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對勁（4）
滿城春花處處明艷，煙雨一番清洗，雲霧散去景緻漸明。
雲湖裏有三艘玉樓畫舫，松閣墨欄，小粱紅窗，林楚楚依坐在窗前發獃。
沈知夏走過去，“好巧，你也來了。”
林楚楚微微點頭，笑道：“沈姑娘不也來了。”
林楚楚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碧色翠煙短衫，乳白繡花長裙，儀容大方，端莊不失優雅。
沈知夏問：“那你有看中的么。”
林楚楚倒也沒隱瞞，“沈姑娘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我此舉是何意。”
林楚楚這會兒是什麼都沒了，什麼都交給了趙鄞，趙鄞除了讓她等，卻什麼也給不了。
林楚楚不是傻子，她的一心只有太子妃的位置，這麼些年在府里受盡了姨娘欺辱，親爹不疼愛，外界更是傳她被三皇子毀了清白。
她不想就這麼繼續受侮辱下去，她知道太子是喜歡她的，只是那份喜歡還不足以讓他為自己破例。
沈知夏自然知道林楚楚是在逼迫太子做選擇，“那你來這，他在宮裏也不一定能知道啊。”
林楚楚道：“他知道。”
這場游湖正是他爹舉辦的，為的就是加快促進郢都與離月國的關係。
太子又豈會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兩艘畫舫停靠在了一起，林楚楚看向沈知夏，“沈姑娘今日也並非是真的來相看人的吧。”
沈知夏：“看啊，有好看的就多看兩眼。”
“那日我見陸大人到明月樓找你。”
說的是那次醉酒，林楚楚親眼看着陸雲祁抱着沈知夏，便也猜到了兩人的關係。
“哦，那是他恰好路過，送我回家。”
林楚楚笑笑，看向外頭，另一艘畫舫的男子已經陸陸續續往這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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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鄞此刻剛在東宮議完事，林海寧舉辦的游湖會，他作為太子應該去走個過場。
但去之前他要去找陸雲祁，戎狄一戰非同小可，宣平候雖上過多次戰場經驗豐富，但到底年紀大了，他便考慮讓其兒子程羽去。
但這件事情，他還是想問問看陸雲祁，他看人素來很准。
陸雲祁收到了趙鄞的消息，正在書房等他。
“程將軍年事已高，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其子雖不懂文墨，但這麼些年跟着程將軍也大大小小立過戰功，已有足夠的作戰經驗能獨擋一面。”
陸雲祁分析道：“但要上戰場，應當再將范詹事一起帶去。”
趙鄞也有此意，“范睿他聰敏，也擅長軍事分析，有他指導也不錯。”
事情商量完，趙鄞準備再坐了一會兒。
恰巧白羽從外頭回來，陸雲祁看向他。
白羽搖頭，這幾日沈姑娘都在家好好獃着，像是記不起主子這個人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哪像從前，天天都會來這等主子。
白羽已有所指道：“今日雲湖上十分熱鬧。”
趙鄞聽見這話，才想起自己也要去雲湖看一下，起身就要走，“父皇讓郢都的世家公子小姐與我朝的世家公子小姐聯姻，促進兩方關係，可去瞧瞧？”
陸雲祁眉頭凝了一下，看向白羽，後者抬頭望天。
陸雲祁笑着應下，“去。”
游湖相親這種事情，就是有才藝就上才藝，沒才藝的就磨嘴皮子。
林楚楚這個嫡女雖然在府里不受待見，但琴棋書畫林海寧倒是一個不落的給她學全了。
從前林楚楚除了在太子面前也不愛在人前賣弄，如今將自己所學的本領展露出來，那是驚艷了全場。
一時間大家都圍着她，與她說話，討論。
這一輪一輪的才藝看下來，沈知夏坐在一邊快要打瞌睡了，心道這趙鄞怎麼還不來？
媳婦都要被搶走了。
沈知夏抿了一口茶，好像突然聽見有人叫她，四下掃了一眼。
是程羽。
得，跟她磨嘴皮子的來了。
程羽不懂那些吟詩作畫，他最擅長的就是舞刀弄劍，所以他也懶得湊過去。
要不是他爹硬要他來，他都不想來。
正準備回去，突然看見了沈知夏。
心下高興的緊，走過去，“沈姑娘好久不見。”
沈知夏道：“好久不見。”
程羽自從沈知夏醉酒被陸雲祁帶走後，心裏一直覺得他倆人的關係不太可能，後來幾次想去找沈知夏，都被告知不在家。
為此鬱悶了好多天。
但今日見沈知夏竟然也來參加這游湖，實屬是意外之喜。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去丞相府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
沈知夏問他，“找我？”
“嗯，我在國子學兼任了騎射監考老師，你想不想去試試？”
沈知夏考不進國子學的事情已經家喻戶曉了，程羽想讓她再去試試。
沈知夏覺得這個主意還挺不錯的，畢竟要是以後沒事，去國子學上學打發一下時間也還行。
她一口答應，“好啊。”
程羽聽見她答應，有些激動，“好，我去找掌教給你一個名額。”
畫舫上的人依舊圍着林楚楚，從那人群里突然又走出來一個男子。
撇了眼沈知夏的空地，也走了過去。
程羽向他打招呼，“范大人，沒想到你也來了。”
范睿回了個禮，“程小將軍有禮了。”
隨後，程羽給沈知夏介紹，“這是東宮的少詹事范大人，他和我一樣兼任了國子學的老師，你以後若是有哪裏不明白的，也可以找他。”
范睿生的斯文，舉止也文雅，他給沈知夏也行了個禮，“沈姑娘有禮了。”
沈知夏一聽也是老師，趕緊禮貌的起身，“范大人好。”
三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磨嘴皮子，聊的還挺暢快。
就是岸站着的陸雲祁，面色冰冷如霜，眉眸微眯。
她倒是逍遙快活。
趙鄞一臉威嚴的站在那，看着眾人熱情高漲，心下便贊林海寧這次的活乾的不錯。
畫舫靠在離岸邊不遠，而沈知夏坐的那塊地方沒什麼人，尤為顯眼。
趙鄞自然也看到了，自那日和沈隨君吵了一架，他沒有想到沈隨君還願意站在他這邊，心底里還挺愧疚的，且沈知夏也說到做到，當真沒有再纏着他。
如今再看她，也生出了幾分順眼。
若是可以，沈知夏到時候出嫁的時候，他會好好送一份大禮彌補她的。
沒一會兒，趙鄞和陸雲祁上了另一艘大船，緩緩靠近了那兩艘畫舫。
趙鄞身邊的太監一聲呵，“太子駕到!”
畫舫上的人才陸陸續續的散開，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
趙鄞正要喚眾人起身，忽在那人群中看見了最耀眼的林楚楚，那面色陡然一頓。
看向身邊的小太監，小太監哆嗦跪地，“奴才......也不知道。”
眾人起身，趙鄞面不改色的和眾人說了幾句，然後就回了船內。
小太監忙不迭的跑過去叫人。
林楚楚眉眼微動，心下生出幾分歡喜,倒也沒急着過去，就說讓等一下，馬上就好。
過了一會兒趙鄞那邊等的不耐煩了，陸雲祁坐在一旁道，“臣去看看。”
陸雲祁先是上了林楚楚那艘畫舫,巡視了一圈眾人的詩詞作品，然後和還在一旁等的小太監說了一句什麼，便走了。
這下林楚楚沒有再拿捏了，盈盈行了一禮，向眾人告退，去了趙鄞那。
沈知夏看見林楚楚走了，便猜到趙鄞已經來了，以趙鄞的那火爆脾氣，也不知道會不會凶林楚楚。
希望別又吵架了。
沈知夏的這艘畫舫沒幾個人，就他們幾個沒才藝的人，在這磨嘴皮子。
沈知夏覺得范睿這人也挺特別的，明明談吐不俗，才學淵博，還當上了國子學的老師卻不願意去展示一番。
問他幹嘛來這，他又直言道來找媳婦。
沈知夏勸他，“你這樣干坐着是找不到媳婦的。”
范睿覺得也是，他父親日日催他成婚，他去參加了很多這種場合，卻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和他說話。
他秉着求知的態度，湊上前想向沈知夏請教一二，“沈姑娘可有辦法？”
程羽見狀也跟模跟樣的湊了過去。
沈知夏正欲開口，身後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沈姑娘不妨也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