118 無有善終
寬大的灰色儒衫包裹下,是一名約摸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略顯瘦削的面容雖算不得俊秀,卻透露着幾分令人如沐春風的書卷之氣。
此番畫面一入眼帘,進一和尚心內便是一驚,未曾料到令的他萬分忌憚之人,竟是如此年紀。
而對於進一和尚近乎無禮的打量,儒衫少年卻只是報以一聲輕笑,淡然的眼眸便毫不停留的自其肥碩的身軀上一掃而過,最後將目光停駐在數丈外的某處空間。
“這位尹道友倒也沉得住氣,在下神識數次掃過此地,你仍是絲毫不為所動,難道非逼得在下出手,放才能夠打消掉道友心內的那一絲僥倖!”
神念對着這處看似空無一物的空間再次探查了一番,儒衫少年終於是嘴角微翹的淡淡開口。
隨着話語聲落下,這處約摸丈許寬大的空間,忽然有着一條條仿若珠簾般的青色光絲顯現而出。
一陣似有似無的清風掠過,青絲齊齊律動,而在一晃眼的功夫后,這些青絲卻又幻化為無數晶瑩柳條。
一時間光影四下發散旋繞,倒是為此地增添了幾分絢爛之感。
與此同時,一根兒臂粗細,似是由寶石堆砌而成的靈木枝幹,也是在這一簇傘蓋般的柳條下顯出形貌。
“我這法器乃是由整株絕靈木煉製而成,有此物遮掩氣息,即便一些新晉的結丹期修士也極有可能欺瞞過去,道友又是如何識破在下行蹤的!”
整株靈木顯露無遺之時,一名安靜盤坐的女子身形,也逐漸在靈木之下凝實起來,正是方才施展七門青光遁假意遁走的尹湘君。
將雨可沒那閑暇與對方攀來扯去,背後流光翼微微一震,身形便已徑直掠至靈木之下。
沒理會因為他的到來而一臉戒備之色的尹湘君,將雨自顧散出神識對着靈木細細打量了一番。
“確是一件不錯的寶物,在隱匿氣息一道上多半還要勝過靈光披風一籌!”
毫不吝嗇的嘖嘖稱讚一番后,他這才將目光匯聚到了面前女子的身軀之上:
“我是如何看破你的行蹤,道友便不必知曉了!我只問你,近些時日花澗域數百鍊氣修士失蹤一事,可是道友所為!”
此言方一出口,還不待尹湘君有所回應,不遠處壓抑許久的進一和尚卻是突兀的一陣暢快大笑:
“怪道和尚無法看破道友修為,原來竟是上宗遣使到來!和尚與方才遁走的那位阮道友,今日來此的目的也正是為了此事。本想着將此女擒下之後送往上宗,奈何我二人道法不精,即便聯手之下仍是未能得手,着實讓遣使見笑了。”
說話間進一和尚已是駕馭着腳下缽盂緩緩掠至將雨身旁,顯得極為熟絡的隨意拱了拱手。
而對於此人僅憑一言便猜出他的身份,將雨也並不意外。
眼下時局,除了百鳥園之外,其餘家族勢利無不是敝帚自珍,又有誰會為了這等吃力不討好之事,專程分派出一名築基修士前來料理。
可知百鳥園疆域內,幾乎所有中小家族勢利的族長以及門主,也不過築基期修為。
“這位道友可曾知曉,我百鳥園法令所指,向來是容不得閑雜人等過多滯留的!”
見這肥和尚一副潑皮無賴的模樣,將雨略有些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帶着幾分寒意的話語聲方落,就見其袖中烏光一閃,一柄殘缺的漆黑小劍已是如同憑空顯現一般懸停在了對方脖頸之後。
有着南雲離火龜在手,將雨早已知曉對方同樣兼修了邪功。
只是如今的夜國,修鍊此類功法之輩已是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層出不窮。
五大宗門尚且如此,其餘家族勢利以及散修之中自不必提。
將雨既不願在這等杯水車薪之事上虛耗功夫,也並非嗜殺成性之輩,因此才懶得搭理阮進二人。
怎奈這邋遢和尚實在沒有眼色,便不得不出手懲戒一番。
而以將雨的性子,既已出手便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畢竟唯有身死魂滅方才能夠打消他心內最後一絲顧慮。
噗……
直至漆黑小劍再次掠回將雨袖袍,這才有着一道輕微的悶響聲自場中響起。
而後,只見得進一和尚脖頸處層層堆疊的皮肉猛的一陣拉長舒展,並着如瀑的鮮紅液體傾瀉而下。
到得此時這具肥碩的軀體終究是一分為二,朽木一般墜入下方竹林之中。
“自流雲谷一路而來,觀你言行也並非等閑散修可比,何苦為了一件法器搭上性命!可鑒這修真界多少精絕之輩,終究深陷在這慾念二字之中!”
將雨豈會不知這肥和尚何故強留此地,無非是為了那件失落的晶箍法器。
一念及此不免吁嘆。
“殘缺法寶……”
眼見將自己逼得後手盡出的進一和尚,竟是被眼前少年翻手間直接抹殺了去,尹湘君面上頓時變得一片煞白。
而其手中即將打出的法決也隨之止住。
如今的將雨即便是呂濁這等一宗少主的存在都能擊殺之人,要對付這些半路出師的潦倒散修,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而在見到他隨意祭出之物竟是一件殘缺法寶后,尹湘君也當即明曉,二人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階別之上,因而便不想再做無謂之掙。
“就不必勞煩道友出手了!在下這就隨道友去往上宗走上一趟!”
抿了抿乾澀的薄唇,尹湘君黯然垂首,寬大袍袖下的纖細臂膀也無力的划落身旁,凌厲的氣勢剎那間便萎靡了下來。
“如此,倒也省的遭受皮肉之苦!不過在這之前,還需為道友施加一些微末的小術,還望道友勿要生出絲毫抗拒,如若不然……”
將雨可不會因為此女的這番作態而放鬆戒備,略一思量后直接將八荒禁靈尺祭出,並懸於此女天靈之上,這才徹底放心的掠至對方身前。
而後,待得將雨將法力貫入對方體內之時,此女果真十分順從的任他施為。
不過即便如此,以他築基初期的修為想要對一名築基後期修士施加禁靈之術,也並非什麼易事。
“若非道友自覺授首,在下反倒覺得將道友丹田直接毀去更為省事!”
約摸盞茶功夫后,頗費了些手段方才將對方丹田完全禁錮住的將雨,忽然莫名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原本頹然盤坐的尹湘君乍聽此言,不禁又羞又怒。
不過此時的她已無法動用法力,也唯有施以怒目,以解心內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