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生因子
看到這條金甲紅娘，凡罡明白退入金甲洞的意思。
這時候兩名戰士已死，剩下的女戰士也奄奄一息。這世間，再沒有友誼比得上共同經歷生死考驗的友誼更真誠，伸出手給她一個戰友式握手，喘息介紹自己說：“我叫凡罡，你叫什麼？”
重傷女戰士此刻麻皮甲散開，在金光中呈現出伶俐五官，剛毅，冷削，正目不轉睛看着戰場，藍眼中藏着一股不屈倔強：“…咳，宮九燕，你可以…叫我小九…”
對於她和他們，凡罡一肚子疑問，卻知道現在不是問的好時候，他暗中調息，目光也轉向戰場。
三頭紅魔如附骨之蛆，任憑金甲紅娘如何滾動摔打都無法掙脫。
場邊暗紅魔巋然不動，死死盯住場上一舉一動，口中不時發出怪音指揮三頭紅魔攻擊。
堅持之下，驟然金光炸開，縷縷光絲刺眼，逼得凡罡不敢直視。
金甲紅娘青苔甲完全隱去，金甲外翻，引勁推動身軀用八卦盤鎖住三頭紅魔，勒得它們骨頭嘎嘣嘎嘣響，身體變形走樣。
看到她最後殺招使出，暗紅魔一飛衝天，俯身沖向金甲紅娘，口中嗝嗝嗝發出一連串若隱若現，似笑非笑，令人作嘔的某種怪音。
凡罡明顯感受到，一陣陣怒海狂濤在襲擊大腦深處，頓時腦部發麻，全身發怵，求生意志力驟然減弱，全身癱瘓無力。
宮九燕也英眉緊鎖，那雙湛藍眼睛微微閃爍藍色幽光，似乎在抵抗着某種凡罡不能理解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一定是來自那頭暗紅魔發出的無聲怪叫。
暗紅魔在空中，雙足上八條烏金巨爪揪住金甲紅娘頭上的血紅王冠角瘤。
俯衝之力，翅膀加力，身體重力，三重力量疊加之下，金甲紅娘頭部重重摔在地上。
它軀體鬆開三頭紅魔，卷身過來纏繞住鉗在它頭部的敵人，暗紅魔致若妄聞，醜陋嘴巴對準血紅王冠推動無聲怪音。
凡罡忍不住嘔吐，那種難受是因為活着，只有死亡才能解脫，只是他長期從事靈異調查，生存意志足夠堅強才勉強留着一絲生的念頭，他心中也清楚，這種腦部攻擊波太利害了，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宮九燕看着他臉色開始暗淡，逐漸失去求生的光澤，咬着牙對他說：“這是…意念波，精神…力，守心，護志，移開…注意…力…”
這種類似禪理玄機的話，凡罡一時之間那裏能夠領悟，不過最後一句還能理解，他喊來鬼妹：“放…歌…”
受程式設定限制，鬼妹無憂無恐，就是一隻家政機械人，僅有一點情感也是凡罡教她的，在地聖被人家一拳打飛，一路上就很憋屈，恨死了那個打她的戰士，後來一場混戰，她的設定之中沒有攻擊能力，只有自我保護程式，這會兒沒事人似的飛來飛去，聽到主人有命令飛過來問道：“小凡，你想聽什麼歌？我這裏有舒情，愛情，甜歌，勵志，激情，戰鬥…”
“少…廢話，”
“你這句話等於是給我自由播放權，你身邊有女孩子，根據我的判斷，在這個場景中，最適合的是甜歌，”一段輕慢音樂前湊響起：“在那山花盛開的時候，你帶着浪漫悄悄靠在我背後，輕輕告訴我，親愛的，我想和你去星之海…”
“放屁，”
咔，鬼妹停下播放，大眼中一絲疑惑：“小凡，你指的是歌曲嗎？歌曲中沒有《放屁》這首歌，如果指的是人體排泄音，請你具體說出喜歡那種屁音，有輕微綿長型，有劇烈短促型，有重炮低悶型，有機槍掃射型，有吹哨高亢型…”
凡罡快被氣炸了：“閉嘴，歌曲，戰鬥歌曲…”
鬼妹委屈地低嗯：“小凡，你的脾氣要改一改，根據《地藏藥王經》記載，生氣傷心，高血壓增加63％，心臟病風險提升81％，這是我的家政功能保健欄目中給你的忠告。現在為你播放歌曲《宇宙勇士》…”
凡罡氣得揮手想扁她，鬼妹滑溜到一邊，嘴上的膠還貼着，內置音響繼續唱着：“執起時間之鞭，穿越維度深淵…”
凡罡發現經過鬼妹這麼一折騰，腦中那股向死之心舒緩了許多，再看看戰場上，暗紅魔利爪之下，金甲紅娘血紅王冠碎裂，流出來的血比王冠還紅，它漫卷蛇尾盤住暗紅魔，卻苦於頭部被制，纏殺威力發揮不出來。
蛇口被卡住，吞殺被封。
蛇頭被制住，纏殺被封。
用精神力瓦解金甲紅娘的鬥志。
這就是暗紅魔的計謀，用四名同伴的死換來對金甲紅娘攻擊力的封殺。
“怎麼辦？”凡罡用眼神問向宮九燕。
“救，打…亂節奏，她死…，我們也活不成！”宮九燕用手肘撐起身，藍眼煥發堅定的光芒，那種頑強的鬥志令凡罡佩服。
兩害選其輕，她是在賭，賭金甲紅娘有仁慈之心！
凡罡本來是劇烈震傷，氣血逆行，他發現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體內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的紊亂氣息稍微平復，針對場上堅持的形勢，他馬上想出一個應對策略，對宮九燕說：“我去，”左手拉過赤鏈刀，匍匐前行。
金甲紅娘長時間反抗無濟於事，畢競戰力差距，蛇尾即使纏住暗紅魔也傷不它分毫，鬥志漸漸鬆散下來，暗紅魔精神控制趁機滲透入腦，這樣一來反抗意志逐漸喪失。
凡罡爬到金光近處，他清楚戰力上的差距，重傷之下更是只有一次機會，深深呼吸幾口氣抑制全身疼痛，調勻氣息，突然躍起，用盡全身殘存力氣，匯聚丹田，流轉肩膀，集中在手腕，暴喝一聲，赤鏈刀脫手，長鏈橫空，刀鋒穿過金光，翻滾呼嘯插向暗紅魔胸口。
他全身力量散去，重重摔在地上，即使不受傷，這一刀也傷不了暗紅魔。
暗紅魔正在聚集精神力量控制金甲紅娘，畢竟腳下是一條接近三階戰力，有四階防禦的智慧靈獸，驟然之間飛來的刀，力道不強，然而四級戰力天賦的威壓令他不得不中斷精神集中，揮動翅膀上的烏金色爪刀彈開。
就是這個間隙時間，金甲紅娘王冠稍微松一松，腦部精神威壓消失，它明白這是生死悠關的機會，昂起頭用力頂開暗紅魔，長嘯一聲吐出口中紅魔屍體，尾部內卷鎖住暗紅魔，身軀疾速收縮纏繞，俯首張出血盆大口，狠狠咬向差點喪命在它手上的那隻該死的老蝙蝠。
這一刀的目的，就是打亂暗紅魔的節奏，金甲紅娘脫困了！
凡罡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無論誰勝誰敗，生死依然不可知，就算金甲紅娘獲勝，難道就會放過他們嗎？
未來不可知，他現在只是做了選擇，那股死亡威壓正在消減。
暗紅魔臨近四階的戰力，那種階級壓制依然存在，就在蛇口咬下來的一剎那，斑斕雙翼驟然膨脹起來，烏金色翼爪刀注入一股赤紅，六條赤紅爪刀插向金甲紅娘兩腮。
這兩處也是金甲紅娘軟弱之處，赤紅爪刀明顯灌注臨四階力量，直接插穿口腔，在它腮上劃出六道滴血傷口。
金甲紅娘負痛移開頭部，八卦鎖受痛稍微鬆開，暗紅魔趁機脫困飛向夜色天空，對地上那個人類投來冷如刀鋒的眼神，展翅飛入密林之中。
它清楚金甲紅娘一旦掙脫壓制，它再無取勝可能。
宮九燕強撐着爬過來，在凡罡身邊靜靜地躺下，接下來他們是生是死，就等金甲紅娘的宣判。
鬼妹飛過來，啟動家政醫生，對凡罡進行全身掃描：“沒有出血性外傷，全身三十七處淤腫，胸骨完好，肋骨右2右4，左1左6一共斷了四根，沒有移位跡象，內臟震傷性錯份，小凡，不能再調皮啦，需要靜養一個月。”
凡罡食指指向宮九燕虛弱命令：“鬼…妹，檢…查她，”
鬼妹掃描結果：“右胸切割性洞穿，右肺嚴重積血，左側腹部割傷，傷口長度16x3，生命體征23％，需要馬上清除肺部積血，否則，3小時后死亡。”
此刻的凡罡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別說幫她療傷，何況金甲紅娘如何選擇還是個未知，能做的就是調勻氣息，讓自己儘快恢復體力。
金甲紅娘頭冠破裂，頭部被鮮血染紅，兩腮六道口子劃破，鮮血從嘴邊滴落，它原地休息了一陣子，嘴邊的血似乎在止住，它緩緩地探過頭來，在凡罡身上聞了聞，吐出長長蛇信在他身上隨意敲擊，突然湊近頭冠，把流出的鮮血滴入他口中。
鮮血看似滾燙，入口卻是清涼的，沒有半絲血腥味，甚至比水還沒有味道，含在口中馬上有一種向口腔壁滲透的感覺。
從口腔到腹部，蛇血一路滲透，漸漸滲漫全身，感覺象一片乾枯的土地逢上一場春雨，種子饑渴的吮吸甘霖，慢慢吐出了新芽。
那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讓凡罡精神一震，他意識到，金甲紅娘頭上的王冠並不是單純為了好看，可能是它的自療藥箱，裏面或許儲存甚至能夠生產某種再生因子。
金甲紅娘喂完他，又給宮九燕餵了十滴，這個時候它腮邊六道傷痕已經止血，看起來卻依然十分疲憊，緩緩往密道上方爬去。
凡罡身上疼痛處有明顯清涼感覺，身體迅速恢復了部分體力，檢查一下宮九燕，傷口雖然止血，卻依然氣息粗重，昏昏沉沉，他是學法醫的，對醫術也粗懂一些，明白不馬上取出肺部血塊，她的性命堪憂。
金甲紅娘的金光在不遠處消失，那裏應該就是金甲洞，相距不到三百米。
那場慘烈的戰爭，在森林博大的胸懷中消彌於無形，四周恢復寂靜，夜影又披上薄薄的藍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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