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神前之約
無名很想說,她確實不會。
但子午是能夠幫他的。
不對不對!她怎麼可能用這種辦法?!
“這是什麼表情嘛,不是這種辦法,你又怎麼能靠近神里家,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呢。”八重神子看着無名面上的拮据,說道。
無名搖搖頭,道:“這件事..我會想其他辦法,但你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還算靠譜的可以救出尤香的辦法。”
偽裝成尤香的樣子,代替尤香完成婚禮,在這期間送尤香離開稻妻。
結束之後自己再離開。
如果尤香改變了主意,想要離開稻妻的話,就用這個辦法。
八重神子笑了:“隨你,我只是提供一點個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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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將這個計劃說給里爾斯幾人之後,自然被反駁了。
“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三七一副“就憑你現在的樣子,怎麼能冒險”的表情。
“加侖十分狡猾,但也沒在神里綾人手中撈到好處,大人,還是小心為好。”竹微也勸道。
“有你們幫我,不會有問題的。”無名覺得這幾個人憂慮太過。
幾人也知道無名鐵了心想幫那個小姑娘,再怎麼勸也是徒勞。
“而且,也許尤香並不想離開,這個辦法,也是備用而已。”
“但願如此吧。”里爾斯不想讓無名涉險。
和幾人商議完之後,無名又去了松平家。這次進入也是異常順利,看守護衛沒有攔她。
她徑直去了松平尤香的房間,人卻沒在那裏。
“尤香?尤香?”
無名繞到後院,瞧見尤香安靜地坐在那裏,視線牢牢地黏在幾名浣衣女身上。
無名順着尤香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這幾名浣衣女去看起來三四十歲左右,正麻利地搓洗着衣服。
其中有一名浣衣女的面容上還有輕傷。
松平家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專門的洗衣房,竟是要在小姐的庭院裏做這些事。
“尤香,怎麼坐在這裏?院子裏風大,小心着涼。”
松平尤香感受到有人靠近,這才收回目光。
“….無名。”尤香扯起一抹笑。
“我也是閑着無聊,就來看着她們洗衣服。”
無名又將目光放在這幾名女子身上,她們的衣裳和松平府的役人穿着不大一樣,要稍微破舊一些,看起來像是自外邊請過來的。
這就有些奇怪了。
“那天我出門,見她們幾個正在找工作,很可憐的樣子,就央求父親帶她們回來。”
原來是這樣。
尤香似乎好想說些什麼,她的侍從便拿着衣裳過來:“尤香小姐,到了該吃藥的時間了。”
“知道了。”
這天,無名再次詢問了尤香是否想離開稻妻,她還是拒絕了。但無名感受到了尤香的動搖,也許是了解了那幾名浣衣女的悲慘身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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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接到一個委託,是來自神里家的,具體任務是採購一些新鮮花朵送過去。
無名正巧也在身邊,便說要一起去。
她們來到花店門口,買了一些婚禮常用的鮮花,來到神裏屋敷。
婚期在即,神里家上下都在忙碌,就連公事壓身的綾華也會抽出一些空來,親自監督着兄長的婚禮流程。
這麼多年來,神里家除了她和兄長,就只有托馬,如今又能多了一個兄嫂,她很高興。
綾華見到無名和熒,放下了婚禮邀請名單。她接過熒手中的鮮花,輕輕嗅着:“就知道你們的品味不會差,純色的花朵很
適合裝點家裏呢。”
“我們問過了,這些都是適合婚禮上擺放的花。婚禮的前一天,去和花店老闆預定就可以了。”派蒙說道。
無名看得出,綾人辦婚禮,綾華很高興。
可惜,綾華大概率要失望了。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社奉行辦婚禮,而新娘卻逃婚了,那神里綾人的面子往哪擱。
這就不歸她管了,八面玲瓏的社奉行大人還需要她來操心嗎。
綾華將三人引到屋舍內院,想讓她們提出一些意見。有關家裏的事情,大多是托馬操持,這次她想親自做,卻不怎麼擅長。
“好漂亮啊!”派蒙看着垂掛在四周的彩色紗帳,感嘆道。
“綾華還說自己不擅長,明明做的很完美。”無名說道,“完全挑不出不好的地方嘛。”
綾華用扇子遮住半張臉,有些害羞地笑:“有你們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之後,綾華自一間庫房裏拿出好幾件衣服,都是花色繁複的,很適合年輕的小姑娘穿。
“我還給兄嫂做了一些新衣服,但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綾華目光看向無名。
“….額…尤香一定會喜歡的…”無名只能這樣說。
但尤香更喜歡自由。
派蒙拉起衣服的袖子,靠近聞了聞:“好香,都是花香味。可是…這些衣服提前做好了,萬一尤香穿着不合適怎麼辦?”
派蒙難得注意到這種問題。
“….唔,是哦。”綾華作吃驚狀,她拿起衣服,仔細查看着衣服的領口和腰身。
而後,她又看了看一旁喝茶的無名。
“無名,你的身材看起來和尤香差不多,可以幫我試一下這些衣服嗎?如果不合適,我再拿去改一下。”綾華請求道。
“……”
綾華牽起無名的手,晶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幫幫我嘛。”
“好吧,怕了你了。”
無名架不住,拎起衣裳進了綾華的房間。她拿起衣服上的絲帶和各種掛在上面的配飾,觀察了好一會才明白這東西該怎麼套在身上。
她的身形和尤香的確有些相似,所以這衣裳穿在身上大小剛好,就是背後有兩顆扣子,她夠不到。
不要緊,能讓綾華知道衣服是合適的就好了。
無名推開門,院子裏卻不見了綾華,熒和派蒙的身影。
“人呢?”
無名掃視了一圈,而後拐進一處長廊,想看看她們是不是坐在這邊。
依然沒人,跑哪裏去了。
背後傳來細癢,手指觸碰到皮膚的感覺。
無名自然地張開手臂,讓身後的人方便扣上那兩顆扣子:“你們跑去哪裏了,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溫熱的指尖刮蹭到後背常年不見光的細嫩皮膚,無名輕抖了一下。
“沒有不合適的地方,所以其他衣裳也不用再試———”無名話音未落,便看見綾華和熒自長廊盡頭走來,她們一個端着茶水,一個拿着點心。
那身後的是誰。
無名猛然轉身,原本已經系好的一顆紐扣在大力的牽扯下又鬆散了。
神里綾人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掃過無名全身,他重新戴好手套,禮貌一笑。
綾華和熒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她們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綾華有些錯愕:“兄長,不是有公務在身嗎?”
“有一些公文似乎落在家裏,所以回來取。”
綾華拉過無名,笑着說:“不過,兄長回來的正好,快來看看我給兄嫂訂做的新衣是否合適。”
無名看着綾華,又看了一眼綾人,頗為無奈地張開雙臂,幫人幫到底,
她現在是個沒得感情的人形衣架。
無名平日裏愛穿寬大的衣裳,因為怕冷,四季都裹得厚厚的。但這件衣裳有十分貼合的束腰,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多餘的空間,好曲線展露無餘。
神里綾人的視線並沒有在無名身上多作停留,將謙和有禮這四個字做到了極致:“很合適。”
他也沒有多作停留,拿了公文之後就離開了。
“綾華,可以換下來了嗎,衣服很重。”
“當然可以。”綾華將甜點遞給無名,“真的很謝謝無名了。”
“舉手之勞。”
“既然合適的話,就不用再安置在庫房了,可以直接放在兄長的房間裏….”
之後,綾華又給她們看了許多準備的東西,無一不完美妥帖。
無名在庭院中走遠幾步,而後感應着這片土地上石釘的位置。
跟隨着綾華,府中已經走遍了,可還是沒發現什麼蹤跡。
“無名,該離開了。”熒和派蒙向她招手。
“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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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街上怎麼這麼多天領奉行的人呀?”
“可能是社奉行要辦婚禮,所以要隆重一些。”
無名站在街頭,聽着小商販們的談論。
稻妻的婚禮風俗和璃月自然是不同的,具體的無名不了解。
不過,類似於聘禮一類的東西是不會少的。
她邁入松平家的大門,見到尤香的侍從正在替她收整這些神里家送來的東西。
“小姐,我們又將婚服改小了一些,您再來試一試。”
松平尤香皺着眉,片刻后才回答道:“好,我馬上就過去。”
“無名,就快要到婚期了。”松平尤香低下頭。
“就剩下三天了。”無名說道。
忽然,松平尤香撲到無名懷裏,無聲地哭泣着。
無名替她擦乾了眼淚,又一次詢問:“尤香,要離開嗎?”
這次,尤香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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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將全部的計劃告知了松平尤香后,就去找到了熒。
“要用這種辦法!”派蒙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派蒙,看好了。”無名轉了個身,就變成了熒的樣子。
“啊啊啊!熒!”派蒙連忙躲在熒身後。
派蒙一眨眼,又看見無名面貌由喜變憂,儼然是松平尤香的模樣了。
“是子午教給我的,怎麼樣,沒什麼紕漏吧。”
“沒有,完全看不出來是偽裝的呢。”派蒙擺手。
“只是,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熒思考得要多一些,她看着街道上天領奉行的軍隊,又補充道:“而且,要怎麼才能從這些人眼底下逃走呢。”
“有里爾斯他們,還有你,肯定會成功的。”
無名後來私下裏又和斐克商議過,他甚至支持無名一直用松平尤香的身份待在神里家,畢竟就目前來說,神子的“餿主意”,卻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但是無名還是回絕了,神里綾人這個人,太危險了,能少相處就少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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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夜。
明天一早就是南十字船隊到達離島的日子,可以將尤香和她母親送過去。這麼長的航海距離,何嘗不是危機的一種,有大姐頭的船,她很放心。
天領奉行的人馬兩三日前就在離島里三圈外三圈的圍着,要繞過這些人的眼線,的確不容易。
無名這次沒走松平家的大門,而是從後院的牆翻了進去。
“尤香。”無名此時的面貌,聲音都和松平尤香別無二致。
活生生的自己站在面前,尤香險些
驚到心悸。
“….你..你是無名?”尤香不敢置信地問道。
“是我,尤香,我給你的聯絡棋子還在嗎?”無名問道。
“在的,我怎麼會不好好保管呢。”
“到了璃月之後,如果有不適應的地方,隨時聯絡我。”無名坐在松平尤香的妝枱前,說道。
竹微和里爾斯等在外面,他們將松平尤香拉出牆外,便去了離島港口。
今天天領奉行的人對出入海港的人都要查看,就算是北斗這種與稻妻通商過多次的老商船,也不肯罷休。
所以必得所有人都上船之後,再讓尤香和她母親溜上去。
可這期間起碼有兩三個小時,所以無名也得偽裝兩三個小時,而且期間不能出破綻。
也是,在他們眼裏,尤香馬上就不是松平家的人了,又何必畢恭畢敬。
婚服套在無名身上,弄痛了她也不說話,她畢竟不是尤香,多開口說話容易露出破綻來。
在這些僕從之間的談話,無名可以知道,待會舉行婚禮的地方,是在神里家的一處神祠里。
白無垢蓋在額頭上方,有點擋路。為了不露出破綻,她還刻意和尤香了解了婚禮流程,總之是很長很無聊。
希望里爾斯他們動作可以快一些。
神祠莊嚴肅穆,內中有許多人,是一些神里家族的長輩,自然也有松平家的人。熒和綾華站在一起,她們二人身側,還站着竹微偽裝而成的自己。別說,還挺像那麼回事。
神里綾人一襲黑衣,立在神祠前,牽過她的手。
無名默默又將蓋在額頭的白紗拉下來一些,聰明人,必須得提防。
她心中念着不屬於這種神聖婚禮之外的思緒,所以各種繁複冗雜的流程無名都沒太注意,只是跟着身邊的人進行。
直到一份誓詞放在她面前。
她被半拉着轉過身,不得不面對着神里綾人。
頭頂的白無垢被面前的人拉高,藏匿起來的雙眼暴露在他的視野下。
看似深情實際上卻帶着探究的目光和無名的視線糾纏在一起,像是能繞成縷縷絲線,將她全身上下都緊緊束縛住一樣。
無名只是輕輕一瞥,便快速垂眸,裝作緊張害怕的樣子,緊緊盯着誓詞,等待着神里綾人宣讀。
左手還是被攥緊的,因為長時間沒分開過,她甚至感覺到掌心微微發汗。
能快點結束嗎。
儀式結束后,還有宴會,她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按理說,作為社奉行夫人,這樣的交際場合註定是不該缺席的。
比如那邊的柊千里和九條鐮治就分別代表着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勢力,柊千里向神里綾人點頭示意。
他們本該過去的。
無名拽着神里綾人的衣袖,裝作差點暈倒在地的模樣。
綾華在不遠處,看見兄嫂面色蒼白,說道:“兄長,讓尤香回去休息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
無名心中暗笑,再見了,演了這麼長時間,她也累了。
綾華將她送回神裏屋敷,無名刻意看了一眼,沒有多少守衛。
“尤香,就在這裏休息吧。”綾華將她安頓在神里綾人的房間內,她離開后,無名明顯聽見了房門落鎖的聲響。
看來還是不放心尤香一個人在這裏,畢竟尤香不情不願的。但可惜了,她不是尤香,這鎖頭也鎖不住她。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無名一腳踢開房門。
……
十幾個拿着兵器的天領奉行役人站在門口,凶神惡煞。
“夫人,想去哪?”
“奉將軍大人的命令,今日協助社奉行大人成婚,夫人不要為難我們。”
這是成婚?你管這叫成婚…
傳訊棋子沒有動靜,尤香和她母親還沒有上船,她如果現在離開,奉行軍肯定會大肆搜捕,到時候就露出破綻了。
誰知道這些人哪冒出來的。
“屋子裏太悶了,我出來透口氣。”無名捂着心口,片刻后,又關上門回到房間內。
她待着無聊,四處打量着神里綾人的房間。
這麼好的機會,她是不是該搜查一些石釘的線索,萬一就在神里綾人的房間內呢。
雖然這件事不那麼君子….但她還是那樣做了。
無名隔着窗子看着那些有如石頭一般的天領奉行役人,而後開始在房間內躡手躡腳地翻找。
神里綾人,你也別怪我,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無名邊找邊想道。
她找遍了所有地方,什麼也沒有,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只有一個雕花柜子被上了鎖,她打不開,直覺告訴她,這裏面有重要的東西。
無名直接拿出槍,用槍首直接打落鎖頭,因為聲音稍微有些大,還驚動了外側看守的人。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哦,沒事,不小心打碎一隻杯子。”
半晌后,見外面沒動靜,她才小心翼翼打開柜子。
嗯….
無名拿起柜子中的皮質環狀物,打量了半天,確信這是一個寵物項圈,上面還綴了一隻金鈴鐺。
這就是神里綾人要鎖起來的東西?
無名將這東西放下,又看向它右側的一隻木盒。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秉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的原則,無名打開了盒子。只看了一眼,無名就迅速將其蓋上。
對不起,她對這東西ptsd。
柜子裏面的一摞書籍就更不用說了,各種各樣的小人在打架,僅僅翻了一下,便被無名扔了進去。
什麼東西呀都是。
不對勁呀,無名又拿起那個盒子,神里綾人的房間裏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嘶——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就是稻妻人嗎。
無名將東西放了回去,又安然地歪躺在軟椅上等待。
“里爾斯,有沒有將尤香送上船?”無名拿出通訊棋子說道。
“大人,還沒有,天領奉行的人又些難纏,終末番的人也橫插一腳。”
無名看着西斜的日光,心中逐漸焦急。
再晚一些,神里綾人都要自宴會上回來了。
她推開窗子,仍然有幾個役人瞪着她。
“…..”
日光完全隱沒在遠方的大海之中,無名也不得不離開了,就算是尤香此時還是沒有上船。
結婚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稻妻第二次眼狩令了呢。
無名心中生着悶氣,打算從側窗逃出去。
方準備跳下窗檐,就撲進一個柔軟的懷抱中,而不是地面。
“看來夫人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神里綾人攬住她的肩膀,力氣不大不小,卻掙脫不得。
?
稻妻的這種大型宴會一般是下午五點結束,神里綾人要歸來起碼要五點半,可現在才四點多呀。
“….房間裏太悶了,想出來透口氣,但門口的那幾位天領奉行士兵實在是有些讓我害怕。”無名捂着心口,學習着尤香的語氣說話。
無名一邊說,一邊思考着和神里綾人硬碰硬的勝算。
沒有勝算,特別是力量被封印了一
半,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天領奉行的役人。
【里爾斯!你們去哪了!快來救我!】
腦海里沒傳來里爾斯的聲音,只有斐克冷淡的回答。
【大人,里爾斯被我打暈了,三七和竹微也同意這個決定。為了早日奪回力量,您暫時還是留在神里家吧,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啊?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大人,從前您從不在意這些小節,身邊的人如蜂圍蝶繞,從沒斷過。這位社奉行大人也還算是芝蘭玉樹,您找回記憶之後一定不會怪我的。】
【….】
斐克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從前流連花叢,情人很多嘍?
【你回來,你…..】
子午自然將這些話都聽到了,她幸災樂禍地說道:【早告訴過你,這些人可沒那麼拿捏,現在捅婁子了吧。】
【不過,這個稻妻現任社奉行面貌的確不錯,你確實沒虧着,怎麼哭喪個臉呀。】
無名在腦中狠狠剜了她一眼,就算是美色在前,也要有命享,和神里綾人這種人同榻而眠,真怕哪天在夢裏給刀了。
【別說風涼話了,快替我想想辦法。】
【我沒辦法,先走了,不打擾你的新婚之夜。】
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