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血染天穹
血靈城中氣氛熱鬧，大街小巷過節一樣的喜慶，頭腦充血還喜歡做春秋大夢的修士佔了多數，他們意猶未盡，醉了酒似的勾肩搭背，互相允諾彼此未來要是兩人之間有人做了宗主的遮天大位就要如何如何，暢想着天花亂墜的未來，忽略了不少神色緊張向血靈城外奔走的修士。
大災來臨前，擁有嗅得到隱約危險的動物，他們也往往能活到最後。
說的還不盡興的相約去了酒館茶館，一時間各處酒肆茶樓人滿為患，觥籌交錯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暢想着自己翻身的一刻！
“若是我成宗主！許你長老之位！”有人摟你自己弟兄的脖頸。
“我成宗主，也許你長老之位！”他弟兄回道，喝的醉醺，搖頭晃腦。
“我為宗主！天下修鍊資源都供給給我！！！”
“宗主是我的！”有人喝的暈頭，大聲呼喊道。
“宗主是我的！”有人不爽回應道。
“要我說啊，這宗主一定是我！我洪福濟天啊！我活到今天一身寶貝全靠撿啊！”有一散修直立而起，身上沒有任何宗門和世家的痕迹，爬上酒桌上向大廳里所有人展示着自己一身的法寶。
他一件一件介紹着自己身上威力堪稱上乘的法寶的來歷，每一件都曲折驚險又最終化險為夷，起初人們都以為是這小子喝多了耍酒瘋，可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心驚，聽到最後連筷子都放下了。
因為眼前之人所說法寶故事一板一眼，連去的血原上哪個山洞都分外明晰，明明每次經歷都是險象環生，可就好像是有老天幫忙一樣，最終都奪得寶貝而歸，更可怕的是，明明是個三十來歲的散仙，無人資助無人幫忙，也無背景勢力，竟依靠這些奇遇修為節節攀升，三十齣頭就等臨靈海初期，堪稱火箭一般的晉陞速度！
若要說這小子身後沒點什麼詭異的運氣，都無法解釋他這一生為何如此順遂！
“若是和他同台爭搶天宮，自己又怎能搶的過他？搶的過這種洪福濟天之人？”大部分人心底突然升起這麼一念頭，沒來由的感覺有些失落。
“可若是他死了呢？”誰都知道天宮這等靈寶不會選擇死人，死人是不會去到廣場的。
男人依舊滔滔不絕的炫耀這自己的奇遇，想要得到眾人的恭維，甚至想要提前建立自己的班底，好等到他真的在運氣幫助下得到天宮擇主后自己有可用之才。
酒勁幫助他張揚的分封着官位，卻並未發現自己周圍的氣氛越發沉悶，聽他說話之人臉上的神色也越發冷漠。
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了，酒精剝奪了他思考的能力，他以為是自己講的故事不夠證明自己的傳奇，不夠證明自己的洪福濟天，他從胸口將自己一生之中得到的最重要的寶貝拿出來，正欲炫耀。
“這是我……”他胸口一涼，疼痛於這涼意中蔓延出來，酒勁又再次削弱這疼痛讓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他下意識看向胸口，胸口亮起刀刃霜光，刺的他微微眯了眯眼。
“嗖！”
又是一抹寒光涼氣，他覺得脖頸一輕，手順着脖頸向上，卻沒有摸到脖頸上該有的東西。
他的腦袋呢？他如此想。
撲通一聲，洪福濟天的他死了。
但場中氣氛不知何時凝固了，勾肩搭背的兄弟彼此之間拉開可供防禦的範圍，酒勁尚未完全過去的散仙拿出了自己防禦的陣盤和攻擊的刀，場中所有人都不敢動，生怕下一個被圍攻之人是自己。
一道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似從天上而來，又似從人心中冒出。
“天下的修士要是只剩一人，那人怎麼可能不是宗主呢。”聲音縹緲，一閃而過。
眾人皆知此話為虛，再怎麼殺也不可能讓天下修士只剩一人。
但，一萬人中是自己的幾率很小，一千人呢，一百人呢。
亦或者，十個人呢？
“噗嗤。”
利刃穿透人體的聲音傳來，眾人回頭，角落裏一人咳血不停，意外至極的回頭看向剛才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兄弟。”
“兄弟”瞬息抽刀，轉身對身旁人再是一刀！靈海中期修為不再掩飾，身上防禦陣盤和仙法光芒其亮，映亮酒肆一角！
“殺了你們！我就是宗主！”
“以爾等鮮血，鋪我封頂至尊之路！”
“螻蟻！受死！”
強橫無匹的刀光揮出，其餘散修倉惶抵擋！又彼此互相功伐，找准機會就要殺了身旁不設防的散修，只要多殺一人就多又一分成為宗主的機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驚世機緣就在眼前，多殺一人，多一分得到的幾率！
修仙本就是弱肉強食！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損人利己，天下至理！
“殺！！！”廝殺聲衝上雲霄，無數建築幾乎同一時間被反應過來互相殺戮的修士擊碎，碎屑般的肉體滿天翻飛，血水肆意流淌，形成血溪！
血溪順着地面蔓延到街上，又和其他建築之中廝殺帶來的血水合一，匯聚成河，染紅一街一巷，再是一城之角。
而肉眼可見的最終，血靈這片污穢之地終將被血靈修士自己的鮮血沖刷，徹底染成血色！
混亂開始了！
郝然還未從茶樓上離開，他並未回頭看向不過片刻就幾近毀滅的血靈商業，只是嗅了嗅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
“怕是你也想要這個結果吧。”他看向天宮，喃喃自語道。
“陣法容納太多人，你也會力不從心的。”
他張開並未沾染任何血腥的手，合著身後陣陣廝殺聲的節奏，向著空中的天宮虛抓了一下。
“目的太過純粹的傢伙，很容易被利用啊。”他笑着搖搖頭。
“現在借你手殺掉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修士。”
“接下來，”郝然死死盯住天宮，“就是你了。”
“宗主。”
郝然躍下茶樓，有不長眼的散修欺身上來就要一刀斬掉他的頭，可未近他身前三步，一道貫空烏光就從郝然身後射來，一箭擊得那人頭顱爆碎，連掙扎都未能掙扎。
“家主。”郝然身後傳來整齊的單膝下跪聲，“我等護送您返回宅中。”
“不用，”郝然擺了擺手，“你們也去殺，殺夠了殺累了再回家。”
“是。”幾人得令，結伴殺向那些成功從酒肆茶樓中活着走出卻筋疲力竭的佼佼者。
郝然嘴裏不知哼着什麼，跨過斷壁殘垣，跳過成河血水，躍過看不出樣貌的屍體，沿着腥臭的小巷，就想第一次來到血靈的少年打量這個全新的血靈，朝鄭家走去。
血靈欠護凡者的血債，這才剛剛開始還，但總歸是收了點利息。
所以他心情不錯。
若是有人能靠近他，側耳傾聽，就能聽見他說些什麼。
“葉先生，黃岐，聶老爺子，阿蠻，拾柒……”
一個又一個死去的護凡的名字從他嘴中蹦出，他從未忘記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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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
最殘酷的廝殺已經結束，血水已經融入地面，未來血靈城的泥土會成為真正的血土，起碼十丈深泥土將會永遠染上血液的深紅，帶着濃烈的血腥味。
血神山封山，大量外門弟子滯留其中，不知其內情況，但又消息稱聽見裏面也傳出廝殺聲，但外界不得而知。
鄭家人早早封鎖了城門，這時候放跑任何一個修士都是未來爭奪天宮所屬的障礙，所以務必不得放跑任何人。
而大大小小世家迅速內部報團，他們本就以種姓血緣為紐帶，任何一人成為宗主都意味着家族的騰飛，所以他們本能報團，開始有組織有紀律的遊獵血靈城中的散仙。
先殺光散仙，才最符合他們階層的利益。
至於他們之間的爭霸都是後事，沒有什麼是同一階級同一價值觀下不能商量的。
而嗅到危險先期準備逃離血靈城的修士們，早就陳屍門外，被郝然準備的鄭家修士一一斬首，屍體還未腐爛，臉上都掛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他們到死都沒有想明白，為何鄭家能如此迅速的佈置殺手截殺他們。
唯獨王家憑藉著強橫實力撕開包圍，殺出一條血路不知所終。
城內大多雄偉建築已經崩塌，火焰，鮮血，斷臂殘肢隨處可見，破損的兵器訴說著一場場戰鬥的烈度，更有不斷閃耀天穹的仙光在殘存的街頭巷尾閃起，配合著金鐵交擊的聲音描述着戰鬥的激烈。
實力明明已經半步聚靈的散修被靈海組成的世家遊獵隊圍攻不止，原本實力足以傲然血靈一方的半步聚靈卻被眼前進退有度的世家靈海逼的節節敗退，他強勢鎮壓，就有速度類的仙法催動，讓遊獵隊從他領域之中逃脫，他動用攻擊仙法，就有隊中專修防禦的肉盾抵抗，一供專修進攻的世家修士找准破綻進攻，短短交手數十息，敗亡就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啊！！！！”
一聲怒吼，半步聚靈散仙領域剎那內斂收回，渾身靈氣暴動，整個人憑空鼓脹了起來！
他要自爆！
一道隱藏已久的陰影從他背後不起眼的影子中升起，乾淨利落的一刀滑過，半步聚靈鼓脹的身軀頓時如氣球般坍縮，脖頸浮現一條血線，他自身的血壓將他的頭顱高高衝起，重重落地。
“好樣的鄭影！”解決了眼前大敵，小隊的隊長鄭河長走了過來拍了拍他隊的王牌，“你這個天資，要是成了宗主別忘了哥哥。”
鄭影正欲推辭兩下，嗡鳴聲突然從他身後響起，他連忙回頭，兩道衝天花火從鄭家中射出！
“世家大會開始了！”鄭影忙說道，“大家快點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