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杖十
蘇小丞一愣一愣的,“你……是哪路神仙?怎麼會仙法?”
“神仙?仙法?”冥夜咯咯直笑,“那些哄小孩子的神話傳說你也信啊?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仙,也沒有仙法。”
“那你……”蘇小丞錯愕不已。
冥夜道:“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嗎?難道你不是?”
蘇小丞聽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腦袋裏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小屁孩兒該不是真的會起死回生那一套吧?
想到這裏,他不禁越走越快。嫌小孩兒腿短走得慢,索性把他擰了起來。
冥夜無奈地翻白眼,“你們大人就喜歡仗着自己集腿長手長力氣大就欺負小孩兒!”
兩人來到內殿後園,推開了一扇朱紅的門。
門被推開的剎那,屋內一股寒氣溢了出來。
蘇小丞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感,更咽地呼喚:“姐……”
屋內,別無陳設,只有一張床,凝結着厚厚的冰,散發著冰冷的白煙。
如果姐姐還活着,怎麼可能會被安頓在這種地方!
“姐!”
蘇小丞撲了過去,抓着姐姐的手,哭得死去活來,把姐弟倆相依為命的過往細數了一遍。
冥夜一句話也插不上,等到蘇小丞終於哭累了,才說上一句話:“不過就是死了而已,至於哭成這樣嗎?旁邊那個人是誰?你怎麼不哭他?”
“不認識!愛是誰是誰!”蘇小丞心裏的悲傷化為一種憤怒,要不是因為太子李隱,他姐姐何至於此。
冥夜嫌蘇小丞吵,“堂堂男子漢,哭得也太丑了。”
他把手輕輕地放到了蘇小離的手上,蘇小離身上的寒冰頓時化開,一股暖意包裹着她。
眨眼的功夫,蘇小離的睫毛就撲扇了兩下,眼睛緩緩睜開。
“小橙子……”
蘇小離看着哭紅了眼的蘇小丞,愣了好久,像昏睡太久的人突然醒了,頭腦還有些發懵。
蘇小丞傻傻地看着姐姐,完全反應不過來。
許久,他拼盡全力才讓僵硬的腦袋稍稍轉過去,看向小屁孩兒。
不會是做夢吧?這小子真能讓人起死回生?
冥夜把手收了回來,“看,我就說吧,能活過來。”
他指了下旁邊的李隱,“這個不用管,對嗎?”
蘇小丞回過神來,“管!管管管!要管要管。”
冥夜糊塗了,“不是說不認識嗎?”
“我心善。”蘇小丞咬着牙說出這三個字。
冥夜看不懂蘇小丞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把手放到了李隱的手上。
一轉眼,李隱也醒了,他疑惑地看着周圍的一切,與蘇小離四目相對。
“我們這是在哪兒?”他問蘇小離。
蘇小離疑惑地看向蘇小丞。
“千瓷坊,要沒事兒的話,你們都起來,跟我一起去見坊主大人。”蘇小丞心裏異常激動,可在李隱面前,不想表現出來。
蘇小丞和冥夜先走出房間,冥夜追上蘇小丞,“你好像不喜歡他。”
“誰?”蘇小丞氣鼓鼓地問。
“那個男的。”
“我不喜歡有什麼用,有人喜歡。”蘇小丞說。
冥夜聽不懂這些,停下腳步,“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就讓他又死過去就好了。”
蘇小丞趕緊抓住他,“這倒不用。”
“哦。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吃好吃的?”冥夜問。
蘇小丞把他抱了起來,沒想到小屁孩兒看着重,實際上更重,差點兒沒把蘇小丞踉蹌摔地。
“現在就帶你去。”
“你不去見那個壞女人了?”
蘇小丞聽出他說的是坊主言歌,“我不去,這是他們的事,他們自己去。”
他一本正經地教育起小屁孩,“不許說她是壞女人,她一點兒也不壞。”
“為什麼?”
“我邊走邊說。”
內殿中,言歌見過了太子和蘇小離,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她很羨慕蘇小離,那般爽朗自在,敢愛敢恨,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有心愛的人,還有牽挂她的親人。
言歌無意間看到了一盆玉茗,枝條幹枯,葉片褐黃。
想起那日,南宮晚騙她說,只要把種子種下,等到它開花,就能找回記憶。她傻乎乎地信了,卻因為澆水太多,把它給澆死了。
她伸手撫摸玉茗的枝條,翡翠般的綠意慢慢注入到枝條里,一片片葉子萌芽。
葉片茂盛起來,花骨朵一顆接着一顆冒出頭,下一刻,所有花骨朵燦爛地綻放,一片雪白。
她想起來,幾個月前,她遺落了幾粒種子,被南宮晚撿到。他好奇地種下,被滿樹燦爛聖潔的花朵所震撼。
不料,言歌餵養的一隻小山雀把花瓣啄壞了,還吃掉了不少。
原來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裏。
言歌被他的孩子氣給逗笑了。
這種種子,並不難得,人間界的玉茗樹在靈力的包裹下,變成一粒種子。再將它帶回千瓷坊,隨時都能種,一種就能活。
在她凝視玉茗的時候,不遠處,南宮晚正好路過。
他凝望着言歌的身影,視線一顫,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翻湧。
言歌看向他時,他又收起了惆悵,恭敬地走了過去,行禮,“見過坊主大人。”
言歌道:“信號的事,可以說了嗎?”
十年來,她都是這麼不苟言笑,做事一本正經。
南宮晚沉默着不說話。
言歌眸子冷了下去,但並未責備南宮晚,而是問起旁邊人:“江統領到哪兒去了?怎麼不見他?”
江城很快被帶到內殿。
江城總心虛地低着頭,偷摸着瞥了一眼南宮晚。
高位之上,言歌握筆勾畫卷冊,處理着事務,見江城來了,便問:“江統領,信號是誰發出的,可有調查明白?”
江城跪地行禮,垂着頭,支吾着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言歌放下卷冊,把筆也擱置起來,認真端凝着江城。
“看來是有人冒充靈尊大人。”
江城叩頭,“小的一時鬼迷心竅,才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請坊主責罰。”
江城請罪的時候,時不時瞥一眼南宮晚。
言歌看明白了,“看來是有人慫恿你這麼做。”
江城指着南宮晚,“南宮大人叫小的這麼做的。”
言歌怒看南宮晚,南宮晚跪下行禮。
言歌道:“好大的膽子,你居然連靈尊大人都敢冒充。”
“坊主大人恕罪,是南宮大人跟我說,靈尊大人沒在天宮樓,坊主大人若是上當,進入天門法陣之中必然九死一生。屬下不願坊主有事,匆忙之下,一時糊塗,放了信號。”江城道。
言歌看向南宮晚。
南宮晚說道:“小的也是不願看到坊主大人白白送死。”
言歌親自去過天門法陣的內部,其中兇險,自是無比清楚。如果當時她沒有得到信號,隻身進入九瓷血陣的中央,後果不堪設想。
“冒充靈尊大人是重罪,你二人退下,杖打十棍。”
言歌揮手,讓人將他們帶下去。
內殿只剩下言歌一人,喃喃自語:“靈尊大人,十年了,為何還是沒有一點線索?你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