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般大膽的發言,男子的師傅流仙也未出言阻止,看來也是認同了他的話。
宋皇道:“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氣,你怎知我偌大的宋國無人能與你較量一番?朕看你的承讓就算了吧!”儼然是被激到了。
“既是如此,師傅?”流光看向身旁的人。
流仙點頭。
太和殿中央,流光筆直站立,無人言語,他身後吹簫的女子起湊,便開始了。
清顏白衫,青絲墨染,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男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白衫長袖蕩漾於空,輕鬆自得,似筆走游龍繪丹青,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隨着曲調的變幻,男子一會兒像擁入風中的蝴蝶,一會兒像優雅盪立的白蓮,一會兒又像……一種描繪不出的奇妙,這個男子似乎沒有極限。
幾乎所有人越看嘴越張開,只是都沒有發出聲音,這樣的佳境,如何能破壞?
殿內角落。
“伊娘,那男子的舞藝,比之子兮,如何?”
舞的確實好,所以女子也看的專註,聽到這個問題,回復:“子兮覺得呢?”
“子兮覺得自己比他……應該……”看着身旁人那始終未移開的眼神,男孩說著說著便沒聲了。
姜伊轉頭看向他,他的表情,讓她明白了他的想法,笑道:“這位流光公子跳的是不錯,但初見時子兮的舞藝是我今生見過最厲害的,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看向那明亮的雙眸,男孩展顏自信道,“嗯,伊娘覺得好那便是最好的。”
兩人繼續欣賞中央的表演。
可不過多會兒,他們身後就傳來聲音,“姜姑娘,藍公子。”
是李鈺。
兩人轉身,男子席地坐在他們身後,姜伊問:“李公子有何事?”
李鈺道:“在下想請藍公子幫個忙。”
“何事?”藍兮顏道。
“藍公子可知這次春朝宴會安排和這流光比較舞藝的人是誰嗎?”
“誰?”
“雲煙坊的姝娘子。”
“是她?”
“是的,這姝娘子舞藝美貌也是聲名遠揚,所以就被在下的上司鴻臚寺卿邀請來了,藍公子對她定是有一些了解,所以還請問藍公子,姝娘子與這流光相比,如何?”
藍兮顏道:“這位流光公子舞技和天賦都是極佳,姝娘子的天賦可以,但論舞技,想來是比不過的。”
“那怎麼辦?可有解決之法?”李鈺憂慮道。
“舞藝乃真才實學如何能解決,但若想姝娘子贏,也是可以在聲勢上加點東西,畢竟這位流光公子只有一人一簫,但這樣也不定能贏,而且你該明白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這般行事自是不可,但在下覺得還有一法。”
“嗯?”藍兮顏疑惑。
李鈺俯身道:“在下請求藍公子幫宋國度過難關,代替姝娘子。”
如此,姜伊言:“李公子想來一開始就是這門打算的吧?”
“是,姝娘子見了流光的表演后就稟告在下,她怕是贏不了,所以在下想到了藍公子,也只能出此下策。”
“若是這次姝娘子贏不了,是不是就會被牽連?乃至雲煙坊?”藍兮顏問。
李鈺難言,只說:“在下會儘力處理好這些事的。”
藍兮顏沉默,看向女子。
見此,姜伊道:“子兮若不願,無需為難,我來代替姝娘子。”
“嗯?伊娘舞藝也是了得?”男孩眼中帶着驚艷。
“了得稱不上,會跳而已。”
李鈺面帶些喜色,連忙道:“在下也曾聽阿嫵姑娘說姜姑娘會跳舞,果真如此!”
嗯?阿嫵已經賣了我多少事情?女子心想。
可隨即藍兮顏卻果斷道:“不,我非不願,只是比舞這事過於矚目,子兮知伊娘不喜,不過聽剛剛伊娘的話,子兮便放心了,所以就我來比吧!”
李鈺道:“好!好!那可需做些準備。”
“嗯”藍兮顏輕聲回應,轉身看向那一舞將盡的男子,道:“給我取一件白色的舞裙。”
女子明白他的意思,也道:“我為你伴奏吧!用竹簫。”
藍兮顏似有所感的看向她,點頭,微笑。
“好,兩位請跟我來。”
阿嫵被留在原位,除了她,無人知道兩人無聲無息的動作。
在沸至頂峰之後,簫聲漸息,流光的動作漸緩,直至停止。
在全然無聲的那瞬間時,滿堂安靜,隨後熱烈的掌聲響起來。
不顧那額間流淌的汗水,流光呼吸卻是均勻,作揖道:“獻醜了。”
任誰都能看出這男子的舞絕了,宋皇臉色着實不太好,忽的有個小太監傳了個消息給宋皇旁的大監,之後大監再把消息告訴宋皇。
聽了消息的男子,蹙眉緩了下來,道:“流國師的徒弟果然是舞藝絕佳,難怪有那般自信,這次表演不失所望,很是賞心悅目,不過朕相信自己的子民,接下來就入座看看我宋國的表現吧!一定不會讓小子失望?”
“是。”依舊冷淡的回復,保持那一貫的自信。
待流光入座后宋皇一聲,“開始吧!”
藍兮顏和姜伊便進入太和殿,走到中央,男孩依舊半戴面具,女子依舊珠簾遮面,只是兩人這次都穿了白衫,和剛剛流光的那對組合竟也是差不多。
流光看向這兩人,心道,如此服飾和搭配,這是想堂堂正正地贏過我?或是想輸得體面些?
不只他,其他人見了這般情況也皆是左右竊竊私語,十分驚訝。
男孩站於太和殿中央,姜伊落後他約五步,與男孩對視一眼,手執起竹簫,奏樂。
不同於方才流光的舞曲,孤寂且空靈,這個樂曲一出,伴隨而來的是曼妙和激蕩,就如一灣活泉,無限的噴涌,竹簫,白衣,黑髮,似有輕風帶起男孩的衣袂飄飛,翻轉,跨越,轉圈,似乎每一個動作都和那樂點極致的搭配極致。
沒錯,就是搭配極致,雖然流光的舞技是極好的,但有一點不足,就是他是沒有極限,但他的極限卻被那吹簫之人限制了,不是吹簫之人的技藝不行,是他們對對方技藝能達到的彼岸沒有個度,尤其是流光對那伴奏人。
因此,藍兮顏的舞技本就和流光不相上下,如今一個如魚得水,一個節制不行,即使表現輕微,可結果可想而知。
流光看着男孩的表演都不自覺的出了神,心訝然,為何這個男孩跳舞時能有如此笑顏?
是的,現在正跳舞的藍兮顏覺得好高興,好高興,他的觀眾不是他們,而是為自己奏樂的她……
一曲終盡,一舞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