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誰是黃雀
這些年吳青騎在他的脖子上耀武揚威,沒少給他添堵。這些賬,他得給吳青一筆筆的記上。等到時機成熟,再來一一清算。
至於,周校尉和吳青最終怎麼交差,他也不管,他只看結果。
內心深處反而巴不得,他倆弄出點動靜來。
他才有機會,藉機整頓一番這北方武林和周邊府衙。大戰在即,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真有人盜取制式武器,那這事就沒那麼簡單。
一旦吃准了,呵呵,那就是他動手的時候。
吳青一臉陰沉,他心裏極不甘心。這拱手送來的功勞,不但沒有得到,反而還沾上了屎尿。
他思來想去,想要殺洛曦的除了華山派,就只有曹山。
而且,曹山的可能性更大。
可惜,他沒能留下一兩個殺手。沒有曹山的把柄,他也只能從那些箭上做文章。曹山既然能夠找來制式武器,那麼必然跟周邊府衙有所瓜葛。
而他作為北山關監軍,除非戰時,否則他根本沒有機會插手府衙事務。他只能寄希望於周校尉以北山官兵遇刺為名,對周邊府衙掌管軍械的縣尉進行秘密排查。
羅達的反應,不言而喻,暗藏殺機。他只能暗自罵道,這個老狐狸。
一想到這裏,他又不寒而慄。當即將周校尉叫到身邊,一陣耳語。又連忙給秦綿傳訊,讓她也動用聚賢堂和藏刀堂的人馬,迅速找出證據來。
而他將擇機會會洛雲破這個老傢伙,再試探試探曹山。在他多管齊下之下,他就不信了,曹山這個愣頭青不會露出馬腳來。
不出他所料,洛曦的屍體果然被人弄走了。
周校尉連忙帶人追了上去。
雲間客棧里,秦綿拿着宋義送來的密報,愣是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良久,她回過神來,頓時氣得氣不打一處來,“這老不中用的死太監,看個人都看不住。送到嘴邊的肉都吃不上,老娘還真是高看他了。”
她心裏暗自罵道,豬隊友。
“這曹山當真是陰狠毒辣,睚眥必報。說殺就殺,還敢擅自動用制式兵器?呵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這擦屁股的還擦出水準來了。”
秦綿忙活了半天,萬萬沒有想到,這曹山這麼快就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她本想着二桃殺三士。這一下子全泡湯了。
宋義見她面色驚愕,當即問道,出事了?
秦綿點了點頭道,百密一疏啊,人被殺了。沒戲了。
宋義得知洛曦被殺,心裏對那曹山反倒是高看了一眼。這人倒是個人物。殺伐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那這件事情,我們還摻和嗎?”
宋義的意思,既然洛曦被殺了,那就去找林玉則。
秦綿心中微微一動,但很快她就清醒了。這事情,北山舵做不得。一旦做了,這把火就真燒到北山舵的身上了。
“不行。這件事情本身就跟我們毫無瓜葛。”
宋義見她還算清醒,當即鬆了一口氣道,那該怎麼給那老太監回話。
秦綿嗤笑一聲,撇了他一眼道,這種事情,還用我教你。做做樣子嘛。他貪了咱們那麼多銀子,他又能把咱們怎麼樣呢。真把老娘惹毛了,他能又什麼好下場?
宋義懂了,連忙呵呵笑道,還是舵主英明。
“莫天其那老傢伙呢?”秦綿下意識地問道。
“聽說去了華山。”
秦綿聽了他這話,拿起針線盒,織起了毛衣。朝着宋義嘿嘿一笑道,這老傢伙,是頭驢。你好言好語他聽不進,得用鞭子抽着他才肯上路。
“只怕會事與願違哦!洛雲破那老傢伙,又怎麼會聽他的。咱們兩家本來就是敵對的。”宋義並不看好莫天其。
秦綿停下手中的針,咯咯笑道,你真這麼以為。你可別忘了,還有曹山呢。
“這話怎麼講?”
秦綿這才感嘆道,這些年洛雲破身為北方武林的盟主,並沒有多少作為。非但沒有將北國教派的勢力擠出北方武林,反而讓其越做越大。就連崆峒派,也差不多快落入北國教派的手中。而且眼下,北國還組建了殺秦盟。你認為朝堂還會信任他嗎?你以為當真是我們的銀子打動了吳青?錯了。你如果這麼想,那就是大錯特錯。
“你的意思是朝廷早就想動他了?而曹山也不會任由洛雲破破壞朝堂的謀算?”宋義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吳青不過是順勢而為,趁機多貪墨點銀子。而曹山身為不良將,又長期在京都衙門,這些門門道道他不會不懂。他不趁機推蘿蔔下崖,都算是對得起那洛雲破了。”
“這其實是大勢所趨。這些年,我們天下會在各路受到阻擊,遭到了多方打壓,在朝堂看來已然不足為懼。而雲漢的被殺,又讓朝堂再次看到了天下會的實力再度被削弱。所以朝堂這般雪中送炭,乃是一石二鳥啊。”
“既借我們的手穩定了北方武林,又將我們招安了?”
秦綿微微一笑道,這朝堂之上都是人精。而這帝王之術又最講究平衡。招不招安還兩說,畢竟不良人,是不會對外公開的。但從此以後,天下會也算是朝堂隱秘勢力之一了。最不濟入了某些人的法眼。
“那這回您的盟主之位肯定穩妥了。”宋義猛地一拍大腿,一臉喜滋滋道。之前吳青和莫天其的話,他原本不信。可如今,聽了秦綿這番話,頓時吃下了定心丸。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宋義往後定然會從中獲益匪淺。
“你又錯了。這件事情才是對咱們的考驗呢。”
宋義蒙了。
“咱們得掌握好度。既不能太高調,決不能一下子就拿下了武林盟主之位,得讓朝廷看到我們是很艱難才拿下的。但又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不堪大用,還得適當展示出我們的部分實力。這樣朝廷,才會信任我們,也才會覺得他們扶持得對,我們不會給他們造成威脅。”
宋義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連連拱手道,哎,這中間的道行太深了。多虧是舵主你,否則換個人來只怕會弄巧成拙。
秦綿樂呵呵道,你別拍我的馬屁。之前,我可走了不少的彎路。這也是這麼多年我在江南舵悟出來的。所以呢,往後咱們做事情不能再低頭拉犁,還得抬頭看天。
“舵主教誨得對。屬下一定謹記在心。”
秦綿又不緩不急地織起毛衣來,突地問道,風少爺呢?
“風少爺,說他回一趟老家。去去就回。”
秦綿頓時放下手中的毛衣,驚訝地站起身來,“什麼時候的事情?”
“莫長老剛走一會兒,他就走了。”
他沒敢說是跟秦綿吵架之後才走的。
“他說沒說,回去幹什麼?”秦綿急切地問道。
“這倒是沒有說。不過屬下看他的表情,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但屬下已經上聶堂主派人跟上去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多個人也好多個幫手。”
秦綿這才噓了一口氣,有些氣息不穩道,那就別管他了。你抓緊時間按原來的計劃,籌備武林大會。臘月初八,務必給我整得熱熱鬧鬧的,得讓朝廷看到我們的實力。
“舵主,請放心。觀禮的請帖已經發出去了,英雄帖也正在抓緊時間發。擂台大比武的名單正在梳理,很快就出來了。”
“那就好。華山派以武論道這件事情,還得抓緊。莫把希望寄托在莫天其身上,關鍵還得靠我們自己。必要時,你們可以適當拋出那件事情,逼迫他就範。”
“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秦綿擔心的不只是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她還擔心那些被北國教派所滲透的草莽綠林和北國教派暗中扶持的江湖勢力。
如果被北國教派拿下了武林盟主之位,那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風雪,在黑夜來臨之前到來。
雪風呼呼地刮著華山派大殿之上的風鈴,叮叮噹噹的響聲不絕於耳。
大殿內,爐火熊熊地燃燒,但股股的寒風依舊寒氣逼人。
洛雲破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褂,不停地搓着手,跺着腳。而他的六弟子少陽劍陽春,則與崆峒派的掌教夫人楊柳神色凝重,一臉的着急。
白日裏,突然出現的變故,打了他倆一個措手不及。
婚約沒有當場定下,母子倆心中有氣。
但見洛雲破將林玉則關進了水牢,心知華山派這回變故不小。又不敢輕易把氣往洛雲破身上撒,只得悶頭髮氣。
“你倒是說話啊?這下子該怎麼辦?”楊柳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她還在擔心遲則生變。而華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她又擔心家裏那老不死如果聽到了風聲,定然會坐不住,擔心又出什麼亂子來。
“你急啥?在等等。”洛雲破沒好氣地說道。
“火都燒到眉毛了。如果青城不能跟陽春訂婚。那老傢伙就會把掌教之位傳給丘山啊。丘山你不是不知道,他來自北國教派莫逆教啊。”
“他敢!老夫弄死他。”洛雲破一臉陰沉道。
“等等,師父你究竟在等啥啊!”陽春想不明白。
正說著話,大殿之外,響起了一陣鴿子咕咕的叫聲。
很快,一隻白色信鴿從窗外飛了進來,在洛雲破的身邊打了一個轉,方才落在他的肩膀上。
洛雲破連忙將它拿到手上,從鴿子腿上的竹筒中,扯出一張布條來。
使勁地抖了抖手,將布條抖開,待看了那布條上字,頓時大笑了起來,“那小子終於人死了!哈哈,殺得好!老夫沒白費功夫。”
“誰死了?”陽春母子倆一臉驚愕道。
“你的情敵洛曦。”
“那青城呢?”陽春趕緊問道。
洛雲破唏噓了一口,臉色有些難看道,失蹤了。
“失蹤了?”
陽春頓時一臉魂不守舍。
而楊柳則是一臉的恨意。這死丫頭,誰讓她跟洛曦私奔的。
“現在該怎麼辦?”楊柳很快失去了方寸。
“將那老東西弄到華山來。就說我請他來以武論道!你親自回去請!”洛雲破似乎早有打算,他故意將請字咬得很重。
“這老東西向來怕死。如果他不來怎麼辦?”楊柳聽了他這話,心裏猛地一驚,一臉憂心忡忡道。
洛雲破當即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能行不?”
楊柳頓時變了臉色,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放心。他肯定來。”
說罷,他又朝着陽春說道,你馬上護送你母親回崆峒派。丘山那小子,你想辦法弄死他。如果弄不死,就別輕易動他。等來了華山,老夫來想辦法。
“那青城怎麼辦?”
陽春還是惦記着青城。
洛雲破只得安慰他道,放心。我的人會把她送回來的。
他心裏卻暗自算計着,如果找不到青城,那就讓人假扮她。反正這個不知廉恥的娘們兒,他也看不上。至於陽春這小子,只要比青城漂亮的,他也就不會有意見。而今眼目下,最重要的是先拿下崆峒派,打入北國教派的勢力範圍內,增加他的砝碼。
他相信,以他華山派的勢力,北國教派定然會願意跟他合作。而不是小小的崆峒派。
等陽春母子倆下了山,他這才轉身前往水牢。
他得好好折磨折磨那老娘們,徹底摧毀她內心最後的那一根稻草。
他卻不知道在那大殿的頂上,一個黑衣人早就潛伏在雪中,就等他前往水牢,打開那守護森嚴的水牢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