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糾)

第 11 章 第十一章(糾)

楊思煥“哦”了一聲,目光投向一旁半蹲着的周世景,他正低眉默默碼着磚塊,她就過去問他:“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周世景頭也沒抬,低聲應道:“灶屋屋樑折了,不能再用了,新砌個灶。”

顧巧嘴正與劉氏站院子裏說著家長里短,遲遲不走,聽了周世景的話,當即煞有介事地探頭,朝灶屋的方向望了兩眼,話頭一轉,嘖然道:“瞧這事搞得,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們不好,我為這事說了我家姑子好幾通,你說,哪能讓小傢伙燒秸稈哩!”

他手背拍着手心,忿忿道,“我那侄女又是慢性子的老憨,當時就嚇得不輕,回去又叫我家姑丈一頓好打,不曉得是嚇的還是怎麼的,整天躺在床上神神叨叨起不來,不然早就登門來陪不是了…”

劉氏擰眉道:“還有這種事?我是看着順姐兒長大的,她一來膽子小,怕不是嚇掉魂了。”

顧巧嘴道:“誰說不是呢,早上請鎮上的魯道長過來燒了幾張符,化了碗水灌下去了,眼看着就好了一些,八成是掉了魂的。”

兩個人站在院子裏說了會兒閑話,顧巧嘴臨走時丟了幾兩銀子,道:“多的不說了,我曉得哥哥是個厚道人,今天我就托個大,替我妹子一家求個情,我妹子家底子薄,姊妹幾個七拼八湊湊了幾兩銀子在這裏,望哥哥不要嫌少才好。”

劉氏客套了幾句才把銀子收下,將顧巧嘴送出了門。他回來時見楊思煥蹲在周世景旁邊發獃,便把她叫到裏屋,兩人坐在四方桌前。

楊思煥口乾舌燥,連着給自己倒了幾杯水喝下,才開口問道:“火是順姐姐放的?”她記憶中順姐兒是個書獃子,明年就要參加鄉試了,大概是家裏怕這場火影響孩子將來的仕途,所以才會如此積極過來商議。

“她燒秸稈不曉得看風,也是天曉得,我那天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回來家就成這樣了。”劉氏道,“不過也不全是壞事,我正愁你趕考沒路費,這下好了,先用着吧。”說著把銀子都擺在桌上。

楊思煥挑眉看着劉氏,她離家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他就瘦黑了不少,心下難免有些感慨。而自己有了學道賞的幾兩銀子,說起話來都乾脆許多:“路費我還是有的,爹還是拿錢買些磚吧,餘下的買點油鹽,別苦着自己。”

劉氏聽這話,倒不是懷疑女兒又去楚館擦桌子了,直接懷疑她是不是把家裏的書賣了。

當下就急了,道:“兒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祖宗留的書給賣了?”

劉氏之所以這樣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楊思煥剛開蒙時就曾賣過書,開始她拿書和別人換了一個硯台偷偷藏起來,後來乾脆按五十文一本的價格賤賣孤本,雖然幾經周折追回了大部分書,但劉氏還是被氣得不輕。

沒等楊思煥回答,劉氏就去書房檢查,發現果然少了十多本書,幸好周世景趕來道:“爹不必擔心,書在隔壁房裏,我每月都會分批搬出去晾曬,一本都不少。”

劉氏聞言先是不信,家裏唯一值錢的就是這些書了,這是楊家祖祖輩輩積攢下的寶貝。他去隔壁房裏看過才寬了心,再回堂屋看女兒已經在書桌前端坐着念書了。

***

院試考點在離雲溪鎮二百里開外的徽州府,楊家沒錢雇馬車,楊思煥便決定搭過路的商船,順着長江一路向下游漂去,即便是逆風,不消一天也可到府城郊外。

卻說劉氏,臨近考試他反而不過問女兒讀書的事了,就像沒這回事一樣,只是變着花樣做雞蛋給她。

在家住了三天,楊思煥卻也不敢懈怠,每日天不亮就起來總結八股文模版。

她從小到大別的本事沒有,應試策略倒有一套。

犁朝規定院試只從《四書》裏挑典故命題,她將收集的八股優作加以總結,寫了幾套模版,分別對應幾種類型的考題。又找出優作里的高級詞彙,一一寫在紙上。

譬如“用舍行藏”就是個能加分的詞,出自《論語》的那句話:‘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後來衍生出好幾層意思,她曾在博物館看過有狀元用過。

將這類詞拆分開來,用在試卷上定然能加分,上次那題她就嘗到甜頭了。

早上天不亮,遠處的村落傳來幾聲雞叫聲,楊思煥背着包袱輕輕推開院門。

天上掛着殘月,身後是幾近傾頹的房屋,視野盡頭是通向府城的道路。

寒窗苦讀四五年,老書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終於輪到她了,她走在田埂上,步子越邁越長。

此行若榜上有名,她便有了參加鄉試的資格,若不成只能再等三年,她這樣的家庭光是幾張嘴就越吃越窮,更別說讀書了。

楊思煥無暇去想下一次她走在這田埂上是何心境,只在心裏繼續默讀四書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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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首輔養成記(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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