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輩問話《二》

王家莊雖然地處在府城與縣城的中間路段，相對於一些交通便利的村落而言，仍然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要不是那條官道的存在，甚至外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還能養一方土地。

李郇昨日被煩悶的細雨給擾了一夜，今日當他一覺起來，眼窩如同被黑墨給磨擦了一遍似的，口中的哈欠聲也是打個不停，抬起頭望着屋外依舊是細雨連綿不絕。心情如同從天堂落到地獄一樣，便一下子不好起來。

想到了昨夜自己對於老天爺的祈禱，希望老天爺能夠給他一點點面子，快快讓這該死的雨天早早的過去，，今日一看這願望算是付之東流了。

起身從院中的甜水井中舀出一盆清涼的井水，囫圇用汗襟將臉擦了一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乾淨得體的衣衫。自己是個讀書人儒家常道君子要斂以養身靜宜修德，這修德便要從簡簡單單的得體做起，君子之道便是修身之道。

更何況自己的原先的那件儒杉早已經變成了落湯雞被他給晾曬到了衣架上。

“娘親。”

“嗯，郇丫子快快吃點疙瘩湯墊墊口。你父親待會要去縣城接你阿姐回來，要是無事待會你便與你父親一起去城中接你阿姐，順路在李記貨鋪買點紅棗五仁之類的零口。給潤姐兒解解饞，省的她整日擾的我腦袋疼。”

手中的雙著還未將碗中疙瘩糰子放置口中，當從母親的口中聽到“潤姐兒”聽到這個名字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古靈精怪又性子跳脫的妹子，到底用了神馬方法讓自己固執的老娘居然妥協起來。

這讓他有種想見識見識這種方法的的感覺，但想到這個方法的始作俑者，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他對於自己這個嫡親妹妹實在有些發怵。

細雨綿綿不絕連續下了幾天，學堂考慮到因為下雨的緣故，路途濕滑，所以就在昨日的堂課中夫子對所有的同窗宣佈了學堂近幾日暫不開課的回答。他原本打算正好藉此機會鞏固鞏固所學的策論。聽到母親的一番話，也便熄了這份心思。

也好自己也已經幾日未曾見過阿姐的影子甚是想念，便順口答應了母親。

“知道了，娘親。”

從王家莊去往山陽縣城，若是步行而去需得四五個時辰才能夠到達，再加上路上要經過幾道山岡，若是在平日裏彼此相伴而行也無甚大事，可如今這雨下個不停這來去的時辰便不好把握。

不過這都是無關大雅的小事，只要耐得住性子便也不用太過於在意。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可如今在這條官道上卻也不太平，傳言前面的幾處山岡中最近有大蟲出沒於其中，已經傷害了數人性命。不知道這消息是否真實，但架不過好事之人的有訛傳訛，百姓們一聽也便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想要過山岡時就相約相伴而行。

李郇與父親一同再加上庄中的熟客，連同其他地方的百姓一起，組成了一支人數約有十五人的隊伍。

這些人中大多數是一些家中沒有了餘糧的農民，從他們的衣着上就能看的出來，他們早早的從家中啟程相約來到這裏，便是要去城中的米鋪之中買些口糧用以家用。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的慌。

還有一些人就是穿着一身名貴的綾羅綢緞，身材臃腫的商人，此時的他們頭頂着着各色花樣的折骨傘。

商人逐利自古以來便是他們的秉性他們才不管頭頂上頂的哪片天，哪片雲，就如同今日一般利來利往。

不過在這形形色色的隊伍的最後面卻跟着一輛樸實無華，但又不失文雅裝飾的馬車。

在這輛馬車的前面，一匹全身都是白色如同從雪中走出來的仙子一樣的駿馬，讓人有種可觀不可褻玩焉的感覺，當眼神向下延伸而去，四隻黑色的馬蹄便出現在眾人的眼中。從遠處瞧去細雨，駿馬，二者交相輝映的如同映入到了一幅俊秀絕美的山水畫中，渾然天成。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此馬的不平凡之處，並且同時聯想到了擁有這輛馬車的主人家，頓時讓一些心靈通竅的有心之人生出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李郇五歲時在雙親的運作下拜李秀才為師，整整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了，平日裏除了跟隨夫子讀書識字學習至理之外，也學會了夫子的察言觀色，自己雖然沒有其他同窗那般好的悟性，但眼中一般的見識還是有的。

對於後面的馬車他自然也是看了出來，但也僅僅是向後撇了一眼而已，他深知他們這些人從來都不是跟他們一路的人。

轉過身來招呼拉下身旁有些急躁不安的父親，同時將父親身上濕漉漉的蓑衣想身前攏了攏。

“父親，稍安勿躁，這時辰還早，離城門開啟還有些時日，阿姐應該不會那嗎早的出城的。”

昨日族中的堂兄從城中辦事歸來，帶來了阿姐將要回來的消息，說是歡嬸子託人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待在家中安心便是。

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如此，再加上阿姐的性子一向是個有主見之人，但還是誘不過母親擔憂的眼神，畢竟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在外面拋頭露面實在有些有傷風雅，這只是他這個有些迂腐書生的個人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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