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陛下去幹什麼呢?

第356章 陛下去幹什麼呢?

長安新城。

一座名為“濱海上城”的住宅小區,緊鄰正中央那片巨大人工湖的一棟住宅樓……

豫章公主李婉正端坐在書房內,面前桌案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典籍資料,以及筆墨紙硯。

儘管如今,朝廷早已頒佈律令,女子未滿十八歲,不得成婚生子,否則父母當處罰金與勞役……

可年近二十二,依然尚未婚配,這在整個大唐,特別是皇親國戚與王公大臣的圈子中,依然算是特例。

用天子與皇后的話說,這是活生生熬成了老姑娘。

可即便如此,一襲淡黃色輕紗長裙,勾勒着那婀娜多姿的窈窕身段,腰系流蘇,搭配着那螓首蛾眉的絕美容顏,依然美得如畫中走出來的人兒。

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更多了些溫婉典雅的韻味。

算起來,她已經快兩年,沒有離開長安城四處遊歷了。

也不知是因為,離開京城,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厚顏無恥還總愛在小姑娘面前搖頭晃腦吟詩的少年郎,還是因為即便故地重遊,也註定只會徒增傷感。

而是自從去年開春,長安大學堂成功創辦並且正式招收第一屆學生,她便被聘了進去,擔任了學堂內的授課先生。

說實話,那長安大學堂,還挺新奇。

縱然她這些年,也算走遍了大唐的大江南北,也是聞所未聞。

除了如國子監與太學那般,教授四書五經聖人學問,除了教授君子六藝,更是開設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專業學科……

諸如物理學、化學、水利工程學、氣象學……

為此,開學之初,還遭到無數天下士子與滿朝文武,特別是那群御史台言官及世家門閥出身的官員們,鋪天蓋地的聲討與彈劾。

畢竟,不僅這樣的教化方式,堪稱亘古未聞,而且更有消息傳來,日後朝廷科舉選仕,也將更側重於從這樣的大學堂中挑選。

而且一旦經驗與時機成熟,更將在全國大力推行這種新的辦學模式,到時候,各地州府,也將會有更多這樣的大學堂。

就如同那醫學院,如今已經在蜀中以及江南,新建了兩所。

而這,終究如同當年科舉改革,漸漸徹底堵死了勛貴及朝臣舉薦為官的通道,再次狠狠刺痛了那些門閥世家與腐儒們的神經。

最終,也只因為由陛下親自挂名擔任大學堂的校長,再用雷霆手段處置了兩名御史台言官,才將那次朝堂風波壓了下來。

而至於他李婉,進入大學堂,卻是擔任了新開設的經濟學專業的授課先生。

說實話,對於這,她一開始,是十分拒絕並且深感惶恐的。

儘管如今大唐,風氣已經大變,拋頭露面出來做工的女人已不少。

諸如伏虎山工業區那些作坊內,諸如長安新城住宅項目銷售諮詢中心的置業顧問,諸如盛世購物商廈的店小二……

幼稚園小學堂,特別是醫學院內,授課的女先生更是不少。

經濟學這門學問,歷朝歷代未有過。而雖然這些年,遊歷在外,受那厚顏無恥少年郎的影響,潛心研究商賈們的活動,以及潛藏其中的學問,也算小有心得……

可畢竟,自認才疏學淺,不敢誤人子弟。

然而最終,實在架不住太子哥哥親自登門,軟磨硬施相勸……

說什麼“國無商不富”,如今的大唐,就缺少這樣一門專業的學問,去指導商賈們如何經商,如何繁榮商業活動。而且朝廷,也需要有專業學問的人,來指導制定完善一些商賈方面的律法,監管與引導大唐經濟的健全發展……

說什麼如今的大唐,已經擦拳磨掌,正積極開拓海外航線,朝廷也更需要有越來越多有經濟學學問的人,入朝為官,為國取利……

說什麼任何一門新的學問,甚至先秦諸子百家也不例外,都是從萌芽,一邊傳播,一邊漸漸成熟完善。

就如同如今朝廷新破例冊封的大唐第一位“農學博士”魏叔瑜,如今所農學研究所能有如此驚人的成果,那也是當初一邊帶着弟子與助手,一邊在田邊地角,一步一步趟出來的……

她當然知道,這番說辭,恐怕都是出自那少年郎。

只是膽小如鼠不敢親自登門,而托太子之口說出來罷了。

這讓她倒是又好氣又好笑。

經濟學專業,在大學堂算是冷門,學生不多,只有二十多個。

畢竟,士農工商,自古商賈地位低下,似乎連帶着,連這門學問,都成了天下儒生眼中難登大雅之堂的奇巧淫技,違背禮制有辱教化。

連授課的先生,也只有兩人。

除她之外,還有一個,是山西道一位極其有名的富商。

大半輩子,關外關內倒騰皮革與布匹,積累了非常豐富的從商經驗,並且還頗有研究。如今年事已高,將家業都傳給了兩個兒子,才被高薪聘請而來。

可儘管如此,大學堂內,還開設了諸多公開課。

除了本專業的學生,只要是有興趣的,都可以來旁聽。

因此,也不知是因為她的授課生動有趣,還是因為皇室公主的身份,每次經濟學的公開課,大階梯教室都是人滿為患。

而今天,湊巧沒有她的課程,才難得清閑地,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只需要將明天要講授的課程內容,提前準備好。

大學堂的管理,很嚴格的,每月都會定期檢查每一位先生的授課教案,連擔任副校長的太子哥哥,也會經常領着幾位主管教學的學堂管理人員,到每個專業聽課。

而至於此時,所居住的這套“濱海上城”的宅子,卻是她李婉,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買下來的。

與隔着一條街,對面的“牡丹苑”小區,同屬於長安新城二期住宅項目。

在長安新城的房價一天一漲的時候,咬牙買來的,足足花了四千貫,算是花光了公主府的所有積蓄。

唯獨享受的最大優惠,便是作為盛世物業服務商行的大東家,清河公主李敬妹子,直接給她免了終身物業費。

而且那建房子的盛世地產商行,特別是大東家,就是黑啊!

一塊人工湖,也敢取名“濱海”。

儘管房子不大,只有三間卧房,外加一間書房。

比起她位於長安城公主府的亭台樓閣,三進三出的大院落,還有上百名護院與丫鬟,那是天壤之別。

可自從前年,搬來這裏住,倒是讓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不但小區環境幽靜,每日早上一推開窗,便能看見正中央那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而且也再不必如在公主府那般,一步一行,都一大群護衛與丫鬟躬身施禮,前呼後擁畢恭畢敬跟着,讓她頗感不自在。

更重要的,這裏去長安大學堂授課,也方便。

駕駛證雖然早考下來了,可汽車她是沒錢買的,而摩托車不是女子之物,因此每天,只需要在小區門口,乘坐二路公交車,兩站後轉乘一路,便可直達大學堂。

“公主,公主……”然而這時,卻聽得門外,一陣急促大喊。

轉過頭,便見她那貼身丫鬟蘭兒,着一身翠綠長裙,火急火燎從外面沖了進來。

三兩步衝到跟前,躬身一施禮,便不說話了。

只是面若寒霜,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那架勢,好像在大街上,遇上十惡不赦的生死仇敵。

一起住在這裏的,只有這蘭兒,還有一位從公主府帶過來的廚娘,專門負責她的飲食起居。

只是廚娘,也一大早便出門去採購了,說是今天盛世購物商廈的綠菜,今天特別新鮮,還有好多小吃食,都搞活動打特價,她得去多搶一點。

頓時,豫章公主倒是一陣詫異。

儘管如此,也只是莞爾一笑,投過去一記嗔怪眼神,“你這丫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從小跟着本公主,現在好歹也是年近二十的老姑娘了,不要這樣一驚一乍的……”

然而,蘭兒反倒情緒還更加激動起來。

死死攥着一雙粉拳,鼓着腮幫,已頗具規模的胸脯都一上一下起伏得厲害。

漲紅着雙眼,一跺腳,“公主,您說的,奴婢都懂,可是……”

都已帶着哭腔,“公主,你猜奴婢剛才在街上,聽到什麼消息?”

“奴婢在公交車上,可是聽說,就今天早朝,陛下已經親自下了旨,晉封那背信棄義始亂終棄的惡賊為國公……”

“現在,整個長安新城,都已經傳開了!”

“與國同休的國公爺,這可是趙國公長孫大人,以及當朝宰輔房大人,都沒有的待遇。意思就是,就連那惡賊家,那個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的小惡賊楊璇,就算天天在家躺着,啥事不幹,以後也是堂堂一品國公爺!”

“而且奴婢還聽說,這次晉封,封地、金玉布匹的賞賜,陛下還全都是按最高規格給的!”

“聖旨,恐怕下午就會送到那土匪窩了!”

“哦?”頃刻,豫章公主也是一愣。

又沒好氣瞪她一眼,“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楊公子這些年,為大唐百姓與社稷,立下多少驚世奇功?這次朝廷大軍西征,燕山關大捷,他雖未前線殺敵,卻是居功至偉!”

“陛下若是再不重賞,怕難免會寒了那群武將的心!而且,這也是他應得的!”

緩緩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輕輕推開琉璃窗戶。

怔怔望着窗外,只不知不覺,嘴角微微上揚,螓首蛾眉間,已是一片如沐春風的淺笑。

鼻息之間,一陣若有若無的呢喃,“看他千古留名,看他位極人臣,真好……”

可沒想到,蘭兒反倒一下子更急了。

攥着拳頭,跺着腳,“公主,你這人就是太心善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處處念着他……”

“其實,道理奴婢都懂,可就是氣不過……”

“不知道是誰,當初可是口口聲聲說著,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了,簡直臉都不要了,結果呢,現在自己都已經五房夫人了,還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

“這也就罷了,要不是因為那奸賊,公主您何至於落到今日這田地?”

“快二十二了,還未婚嫁。現在不僅皇室宗親,就連百姓都忍不住背後嚼您的口舌!”

抹了抹泛紅的眼眶,聲音已有些哽咽,“每次聽到有人議論這些,奴婢就為公主不值!”

“憑什麼那種背信棄義,臭不要臉的惡賊,不但深受聖寵,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又是大金鏈子掛着,又是越野車汽車開着,家裏又是幾房嬌妻摟着……”

“哦,不得了,不得了,聽說長樂公主殿下,前幾天查出,又有了身孕。喲,他倒還挺勤奮……”

“現在搖身一變,已是堂堂一品國公了。再瞧瞧公主您……”

又鼓着腮幫,氣呼呼一聲冷哼,“好,知道公主您心裏一直念着他,見不得奴婢說他壞話……”

“可是公主,您快醒醒吧,那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別的不說,奴婢可是聽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姐妹,私下議論過。當初那人渣,迎娶長樂公主殿下,可是冒着殺頭的大罪,夜闖皇宮……”

“再瞧瞧您,您與他在長安城再次相遇,都已經這好幾年了,不但沒有為您去夜闖一下皇宮……”

“就連偶爾跟殿下您遇見,哪怕殿下您故意強忍着心中難過,故作輕鬆調侃他打趣他,他也都是要麼裝傻充愣,要麼拔腿就跑……”

“就連請您去長安大學堂當先生,都是讓太子殿下登門,他在大門外蹲着!”

“這說明,那惡賊心裏根本就沒有您,就連當年遊歷時結伴同行,對殿下您的好,怕也都是虛情假意!”

“殿下,快清醒清醒吧,為這樣一個人渣,終身不嫁,真的不值得!”

“噗嗤……”可沒想到,任憑蘭兒帶着哭腔,氣急敗壞罵得有勁,豫章公主反倒一下子樂了。

倒也不生氣,只滿是打趣望着她。

半晌,才嗔怒一撇嘴,“你這丫頭,懂什麼?”

“你真以為,楊公子短短几年,便能從一個區區土匪頭子,做到如今堂堂一品國公,並且,屢屢將陛下氣得吹鬍子瞪眼,還偏偏能獨受聖寵,沒掉了腦袋,卻只是憑運氣,只是一個魯莽之人?”

“至於你說的,什麼夜闖皇宮提親之事,他一區區縣公爺,朝中還無一官半職。而且,還已經是朝廷的雙科駙馬,算是開了歷朝歷代的先例,本就已經在天下儒生與李氏宗親面前,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你覺得,他要是再敢為我,做出夜闖皇宮提親之事,陛下能保得住他一條小命嗎,皇後娘娘又能保得住他嗎?”

“不僅如此,甚至就連本公主,怕也只能被貶流放,才能避免引起朝堂震蕩!”

“只是如今,他已晉封一品國公,朝中的局勢,怕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俏臉微微一紅,“還有,你這丫頭,怎麼也學得,說話一大套一大套的。”

“什麼叫他當年對本公主的好,怕也是虛情假意?什麼叫他心中根本就沒有本公主?”

“他心中有沒有我,本公主會不知道嗎?”

“否則,依照他那不願吃一點虧,一言不合擼起袖子就動手的性格,何至於每次本公主故意含沙射影調侃他,卻灰溜溜拔腿就跑?”

“何至於每次,陛下跑到他跟前,旁敲側擊跟他談論起我的婚事,他都裝傻充愣?”

又捂着小嘴,儼然一笑,“而至於本公主,每次與他遇見,都忍不住會故意陰陽怪氣打趣他兩句……”

“除了故作輕鬆,不想讓他因為當年之事,尷尬難堪之外……”

“最主要的,本公主就是想故意氣一氣他!”

“誰讓他當年,結伴同行都快到江南一帶了,明明他連本公主的手都死皮賴臉地牽了,結果一看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又跑到人家跟前去搖頭晃腦地吟詩,喝了兩口酒,就在人家面前高談闊論,說什麼大唐未來的發展大略,說什麼地球是個大圓球……”

“把那小姑娘,聽得是兩眼直冒星星,如痴如醉!”

“本公主就是氣不過,發了脾氣,還故意說了好些難聽的話。”

“本來,只要他說些好聽的話兒,哄一哄本公主,我也就不生他氣了!可誰叫他,居然第二天一大早,就不辭而別了,連信都沒留下一封?”

只說著說著,卻又“噗嗤”一聲,“不過蘭兒,還真別說,每次見他被本公主陰陽怪氣三言兩語,就說得面紅耳赤拔腿就跑,還真別有一番樂趣……”

一時間,蘭兒也有些愣了。

氣呼呼嘟着嘴,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只良久,才怏怏憋出一句,“可奴婢還是替公主感到不值,那就是個背信棄義的敗類!”

可突然,卻又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對了,公主,還有一件事,挺奇怪……”

“剛才奴婢在回來的路上,在大街上,剛好遇見一個去外地辦事回來的,內務府小太監……”

“他告訴奴婢說,剛剛在火車站,看見陛下了。正忙着檢票進站,應該是要去伏虎山!”

“奴婢就感到挺奇怪了,陛下這不是才剛下旨,晉封那惡賊為國公爺嗎?而且,陛下不是每次一說起那敗類,就罵罵咧咧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嗎?”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迫不及待就往那惡賊府上跑了?”

“畢竟,晉封的旨意剛下,天子便鑾駕親臨,終究與禮制不合,若是被御史台那幫人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頓嘮叨!”

“這……”頃刻,豫章公主也是一愣。

怔怔望着前方,畫眉微皺,若有所思。

時間流逝,不知多久,微皺的眉頭終於漸漸舒展開來。

怏怏一聲輕吟,“我猜到陛下去幹什麼了……”

“蘭兒,誰說本公主終身不嫁了?恐怕過不了多久,我們就不能再住在這裏了……”

“對了,快去,備上些禮物,咱們一會兒,便去咱們的陳國公府上,道賀一番!”

“說起來,那伏虎山土匪窩,本公主可還一次都沒去過……”

“當然,順便再去陰陽怪氣調侃調侃咱們的國公爺,找點樂趣。畢竟,以後要再如此,恐怕就不合適了……”

只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這個如畫中走出的人兒,那白皙如凝脂的臉蛋,已是一片醉人的紅暈。

嘴角微微上揚,已是笑靨如花。

只留下蘭兒,一頭霧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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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二又被我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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