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疑惑

古勞爾蹲在床頭，床上躺着瑞秋.雷納德。

她的眼睛死死地閉着，臉色蒼白，脖子上鮮血淋漓，身後也全是血。

“我的侄女兒……”古勞爾眼圈紅得有些發紫，紫裏帶着黑，眼淚從她眼眶裏流下，她摸着瑞秋的臉，感受着她的溫度。

傍晚他們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沒有看到瑞秋，直到一群人去森林裏搜捕，才在高塔旁邊看見了她。

去搜捕的一群人也有幾個受了傷，那時候已經臨近傍晚，狼和死屍從夜霧裏鑽了出來，還好帶着聖物十字架，都只是皮外傷。

“對不起，老師，”傑克說道，“我的錯，我沒看好她。”

“是我讓你不要讓她從高塔上下來的，”史班尼走了過去，輕輕說，“老師，我也有錯，沒照看好瑞秋，對不起……”

“老師，我也有錯，”特蕾莎也趕忙抱住傑克，“我沒有去關注傑克這邊的情況，要罰就罰我吧。”

三個人在床前保持着沉默，低着頭，等待着古勞爾的回應。

古勞爾沒有說話，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裏流了下來，滴到瑞秋蒼白的臉上。

羅莎莉亞摸了摸瑞秋的臉：“有溫度，還有呼吸，她體內的魔法保護了她，”羅莎莉亞說道，“還有救。”

“不，”古勞爾開口了，聲音微弱，且在顫抖，“她已經很難救過來了。”

“為什麼？”羅莎莉亞說道，“只要還有呼吸，用再生魔法都可以讓她恢復的……”

“我知道，我知道，”古勞爾的眼裏閃着淚花，“身體是能修復，可是恐怕已經晚了。”

“老師，我聽不懂你的意思……”羅莎莉亞搖了搖頭，她恐懼的望着古勞爾，古勞爾的臉上老淚縱橫。

“羅莎莉亞，你明白的，”古勞爾望着她，哭道，“你哥哥是怎麼變成吸血鬼的？”

羅莎莉亞瞪大了眼睛，她的眼裏充滿了恐懼：“你是說？！她被吸血鬼咬了？！”

“是啊，”古勞爾顫抖着指着瑞秋滿是鮮血的脖子，“上面的傷絕對不是划傷，更像是指甲印，而且裏面還有很明顯的紫色洞口，那明顯就是吸血鬼咬的。”

傑克他們看過去，瑞秋的脖子上確實有兩個紫色洞口，深深的，冒着黑氣。

傑克恍然大悟，瑞秋之所以沒有被魔物抓去，是因為已經吸血鬼化了……

“就算有這個可能，我們也要救她，”羅莎莉亞顫抖着說道，“她很重要，不是嗎？”

“然後呢？”古勞爾說道，她抹着眼淚，“救回來等着她變成吸血鬼，把我們都忘了，跑到樹林裏。吃人肉，喝人血？然後我們再親自把她的心臟刨出來？把她的屍體切開，釘在十字架上？就像你哥哥一樣？”

羅莎莉亞沒有說話，她的瞳孔在顫抖，眼淚從眼眶緩緩溢下。

古勞爾搖搖頭，她的表情充滿了痛苦：“我不要，我下不了手。”

“我支持羅莎莉亞，”傑克抬起頭，他的眼神很堅定，“我們要救她。”

古勞爾臉上泛起一絲苦澀。

“孩子，我不怪你，”古勞爾眼裏閃着光，“瑞秋最會爬東西了，她怎麼可能失足呢？只是我沒有想到她會去那座塔。是因為那座塔里有東西，孩子，你不用自責，我不會怪你的。”

傑克搖搖頭：“我不是自責，我只是想救她。”

古勞爾眼睛動了動，她看着這個眼神堅定的男孩，心裏泛起一絲暖意：“你是個好孩子，

可是傑克，她會變成吸血鬼的。”

“凈化魔法，”傑克脫口而出，“凈化魔法一定管用，雖然對魔物一定會殺害，但是對剛剛變成魔物的東西，應該有凈化的效果！”

古勞爾看了看瑞秋，她看見瑞秋的臉色在開始變得發紫，從那個咬痕處有紫色的血液在緩緩流出。

“可是，”古勞爾說道，“凈化魔法也有可能殺了瑞秋……”

“如果就這樣放着，那麼她要麼死，要麼變成吸血鬼，”傑克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試呢？”

羅莎莉亞抹掉眼淚：“老師，傑克說得對，我們為什麼不試試呢？”

特蕾莎自告奮勇：“老師，要念的話，我來念凈化魔法！”

“算了吧你，特蕾莎，”羅莎莉亞說道，“你出錯到念完估計都晚了。”

“我想想。”

古勞爾坐在瑞秋的床頭邊，壁爐的火在噼啪作響，她看了看瑞秋髮紫的臉，又看了看她開始長出的尖牙，她又看了看羅莎莉亞，她的眼睛裏充滿着難受。

“傑克，”一陣漫長的沉寂后，她轉過身，“你來念凈化魔法，好嗎？”

傑克點了點頭。

“能不能救回來，要取決於瑞秋對人類世界的憧憬程度，”傑克說道，“否則，凈化魔法起效后，她可能會被殺掉。”

古勞爾點了點頭。

“傑克，”她說，“交給你了，我出去走走。”

古勞爾一瘸一拐地出去了，羅莎莉亞也跑過去安慰她，特蕾莎和史班尼在房間裏看着他。

傑克舒了口氣，拿出了筆，在床上畫了一個五芒星陣，把瑞秋放在了最中央。

“史班尼，特蕾莎姐姐，”傑克說道，“我擔心凈化魔法時間太長，她中途變吸血鬼就麻煩了，你們把她捆住，按住她，防止她打斷我！”

史班尼和特蕾莎點了點頭，一人按住頭，一人按住腿，門口還有其他修女在一言不發地看着。

“按着頭要小心，防止她給你一口。”傑克對特蕾莎說道。

特蕾莎有些顧忌地按住了瑞秋的胸。

傑克翻開了書，這本300頁的A4紙大書嚇得他夠嗆，他隱隱還記得自己在夢裏聽了某人念了將近一整天，念的又長又難聽，像叫魂一樣，聽那玩意堪比上刑。

他搖搖頭，念誦了起來，隨着咒文誦出，五芒星陣發出了紫色的光芒。

院子裏，紅衣主教正和幾個修女觀察着神父斷頭的屍體，在那旁邊，古勞爾正迷茫地望着天空，天空上夕陽正紅。

羅莎莉亞陪在她身邊，悄悄地攬過她的頭。

“老師，你別擔心，”羅莎莉亞哭着說，“相信傑克吧，這至少還有希望啊……”

“羅莎莉亞，”古勞爾喃喃道，“你當我只是在擔心瑞秋嗎？我是愧疚，我是覺得對不起你，要是你哥哥那天我用一次凈化魔法的話，沒那麼優柔寡斷，說不定……”

“老師，”羅莎莉亞捂住了嘴，她眼裏的淚水還沒有停下，她的眼前出現了她哥哥被分屍的模樣，“都過去了……”

“羅莎莉亞，”古勞爾狠狠地握緊了仗，她抿着唇，“我會找到那個吸血鬼的，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像，”神父搖了搖頭，“不像。”

“確定嗎？主教大人？”梅爾麗塔昂起頭，看着主教在沉思。

“對，”主教拍了拍腦袋，“那天晚上我沒確認，但是我現在清楚了，這具屍體是消失的馬車夫的……真奇怪，神父那傢伙去哪兒了？又是誰給車夫套上神父的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