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客服02還是插手了。
祂作為全知全能的世界意識,即使是歸屬於其他世界的，也同樣無所不能，超脫世俗。
因此很清楚。
按照人類的邏輯來說，祂被算計了這點。
【...但也無所謂】
就算算計了世界意識,世界意識作為高維層次的存在,也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畢竟祂們算的上是和人類有共同利益的,除非人類和各種星系的生物自我抹殺,祂們就並不會有事。
可即便如此。
客服02還是默默旁觀着，早早為祂的出手做準備。
【沒什麼其他原因】
【只是為了同胞，為了那個叫海拾茲的存在】
~~
海拾茲剛開始送到客服02世界上的時候,呼吸很微弱地躺在包裹里,膚色白得讓人懷疑他隨時都會死亡。
世界泡邊界的穿梭,對於世界意識來說都有些困難,更不要說只繼承些許世界意識力量的[人類]。
客服02剛接下這麼一樁工作,才不想立刻就失信。
祂於是想盡辦法，找來世界上僅存的其他人類。
之前祂其實也自己交代了，祂世界裏的人類實在是很少,就連世界意識自己也才誕生沒太久。
這個世界的生命泯滅許久后，也許是巧合下，世界的自然環境得到恢復。
凍在冰層底下的幾個科學家才慢悠悠地醒來,成為世界上僅剩的幾個生命體。
客服02這麼一找。
就算是把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喊過來圍着海拾茲團團轉。
科學家們撓着頭。
“包着這個孩子的是什麼？”
“他也是被冰在地下的嗎？”
嘰嘰喳喳地,翻騰出廢鐵似的科學裝置,對着海拾茲搗鼓好一會，才算是把人成功恢復些臉上的血色。
至少不會是隨時都要死掉的樣子。
“但也很危險哦。”
科學家還是憂心仲仲地：“他還是身體很脆弱,是受到了空間的擠壓嗎？如果後續營業和照料跟不上的話,還是會脆弱得一碰就碎。”
這話說出來。
連他本人都有些沉默,往四周看了看。
末日後的世界儘管有好轉的趨勢，也已經出現幾條冰封至今的生命，更不缺末日前的科學設施。
但這樣的環境條件，對於人類來說，還是太過艱難。
科學家們其實都是餓了好幾頓的狀態，頭眼發暈。
這樣的惡劣環境下，要怎麼給一個病弱的患者提供最好的照料呢？
哪怕辛苦地救回來，沒有後續條件的跟上，想必沒死於病痛，也會死於飢餓或者感染吧。
那兩種死法不是更加痛苦嘛。
於是，科學家幾乎是憐憫地向海拾茲投去眼神，那種看同命相連的死者的眼神。
客服02：【......】
海拾茲睜開眼睛：“......”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老實說還是很晦氣的。
客服02將科學家驅逐出去，轉而和海拾茲說話。
客服02：【剛剛他說的話，你應該聽見了，海拾茲】
海拾茲沒說話。
他自醒來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連一聲悶哼都沒隨着疼痛泄出來，只是像個失去感知的人偶，愣愣地對着窗外看去。
他繼承了母親的容顏，美貌在他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讓他即便是做出這樣傻乎乎的樣子，也依舊惆悵如月光。
科學家一開始在那說了很久的話，而後客服02也問了好幾句。
但海拾茲都不曾吭聲。
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地看了好久月光。
客服02不明白他在幹嘛，就只是靜靜地等了好一會，才繼續和他對話。
後來。
客服02回想起來的時候，才大致地明白了那副場景背後的涵義。
【是在默哀吧】
【既然來到這裏，就不可能不明白】
【那位溫柔的世界意識，已經向他告別並離去這個事實】
於是，在所愛之人庇護下倖免遇難的孩子，為離去的[親人]獻上自己的、深沉的默哀。
~~
默哀后，海拾茲便願意開口說話了。
儘管還是眉間暗色沉沉，笑容勉強，但好歹是主動開始交流了。
受他的請求，客服02向他解釋了這個世界目前的現狀，關於如今的窘境，也並不作遮掩地講述出來。
當然，祂還是多少有意識地。
略過了海拾茲的身體狀況。
畢竟對一個小崽子來說，反覆告知其可能命不久矣的消息，總是不太好的。
客服02：【總之，就是這樣了，你已經被託付給我】
客服02：【接下來想幹什麼？那群科學家都會幫你的，你算是這裏的客人】
海拾茲想了一會：“我再看看。”
說完這句話，他就披上外衣，扶着拐杖，忍着身上皮膚隱約的痛意，往外面推開門走去。
末日後的天氣是在很奇怪，他們人員稀少，自己解凍出來后，就乾脆徵用了附近的小破屋子。
畢竟如今陸地上海洋上大多是奇怪的冰塊，透着時暖時熱的溫度。
這麼一個病怏怏的孩子在冰面上一瘸一拐地走，實在是很讓人揪心的畫面，對方的每一次喘息，都給觀者一種命不久矣的感覺。
客服02：【......】
祂於心不忍。
明明答應了要讓這個孩子活下去，現在卻好像根本無法給他提供活下去的環境。到手的崽還沒捂熱，難道就要死在祂世界裏了嗎？
“但真的沒辦法，”科學家還是回復，“百廢待興，一切異變都在發生，我們卻基本上沒有幾個人...沒有人，您無法大肆插手本世界事務，那麼什麼都做不到。”
科學家頓了頓：“如果可以的話，您看我們這些，有誰願意讓好不容易增加的新生命死去？”
“我們也仍然面臨著死亡的風險。”
冷漠通知話語下，隱藏的其實是同為人而產生的憐憫與恐懼。
客服02不再為難科學家們。
祂想了又想，好不容易聯繫上另一個世界意識。
那個世界意識很繁榮，卻位置偏僻，始終孤立於眾世界泡之間，只有和世界間隙的聯繫，才能將這個孤零零的泡泡拴住。
偏偏其內部動蕩不安，很容易爆發世界級的戰爭。這讓該世界本就岌岌可危的聯繫，更加脆弱起來。
客服02一身本領在本世界用不着，乾脆和難得找到的同行訂下交換協議。
祂勻出多的力量，幫對方穩定聯繫；而對方則容納一個外世界的人，保證對方的性命保持存活。
那個世界意識一開始有點猶豫：【我聽說，那孩子是那個的...】
富江能讓本體世界意識陷入休眠。這樣可怕的能量，這一片區域的世界意識多少都有所注意和畏懼，這個世界意識也不例外。
客服02：【你放心，那傢伙出不來的，暫時】
海拾茲被送過來的同時，交給客服02的還有一簇黑色發團。
依然沉眠的世界意識，那時仍然意識清醒，謹慎小心地安排一切，帶走富江的力量一部
分。
客服02：【只要那傢伙得不到海拾茲，得不到我手裏的頭髮，那麼就永遠無法從那個世界完整地離開】
客服02：【更何況，這孩子是世界意識養大的...那不就是同伴嗎】
這打動了對方。
祂於是同意海拾茲來到祂的世界，還允許對方使用其本身的力量進行自保——例如時間這種每個世界意識多少都會一些的力量，祂不會阻攔海拾茲為自保使用。
這已經很是寬容。
客服02回到祂自己的世界。
祂要找到海拾茲，告訴對方這個好消息。
【你不用死了，我找到了...】
海拾茲說：“我找到辦法了。”
【......】
客服02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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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然後呢？”
米爾追問這位女士。
他們正行走於黑暗與世界的邊界中。
原本咳嗽着像是隨時要死掉的女士突然精神抖擻，拉着米爾追上海拾茲，又帶着他鬼鬼祟祟地在教堂門口畫上法陣，跟上海拾茲的腳步。
女士本不打算帶米爾的樣子。
但米爾看着教堂里的人，哭了又哭，毅然地踏進法陣，強行要跟上女士的步伐。
“我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米爾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抓住這樣神奇的經歷，畢竟我現在腦子一片亂麻，不太想留下來面對他們。”
他說的他們，正是教堂里的幾個人。
教堂後門的隔音並不合格，米爾很快就知道了——收養自己的父母，居然就是讓自己無家可歸的可惡地下室策劃者這一事。
這讓小孩心態崩潰，無路可走。
女士迫於無奈，乾脆順着客服02的敘述，把這些當作故事講給米爾聽。
這故事顯然很有趣，這孩子立刻就沉浸其中，甚至津津有味地詢問接下來的情節發展。
女士：“接下來？”
祂看向遙遠的黑暗，有點懷念地：【接下來，那孩子將自己的血肉割開】
【以血脈養育大地，以自身力量和記憶封印其中所剩無幾的黑暗能量，讓他們不至於天性惡劣只知殘殺...】
【於是】
【就像是女媧造人】
【無數區別於富江的繁殖體誕生於世間】
【世界重新恢復人氣】
~~
客服02看呆了。
祂當初聽了一耳朵，關於海拾茲可能會幫到祂的話語，卻不甚在意，以為那只是場面話。
然而事實告訴祂。
這樣可怕的力量加以遏止后，居然是這樣有效的能力。
祂感到自己對本世界的可操控力量逐漸恢復，科學家們震驚地四處張望。
再看過去。
那孩子就已經安靜地躺下，臉色一如剛送過來的蒼白，眉頭雖鬆開，卻帶着懵懂的、不知事的放鬆弧度。
客服02明白：【看來我欠你太多】
如何回報？
客服02想了很久，直到祂想起來自己和其他世界意識達成的協議，想起來人類最愛給孩子編織的夢境。
【你失去記憶】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場新的童年美夢】
【你可以隨時選擇從美夢中蘇醒，享受本世界對[女媧]的愛戴】
客服02認為：海拾茲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事實上，他的確喜歡。
喜歡得甚至拋下現實，沉浸在美夢裏，徹底進入美夢中。
客服02想不明白：【做一個介於遊戲和現實的神明不好嗎】
【何苦要進入遊戲裏，為了能改變棋盤走向，將自己置於棋盤風暴中央？】
米爾眨着眼睛，似乎想說些感想。
然而他還沒想辦法敘述出來，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所以你才是世界意識。”
米爾順着女士的另一側，遠遠地看過去。
看見女士的手提燈光芒，照亮遠處人影的一小角。那正是曾在教堂停留的、海拾茲的衣角。
女士：“哦，你在這裏。”
海拾茲笑了下。
女士繼而：“這怎麼說？你剛說的話。”
“很難理解嗎？”
海拾茲站着，看他們笑，像是和老朋友說話一樣自然：“所以你是世界意識...而我至少有一半，是人類。”
女士：“......”
女士：“是這樣嗎？所以你不會跟我回去的，對嗎？”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世界意識之間也不會允許過於密切的交流，這對兩個世界都不好。”
身邊似乎垂垂老矣的女士，一時間氣勢格外強大。
她在這寥寥幾句話內，重現世界意識的威嚴與嚴肅：“這是你最後的選擇餘地了，海拾茲。”
“徹底停留在人間，成為人；還是回到我的世界，成為萬人敬仰的神明？”
米爾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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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和人類之間做出選擇】
這種頗為奢侈的選擇題，對於克拉克來說，倒不是什麼難題。
即使作為最後的氪星人遺孤，作為地球上比肩神明的最強存在。
克拉克仍然不以這樣可怕的能量為依仗，去做些隨心所欲的可怕事情，而是自認還是那個堪薩斯農場的淳樸農民，真心誠意對待所有人。
...哦。
現在應該稍微改改。
除此之外，他還是個星球日報里勤勤懇懇的社畜。
過於勤懇、被委派的任務能繞地球三圈的社畜。
鬼知道蝙蝠俠到底從哪找的那麼多工作，哪怕克拉克拚命動用他的超級大腦，鍵盤跟不上手速，被敲爛了幾百個——也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從報刊間出來。
克拉克：“我承認我可能不該問那個問題...但這些工作，也有點太過分了。資本家就能這樣嗎？！這不合理。”
他這時候在大都會高樓上，給同為正義聯盟一員的閃電俠打電話。
閃電俠是正義聯盟核心人士，年齡跟彼得差不多大，是熱情的男高，正如同他的代號一樣，他能夠像閃電一樣飛快行動。
他很崇拜兩個正義聯盟的領袖，聽說超人總算有了消息，立刻打聯盟內部通訊過來探望：“哦什麼問題？我這邊沒事，我好想知道，我可以去你那邊聽八卦嗎？”
超人：“哦當然...”
神奇女俠打斷他們的通訊：“嘿，別忘了蝙蝠給你們安排的守衛版塊，男孩們。”
據蝙蝠俠說，他們也許今晚過後，有一定可能會迎來可怕的外部襲擊，因而與各個成員商議，讓他們在今晚警惕各地是否出現異樣。
這就是他們呆在不同地區，用通訊交流的原因。
超人：“我一般是不這麼說的，但這是壓榨吧，我才剛趕完工作。”
閃電俠感同身受：“就是壓榨啊！資本家是這樣的唉，我也想成為資本家。”
超人：“對...呃？”
超人覺得閃電俠的思想恐怕出現了微妙的偏移。
出於關切的想法，他正想對此和閃電俠討論幾句，至少把這孩子奇怪的想法扭正過來——
便猛地一抬頭，看見高天之上，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
。
氣勢洶洶，翻捲雲月，極其赫人。
...難道是有不同凡響的傢伙要出現了？
超人立刻警惕起來，衝上天空。
紅色的披風在背後獵獵飛揚，超人希望能在漩渦對地上的人們造成傷害前，被他的鋼鐵之軀擋下。
超人向通訊彙報：“出現緊急情況，有一個漩渦，我正在處理。”
閃電俠：“漩渦？”
神奇女俠：“漩渦？”
“沒錯，這個漩渦很大，出現在天上，”超人向他們轉述着，“並且——”
他向漩渦內看去，隱隱看到一個屬於人類的身影。
從漩渦里飛速掉出來，幾乎要一頭扎到地上而無任何防護。
那是人類吧！
“超人，你不用管天上的漩渦，”蝙蝠俠總算出聲，聲線冷淡地，“蝙蝠戰機已經到了，你讓開點——”
他這話說晚了。
超人已經以極速，伴隨着高空中的冷風，披着紅如火的披風，向那道身影靠近。
——並一把攬住了那道身影。
超人一手扶着耳機：“蝙蝠戰機？這麼快，發生什麼了，在哪？”
他聽見聲流，迅速往下看去。
就看見一架蝙蝠戰機停在他們下方。
那個蝙蝠家的小子達米安一手扒着艙門，抬頭看他們，一張臉臭得不行，就差沒拔槍對着他來一發，聲音超級不爽地：“你——讓——開——”
超人：“？”
超人很友善地側過頭：“怎麼啦？這是你認識的人嗎，我這就把手上的人放到飛機上——”
“上......”
超人哽住了。
超人看着坐在他手臂上，對他眨眼睛的黑髮孩子。
“是超人，”手臂上的人晃着腿，黑色眼睛和極為出眾的面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像是披上神明的月紗，“也是克拉克。”
“對吧？”
這大概是疑問句，也有很大可能不是。
但不論如何。
超人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停在空中。
...死機了。
“喂！”達米安扒着艙門，“把人帶過來，你在發什麼呆！超人！”
“動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