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番外—芋圓夫婦5
陸京逾將寧幼沅抱着放進了車後座,副駕駛的周承看着這一幕,心口吃驚的跳了跳。
他幾乎是瞬間快速從車下面的柜子裏拿出了酒精消毒噴霧,恭敬的遞給陸京逾。
陸京逾垂眸,用酒精噴霧對着觸碰過寧幼沅皮膚的雙手噴了好幾下,認認真真,慢條斯理的擦着每一根手指。
寧幼沅膽怯的坐在一邊,局促的看着男人的舉動,臉頰蹭一下紅了,十分窘迫的咬緊唇。
顯然,她以為是陸京逾在嫌棄她臟。
車裏開着暖氣,寧幼沅身體逐漸溫暖起來,膝蓋的劇痛隨着溫度升高,逐漸恢復痛覺,劇烈的抽痛猛烈的拉扯着她的神經。
從小早熟的她最怕就是給人添麻煩,寧幼沅咬着腮幫子,雙拳緊握,用力吸氣,努力隱忍着痛楚,鼻尖額頭上浸出細密的汗。
自以為掩飾的很好,殊不知全被陸京逾看在眼裏。
男人垂下眼皮,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漠聲對周承吩咐,“通知醫療團隊馬上到半山別墅來。”
周承應是,立即打電話安排下去。
寧幼沅感激的說道,“謝謝您。”
陸京逾沒說話,仰頭閉着眼,任由車窗外晃過的霓虹燈打在他高挺的鼻樑,勾勒出堪稱完美的臉部線條。
不知道為什麼,寧幼沅突然覺得這個有活閻王之稱的男人,很細心,很紳士。
他一定看出她的膽怯,不適應與不熟悉的人處在同一個小空間裏,才會刻意避開與她目光接觸。
寧幼沅莫名自在了許多,她也轉眸看着車窗外。
此刻車子行駛到了山路,外面沒有了路燈,漆黑一片。
車裏柔和的燈光映在車窗上,反射出了陸京逾的模樣。
陸京逾。
寧幼沅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她知道他。
曾經名震娛樂圈的影帝,退圈后自己創建了娛樂公司,卻被季晏禮那個瘋子使詭計害倒閉了。
之後,陸京逾被激怒了,不再懶散不上進,而是進了陸氏集團,用了不到五年時間,就順利繼承了陸家,成為了陸家的家主。
再之後,陸家在他的帶領下,成為了四大家族的統帥,地位穩固。
據圈內小道消息傳,陸京逾表面雲淡風輕,慵懶散漫。實際性情暴虐,殺人如麻。
為了奪權,他甚至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
寧幼沅看過陸京逾十幾歲封神影帝的代表作。
當時的男人,可以用風華絕代四個字形容。
算算時間,現在的陸京逾應該四十多歲了。
歲月顯然是厚待他的,幾乎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迹。
只是比起年輕時的散漫,現在的陸京逾,更加的深沉醇厚,像是發酵過的美酒,充滿了熟男的冷峻魅力。
寧幼沅曾經是不信傳聞的,但是剛剛陸京逾對季晏禮說的那些話,開槍時的狠戾,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個男人,十分可怕。
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會幫助她呢?
沒一會,車來到了半山別墅,在大門口停下。
有保鏢過來為陸京逾拉開車門,陸京逾下車后,對周承說,“帶寧小姐就醫。”
寧幼沅一瘸一拐下了車,少女小臉白皙,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有種破碎脆弱感。
“等等,陸先生。”寧幼沅伸出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陸京逾的眉眼更冷,特助周承眼皮猛跳,立即走過來,把寧幼沅的手扒開。
小姑娘怯怯的問,“陸先生,您認識我父親寧囂是嗎?”
“我不喜歡話多的女人,到了我的地盤,沒事別問一些廢話。”說罷,陸京逾轉身進了別墅。
寧幼沅只好壓住滿腹疑問,隨周承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
“寧小姐,陸總不喜歡別人觸碰你,尤其是女人,你下次不要再魯莽了。”周承在寧幼沅耳邊小心提醒。
寧幼沅點頭,“我知道了,麻煩您跟陸先生說一句抱歉,我以後不會再惹他生氣了。”
這下輪到周承意外了,他看這小姑娘冒冒失失的,還覺得她不懂規矩。
但是他告訴她陸京逾的禁忌時,小姑娘卻沒有像別人一樣刨根問底,她年紀小,卻有着超出同齡人的敏銳和通透,知道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她打探,擺的正自己的位置。
怪不得陸總願意和她坐在一輛車裏,這可是從沒有的事情。
*
二樓主卧。
陸京逾洗漱完畢,繫着松垮的浴袍,露出古銅色極具誘惑的肌膚,一身水汽的坐在沙發上辦公。
過了會,周承進來了,恭敬的說道,“陸總,已經將寧小姐安排在三樓客房了。”
陸京逾摘下護眼鏡,平靜的問,“她的傷勢如何。”
周承道,“有些嚴重,不過醫療團隊保證會讓寧小姐的腿恢復如初,只是需要仔細調理。”
陸京逾,“安排一個營養師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她想做什麼都成全她,只是別影響到我就行。”
頓了頓,陸京逾抿唇,“如此,也算我沒有辜負他。”
周承一一應下,接着,從衣服里拿出一瓶過敏葯推給陸京逾,“陸總,您的過敏葯沒有了,這是屬下剛剛找醫生給您拿的。剛剛您接觸到了寧小姐,光用酒精消毒可能作用不大。”
陸京逾接過葯,習慣性的倒出來兩粒,正要吃下,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白皙如常,毫無過敏反應。
男人動作頓住。
周承也注意到了,很是難以置信又驚喜的說道,“陸總,您碰了寧小姐,竟然沒有過敏,這是不是說明她就是天生適合您的……”
“閉嘴。”陸京逾淡淡的瞥了周承一眼,不冷不熱的說,“巧合而已,少多嘴。”
周承欲言又止,被陸京逾不容置喙的氣場壓了下去,只好轉身離開。
而陸京逾在他走後,失神的捏了捏指尖。
耳邊不期然響起母親去世前的話:若是能遇到一個讓你沒有產生過敏反應的女孩,那她必定是你的另一半,一定要跟她在一起,不然,你就真的太寂寞了。
陸京逾眼底浮現一抹哂笑,腦海里閃過小姑娘嬌弱可憐的模樣,他又不是變態。
*
接下來的三個月,寧幼沅一直在陸京逾的地方養傷,在營養師的精心照料下,她如今已經差不多恢復好了,可以行走自如。
只是因為對地下室那被折磨的半個月裏,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寧幼沅每晚都會夢魘,又驚慌哭泣着醒來。
不過好在陸京逾這三個月因公事出差,否則一定忍受不了她。
但是今天夜裏,陸京逾出差回來,在他走進別墅后,就聽到了一陣無助的哭泣聲。
一瞬間,陸京逾還沒反應過來。
周承立即解釋寧幼沅出了心理陰影,每晚都會有這種情況。
陸京逾終於想起來,他撿了一個小可憐回家養,要不是周承提,他都快把寧幼沅給忘了。
陸京逾沒當回事,上樓去了書房畫畫,但是隨着寧幼沅哭泣驚恐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心浮氣躁,扔了畫筆,皺眉問周承,“沒找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周承說,看過了,但這是心理問題,看了也沒用。
其實也正常,論任何女孩遇到寧幼沅這種事,都會產生這樣的應激反應。
陸京逾提氣,捏了捏眼角,“麻煩。”
說罷,他直接大步往三樓走去,一腳踢開客房門。
漆黑不透光的房間裏,寧幼沅縮在角落裏一邊發抖一邊哭泣,當陸京逾踹門進去的時候,她直接尖叫起來,揮舞手臂擋在自己身子面前,形成一個防衛的姿態,大喊着,
“別打我,別打我。”
陸京逾精銳的眸光微眯,直接按開了燈,然後闊步過去拿下寧幼沅的手臂,聲音沉穩有力,“小丫頭,清醒一點。”
寧幼沅滿眼驚懼,淚盈於睫,接觸到男人冷漠無情的雙眼,心裏升起更大的慌亂,在她的夢魘里,面前的陸京逾像極了欺負她的季晏禮,她本能劇烈反抗,發了瘋揮舞手臂要掙脫,甚至上腳踹陸京逾。
陸京逾一時不查,被寧幼沅踹的悶哼一聲,手背也被對方尖銳的指尖劃破出血痕。
他面上閃過一抹不耐,但終究還是沒有放開寧幼沅,而是拽着寧幼沅走到了外面,不顧寧幼沅的掙扎,硬是把她拉到了客廳。
“特斯卡。”陸京逾喊了一聲。
隨着一聲哼叫,灰色的大豹子沖了進來。
陸京逾立即鬆開寧幼沅的手,寧幼沅摔在地上,看見一頭凶神惡煞的灰豹子朝自己走來,當場從夢魘里回過神,恐懼求救的看向陸京逾,“陸先生,救命!”
特斯卡瞬間來到了寧幼沅的面前,灰豹被陸京逾餵養的高大威猛,張着血盆大口,看起來似乎能夠吞下寧幼沅。
寧幼沅天生最怕猛獸,嚇得腿軟,只能把手撐在地上,無助的后縮。
她希望陸京逾可以救她。
陸京逾一動不動,只問,“你害怕嗎?”
寧幼沅說不出話,只能瘋狂點頭,都快要嚇死了好不好?
陸京逾眉眼深邃,輪廓線條硬朗,嗓音犀利的說,“知道害怕沒用,你得克服它,並且找到降服它的辦法。”
寧幼沅此刻根本沒有思考能力了,她本來就膽小,又有季晏禮的陰影如影隨形,她幾乎崩潰,說話帶着哭腔,“我,我不敢……”
對方可是猛獸啊,她是這麼的弱小,她克服不了的。
陸京逾嗤笑,“不敢,就會被它吃掉。”
寧幼沅見無力改變,乾脆閉着眼,一副等死的模樣。
幾秒鐘后,預想之中的被吃掉的場景沒有到來,頭頂上方落下陸京逾冰冷的嗓音,“若是我當初也與你一般無能,現在的我尺骨都不知道在哪。”
寧幼沅睜開眼,看着面前居高臨下的男人,有種被戲耍的惱羞成怒,“陸先生,您若是不願意救我可以不救,不要站着這裏說話不嫌腰疼。”
“知道你跟你父親為什麼會被季晏禮弄到這個地步嗎?”陸京逾半俯身,攫住寧幼沅的下巴,輕慢的左右擺動,諷刺的說,“因為你們太愚蠢,面對敵人,只知隱忍或徒勞的硬碰硬,卻不知動腦子,想辦法解決困境,因此到了無力更改時,只能低頭認命。”
寧幼沅脆弱的眸子瞬間湧出無限勇氣,啪一聲打掉陸京逾的手,咬牙說,
“您可以看不起我,但您不許侮辱我的父親!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誰都敬您怕您,您和季晏禮都是可以隨意掌控他人生命的,不明白普通人的渺小,在絕對權勢面前,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有反抗的資本嗎?”
“我曾經被扔進狼群,被人戲耍觀看,我的身上被野狼撕下無數血肉,但我今天依然站在了這裏,你說我明不明白普通人的渺小?”陸京逾鬆了松領口,眉頭都不動一下。
寧幼沅心口劇震,瞪着眼睛看着陸京逾。
男人一字一頓的問她,“看着面前打算吃掉你的灰豹,它像不像將你關在鐵籠子裏,將你視做獵物的季晏禮。你只需要降服它,可是你敢嗎,你敢拿出這個不要命的狠勁嗎?”
寧幼沅沉寂的心臟,在陸京逾步步緊逼,卻又滿是蠱惑的推動下,砰砰的狂跳起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心悸感像浪潮,洗刷過她四肢百骸,過電的酥麻讓她神經陡然興奮,她掐着掌心,從地上站了起來,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灰豹,與它對視。
“很好。”陸京逾打了個手勢,灰豹在寧幼沅面前蹲下,繼續說,“現在,坐到它的背上。”
寧幼沅咬咬牙,心一狠,翻身挎到了灰豹身上。
灰豹不接受陌生人的壓制,哪怕有陸京逾的氣場壓制,仍然發怒的仰頭狂叫,四隻爪子在地上煩躁的來回刨。
寧幼沅剛聚集的勇氣,縮了一半,她下意識的身子一歪,就要從灰豹身上掉下來。
這時候,陸京逾的手抓住了寧幼沅的一隻手,帶着她圈住灰豹的脖子。
灰豹掙扎的越發厲害,鼻腔發出了撕鳴聲,聽的人頭皮發麻。
寧幼沅雙腿發軟,身體僵直的趴着一動不動,無助的說,“陸先生,我還是不敢,要不還是讓它吃了我吧。”
陸京逾,“現在,用你另一隻手,去觸碰它的尾巴尖。”
寧幼沅瘋狂搖頭,眼睛通紅一片,她真的不敢。
“不要怕,一個人需要有絕處逢生的極度勇氣,才能無堅不摧。”陸京逾極有耐心,騰出來的一隻手,抓着寧幼沅的另一隻手,帶着她的手,握住灰豹的尾巴尖,
“相信我,我會教你馴服它。”
陸京逾在她耳邊說話,聲音帶着熾熱的氣息,讓寧幼沅惴惴不安的心情,安定了幾分。
寧幼沅豁出一切,視死如歸的按照陸京逾的提示,搓了搓特斯卡的尾巴尖。
幾乎是瞬間,特斯卡乖順的趴下,凶神惡煞的氣息收斂,嘴裏發出討好的唧唧聲,用毛茸茸的尾巴在寧幼沅身上蹭。
寧幼沅劫後餘生般鬆了口氣,一身的冷汗讓她脫力的松出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和雀躍。
她發現,蒙在她心底的陰冷暗影,瞬間陽光明媚。
從這一刻開始,寧幼沅再也不會懼怕季晏禮了,甚至想到季晏禮,她也不會有恐慌的情緒,而是覺得,不過如此。
“陸先生,謝謝你,您真是個好人。”回過神,寧幼沅真摯的看着陸京逾,羞愧的說,“剛剛我口不擇言了,您不要跟我計較。”
好人?
陸京逾覺得好笑,知道他名號的,對他的評價不是活閻王就是冷漠無情。
沒有說他是好人的
小丫頭,真是獨一個。
天真無邪,難怪會被變態盯上。
“我不喜歡吵鬧,以後安靜一些。”陸京逾扭頭就走。
寧幼沅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這一次,她很快入睡,不再夢魘。
而回到書房的陸京逾,看着安然無恙的雙手,陷入了長長的緘默。
灰豹事件以後,寧幼沅對陸京逾有了新的認知,雖然陸京逾對她很冷漠,說話也不耐煩。
但她知道,陸京逾很好。
他是她的恩人。
她開始主動親近陸京逾,用自己的方式去報答他。
比如,寧幼沅每天晚上都會給陸京逾留燈,準備晚飯,哪怕陸京逾一個月都回不來幾次。
但每次陸京逾深夜回來,都會看到極具有煙火氣的別墅,寧幼沅在徵得了陸京逾的同意后,把本來冷色調的別墅裝扮,改成了暖色調。
客廳的桌子上,永遠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以及寧幼沅留下的便利貼。
——陸先生,請吃掉我吧,否則胃會很疼的。
一開始,陸京逾不吃,寧幼沅仍然會給他留飯,只是每一次便利貼都會改變。
——我真的很好吃哦,請吃掉我吧。
——你不吃可以,但是胃說它特別想吃,陸先生,做人不能太自私的。
終於有一天早上,寧幼沅起來發現,她給陸京逾留的麵條被吃掉了,貼在桌子上的便利貼,她寫的那句話的下面,多了一行遒勁有力的文字。
——少放點辣椒,我的胃說它承受不住。
寧幼沅看着這句話,莫名想像到了成熟穩重的陸先生露出委屈的神情,沒忍住勾唇一笑。
兩人在半年之內,幾乎是靠便利貼交流,因為陸京逾太忙了,其他時間,寧幼沅根本碰不到他。
但陸京逾已漸漸習慣家裏多了個小丫頭,他的生活漸漸有了溫度,回來的頻率,也逐漸增加。
這天下午,寧幼沅接到周承電話,讓她幫忙去陸京逾的書房,把陸京逾電腦上的加密文件傳到陸京逾公司郵箱號。
那是寧幼沅第一次進入陸京逾的書房,她把文件傳過去后,合上電腦,看見書房裏掛了許多黑白畫。
她從小學畫畫,特別喜歡欣賞畫作,她看見書房每副畫作都署了陸京逾的名字,但是為什麼沒有顏色呢?
陸京逾的書桌上,有一箱顏料,還沒有拆封。
寧幼沅抿唇,知道自己不該動別人的東西,可是她此刻根本忍不住,看見這些畫像,她就想為它們賦予靈魂,這是對畫作的尊重。
寧幼沅在為畫作認真上色,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不知不覺被人推開。
陸京逾站在寧幼沅身後,靜默的看了許久。
當寧幼沅再次上完一幅畫,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回過頭,看見陸京逾雙手插兜,正從容的盯着被她上完色的畫作。
一瞬間,寧幼沅臉色一變,緊張的放下顏料筆,解釋道,
“對不起陸先生,我就是覺得這些畫作沒有顏色缺了靈魂,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就是有點職業病犯了……”
陸京逾幽深的眼眸靜靜的凝視着寧幼沅,看的她臉頰發熱,愈發惶惑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才伸出手,將她放下的顏料筆,重新塞到了寧幼沅的手裏,唇角微勾,欣賞的說,“你上的色,很漂亮。”
寧幼沅愣了愣,小聲說,“您不生氣嗎。”
她上色的時候只想讓畫作活過來,釋放出陸京逾畫作里表達的意義。
冷靜下來,她擔心陸京逾覺得她多管閑事,周承說過,陸京逾不喜歡別人逾越他。
她還以為陸京逾會發脾氣。
陸京逾沉聲笑了,溫和的說,“我有色弱症,知道色彩,卻不懂如何搭配,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尋找到懂我的上色師。”
寧幼沅認真的聽他說話,心裏不那麼緊張了。
陸京逾說話抑揚頓挫,一字一句莫名牽動寧幼沅的心,當他停頓下來的時候,寧幼沅有一種心臟被提起的悸動感。
陸京逾注視着她,語氣顯而易見的溫柔,“小丫頭,你願意成為我專屬的上色師嗎?”
寧幼沅抿緊了唇瓣,看着男人英俊的過分的臉龐,覺得他好溫柔,溫柔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寧幼沅笑了,靦腆乖巧的點頭,“我的榮幸。”
小姑娘模樣嬌憨,討喜可愛。陸京逾沒忍住,自然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寧幼沅聽到自己心口小鹿亂撞,幾乎就要撞死了。
她在這一刻,清晰的認知到,她似乎,喜歡上了陸京逾。
但是陸京逾對她只有欣賞之情,一絲一毫的曖昧都沒有。
寧幼沅有些難過,但更多的卻是開心,因為從今天開始,她就有機會和陸京逾深入接觸了。
陸京逾喜歡畫畫,寧幼沅就負責為她上色。
兩人合作了一副又一副經典的畫作,很快在畫界名聲大噪,擁有了他們的粉絲。
陸京逾稱自己為L先生,寧幼沅署名自己為月亮。
陸京逾的每一副畫作,都是寧幼沅為此署名,兩人密不可分,共同成就,成為了靈魂摯友。
陸京逾對寧幼沅的態度越來越親昵,他開始帶着寧幼沅進入他的圈子,有意無意重新培養她的脾性。
他覺得她膽子太小了,不夠果敢,擔心她將來又會吃虧,就帶着她去狩獵,教她如何追捕獵物。寧幼沅想學醫,陸京逾就請盡所有名醫來教她,甚至讓她成為了自己的秘書,帶着她去應酬。
逐漸的,寧幼沅性格變得開朗,面對不熟悉的人不再膽怯,愈發伶牙俐齒,充滿了活力。
科技的發展,與日俱增。
陸京逾旗下有屬於自己的科研室,研究出了一種能使改變人體基因,使人力大無窮的神奇藥水。
陸京逾將這珍貴無比,可以申請世界專利的藥水,送給了寧幼沅,以後無人再能欺負她。
寧幼沅喝下藥水后,發了三天高燒,再次恢復意識時,她看見陸京逾正拿冰袋,在為她物理降溫。
冰涼的感覺讓渾身發熱的寧幼沅,減去了許多難受。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其他不舒服?”陸京逾低聲問。
寧幼沅很少感覺到被人關心,人在難受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她忽然鼻子一堵,淚意涌了上來,淚水從眼角滑落。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陸京逾用手背紳士的碰了碰寧幼沅的額頭,有些懊悔,“抱歉,早知道你如此難受,我就不應該……”
寧幼沅吸吸鼻子,陸京逾更是急了,結果下一秒,床上的女孩坐起來,撲到了他的懷裏。
男人身軀一僵,手搭在身側,想動,卻還是蜷縮住了手指,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
寧幼沅動容的說,“陸先生,真慶幸遇見你。”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陸京逾覺得有些不適合,特別是感受到女孩的嬌軟,喉頭動了動,想要推開她。
……沒推動。
寧幼沅認真的說,“我小的時候生病,很希望有人可以關心我,陸先生,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這樣的溫暖,我很喜歡你。”
這世間,大抵是沒有比一個人真心的喜歡,更為珍貴,讓人覺得欣慰感動了。
陸京逾也從未想過,他體內早就應該死在兒時的柔情,在熱血沸騰的年輕時代,都沒能活過來,卻因為一個小丫頭,如同蒼老的枯木逢春,重新的燃燒,綠意復蘇。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拍了拍寧幼沅圓圓的的後腦勺,“小丫頭,我更應該謝謝你才對。”
沒有寧幼沅,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感受到,有人理解他,懂的他,是一件多暢快的事情。
大概是夜色撩人,陸京逾身上那股危險又迷人的氣息太濃郁,寧幼沅突然不想再偽裝了,她抬起眼,豁出一切的告訴他。
“陸先生,我喜歡你。”
陸京逾指尖一頓,眼眸迅速避開寧幼沅熾熱的目光,沉穩的點頭,“我知道,我們是摯友……”
“我對你不是朋友的喜歡。”
寧幼沅才不讓他轉移話題,她一字一句,特別認真,
“我對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轟。
陸京逾如迎頭一棒,猛地推開了寧幼沅,嗓音冷清道,“你發燒了,頭腦不清醒。”
寧幼沅看着他,幾秒后,她掀開被子下床,跑出房間。
陸京逾坐在床邊,一直沒動。
過了會,寧幼沅噠噠噠跑回來,手裏拿了一幅畫,遞給陸京逾,告訴他,“這是半年前我們第一次拿獎的畫,它叫做【摘月】,但其實對我來說,它真正的名字不是這個。”
陸京逾眼眸深邃,裏面翻滾着不知名的暗光,沉沉的看着寧幼沅,試圖阻止她說下去,“小丫頭,不要胡鬧了。”
寧幼沅不給他逃避的機會,她很強勢,自顧自的說下去,“它背面,有一句話,你看一下。”
陸京逾動作僵硬的把畫作翻過來,背面右下角,屬於寧幼沅的字跡,一筆一劃寫着——L先生的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