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觸及底線的呂儒晦
聽到糜凝香這麼說,左右圍觀的百姓皆倒吸一口冷氣。
糜家家主糜泰,自絞家中!
其更是拿出了整整一千三百多萬兩,只為買上一個活命的機會!
以現今大夏帝國最繁華的江南,富庶的政治中心隴西二地來計算,一個三口之家的年收入總和,也不超過五十兩文銀。
大夏最為昌盛繁華之時,年收入稅款,亦不過千萬兩文銀。
這糜家一家之力……
天下四大豪商,恐怖如斯!
默默的看了一眼糜凝香,楚逸沉聲道:“你當清楚,本皇此次出巡,為的就是你們三大商。”
“民女知道!”
“所以,民女的父親,已自絞家中!”
楚逸搖了搖頭,不喜不怒:“這還不夠!”
糜凝香咬着櫻唇::“民女更知道,太上皇您不留無用之人。”
“故,民女為證明我糜家對太上皇您尚有價值,願行此常人所不能之事!”
“民女只求……”又是深深一拜:“太上皇,肯給糜家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好!”
以讚歎的目光看向糜凝香,楚逸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好一個糜家獨女!”
“就沖你的膽魄,本皇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三天!三天的時間裏,你須將詳細計劃陳列出來,上呈本皇。”
“若此計劃確可打動本皇,那今日之事就此揭過!”
糜泰病重多年,行將就木。
自絞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種解脫,楚逸不會為此動容分毫。
但作為穿越者,他清楚商業經濟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究竟有着多麼重大的影響,倘若這個糜家當真可用,他不介意扶對方一把!
“民女,叩謝太上皇!”
又看了一眼率糜家眾人叩謝的糜凝香,楚逸收回目光:“回宮!”
趙瑾連忙扯着嗓子高唱:“太上皇起駕,回宮!”
待楚逸的鑾駕車隊走遠,左右的百姓這才津津樂道的議論起來。
人群中,糜凝香仿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地,整個後背都已被汗水浸透。
一名族人上前,將糜凝香攙起,滿臉不忿:“我們家主都自絞了,他竟毫不動容,簡直太過冷……”
“收聲!”
連忙打斷族人,糜凝香嚴肅道:“你我都清楚,父親會自絞,實因他不堪病痛折磨,這也就是給咱們糜家爭取一個求饒的機會罷了。”
族人仍舊不忿:“那咱們幾代人,好不容積累起來的財富,一下子都送出去了他還不滿意嗎?”
糜凝香苦澀一笑:“你可是忘了吳家、魯家?想想他們的下場。”
“當初太上皇來帖,我就有言,此不得不去。”
“是你們非要一意孤行,聽那伊尚的鬼話,現在伊尚自己都被滅了滿門,你們才知道其中厲害?”
“若非提前探知,家主當機立斷,咱們糜家怕也要步了吳、魯的後塵!”
左右族人,皆面色愴然,目光中露出后怕之意。
唯有那名不忿的族人,仍在繼續:“可就算是這樣,咱們不也沒完全避過這次的大難嗎?”
“太上皇只給了三天的時間,咱們虧本販賣銅鐵,人家未必就查不到,咱們手中掌握着一座私礦。”
“要是被查了出來,不還是死路一條嗎?”
看了一眼左右。
確認附近沒有閑雜的旁人,糜凝香這才咬了咬櫻唇,以堅定的口吻說道:“此事若被朝廷知曉,我們糜家必死無疑。”
“但如果只是被太上皇知道,說不準就是咱們糜家的一個機會!”
“現糜家已是必死之局,唯有行此破釜沉舟之策!”
“太上皇需要有人咱站在他這邊,咱們就將身家性命都放進去,當做投名狀來搏上一把!”
楚逸從出宮到返回。
前前後後,也不過就三個時辰。
吳家、魯家被滅滿門。
御史中丞伊尚螳臂當車,同樣是害了全家性命。
里裡外外算下來,就是大幾百條人命。
京畿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是掀起了極大的波瀾。
當事不斷發酵,傳到呂儒晦耳中的時候,已至午夜時分。
伊尚乃呂儒晦最得意的門生弟子,更是將來要取代御史大夫的心腹臂膀,得聞他滿門被滅,這已觸及到了呂儒晦的底線。
看着面色陰沉到可怕的呂儒晦,前來彙報消息的衛士令陳康義憤填膺。
“左相,太上皇實在太過分了。”
“他竟不分青紅皂白,多次妄殺我朝中重臣,您可要為大家主持公道啊!”
與之一併前來的上卿,廷尉張傲點頭:“陳大人說的不錯。”
“太上皇仗天子之威,枉顧國法,多次越過我廷尉府以私刑處置,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也!”
呂儒晦端起桌面上的茶盞,輕抿一口,看向九卿之首的上卿張傲:“張兄說的不錯,以你之見,我們當要如何?”
張傲沉聲回復:“太上皇被陛下囚涼宮五年之久,初掌大權,卻不善利用,只知道憑其喜好以權勢壓人。”
“你我作為朝廷股肱,斷不讓太上皇如此肆意妄為。”
“若繼續放任下去,怕是距出現第二個百里奕,亦不遠矣!”
呂儒晦面色越發陰沉。
以食指敲擊着桌面,閉目沉思。
半晌,這才緩緩張開雙眼:“待明日,我等一併上疏,讓太上皇暫放監國之權,去學學如何處理政務才說其他!”
同在書房內,屬於呂儒晦核心圈子的幾人紛紛對視,皆拱手行禮。
“我等以左相馬首是瞻!”
呂儒晦點了點頭:“明日尚有朝政需處理,各位就先回去休息吧。”
一語說罷,眾人紛紛躬身告退。
待最後一人離去。
呂儒晦這才走到書案前,抽出一張白紙,刷刷的書寫起來。
書寫完畢,雙手輕輕的拍了兩下,門外一名侍衛快步走來,恭敬下拜。
“去,將此物送往涼宮,交給倩兒!”
說話的同時,呂儒晦從懷中掏出一精緻的瓷瓶,連同書信一併交給侍衛叮囑道。
侍衛接過東西,看也不看就塞入懷中,大步離去。
順着洞開的房門,緩緩來到院落,呂儒晦抬首看了一眼高懸的明月,喃喃自語:“楚逸,你可不要逼老夫走到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