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如何念的書？
為了給小傢伙留點面子，曲玲瓏沒再管兄妹三個友愛的互動，轉身鑽進廚房琢磨中午飯去了。
這幾天通過食補加中藥已經把崽子們的身體調理了五六分，現下可以做頓好的讓他們解解饞。
那天在縣城買了六七條魚，現下還有四條在水缸里游得歡實，曲玲瓏隨手撈出一條又肥又大的出來，做紅燒魚就得這樣的才行。
她的手藝沒話說，至少被衛明月拉過來的兩個小崽子吃的心滿意足。
俗話說吃人嘴短，連着吃了好幾天她做的飯，放下筷子他們心裏就有些發虛，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些地方是做錯了。
透過窗戶看到廚房裏的情形，衛湛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出來。
家裏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他敲敲窗戶。
“爹爹！”
看到幾天未見的爹爹，衛明月興奮的撒腿就跑到屋外抱住了衛湛的腿。
衛明禮和衛明誠也騰地一下站起身。
奈何看到他們爹皺起的眉頭，嘴角一下就耷拉下來。
“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曲玲瓏算是服氣了。
自己親兒子看到爹回來難道不該高興嗎，不知道是從哪裏養成的臭毛病，非得讓五歲小崽子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有多少大人能做到這一點？
她放下自己只有菜葉子的碗，看向兩個小崽子，“想笑就笑，不許憋着。”
衛湛單手抱着衛明月走了進來。
“男孩要有男孩的樣，慣出來的都是庸才。”
曲玲瓏一聽就怒了，猛地拍桌，“歪理！”
慣的厲害的確是會慣出問題來，然而她家這倆崽子是被慣着的崽子嗎？
好傢夥，連表達高興這樣最基本的情緒都不被允許，這男人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出慣這個字眼。
關乎孩子教育的問題，曲玲瓏寸步不讓。
她不欲在崽子們面前探討這個問題，切出來一塊昨天鹵好的豬肝，“狗蛋把這個拿去送給你雷大娘，帶着狗墩狗妮一起去找雷小虎玩，等會兒再回來。”
小崽們感覺到氣氛不對，哪怕再想和自己爹爹待在一起，這時都不敢逗留，趕緊跑出了廚房。
曲玲瓏正襟危坐，“嚴父不是你這麼當的。”
她是真的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此前在提出和離的時候，勢必就會牽扯到崽子們的歸屬權。
如果衛湛是如此行事，那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撫養權，起碼她能給崽子們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童年。
她給衛湛添了副碗筷，不緊不慢的說道，“嚴加管教沒有錯，然而該表揚的時候就不能太過克制，更不能干涉他們表達自己的情緒。”
衛湛沒有在意桌上是他們吃剩下的飯菜，趕了一路他還真餓了，夾起一筷子油燜筍片，瞬間眼睛就亮了幾分。
他不太敢相信的抬頭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曲玲瓏憋着的那口氣突然就泄了不少，忍不住戳了一下自己碗裏的菜葉。
看她不忿，衛湛心裏還有些高興，她如此行為，恰好說明她把孩子們放在了心裏，否則何至於同他置氣。
又喝了一口放涼了照樣好喝的蘑菇湯，衛湛慢悠悠的說，“喜怒形於色的人，往往容易吃虧。”
他用血淚換來的教訓，就不想讓他的孩子再犯一次。
“喜怒不形於色不是拿來要求五歲孩子的，你過於苛刻，反倒是會讓他們的思想被拘束住。”
“敢愛敢恨，坦坦蕩蕩，活的勇敢又快樂，這才應該是父母對孩子的期望。”
“從容不迫的氣質，豁達樂觀的態度，如此才能培養出來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的氣度。”
這一番話讓衛湛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一個人的改變真的能如此巨大嗎，大到和以前完全不同。
性格轉變還能說的過去，可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同是世代生活中羅平村的曲家人並沒有讀書人。
那她是怎麼能說出這樣深刻且富有哲理的話的？
衛湛眼眸深深，“你是如何念的書？”
完犢子了。
說的興起就壓根忘了原身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事情，這下該怎麼圓回去。
曲玲瓏的大腦飛速運轉。仟仟尛哾
只不過這種情況還真不好狡辯，她只能歸結於——
“這還用學？天才知道嗎，我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腦子是個極其複雜的部位，只要她咬定不承認，誰能想到她會是個佔了別人身體的孤魂野鬼啊。
君子不言鬼神，衛湛該是個這樣的君子。
“姑且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
“會不會說話，真就是真，什麼叫姑且當做，做學問的人要嚴謹，懂不懂？”扒拉兩口菜葉子，曲玲瓏才想起來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才幾天呢，書院生意不好做還是被辭退了啊。
一看到她的表情衛湛就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麼，眉頭緊蹙，“我是你相公。”
噗！
剛喝到嘴裏的一口中藥就噴了出去。
“說話能不能注意點，我們之間有感情嗎？”見鬼的相公，嚇到她了好不好。
衛湛看着她，目光深邃。
這個女人是越發口無遮攔了。
他冷冷的開口，“和離之事，你就不用再想了。”
不管她現在到底打了什麼主意，他只需要保證結果不會變就足夠了。
曲玲瓏氣急，“憑什麼！”
和離又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做決定的事。
“總之，不可能。”衛湛面無表情，周身縈繞的氣息很是冷漠。
眼前這個人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披着清風明月秀才皮的衛湛從來都只是表象。
曲玲瓏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她太陽穴直突突，猛的把桌邊的抹布砸到衛湛身上，“不和離也可以，大不了我休了你！”
她是長在紅旗下的新時代女性，享有婚姻自由的權利。
穿到了封建社會又怎麼樣，她依舊還是她。
如果是在皇權集中的京城，她或許會選擇先蟄伏一段時間，但就羅平村這麼個偏僻小村子，沒什麼好怕的。
話音剛落，被休之一字刺激到的衛湛突然暴起，一瞬間就掐住曲玲瓏的脖子，“有膽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