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兇手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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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臉黑了剎那,
然後一言不發的讓人將桌子上的茶水,香爐,小食碟子一併拿起,然後看向趙時,趙時急忙道謝,然後讓楊川跟自己一塊把桌子搬進牢房,趙禎磨了磨后槽牙,索性都不坐着了,抱着手爐溜達到了牢門口,
往裏看,
趙時跟楊川把桌子搬到了窗戶下面,然後趙時爬上去,窗戶離地大約有倆米,不算高,也不算低,趙時爬上桌子,彎着腰,抓住最左邊的木頭一用力,
咔嘣,
木頭竟被取下來了一根,
包拯瞳孔放大:“竟然真是壞的?”然後便一臉怒火的扭頭正要叫,趙禎卻已經平和道:“獄卒何在?”
獄卒戰戰兢兢,
不出意外,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見到皇帝的機會,還未挪動,便已經腿軟的站都站不直,倆名禁軍便把他拖了過來,一拖過來,他便跪倒在地,磕的額頭都見血了:“陛下,陛下,卑職冤,冤枉啊!請陛下贖罪。”
“冤枉?”
趙禎未見的要殺人,只是難免下意識的語氣加重了一些,而這一加重,那獄卒便更是汗流浹背,隨時隨地要昏厥一般,幸而趙時頭也不回的替他解釋了一句:“這木頭是自然損壞的,跟他們關係不大,他們最多就算是有些疏忽大意。”
說罷!
趙時又看向凶厲眼漢子:“你知道這窗戶是壞的嗎?”
凶厲眼漢子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凶厲的瞪着趙時,惡狠狠道:“不知,不過,知不知的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是已經認定是爺爺殺的人嗎?爺爺確實也殺了十幾條狗,不介意多背一條。”
顯然,
他耳朵還挺好使,聽到了剛才楊川給趙時的建議,趙時本不願過多解釋,只是敵對問不出多少訊息,便還是補充了一句:“你就放心吧!我趙時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如果你是兇手,我會抓你,你不是兇手,我也不會為了自己而胡亂攀咬。”
“誰知道呢。”
凶厲眼漢子顯然不信,不過到底沒有繼續凶厲的盯着趙時,悶悶的回了一句:“某不知道。”趙時便也不再問,蹲在桌子上皺眉沉思,包拯有些等不及:“伱看出什麼了?”
趙時跳下桌子,
無奈的搖搖:“一無所獲,窗口是自然損壞,而且損壞的間隙太狹小,嬰兒都難進出,況且,還是那句話,酒壺就在那漢子身邊,如果有人利用空隙,用某種工具把酒壺勾出去,摔碎,再探進來殺人,幾乎不可能,所以……”
包拯不甘,
一咬牙:“那你先去看其他,我幫你再檢查一次。”說罷!也不管趙時願不願意,也不管趙禎同不同意,便老胳膊老腿的爬上桌子,昏暗裏,一點一點的去摸那損毀的地方,希望能發現新的證據,
趙時怔了一下,
抿了抿唇,
沒有道謝,只是拱了一下手,然後便去檢查屍體,酒壺碎片,而其他人看着這一幕,不說感動的眼淚嘩嘩的,卻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動容,誰都感覺得到包拯對趙時的愛護之心,最起碼應該不希望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只因為長相便隨隨便便去死,
唯有趙禎微微眯了一下眼,
這老貨,
想幹嘛?
取朕而代之?
雖然朕也不還未想好要如何處理,看向包拯的目光卻還是隱隱透出了一股子敵意。
趙時未曾察覺到這個小細節,正在埋頭檢查屍體,屍體是一名六十餘歲的男性,脖頸大動脈被割裂,失血過多而亡,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只有右手手掌有輕微割傷,以及衣袖有幾道裂痕,應該是情急之間去抓咽喉的碎片留下的。
然後是碎片,
碎片有指紋,只是指紋需要長時間的比對,黑夜裏的監獄又光線實在黯淡,趙時雖然已經儘力的想要看清楚,卻瞅的眼睛都有重影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趙禎扭頭看了眼香爐,因為對包拯的某種不可說敵意,他連帶着對感激包拯的趙時也有了一些些的怨念,趙時也一樣,他抬頭看了一眼趙禎,莫名覺得自己這張臉真是醜陋不堪,然後繼續觀察。
趙禎皺了下眉,
朕感覺你在討厭朕,
然後莫名更煩躁,脫口而出道:“如若不然,你便還是定了這凶神惡煞的漢子吧!”
“或許……”
“就是他呢?”
趙時只感覺自己好像耳朵里好像被灌進了沙子,刷刷刷刷的,心煩意亂,不理他,看不清皺紋,便開始小心的去復原酒壺碎片,只是,酒壺是個立體的存在,它遠比鏡子那種平面摔碎拼湊,難無數倍。
你不理朕?
趙禎莫名變得不想自己,忍不住往裏走了一步,侃侃而談:“你看,這牢門無人進出,窗戶亦無人能進出,死者自己又身染重病難以下床,如此情況下,除了這漢子,還能是誰?”
“厲鬼嗎?”
咔嚓
趙時倏然抬頭,
“您剛才說什麼?”
“厲,厲鬼?”
面對這樣的趙時,趙禎竟打了個磕巴,
不,
不是這句,
而是更前面的那句……
窗戶亦無人能進出,無人……趙時倏然扭頭看向窗戶,窗戶空隙大約有成年男人一個半拳頭那麼寬的間隙,答案幾乎脫口而出,不過,趙時還是強行忍住了,
證據,
我需要證據,
這次不同於馬車上忽悠包拯,兇手已經不可能抓住了,自己需要有一條完整的,能夠說服任何人的證據鏈條,想及此處,趙時目光快速的掠過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牆角,
床榻,
茅草,
想要找到什麼,只是黑暗裏的監獄本就光線昏暗,這會有點風跟更是吹的蠟燭,火把一晃一晃,讓人心生煩躁,趙時甚至準備一咬牙放開手裏已經拼了一大半的酒壺。
“我來。”
楊川猛的奪過一名禁軍手裏的火把,那禁軍嚇的差點沒一刀劈死他,然後他拿着火把蹲在趙時旁邊:“你要找什麼,我給你找,或者我給你抓住這個酒壺,你去找。”
趙時怔了一下,
火光下,楊川的刀疤蜿蜒猙獰,實在不像好人,趙時卻莫名覺得帥氣,然後顧不得感動,感激,感謝,急忙道:“我需要找一些毛髮。”
“毛髮?”
不僅僅是楊川發矇,
趙禎,
包拯,
柴溫,
甚至是那名太監,併除了保護皇帝,其他事都應事不關己的十幾名禁軍都忍不住側目:“什麼毛髮?”
“猴毛。”
趙時雖然剛才憋住了,但是這會到底還是沒忍住,整個人有些顫慄:“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毛髮,我懷疑殺人的不是人。”
殺人的,
不是人?
別說楊川了,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不雙眼發直,且……
信了三分,
是啊!
窗戶縫隙,人鑽不過去,猴子還鑽不過去嗎?而且,北宋初年,街頭藝人中已經有了很多以訓猴作為表演項目的能人,在他們的領域,猴子上竄下跳,乞食作揖,神似活人。
轟
包拯甚至激動的臉頰泛紅,然後那凶厲眼漢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近似嘶吼道:“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我其實醒過一次,只是左右沒有看到人,便以為是錯覺又睡了過去,但是,其實那次不是錯覺,而是偷我酒壺的根本就不是人,甚至我驚醒的時候,它說不準就蹲在我的頭頂。”
頭皮發麻,
太監近似本能的雙手抱胸,搓動胳膊,好像要把雞皮疙瘩都搓下去:“精彩,真的是太精彩,這個案子真的是讓人從頭到腳的冒雞皮……”
刷
趙禎輕輕一眼,太監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他也不是不激動,他現在手腳都還有些發麻,但是,趙禎好似擁有跟趙時相似的技能,
只是,
趙時那個是被動,被動的內心情緒跟表情失衡,而趙禎是主動,他能夠主動的控制內心情緒不顯露於外,悠悠呼出一口濁氣,平靜道:“確實是一個精彩絕倫,匪夷所思,甚至是載入青史的答案。”
“但是,”
“證據呢?”
我就猜到會這樣,
趙時忍不住抬頭看他,不僅僅是趙時,包拯,太監,甚至是那十幾名禁軍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會說話嗎?
如果趙禎不是皇帝,在這個人人恨不能不是也要生生編成猴子殺人的氣氛里,這樣潑冷水拆台,真的很容易挨揍。
趙時咬了下牙:“我正在找。”
只是,
猴子從漢子腦袋邊偷走酒壺都沒有被察覺,光線又真的昏暗的可以,趙時腦袋轉來轉去都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只能再次看向了手裏幾乎拼好的酒壺,
指紋,
指紋,
指紋,
不對……
趙時忽然一顫,他首先不得不承認這種條件下,他想要依靠指紋有所突破幾乎不可能,但是……
若經過,
必有痕迹,
必有痕迹只是指紋嗎?
“味道呢?”
趙時喃喃自語,然後緩緩抬頭,眼睛越來越亮的看着眾人:“味道呢?”
包拯一顫:“味道?”
“對,味道。”
趙時雖然雙手不得不護着酒壺,鼻子卻已經先一步湊了過去:“猴子是一種體味非常大非常大的生物,大到哪怕它們天天泡在水裏,依舊會有一種獨特的刺鼻味道。”
轟
再震,
這次連趙禎都足足愣了有三秒左右,然後包拯,楊川,沒有任何猶豫,一個扔開火把,一個跳下桌子,倆個人誰也沒管地上的血污,污跡,老鼠屎,都趴下去湊近了聞,
太監也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只是看了看趙禎又下意識停住……
趙禎卻……
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太監當即便迫不及待的湊了過去,四個人,四個角,匍匐於地,細細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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