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信陽公主vs裴清鈞
“你是太在乎家人，也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裴清鈞溫聲安慰道，給她披上了斗篷，在她身旁坐下。
他真是這麼想的。
原本信陽公主，可以不管這些，做一條米蟲，不管誰做皇帝，她都是皇親國戚，怕什麼？
可是信陽公主卻憂國憂民。
在穆珩看來是吃飽了撐的，但是在裴清鈞看來，卻是內心的堅持，這是屬於她的光芒。
裴清鈞還是當年謝解意認識的裴清鈞。
那個細膩溫和，芝蘭玉樹的君子。
信陽公主頹然道：“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裴大哥，我真的很沒用是不是？”
“你能想到這些，能有這份心，已經彌足珍貴。”
信陽公主垂下眼眸，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掛着淚珠。
裴清鈞心底驀地柔軟。
這個倔強而要強的姑娘，連哭都是這麼收斂。
“王爺之所以不管，是因為他看透了，”裴清鈞溫聲細語地給她分析道，“這件事情，最後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他們這些人的糾結，其實並沒有什麼用。
皇上聖明的話，那就不會偏信秦王，哪怕他道貌岸然。
可是皇上昏聵的話，即使秦王漏洞百出，他也會一意孤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論怎麼努力，在這件事情上可能都是錯誤的方向。
儲君，只是皇上一念之間。
至於他是不是已經考慮好，究竟屬意誰，都不得而知。
“那裴大哥，倘若是你，你管不管？”
裴清鈞搖頭：“不管。”
信陽公主過了許久之後長嘆一口氣，“我明白了，是我太過蠢笨，又奢求了。”
裴清鈞勸她不要為難自己。
因為這其中的事情，真不是她一個公主能夠改變什麼的。
信陽公主點點頭。
然而不等裴清鈞鬆口氣，就聽她道，“裴大哥，多謝你開導。我決定回京。”
“回京？”裴清鈞驚訝，“你要回去做什麼？”
信陽公主慨然道：“多謝裴大哥幫我指點迷津，你說的都對，之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她竟然愚蠢地跑去和穆珩說，要他幫忙。
穆珩憑什麼冒險參與到奪嫡之中？
現在被裴清鈞一點，她就明白是自己想錯了。
裴清鈞聞言淺笑道：“公主客氣了。”
然而信陽公主話鋒一轉，繼續道：“王爺不參與，合情合理。可是我身為皇家公主，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誠然這世間許多人，對我沒什麼期待；但是我的內心，卻不允許我逃避。”
她抬起頭來，明明眼中還有淚光閃爍，但是眼神已經滿是堅毅。
“或許螳臂當車，未免可笑，但是我認為這是我該做的，所以我要回京。”
裴清鈞很驚訝她這麼說，但是很快又肅然起敬。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多少男人都沒有的勇氣。
“公主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日就走。”信陽公主道。
既然穆珩無意幫忙，那她自己回去和父皇陳情。
或許父皇會震怒，會覺得自己構陷二哥，母后可能也會生氣……
但是獨立調查，信陽公主自知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她這一行，帶着近乎犧牲自己的決心，只希望引起父皇哪怕一點點的疑心。
她本以為裴清鈞會勸她，已經準備好決絕的話。
但是沒想到，裴清鈞卻點點頭道：“那公主早日歇息，我出去讓人準備明日啟程。”
“如此……有勞裴大哥了。”信陽公主仰頭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淚水再一次模糊了視線。
南下這段路程的一路同行，她心中也曾生出羞澀的幻想。
她覺得裴清鈞對她，不是完全無意的。
他愛過別人，她成過親……兩個人因為有過傷痛，所以更容易互相體諒。
裴清鈞，也是她生平未見過的君子。
如果她不回京城，那他們兩個，或許有機會，順水推舟走到一起。
但是……
人除了愛情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是根植於骨血之中的信念。
雖為女子，但是信陽公主卻有堅持。
雖然這種選擇也疼，卻不影響她的堅定。
她和裴清鈞，大概就是有緣無分……
裴清鈞伸手替她擦拭眼淚，對着她，笑意溫柔。
昏黃的燈光給他籠罩上一層溫柔的光，他優越的骨像，清淺的笑容……一幕幕被信陽公主貪婪地記住。
她要記住他。
這輩子她第一個愛上，也可能是最後一個愛上的男人。
“早點睡。”裴清鈞溫聲道。
“嗯。”信陽公主用力點頭，“裴大哥……”
珍重。
願此生，還有相見機會。
只是那時候，他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吧。
她祝福他。
他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信陽公主送他出去，再回來一夜輾轉反側沒有睡着。
第二天，裴清鈞送她，扶着她登車。
信陽公主沒有敢多看他，害怕再生出更多的妄念和貪戀。
她坐在車中，淚如雨下。
車外，穆珩蹙眉看向裴清鈞：“真的要去？”
這個表弟，腦子發熱了，竟然要跟着信陽那個傻子回京城。
裴清鈞點點頭，看了一眼馬車，眼神溫柔了許多。
他說：“她要回去，我就陪着她去。”
如果那是她所願，他願意捨身相陪。
這世上，沒有什麼永垂不朽的唯一，有的是常伴左右的溫暖。
一路行來，他和信陽公主之間，發現了彼此之間的許多愛好那麼契合，也發現了彼此身上那麼多值得欣賞的閃光點。
他以為，他們已經心照不宣。
不管信陽公主是否直面這份感情，該做的，他會做。
謝解意樂見其成，笑盈盈地道：“提前恭喜啦！有好消息，記得寫封信來，我得給你封個大紅封！”
裴清鈞對她拱拱手，翻身上馬，跟上了已經出發的隊伍。
謝解意看着一行人，一臉姨母笑。
穆珩帶着笑意嫌棄她：“傻不傻？”
“哼！心硬！”
信陽公主求他，他不答應；看在表弟的份上，他還是不為所動。
“我對你心軟。”
“哪裏軟？”
“謝解意！”
“心虛什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