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班級團建(17)
宋予遇不回答,似乎這樣就能解出一道數學題——
不回答≈不腿軟。
時今嵐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悶笑一聲,也不戳破他薄薄的臉皮,低聲道:“先放開我,我把人拽進去。”
言罷,她踹了踹腳邊的張老三,示意這傢伙需要處理。
宋予遇假裝沒聽到她發出的悶笑聲,虎着臉點點頭,乖乖鬆開手指,又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像離不得人的人類幼崽。
時今嵐輕輕拍了拍冰冰涼涼的臉頰,將這個不合時宜的比喻從腦子裏扔出去,旋即拽起張老三的后衣領,半提着將人拉起來朝四合院裏拽。
遭受過致命打‘雞’后,又被‘棍棒教育’,張老三已經說不出話了,被時今嵐提起來也僅是抖了抖腿,便像條死魚似的任由她折騰。
宋予遇瞄了眼提着一百五六斤重的張老三也面不改色的時今嵐,替她把人提住,道:“我來吧。”
他只是有點怕,力氣還在,總不能真像個嬌寶寶,被她保護在身後,什麼都不用干。
時今嵐意味深長地挑挑眉,見他把人接過去,便也不和他搶這吃力不討好的活,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頭。
四合院很大,她本來以為裏面不止住了張老三一個人,會有親戚在,但剛才那麼大動靜都沒人出來看,又告訴她,裏頭多半沒人。
但時今嵐記得老孫說過,老道士自己走了,微胖女人被張老三帶走。
兩人中途要是沒幹別的勾當,微胖女人多半還在這個四合院裏,可剛才張老三和老孫先後發出慘叫,四合院裏都沒任何動靜,微胖女人即便在,看到院子裏的情況后,第一反應也估計是跑路。
將張老三打暈捆好后,兩人朝院內走去,裏面裝修得十分豪華,地上鋪的全是大理石,迴廊刷了上好的紅漆,還掛着一盞盞紅燈籠,溫暖的紅色燈光照下,好似驅散了幾分院子裏的陰冷。
時今嵐目光一轉,看到庭院裏擺着許多青松盆栽,枝幹被後天弄成‘福’‘壽’等吉祥的字。
盆栽不少,但一眼掃過去,格局清晰瞭然。
宋予遇用技能看到王琳佳被關在房間裏,張老三不可能提前知道他們會來,必然來不及將人提前轉移。
兩人沒在院子裏耽擱,直接進了正對着大門口的正廳,張老三剛剛從裏面出來,門是虛掩着的,兩人推開門就能直接進去。
寬闊的客廳裝修得十分現代,皮質的沙發光澤溫潤,上方裝了極為豪華的吊頂燈,照得整間屋子透亮如白晝。
客廳旁邊是餐廳,有張圓形紅木餐桌,上面擺着幾道菜、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兩隻裝了紅酒高腳杯、兩雙筷子。
筷子一雙擱在碗碟上,另一雙的其中一隻掉在桌邊,椅子向里側歪開一半,好似有人在這裏吃飯吃到一半突然發現了什麼,嚇得筷子都掉了,什麼都顧不上便匆匆忙忙離開。
那個微胖女人多半是被張老三帶回了家,她和老孫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喝酒吃菜。
喝得還是紅酒,倒挺有情調的。
不過,微胖女人多半是看到了四合院裏發生的事情,從其他出口溜了。
她和老道士就像兩顆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會衝出來爆炸,但現在,時今嵐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追人。
而且,為了防備微胖女人把其他人帶來,他們必須儘快找到王琳佳離開這裏。
正當時今嵐準備一間間屋子找人時,剛才配合她裝鬼嚇人的方柔嘉從她口袋裏飄出來,指南針似的在原地浮動了一會兒后,將目光對準某個方向,什麼都沒說,飄了過去。
宋予遇此時心態炸裂,在直接面對鬼的時候,怕鬼debuff的效果加滿,儘管方柔嘉沒有露出死前的慘狀,他的心還是因為debuff涼了大半截,雙腿也不自覺顫抖起來。
這種生理與心理頗為割裂的反應讓他死死咬住牙關,並決定以後再也不用這個垃圾技能。
時今嵐見他臉色白得不像話,想了想,將他的圍巾拽下來,疊了兩下后在他稍顯疑惑的目光中替他蒙住眼睛,道:“害怕就別看,我帶着你走。”
她的指尖微微泛涼,從他臉頰上滑過時有些癢,但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把圍巾綁好了,旋即拽過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看不見方柔嘉的鬼影,由視覺造成的恐懼消退不少,但隨之而來的是他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更加敏銳。
不過比起debuff直接起作用,周遭似有似無的陰森感反而無法給他造成生理壓力。
小心肝亂顫的宋予遇忍下周圍無孔不入的陰冷氣息,反手拽住時今嵐的手,用力點點頭,應道:“好。”
發顫的聲音聽得時今嵐想笑,但現在顯然不是笑的時候,於是忍住了,拉着宋予遇跟在方柔嘉身後。
誰想得到在武館裏秒天秒地的Bking魚魚會有這麼凄慘的一天?
說出去,多半會被人笑掉大牙。
時今嵐決定不說出去,畢竟魚魚超愛面子,要是被人笑話了到她面前哭唧唧,她可沒有信心把人哄好。
方柔嘉飄得不算快,經過某個房間的時候還會停留幾秒鐘,似乎在判斷什麼,等發現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后,又會往下一個房間飄。
隨着她飄過的房間越多,停留的時間越短,過了四五個房間后,她便不再停留,順着走廊一路往前飄,彷彿已經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時今嵐和宋予遇安靜跟在她身後,沒有出聲打斷她,她的行為如此反常,極有可能帶他們找到王琳佳被關的地方。
方柔嘉是被人帶走後虐待致死的,她對這裏有反應,時今嵐不得不懷疑害死她的人會不會是張老三。
但方柔嘉看到張老三后,並沒有很激烈的反應,這個可能性又降低了不少。
不管她生前眼睛被蒙得多嚴實,也一定會在日復一日地獄般的生活中,總結辨別兇手的辦法。
又飄過了兩三個房間,方柔嘉終於停了下來,她不是站在哪扇房門前,而是懸停在一處平坦結實的木質地面,在時今嵐震驚的眼神中以腦袋朝下的方式把頭頂在地面上,直挺挺穿了過去。
這叫什麼?
鬼穿牆?
時今嵐看了看那片木質地板,隨後反應過來底下可能另有乾坤。
她走到方柔嘉穿進去的位置,在地板上踩來踩去,她故意用了力氣,鞋跟敲在地面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旋即傳來了不太明顯的迴音。
這底下是空的。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右手邊的牆上掛着一副水墨畫,整面牆只有這一幅畫,如果是用來裝飾,未免有些單調。
時今嵐心頭一動將畫撩了起來,果然在畫后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空格,裏面擺着一隻量尺高的青花瓷瓶,瓷瓶很漂亮,但出現在這種地方,顯然不是作為古董被藏起來,更大的可能性是機關。
她上手摸了摸,果然發現青花瓷瓶是固定死的。
於是,她學着從影視劇里學到的開機關的辦法,將青花瓷瓶向下按或向左轉向右轉,搗鼓了一會兒,輕微的咔嚓咔嚓聲響起。
時今嵐向旁邊退開一步,見到木質地板緩緩向下塌陷並向兩側收縮,露出僅供一人通過的正方形入口。
寒涼的氣息從潮濕的台階上噴出,掃過兩人的鞋面。時今嵐穿着厚厚的雪地靴,沒什麼感覺。
宋予遇就遭殃了,他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腳邊盤旋,撒歡似的從左邊跑到右邊,又從右邊跑到左邊,還想扒拉着他的褲腿往上爬。
他下意識抬起了腳,等反應過來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后,又惡狠狠把腳壓下去,彷彿這樣能踩死腳邊無形的存在。
時今嵐假裝沒看到他的小動作,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下室入口上,她換了個角度,站在台階的正上方從上往下看,恰恰看見了方柔嘉半飄在空中的鬼影。
她沒有着急往下走,而是停留在一級台階上,幽幽看着昏暗的地下室,要是地下室有人看到這一幕,估計會嚇昏過去。
時今嵐轉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宋予遇,他還被圍巾擋着眼睛,因為臉被擋了大半,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下半張臉,看起來很乖,沒有平時酷酷拽拽的模樣。
她暗笑着收回目光,牽着他往下走。
兩人的鞋底踏在石階上,發出清脆的咔嚓聲,地下的溫度也比地面低了許多,時今嵐沒什麼感覺,卻發現宋予遇牽着自己的手握得極緊,呼吸也加重了些。
她這次沒想笑了,將人扒拉過來,低聲道:“應該讓你和司文一起去找人。”
她着實沒想到方柔嘉會主動跑出來,四合院裏還有這麼個陰森森的地下室,走了十幾級台階了,也沒走到底。
宋予遇搖了搖頭,他的唇色微微泛白,心頭的恐懼感也無法消除,但腦子是出乎意料的冷靜,在適應恐懼后,他的意識和身體產生了不可能有的割裂。
他沒看手機,也沒有展開虛擬屏幕,但他隱隱覺得自己的san值沒有掉落,還在緩慢回升,眼前狀態不佳,完全是怕鬼debuff硬性施加的負面影響。
他有種預感,如果能熬過這樣的狀態,這個debuff對他的影響會越來越弱。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因為光線實在有限,時今嵐拿出手機,宋予遇也在思考後,將蒙在眼睛上的圍巾扒拉下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前方飄了過來,方柔嘉也停在兩人前方,一直都沒說話的她,此時開口了,“我記得這裏。”
時今嵐將手機的燈光照過去,映入眼帘的是個鐵籠子。準確的說,是像監獄一樣的房間,因為三面都焊接了鐵網,所以看起來像個籠子。
裏面扔着一條皺巴巴的毛毯,左右兩側垂下兩根碗口粗鐵鏈,旁邊有隻摔成兩半的瓷碗,瓷碗碎裂處沾着血污,而在瓷碗下方有一灘已經乾涸凝固的血液。
毛毯邊有什麼東西在反光,時今嵐認真看去,發現是個蘋果狀的飾品。
“那是我的項鏈,我被關在一個籠子裏,每天都有人喂我吃東西,有的很苦,有的味道很古怪,沒過多久,他割開我的手放血,一次、兩次、三次,我的身體裏沒有血了……”
方柔嘉語氣平淡地陳述重新清晰起來的記憶,彷彿在說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時今嵐抿起了唇,又聽到方柔嘉說,“把我的血放乾的那個人,有很長的鬍子,有次我不小心摸到了,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昏了很久。”
她之前可沒提過這件事,時今嵐和宋予遇都有些驚訝,兩人見過不少鎮上的居民,但印象中沒有男人留鬍子。
不,不對,公交車上的老道士留有鬍子,但是不長。
時今嵐想到老方慫恿他上山去找的道士,眼神微變,剛想說什麼,忽然聽到後方傳來重重一聲咔嚓。
地下室的入口被關上了。
兩人立即回頭,恰聽微胖女人得意洋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兔崽子,你就給老娘餓死在裏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