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個目的
“把她拖進去。”
昏暗的地牢內,兩個勁裝大漢拖着昏迷不醒的上官無伋,拉開木柵門,將她扔了進去。
身體撞上地面,仍是一動不動。
兩位年輕男子就在牢外靜靜的看着她,其中一名手持摺扇的男子示意把牢門鎖上。
“不戰而屈人之兵,文博兄這招果然厲害。原本以為對付她有多難,害我還特地把‘義刀’天仇給找來。”
韓文博笑道:“如果她真的發瘋,你以為天仇能罩得住嗎?如果不是我讓他先走,恐怕也要落得跟曹征一樣的下場。”
譚繆驚訝地道:“曹征真的傷得很重嗎?”
“恐怕這一輩子都休想再用霸王槍了。”
譚繆一震,再次打量地上的上官無伋。
“要不要再多派人手?”譚繆猶豫道,“找根鐵鏈會好一點,給她也換間密室吧!她什麼時候會醒?”
“一般人十個時辰,她就很難說了。”韓文博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彷彿在研究什麼寶物一般,“我在點穴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內力深厚地可怕,遠遠超乎我的想像,看來她還不能自如應用。如果把她迫得太緊,一旦潛力都開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看了眼神色凝重的譚繆,微笑道:“也不用太緊張。對付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妮子,比想像中要容易地多。”
譚繆心有餘悸地盯着上官無伋半晌,這才笑道:“說到這個,小弟實在不得不佩服韓兄哩!我只知道她與寒楓結伴來到杭州,卻不知道她和南宮絕還有這麼一回事。”
“我是監視寒楓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她三更半夜去找南宮絕,還醉得一塌糊塗,看她剛才的反應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不一般了。”
譚繆笑道:“那小子或許是最英俊的男人,但未必是最好的。我怎麼看寒楓都比他優秀。”
“她喜歡誰都不關我們的事,”韓文博亦笑道,“關鍵是她與葉孤城是什麼關係。無論如何她都是我們手中的副張牌,說不定還是對至尊寶。”
“既然她暫時醒不了,我們就先解決葉星輝吧!”
韓文博搖頭道:“葉星輝還不能死。”
譚繆一震,色變道:“為什麼?留着他只會夜長夢多,萬一讓他逃了……”
“他絕對不能活着回成都。只要他不回去,誰會知道我們的關係?”
“但……”
“這是少主的意思,還請譚兄見諒。”
譚繆臉色黯淡,不再說話。
“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我們必須改變一下計劃,對付寒楓才是我們的當務之急。他是葉孤城的心腹,他若不死,我們永遠也動不了葉孤城一根指頭。”
譚繆冷淡地道:“白雪城那麼容易對付嗎?”
“正因為不好對付,所以我們絕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除去寒楓,葉孤城等若斷去一臂。”
“說的容易,哪來的機會?本以為葉孤城會派寒楓來保護元澤林,誰知竟來了個心狠手辣的野丫頭。寒楓一直按兵不動,我們總不能直接殺到客棧去吧?別說沒把握殺了他,就算成功,葉孤城能善罷甘休嗎?”
“所以我們要改變局勢,讓寒楓主動出擊。”
“他怎麼會上當?”
“他會的。就算他再聰明再謹慎也總有按耐不住的時候。別忘了他也是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
譚繆冷冷道:“韓兄似乎很了解寒楓?”
韓文博這才察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笑道:“既然譚兄這麼在意你的葉左使,你就去看看吧!我想挑斷他幾根腳筋,少主應該不會反對。”
韓文博有點尷尬地道:“不用加派人手盯着這丫頭嗎?”
“放心,就算她醒來也無法恢復功力,構不成多大威脅的。你去吧!”
譚繆點頭,往牢房外走去。
韓文博的目光落到上官無伋的身上。沒有譚繆在場之後,他的目光立即就冰冷了下來,目光陰森地可怕。
一個內心如此冷酷的人,卻能那麼自然地在人前擺出笑容,他的精神究竟是什麼做成的?
他就這樣盯着上官無伋許久,直到譚繆帶着幾個人急沖沖地闖進來。
“葉星輝跑了!”
韓文博臉色不變,只是微微皺眉,問道:“他怎麼跑得掉?”
“他殺了好幾個守衛,還闖進了審問室,把……”
“把宮隱日也帶走了?”
譚繆一愣:“你怎麼知道?”
韓文博笑了笑,道:“我們早該想到的。還記得這丫頭向他追問宮隱日嗎?他既然保證過會救回宮隱日,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你是說……”譚繆臉色猝變。
“他早就懷疑我們了。假裝中毒混進來,既能打探虛實,又能趁機救走宮隱日。葉星輝要是太容易對付就不好玩了。”
譚繆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韓文博再次瞄了上官無伋一眼,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拍了拍譚繆的肩膀,笑道:“走吧!葉星輝這裏失了算,我們可有的忙了。”
譚繆面如死灰的走了。
當他們兩人的身形都消失在門外時,上官無伋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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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的野丫頭?本小姐馬上會讓你後悔說過這句話!
上官無伋不服氣地想。
實際上她剛昏過去就馬上醒了。剛醒的時候確實如韓文博所說,四肢無力,真氣虛浮,功力盡失。但就在剛才偷聽他們對話的時候,從丹田處湧起一股溫熱的真氣,在體內運行一小周天,馬上完全恢復過來。
看來韓文博說的對,她的內力確實比自己了解到的更深厚。哈!難怪我練功的時候總感覺無法使出全力,好像被壓抑着似的。原來是因為我太厲害了嗎?
上官無伋忍不住偷笑。剛笑到一半她就想起韓文博的臉來。
不行!必須要冷靜1
他們的目的果然不止元澤林,還同時包括白雪城。不管他們口中的少主是何方神聖,她都鬆懈不得。連“槍神”曹、“義刀”天仇都請得動的人,絕非她輕鬆就能應付的。
決不能因為我的疏忽而害了老哥!
深思熟慮之後,上官無伋決定還是暫時假裝下去,以獲取更多的情報。如果能趁機見到“少主”的真面目就好了。
所以她又閉上了眼睛。
如果我真正的實力還遠未發揮出來,為何不趁此機會好好專研一下呢?只要我多進步一點,就能為老哥多處一點力,而且也不用再怕寒楓那混蛋了。
上官無伋調整呼吸,緩緩進入忘我狀態。
從第一天修鍊內功開始,她就表現出不可思議的領悟力,內力進步的速度之快讓葉孤城都深感詫異。所以她的內力遠比同齡人的要深厚地多。
思緒全無,與天地融為一體。
無人、無物、無心。
無極之外,復歸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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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上官無伋才轉醒過來。旁邊有說話聲,亦有其他人的腳步聲,但這個卻分外地清晰。
她的腦中突然浮現韓文博的臉。
果然,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韓文博的聲音響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小的聽了公子的吩咐,見十二個時辰過去了她還沒醒,就開門進去看看。誰知……誰知她已經死了!”
“死了?”
“呼吸都沒了,脈搏也摸不出來,早斷氣了!”
韓文博沉默不語。
那人以為他動怒了,嚇得結結巴巴道:“小的真的沒……沒做什麼,就一直看着……看看還沒醒才……”
“我知道了,”韓文博淡淡道,“耍人也耍夠了,也該起來辦正事了吧?”
那人一愣時,上官無伋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眯着眼睛看韓文博,有氣無力地道:“都成階下囚了,還有什麼正事可辦?”
“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說呢?”
韓文博看着她,似能將她看個通報,突然道:“有一位朋友想要見你,有沒有興趣?”
“是你的朋友還是我的?”
“是某個姓葉的朋友。”
上官無伋哂道:“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城主何等尊貴,怎麼會為了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來這裏?”
她明知道對方是在試探她與葉孤城的關係,但韓文博的下一句話一出口,她才發現是自己自作聰明。
“你為什麼不猜是葉星輝?是知道他已經逃走嗎?”
上官無伋恨不得搧自己兩巴掌。
對啊!如果我不知道葉星輝已經跑了,第一個想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況且,韓文博從未在她面前提過葉孤城三字。
“我都被你們關了一天,你們當然把我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明知道我與葉星輝沒有關係,怎麼會讓我見他呢?”
她的反應不可以說不快,但韓文博卻搖了搖頭,道:“你在撒謊。你知道葉星輝已經把宮隱日救走了,也就是說你早就醒了,還聽到我與譚繆的對話。
“那又怎麼樣?你真以為我是賭場的至尊寶,可以為你贏大把的籌碼嗎?我也想城主可以救我啊!可是他身邊有那麼多美女,怎麼會對我這樣的黃毛丫頭感興趣。連你都對我這麼凶,可見我是沒什麼魅力,想也知道他是不稀罕我的。唉,我真有那麼糟糕嗎?”
韓文博笑了笑,道:“在我看來是蠻糟的,不過每個人的興趣口味都不同,誰也說不準。”
上官無伋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一樣討厭喝醉酒吐得滿地都是的女人,”韓文博笑着道,“比如說你身邊那位神秘的寒公子。”
“寒楓?”上官無伋脫口而出。
不是她的自制力不行,而是她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傻到用她來要挾寒楓。如果他知道我落入韓文博手裏,搞不好感激地要和韓文博拜把子呢!
韓文博走至她面前,向她伸出一隻手,淡淡道:“跟我來吧!”
上官無伋知道他想試探自己的功力恢復了沒有。如果她的內力已經恢復,這樣直接碰觸,很有可能瞞不過韓文博的法眼。
哈哈,可惜這是之前的事了。自從剛才醒來之後,她就明顯感覺到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真氣控制得比以前自如百倍。
上官無伋將手放在韓文博的手掌上,後者有點意外地看了眼她。
脈象微弱,真氣虛浮,完全沒有一絲功力。
“怎麼了?”上官無伋故作驚訝地道,“你封了我的穴道,你不拉着我,我可站不起來。”
韓文博將她拉起,微笑道:“身體的酸麻很快就會消退,你的拳腳功夫好像還不錯?”
“你還想怎麼折磨我?”
“如果你行動自如的話,我總覺得不太放心。所以要委屈姑娘受點苦了。”他說著向旁邊的手下使個眼色,那兩人立即走向一旁的刑具架,搬出一樣東西來。
上官無伋微微一震。
寬約五尺的方形木板上密密麻麻的豎著長達寸余的鐵釘,上面佈滿已乾的血痕。
釘板!
“走上去!”
上官無伋臉色微變,看向韓文博。
“不要這麼驚訝地看着我,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總會讓人覺得安全一點。”他一個手勢,那兩名手下立即過來,左右架着上官無伋,往鐵釘拖去。
上官無伋咬着唇。
她可以反抗,可是反抗之後能不能安全地逃離此地,她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現在沒有人知道她的功力已經恢復,這才是她活命的最後本錢。
腳踩上釘板。
縱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上官無伋仍然是全身劇震,額上青筋冒起。
“你……你在上面做了什麼手腳?”
她的聲音伴隨着身體不住顫抖。
韓文博微微一笑,道:“只是一些小玩意,對你這樣的解毒高手,應該是沒有影響的。”
上官無伋的嘴唇咬出了血。
鮮血從鞋底流下來。
“把她拉下來。”
上官無伋還未做好準備,兩邊的人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錐心的疼痛傳來,上官無伋頓時站立不住,摔倒在地,眼淚一下模糊她的雙眼。雙手抓着潮濕的地面,她的肩膀因疼痛而劇烈地顫抖。
韓文博在她面前蹲下,輕輕拉起她的腳,把鞋子拉了下來,一雙鮮血淋淋的腳露了出來。
“你在鐵釘上下毒?”上官無伋咬牙道,“你這賤人……”
韓文博用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仔細地端詳着她慘白的臉。
“我想……”他慢悠悠道,“如果這張小臉上再添些東西,更能打動那位寒公子吧?”
他的語調很輕很溫柔,表情也很平靜,帶着淡淡的笑意。但當這句話一說完就抬手連續給了上官無伋兩記重重的耳光。
上官無伋猝不及防,被他打得失去重心,臉頰一下撞在地面,一陣火辣疼痛。
鮮血從牙縫中滲出。
韓文博下手真重!
沒等她反應過來,韓文博又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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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巴掌完全多餘。
根本不需臉上的那兩片瘀青,上官無伋現在的樣子就足以打動除韓文博以外的任何人。
雙腳疼痛難忍,根本就跟不上韓文博的步伐,她幾乎是被拖着進馬車的。身體坐碰右撞,到處傷痕纍纍。然而真正的痛苦卻是她被拖下馬車之後。
到了城外,韓文博馬上譴退大部分的人,僅帶着幾個黑衣佩刀武士,騎馬往南面馳去。可憐的上官無伋被綁着雙手跟在馬後。原先她還打算跑着跟上的,但馬一起跑,她死命咬牙才撐着的雙腿立即站立不住,身體撲到,結果被一路拖了過去。
塵土飛揚,令她睜不開眼。衣服磨破了洞,手臂與下巴也開始褪皮流血。嘴唇唄尖石割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直接湧入嘴裏,使她整個大腦都充斥着刺激的腥味。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她赤着的雙腳開始腫起,傷口逐漸發黑,向外流着膿血。
上官無伋咬着牙。
韓文博!
韓文博!
被這樣拖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上官無伋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時,方向一轉,進入了一片草地。
此時已是深秋,枯黃的草變得生硬刺人,反倒比大道上的塵土更讓人難受。葉子刮著她的臉,令她呼吸苦難,根本睜不開眼。
他果然是個殘酷的人!
就在上官無伋快要放棄,打算用內力掙斷手上的繩子時,前面的馬突然停了下來。
上官無伋吐出嘴裏的乾草,抬頭看去,一副安詳、凄美的畫面映入眼帘。
黃昏。
落日餘暉灑在葉子上,映得整片草坡一片金黃。一匹通體漆黑髮亮的高大駿馬安靜地駐立在草地上,不時甩甩脖子,發出一聲低鳴。馬背之上,一身天藍色衣服的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他英俊的臉龐在夕陽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神態優雅從容,氣定神閑。
上官無伋瞪大眼睛。
她從未見過,正確地說是從未發現這樣的寒楓。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完全黑色的男人”不僅如黑夜般沉穩內斂,也同時散發著如侯青栩般攝人的神采。
他如此安靜,如此優雅。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上官無伋的臉時,他的氣質簡直無懈可擊。
上官無伋愣住。
“讓寒公子久等了,在下深感歉意。”
“韓兄客氣。”寒楓淡淡道:“你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好談的。”
韓文博訝然道:“白雪城既已公然介入此事,我們難道不該好好談談嗎?”
“白雪城既不會插手,我也不想和你攀交情。”
“是嗎?”韓文博微笑着,突然一扯繩子,將上官無伋整個人提了起來,正好撲到寒楓馬前。
“寒公子雖不屑結識在下這等無名小卒,可在下卻一直想和你做個朋友,難免對韓兄的事多留意了些。這個人好像是和寒公子一起入城的?”
寒楓往上官無伋看了一眼:“是的。”
“這麼說寒公子認識她了?”
“認識,”寒楓淡淡道,“但不是很熟。”
“她是不是白雪城的人?”
“不是。”
“與你也沒有特殊的關係?”
“沒有。”
韓文博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非常輕鬆的語氣道:“原來如此,是我誤會哩!”
說著甩鞍下馬,滿跺至上官無伋跟前,伸手將她輕輕扶了起來,解開她手上的繩索。
“原來你不是白雪城的人,真是錯怪你了。”他勾起上官無伋的下巴,溫柔地看着她傷痕纍纍的臉,突然低頭吻向她帶血的嘴唇。
上官無伋的手猛地握緊。
要殺了韓文博嗎?
殺他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首先這四個黑衣武士就不會放過她的。以她現在的狀況能夠戰鬥嗎?如果我面臨危險,寒楓能袖手旁觀嗎?寒楓一旦出手,那白雪城就絕對脫不了關係,勢必要與那個組織為敵。儘管白雪城的實力雄厚,但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會有取勝的把握嗎?
就算這些都不考慮,她能殺得了韓文博嗎?儘管此時他離她這麼近,看起來也毫無防備,但她一點把握也沒有。這個人太深沉太可怕,她不可能殺得了他,就好象她同樣不可能看穿他的想法一樣。
她究竟該怎麼辦?
溫濕的唇碰到傷口,上官無伋的嘴唇微微顫抖,一道淡淡的怡人清香傳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仇意與殺氣一下子從心底涌至腦部,使她的頭痛得快要裂開。
韓文博放開上官無伋,向寒楓微笑道:“既然是一場誤會,在下就不敢耽誤韓兄的時間了。改日有空一定登門謝罪。”
“不客氣。”寒楓淡淡地說完,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從轉身到提韁,從語氣到眼神,他的一切都是那麼平靜、那麼自然。在那一刻,連上官無伋都差點相信,他們的確不是很熟!
韓文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我有預感,我好像會死得很慘。”
上官無伋極力壓抑眼中的殺意,冷哼道:“他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殺你?”
“我說的不是寒楓,而是你。”
上官無伋微微一震。
他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功力盡失落到他的手裏嗎?他憑什麼認為我還會對他構成威脅?”
“你覺得我……”上官無伋試探着道,“現在能殺得了你嗎?”
韓文博轉過頭來,深邃、難以捉摸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道:“你的眼睛跟侯青栩很像,眼眸都是完全烏黑的,透着十分生動的神采。不同的是,侯青栩的是毫無雜質的明亮,因為他的內心比所有人都坦然,而你的眼神卻像一團火,要把你身邊的所有東西都點燃。這樣的一個人,在功力已經恢復的情況下,為什麼肯忍受敵人的羞辱?”
上官無伋微微一震。
他早就知道了!
“寒楓是怎麼冷靜的人,怎麼會輕易受別人的干擾?所以我要刺激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上官無伋臉色猝變。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咬着牙問。
“我想知道你與葉孤城的關係,”韓文博平靜地道,“你剛才之所以不敢殺我,是不想白雪城受到牽連。以你如此好勝和自我的個性,竟然會為了白雪城而忍氣吞聲,可見葉孤城在你心中的地位無可比擬。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覺得沒有比兄妹更好的解釋。”
上官無伋盯着他:“你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弄清我和葉孤城的關係?”
“這只是其中一個目的,”韓文博微笑道,“我的目的一共又三個,你這麼聰明,不妨來猜猜看。”
上官無伋沒有說話。
她根本不敢說哈!
眼前的這個人就與寒楓一樣,都是讓她感到束手無策的人。在他們面前,她就像個傻瓜一樣,無論她做什麼,無論她想什麼,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在他們面前,她註定就是個輸家。不同的是,面對寒楓她輸掉的只是面子和威風,可換了韓文博,她能輸得就只有自己的小命和葉孤城的安危。
所以她不想說,不能說,也不敢說。
韓文博突然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次沒機會猜了,你的朋友來救你了。”
上官無伋猛地轉頭,只見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黑衣小鬼!
不需要任何指示,那四名黑衣武士立即沖了上來,將黑衣小鬼圍在中間,五人戰成一團。
與此同時,一道烏黑的長鞭從后捲住上官無伋的腰,將她整個人扯了起來。當她的身體凌空時,葉星輝鬼魅般迎上,伸手摟住她,兩人一退數丈,瞬間消失在草坡上。
不知是否錯覺,上官無伋好象看到韓文博的臉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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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輝抱着上官無伋,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黑衣小鬼雖然沒能殺了韓文博,但總算全身而退。三人為了避人耳目,直到天黑后才攀牆進城,摸黑回到這個湖畔小院。
竹制的小樓,房間裝飾地十分精緻典雅,顯然是年輕女孩子的閨房。上官無伋坐在雪白的被單上,盯着自己赤裸的雙腳。
腳腫得更厲害了,已經完全變成了青黑色,再加上傷口太久沒有包紮,開始發炎流膿。
黑衣小鬼捏着拳頭,咬牙道:“他們太過分了!先把宮隱日折磨成那樣,現在又……”
“宮隱日還活着?”
黑衣小鬼黯然點頭道:“他被用了酷刑,面目全非,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上官無伋苦笑道:“看來我算好運了,一睜眼就是一天一夜,他們以為我快不行了就忘了折磨我。”
“你真的是睡着嗎?”葉星輝突然道,“剛才我看你的眼睛精芒內斂,功力又進步了不少,呼吸也更加沉穩悠長。”
上官無伋點頭道:“我也覺得有點奇怪,而且怎麼也打不起精神,好想睡覺。”
黑衣小鬼色變道:“他們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
“不用擔心,”葉星輝淡淡道,“大概她的內力已達到龜息的境界。”
上官無伋雙目放光,“龜息?”
黑衣小鬼不解道:“什麼是龜息?”
“即龜息大法的意思,是內力修鍊的一種境界。是指內力登峰造極,與身體合二為一。”
“這麼說她的內力已經達到很高的境界了?”
“龜息是內功修鍊的最高境界。”
黑衣小鬼聞言不可自信地看向上官無伋。後者得意地微笑。
龜息大法?那就表示她已經超凡入聖,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嗎?
和老哥一樣厲害?
“這段時間最好不要打坐練功。你修行尚淺,很容易一睡不醒,甚至還有又可能走火入魔。如果你睡個幾天幾夜才醒來,我可不會管你。”
上官無伋驚訝地看着葉星輝:“你好像很清楚?”
“你以為天底下就你一人達到這種境界嗎?”
“什麼!你已經……”
葉星輝懶得理她,看着她的腳,皺眉道:“再不處理一下傷口,這雙腳就廢了。知道是什麼毒嗎?”
上官無伋搖頭。
葉星輝向黑衣小鬼:“去端盆水來讓她洗一下。”
上官無伋忙道:“我好餓,有沒有吃的?我要吃菜肉包。”
黑衣小鬼遲疑道:“現在上哪找包子?我煮麵吧,廚房裏有。”
“我要菜肉包!”
“可是……”
葉星輝冷冷道:“這麼挑剔就說明不是很餓,不用管她,先去端水。”
黑衣小鬼聞言下了樓。
“喂!包子!菜肉包子!”上官無伋焦急地喊着,狠狠地瞪了眼葉星輝,“讓你也睡個一天一夜,看你餓不餓!”
“腳爛成這樣還只知道吃,你想找死嗎?”葉星輝冷漠地瞄了眼她的腿,拿出一個小瓷瓶來。
“這是什麼?”
“吃了它。”
上官無伋疑惑地接過,倒出一粒烏黑的藥丸在手心裏,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后才湊近一聞,頓時全身一震。
“是‘杜月丸’嗎?”她興奮地道。
葉星輝沒有回答。
“這就是傳說中能解百毒的‘杜月丸’?它不是杜仙君的獨門秘葯嗎?”上官無伋雙目放光,“杜仙君早就背叛了通明教,你手中怎麼還有她的東西?還有嗎?”
“不要就拿來。”
上官無伋二話不說就把藥丸塞進了口中。
“‘杜月丸’雖然能解百毒,但藥效不是很快。一顆藥丸最多只能護住心脈,讓你不至於劇毒攻心而死,要想治好雙腳,恐怕要很長的時間。”
“就這麼點用?分明是徒有虛名嘛!”上官無伋一臉興奮馬上化為失望,嘟着嘴道,“早知道我就留着賣錢了。反正不吃我也死不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是個登峰造極的內家高手了。”
葉星輝哂道:“在你真正突破玄關之前,這段時間的內力是最弱的。不吃‘杜月丸’根本就撐不下去。”
上官無伋正要反駁,突然從樓下傳來了一聲驚呼。
黑衣小鬼的聲音!
上官無伋全身劇震,臉色猝變。而葉星輝的臉上則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似乎已經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上官無伋從床上跳下來,腳心一陣劇痛,“黑衣小鬼他……”
葉星輝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衝動,你先待在這,我去看看。”
他說著就飛快地衝出門去。上官無伋急忙跟上。
——我的目的有三個。
她的耳邊突然想起韓文博的這句話。如果試探她與葉孤城的關係是他的第一個目的,那另外兩個目的又是什麼?
她想對付的是誰?
上官無伋隨即緊隨葉星輝衝進房間,行動不便的腳被門檻絆了一下,身體一下往前摔去。
葉星輝抓住她。
房內的情形映入眼眸。
寬大的床,紗帳兩邊紮起,元澤林平躺在上面。一把長約三尺的劍從心口插入,貫穿床板。
鮮血染紅被單,一直流淌到地上。
上官無伋全身劇震,臉色“唰”地變白。
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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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澤林絕不能死!
他死了,就意味着這次任務徹徹底底地失敗了。為了不讓寒楓看遍自己,上官無伋不想失敗;為了不讓黑衣小鬼難過,上官無伋不願失敗;現在,為了葉孤城的安危,上官無伋絕不允許失敗!
黑衣小鬼手中的臉盆摔在地上,水一直向外流着,可他的人卻像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死了可能有半日了。”葉星輝沉聲道。
上官無伋愣在原地。
一個寂靜無聲的黑夜,一個舒適整潔的房間,一具僵硬的屍體,三個完全愣住的人!
“原來如此……”上官無伋面無血色,喃喃道:“這就是他的第二個目的。”
葉星輝沒有表情。
“韓文博說,他有三個目的。第一個是關於我,第二個是元澤林,那麼第三個呢?第三個會是什麼?”
葉星輝還未回答,黑衣小鬼已經沖了出去。
“他怎麼了?”上官無伋問。
“他去找宮隱日。”
上官無伋苦澀地一笑,“小鬼就是小鬼,破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我擔心的是,他找不到宮隱日的屍體。”
上官無伋遲疑道:“你是說……”
“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就算是譚繆這樣的地頭蟲,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找到這裏。”
上官無伋全身一震。
“黑衣小鬼剛才說宮隱日被折磨地面目全非,那麼……”她驚駭地道,“他是假的?是對方故意讓你救回來的,然後趁你們去救我的時候殺了元澤林?一定是韓文博出的詭計。是的!難怪他聽說你救走宮隱日還那麼平靜,原來他是故意的!這就是他的第二個目的……”
葉星輝微微皺眉:“目的?”
“三個目的。他明知你沒有中毒,故意讓你救走宮隱日卻又把我帶到城外。他的第一個目的是試探我的來歷,第二個就是趁你們來救我時,讓假宮隱日殺了元澤林,然後……”
她突然一顫。
“然後?”葉星輝看着她。
上官無伋沒有說話。她的臉上血色正在一點點消退,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如果殺死元澤林的真是假宮隱日,他會去哪?”葉星輝又問。
......
“既然韓文博的心思如此縝密,殺了元澤林后他會幹什麼?”
……
“如果你是他,你會認為怎樣才算真正了解此事?”
上官無伋猛然一顫。
葉星輝依然盯着她,平靜地道:“可別告訴我你只是個善良的小姑娘,猜不出韓文博的真正目的。”
“我不是。”上官無伋面無血色,但眼睛卻亮起了血光,緩緩道:“他真正要的是我們的命。”
假宮隱日殺了元澤林后,當然是回去向韓文博報告他們的藏身之處。
——以韓文博的心思縝密,殺死元澤林后,當然是要他們的命。
——如果她是韓文博,當然只有殺死她與葉星輝三人才算真正的了結。
——韓文博的第三個目的,就是……
“小鬼!黑衣小鬼!”上官無伋突然大喊起來,“快回來,馬上回來!”
黑衣小鬼風一般沖了進來。
“怎麼了?”他緊張地抓住上官無伋的肩膀,聲音因緊張而發抖,“你沒事吧?是不是有危險?不用怕!我會……我會……”
他的雙手抖得厲害。
既是害怕,也是恐懼。然而他害怕的是失去兩位朋友後上官無伋再發生危險,他恐懼的是再失去一位夥伴!
上官無伋用異樣的目光注視着他。
如果韓文博的第三個目的是他們三個的小命,那此時小院一定已在敵人的嚴密監視與包圍之下。以她現在的腳傷,想要突出重圍逃走是不可能的。
除非……
“你想犧牲他來助你脫身?”葉星輝的聲音突然傳入耳內,上官無伋微微一震。
黑衣小鬼驚訝地道:“你怎麼了?”
上官無伋沒有回答。
葉星輝的功力深厚,聚音成束直接傳入她的耳內,連一旁的黑衣小鬼都毫無察覺。
“不犧牲他,難道你肯為我而死?”上官無伋轉身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同樣不讓黑衣小鬼聽見。
“我不會。”
“那你就閉嘴。”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像你這樣既自私又自大的人,這輩子可能只會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害了他,以後你會後悔的。”
上官無伋微一冷笑,沒有回答。
“傳音入密?”黑衣小鬼疑惑地看着兩人,“為什麼不讓我聽?”
“我們被包圍了,”葉星輝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位好心的姑娘提議她留下來,讓你找機會逃走。”
“不!”完全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之意,黑衣小鬼立刻道,“我一個人留下來就行了。”
“你可知道這次來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無論是什麼人,我都會儘力保護你們的。”
“你們?”葉星輝一愣,“也包括我嗎?”
黑衣小鬼點頭。
一絲罕見的微笑出現在葉星輝的臉上,這位冷酷高傲的葉左使破天荒地搭上上官無伋的肩膀,向她笑道:“聽到沒有,他還想保護我呢!”
上官無伋緊繃著臉,但在她臉頰上,不難發現一抹因羞愧而泛起的紅暈。
黑衣小鬼……
“你的臉怎麼紅了?”黑衣小鬼緊張地道,“是不是腳傷……”
“是不好意思吧,因為……”葉星輝還未說完。上官無伋的手肘已重重撞向他的胸口,葉星輝飛快地閃開。
“我什麼都沒說,打我幹嗎?”
“你閉嘴!”
葉星輝平靜地道:“真的要我閉嘴?我本來想給你們將兩個笑話。”
兩人同時看着他。
“你會講笑話?”上官無伋哂道,“像你這樣冰山一樣的人也會講笑話?這句話就是最大的笑話吧?”
“你不聽?”
“聽!當然聽!”上官無伋恨不得早點轉移他的注意力,以免他向黑衣小鬼“挑撥離間”,忙道:“我們洗耳恭聽。葉左使請講吧!等一下……”
她突然坐在地上,“我坐着聽,腳就不會痛了。快說吧!”
“第一個笑話:其實我早就知道那個宮隱日是假的。”
黑衣小鬼一震,“什麼?你……”
“果然是笑話!”上官無伋截斷他的話,哂道,“原來你真的很幽默。第二個呢?你不會告訴我們,你其實是個女人吧?”
葉星輝表情毫無變化,淡淡道:“元澤林並沒有死。”
上官無伋的表情由不屑轉為氣憤,瞪着他道:“你覺得在這個時候講這種笑話很合適嗎?元澤林的屍體都要……”
瞄了眼黑衣小鬼的臉色,頓時住了嘴。
黑衣小鬼突然往床走去。
“你幹什麼?”
“我先把元老師埋了,萬一我……”
“你有病啊!”上官無伋拉住他,比他更快一步衝到床前,“現在要保留體力,管他幹嘛?我得先找把劍……”
她的手握住屍體上的劍柄。
“不要碰他!”黑衣小鬼喝道。
“喂!你到底是不是朋友?”上官無伋不耐煩地道,“元澤林已經死了。可我還活着。我需要兵器!”
“你可以用我的刀……”
“你腦子進水了?我們需要你的刀法。沒有刀你的武功起碼喪失七成,你怎麼保護我?”
黑衣小鬼遲疑着,“我……”
“在你眼中,一個活着的朋友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
“不是!我……”
“那你就閉嘴!”上官無伋脫口而出后突然有些後悔,又柔聲道:“元老師已經死了,就算要把他安葬,也得把劍拔出來啊!你總不能讓他帶着劍進棺材吧?”
黑衣小鬼沒有說話。
上官無伋不再理他,伸手抓着劍柄,試探着抽了一下,沒有拔出來。
“那假貨還真狠呢,床都刺穿了。”上官無伋一邊加大力道,一邊往元澤林望了一眼,頓時全身一震。
這是……
“如何?”葉星輝淡淡道,“我這兩個笑話講得還不錯吧?”
上官無伋愣在原地。
好半晌后,一抹笑意從嘴角浮現,順着勾起的弧度擴散到整張臉,化為燦爛的笑容。
“哈……”她壓抑不住地笑了起來,註釋着劍身上觸目驚心的血液,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突然伸出手,抓住元澤林的臉,往下亦撕。
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被她扯了下來。
黑衣小鬼全身一震,“這……”
“那日宮隱日離開你們之後就遇上了我。”葉星輝道,“所以無論假的宮隱日裝得有多像也騙不了我。”
“你是說……”
上官無伋接口道:“也就是說,不僅宮隱日還活着,連元澤林也平安無事。”
黑衣小鬼既驚且喜,忙道:“他們人呢?”
葉星輝道:“我已經派人把他們送往成都了。”
“你幹嘛不點告訴我們?害我這麼擔心。”
“擔心到賭場去了?”葉星輝出奇地沒有生氣,道,“那時我也在場。你是怎麼知道莊家用的是節筒?”
“這就叫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一見沒有挨罵,上官無伋馬上又興奮起來,“色子落下的角度,滾動的速度,任何一點不妥都瞞不過我。”
“既然你的觀察力這麼厲害,那這個小子就交給你了,馬上你的本事就會派上用場。根據情報,又有三個大名鼎鼎的人來了杭州。”
上官無伋的神色轉為沉重,緩緩道:“來的是什麼人?”
“韋興。”
“‘活殭屍’韋興?那個老怪物?”
黑衣小鬼驚訝地道:“他很厲害嗎?”
“不僅韋興,來的還有‘佛手’杜莫、‘玉女’金雨,他們全都是成名數十年的前輩高手,”葉星輝若無其事地道,“像你們這樣的小鬼,活下來的機會幾乎沒有。”
上官無伋沒好氣道:“說得這麼輕鬆嗎?你早知有他們在,為什麼還要帶我們回來?元澤林早就走了,我們三個還在這幹什麼?送死嗎?”
“是的。”葉星輝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感情,緩緩道:“我們三個的任務就是拖住敵人的注意力,也可以說是送死。”
上官無伋懷疑地看着她,驚訝地道:“你是通明教的第一把手,並不是什麼小人物,為什麼也要以命相博?”
“告訴你們也無妨,通明教內部出了點問題。我之所以留下來,並不全是為了元澤林,也要趁此機會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背叛了我。”
“為了這個你就甘願送死?”
“我不可能死。”葉星輝淡淡道,“等你們兩人對付韋興,其他人都交給我。到時候各憑本事,我不會管你們的。”
上官無伋冷笑道:“你自己能顧得過來就要燒香拜佛了。同時對付‘佛手’杜莫和‘玉女’金雨,你不會瘋了吧?就是曹征也不至於自大到這種地步。”
黑衣小鬼道:“‘佛手’杜莫和‘玉女’金雨我都聽父親提過,就交一個給我對付吧!”
葉星輝搖頭道:“無論對誰,你都必死無疑。”
“為什麼?”
“因為真正的戰鬥,單憑武功是遠遠不夠的。”上官無伋插口道,“你無論是臨敵經驗還是江湖閱歷都嚴重不足,到時候只能是送死。”
“可是….”
葉星輝道:“她說的不錯。我十四歲出道,殺人無數,什麼殘酷的場面都經歷過。就算我毫無勝算,也照樣可以活下來,這就是求生的能力。這一點你遠不如我,甚至比起她來也要差上一截。”
上官無伋點頭道:“我七歲習武,九歲就經常獨自闖蕩。十四歲到大漠修行了整整三年。要在大漠中生存,需要驚人的求生能力。你也看到了,我的腳變成這樣還能走路。”
說完與葉星輝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你死定了!”
黑衣小鬼一愣。
上官無伋又道:“你要擔心的話就擔心自己吧!我們跟你不同,就算砍個幾百刀也死不了。有一次我在沙漠裏迷了路,沒有水沒有糧食還活了三個月呢!還有一次,有一把劍從我的肚子正中穿過去……就是這裏,還透過去了。血流成河,連腸子都掉出來了。還有一次….”
“還有一次你的頭掉下來了,後來又縫上去了是吧?”葉星輝打斷她的話,沒好氣地瞪着他一眼,“你以為你在講神話嗎?”
“我只是誇張一點……”
“閉嘴!”
上官無伋怏怏地閉上嘴。
黑衣小鬼笑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怕我分心。放心吧!我敢保證,我們三個都不會死,而且還能再活好幾十年。”
上官無伋冷哼道:“你好象忘了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們兩個一樣風華正茂,某個已經一大把年紀的老頭,再活也沒幾年了。”
說著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黑衣小鬼,嘆氣道:“唉!真不公平。我們兩個要是死了,那是英年早逝,而某人則是壽終正寢,是自然規律,怨不得誰的。”
黑衣小鬼失笑道:“哪有那麼誇張,葉左使才二十五歲。”
“二十五?他告訴你的?騙人的!說五十二就已經挺過分了。”
葉星輝淡淡道:“我要是死了才是真正的英年早逝,然而你們兩個小鬼只能算夭折。”
“夭折?”上官無伋瞪大眼睛,“到底是誰誇張了?我已經十七了!”
黑衣小鬼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星輝走至他面前,左手輕按着他的肩膀,沉聲道:“他們進來了。多保重了。”
“我呢?”上官無伋忙指向自己。
葉星輝冷冷瞄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就從門外閃了出去。
“喂!你到底有沒有良……”上官無伋還沒說完,一顆彈丸就從門外射了進來,正好滾落到她的腳前。
彈丸迅速散出一片綠煙。
看來韓文博的第三個目的,馬上就要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