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送上門的功績
那名乞丐此時從地上起來,卻仍然卑躬屈膝,並不敢抬起頭來:“大人,小人想送大人一個大功勞!”
“嘖,本來還以為碰見了一位聰明人,結果是個蠢貨。”陳名很討厭這種所謂的聰明人,剛剛還在求人救命,現在連個謝謝都不說,就開始賣關子,還送個功勞,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啊?
這種明擺着就是還有什麼事兒要請自己幫忙,卻不直說,反而想着讓自己問,從而拿到一些主動權。
放其他人身上可能有效,但是老子現在的身份是錦衣衛千戶啊,連局面都搞不明白,蠢貨無疑!
那乞丐聽見陳名的話,頓時顯得有些着急,卻還是堅持說道:“大人,真的有大功勞。”
一旁的一名校尉見陳名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出聲喝到:“快滾,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還想要挾大人?”
乞丐忽然重新跪在地上,頭重重的扣在地上,急聲道:“大人,小人知錯,但是小人這裏真的有個大案子,希望大人能給小人一個說話的機會。”
那名校尉正想上前驅趕,陳名忽然想到,向錦衣衛告狀而不是去官府,是不是意味着和那群文官有關?
伸手攔住校尉,然後平靜的說道:“說吧。”
“請大人尋一僻靜之處,此處人多眼雜,小人怕走漏風聲。”
“好,本官就給你找個地方,但是,你若敢戲耍本官,恐怕你就得去詔獄走一遭了。”
此時,盧劍星帶着手下,押着那幾名乞丐走到陳名身前,施禮道:“啟稟大人,共五名賊人,無一人走脫,都在這裏了。”
“好,盧總旗辛苦了,押回北司吧,順便給我找個靜室。”陳名隨後翻身上馬,跟着盧劍星向北司走去,幾名乞丐都被押在後邊跟着。
雖然自己是南司的人,但是作為魏忠賢的外甥,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
北鎮撫司一間靜室之中,陳名坐在案幾之後,盧劍星將人帶了進來,正要轉身離開時,陳名將人叫住:“盧總旗跟着一起聽聽吧,真有什麼大案子,還是得交給你們北司來做,本官在此就是做個見證。”
盧劍星心中暗喜,作為一名一直立志成為百戶,好鹹魚翻身的有志青年,卻因為沒錢沒關係,一直受人排擠,好事兒都輪不到自己,導致這麼些年了都沒能補上自己父親的位置。
這次千戶大人擺明不搶功勞,而且有這麼個大人物在上面頂着,估計也沒人能搶自己的功勞。
於是激動的道謝之後站到了陳名身後。
“行了,這裏夠安靜了吧,說說吧!”陳名看着一進房間就跪倒在地的乞丐說到。
那名乞丐卻沒有出聲,而是先直起身子,將頭上包的破布解開,然後從盤起的頭髮中拿出一隻手指大小的銅管,雙手托起,脆聲說道:“請大人過目。”
陳名此時才算是看到了乞丐的正臉,雖然滿是泥污,眼睛卻十分有神,看的出來年紀不大,而且並沒有喉結,陳名揮手示意盧劍星將銅管接過,然後說道:“沒想到,還是名女子!本官現在都開始佩服你了!”
盧劍星將銅管接過,檢查了一下沒有機關,將銅管遞給陳名。
陳名打開銅管,往外一倒,卻發現是些黑色的顆粒,還有一個鉛丸,伸手捻起一些,湊到眼前看了看,卻發現自己不認識這東西,正要發問,盧劍星臉色大變,湊上前來伸手碾了碾,又湊到鼻子前聞聞味道,說道:“大人,是火藥,是軍中的東西!”
聽到盧劍星的話,陳名又將銅管拿起,仔細一看,這分明就是槍管的一截,冷聲道:“有人私造火銃!”隨手將銅管拋給盧劍星,接着問那名女子:“你到底是誰?”
“小女子是城中福隆鏢局東家鄧清之女鄧紫晴。”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來的?”
“一個月前,一人來我鏢局托鏢,共十口箱子,讓我們運到祁縣去,爹爹便帶人去運鏢。
七天前,突然有官兵抄家,小女子正在城外登山,僥倖逃脫,並在城外遇到和父親押鏢的一名趟子手,他將一封信交給了我,問明情況,然後便逃走了。”
鄧紫晴又從衣服里掏出一封信,交給盧劍星,繼續說道:“父親在押鏢途中,因山路崎嶇難行,一隻箱子掉落,箱子中全是火銃彈丸和火藥。
於是和幾名鏢師商議后,截下一截銅管,和火藥及彈丸一起放在信中,派一名趟子手將信送回,信中言明,若無事,則立即放棄家業,私下遣散眾人,逃離京城,等父親回來再說;若發生不幸,則將證據交給官府,或可保一命。可惜信來的晚了些。”鄧紫晴說話時鎮定自若,不卑不亢,雖然說著自家凄慘的經歷,臉上卻十分平靜。
“那你為何向錦衣衛求助?”
“因為來抄家的是官府的人。”
繞着鄧紫晴轉了兩圈,陳名接着問道:“追你的那些是什麼人?”
“城中惡丐,不小心被他們發現我是女人,想捉我去賣錢。”
“盧總旗,都聽明白了?”
“大人,明白了。”盧劍星此時也說不好自己是激動還是害怕,這件案子明顯就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總旗能管的,雖然風險巨大,但是若能摻一手,功勞同樣滔天。危險,盧劍星是不怕的,現在就怕案子被轉到其他上官手中,沒自己的份兒。
“來人,先將這位鄧姑娘帶下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等門外的校尉將人帶走,陳名對盧劍星說道:“走吧,看看那幾個乞丐怎麼說?”
詔獄內,五名乞丐被綁在架子上,似乎已經上了些刑罰,此時一個個正在哀嚎,陳名聞着濃郁的血腥味,微微皺眉,將一名校尉招過來問道:“怎麼樣,都說了嗎?”
“啟稟大人,都招了,這就是一夥惡乞,平日裏坑蒙拐騙,無惡不作,之所以追那名乞丐是因為發現她是個女的。”
“嗯,辛苦了,這點銀子拿去喝茶吧。”陳名拿出幾兩銀子,隨手拋給對方,那這是別人算計的可能性就小些了,現在隨着皇帝病重,魏忠賢的位置顯得岌岌可危,不得不防啊!
那校尉笑嘻嘻的接過:“謝大人!”
“這還真是送上門的功績啊!”走出詔獄,陳名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