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風波院（中）
風波院內，風波樓前，青柳面帶微笑，分別看了趙衡、翟明夷、秦念一眼，又指了指面前的風波樓，介紹道：“公子，姐姐，念兒姐，這風波樓是院內的正樓，這本來也不叫風波樓，是王爺後來改名的，岳姨娘說，這是欲治天下，必歷風波。”
青柳表情不變，頓了頓，見眾人點點頭、紛紛抬頭張望，補充道：“這風波樓形制呈十字形，分三層，那頂層一左一右有兩間坐北朝南的主卧室，每間卧室長二丈六尺寬一丈三尺。”
“在左右卧室之下，是長寬都是二丈六尺的主書房，這主書房東南西北各有內外兩個次卧，雖說那是次卧，大小卻是與主卧室一樣。”
“而主書房之下便是正廳，正廳以東、東內外次卧之下，有兩間書房，便是內外書房，正廳以西、西內外次卧之下，有兩間廂房，那便是西內外廂房，正廳以南、南內外次卧之下便是客廳，而正廳以北、北內外次卧之下有兩間廂房，每間廂房之內都有一個澡池。”
“在這十字的東南、東北、西南、西北角各有一棟只有一層的副樓，以供丫鬟居住，每棟副樓也不小，足以安置二十名丫鬟。”
青柳見趙衡翟明夷頻頻說好，轉身望向對面的風雨樓，“公子，姐姐，念兒姐，這風雨樓本來也不叫風雨樓，岳姨娘說，王爺之所以起名這名字，那是因為阿婆歷經風雨。”
趙衡、翟明夷、秦念回憶起往事，皆是鼻子一酸，眼眶濕潤，爾後翟明夷輕聲插話道：“阿婆確是經歷了不少風雨。”
趙衡分別看了身邊的五名女子，面帶幾分憂色，嘆息一聲，感慨道：“只怕日後更是少不了風雨。”
翟明夷見青柳已停下來、等候自己，便抹去眼角淚珠，咧開嘴，輕聲吩咐道：“柳兒，你繼續。”
青柳點點頭，“風雨樓的主樓是單獨的一棟，也是三層，其東南西三面各有一棟兩層的副樓，而北面則有三棟一字排開的一層副樓，雖說規模不如風波樓，卻也稱得上是雄偉。”
青柳滿臉喜悅，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毫無顧忌地舉起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公子，姐姐，念兒姐，我們這風波院長寬各有一百丈，還有十二棟小樓散落在院內，加上這風波樓與風雨樓，便是九五之數，而除去風雨樓，每棟小樓又各有二到四棟副樓不等，因此，這整個風波院便足以容納一千名丫鬟。”
朱敏驚呼道：“竟然超過半里？王府各院都那麼大嗎？”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青蓮搖搖頭，“不是，其他的都不超過半里，岳姨娘的靈犀院才八十丈。”
翟明夷滿眼笑意，毫不覺得意外，“那是自然，這風波院可是阿公特意留給我們阿婆和公子的。”
青柳盡量保持矜持，指着南側大門，問道：“公子，姐姐，念兒姐，不如我們到大門看看？”
翟明夷一左一右摟着趙衡與朱敏，笑道：“好，我們一邊走一邊繼續談。”
秦念主動上前，摟着青柳青蓮兩人後，青柳心思細膩，擔心趙衡幾人聽不清，嗓音提高了不少，“我們……”
秦念滿臉微笑，擺擺手，打斷道：“柳兒，說話的聲音不需要那麼大，別壞了嗓子，你們公子姐姐能聽見。”
趙衡把青柳的一言一行都聽在耳里、看在眼裏，便滿臉笑容，側着頭望着青柳，眼中多了幾分疼愛，自誇道：“柳兒，別說只有幾尺了，就算是半里，公子和姐姐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青蓮不敢置信，轉過頭，驚呼道：“公子，真的？”
翟明夷笑容和煦，微微點點頭，“蓮兒，當然是真的，若柳兒蓮兒也跟着公子和姐姐練功，堅持個十來年，一樣能隨時關注半裡外的動靜。”
她回過頭，看着朱敏，面帶幾分歉意，“這幾日一直都不得閑，也無法教敏兒功法，今晚也一併教了。”
朱敏三人皆面有喜色，連連說好。
翟明夷朝青柳點頭示意，“柳兒，你繼續。”
青柳完全沒有因被打斷而失了方寸，指着西南方，“我們風波院西南角是廚房小院，那小院只有一門，門外側又有一小門房，而廚房周邊又有數棟由僕役與廚子居住的建築。”
她指向大門，“大門左右側各有一棟建築，右側為馬廄，馬廄前建有一個校馬場，而左側則是我們大院的門房。”
青柳面容謙遜，分別看了趙衡、翟明夷、秦念一眼，“公子，姐姐，念兒姐，我們風波院的各項規矩仿照靈犀院而制定，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公子與姐姐更正。”
翟明夷對青柳的表現頗感滿意，笑道：“柳兒，你說說看。”
青柳有條不紊，“我們院內的丫鬟、僕役、廚子都分甲乙丙三等，其中丫鬟為甲等五名甲，乙等二十四名，丙等一百一十二名，共一百四十一名，僕役和廚子都是甲等二名，乙等八名，丙等二十四名，總數都是三十四名。”
“岳姨娘預計院內的人數還會增加，於是將那三十四名僕役一分為二，讓一半留在廚房，另外一半則行走各院做事。”
“岳姨娘為了方便管理，將一名乙等丫鬟與數名丙等丫鬟編為一組，再由每名甲等丫鬟率領數組，由我們直接安排各項事務。”
“廚房事關緊要，岳姨娘便指派一組丫鬟至廚房小院門房，讓她們嚴密檢查進入廚房的任何人，而且，為了避免丫鬟與廚房勾結，岳姨娘還特意吩咐紅綢紅桃那幾個甲等丫鬟，讓她們每日更換一組。”
“畢竟日後人口眾多，院內除了風波樓與風雨樓，其餘各樓的膳食時間都是定時定刻，又互有差別。”
“各樓需提前一刻鐘指派一組丫鬟前往廚房，待廚房準備妥當后，從各盤飯菜中隨意挑選一塊，交給廚子試吃，確定飯菜沒有問題后，廚房便需要派僕役將飯菜送往各樓，而那組丫鬟則隨行監督。”
“除了風波樓與風雨樓，各樓的飯菜都由廚房根據樓內的人數與伙食等級決定，各樓無權干預。”
“雖說王府前後門有侍衛看守，但岳姨娘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指派一組丫鬟到我們大院門房，命她們與門外的內衛營兵士一起，嚴密檢查進出大院的人和物。”
青柳見趙衡幾人都在傾聽，露出滿臉笑容，輕聲喊道：“公子，姐姐，念兒姐，柳兒說完了。”
翟明夷頻頻點頭，爾後面帶幾分威嚴，吩咐道：
“這規矩大體上不錯，但姐姐打算從教導院抽調二十九名女學徒，讓與她們紅綢紅桃幾個甲等丫鬟一起，分別擔任正副什長，再將院內丫鬟編為十七什，每什十五六人，以一什代替原來的一組，爾後分為四撥，每撥練功兩日，休息一日，做事一日，以後根據正副什長的能力，提拔四人作為縱長，再將這十七什編為四縱又一親兵什。”
“柳兒，你幫我傳話下去，就說我院內每名丫鬟都必須學武，以後的十七什暫定為丙等，普通女兵月錢一兩四錢，副什長二兩一錢，什長二兩八錢，若有人不願意，姐姐便將她們調離風波院。”
“再有，你把剩餘的一半僕役也都併入廚房，那些太監身體殘缺，所需者甚多，不足以信賴。”
青柳點點頭，“好，姐姐。”
朱敏一臉疑惑，微仰着頭，看着翟明夷，問道：“姐姐，翟師伯之前不是說一縱有三什嗎？怎麼我們的一縱有四什？”
翟明夷柔聲解釋道：“院內大多數丫鬟沒有練過功，體力較弱，所以姐姐便為每縱增添一什，每什又增加數人，算是彌補戰力的不足。”
朱敏追問道：“可是我們院內哪有那麼多丫鬟？”
趙衡越過翟明夷，輕輕地點了點朱敏的額頭，笑道：“敏兒不需擔心，明日我們的風波院便有可能再增添二百人。”
朱敏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來自石家？”
趙衡點點頭，“不錯。”
翟明夷嗓音依然柔和，“敏兒要好好練功，以後由敏兒來擔任這一壘的都尉。”
朱敏甚為不解，指着秦念，問道：“讓念兒姐來當不是更好嗎？”
秦念與朱敏目光相接，微笑道：“念兒姐、柳兒、蓮兒必須跟隨公子和姐姐到外地，若敏兒不留下來當這個都尉，誰當？阿婆又由誰來陪？”
青柳青蓮得知她們可以陪伴在趙衡左右，紛紛大喜，不約而同地望向趙衡。
翟明夷看了一眼秦念，眼中充滿信賴，微微提高嗓音，“我們念兒姐還要當女子宿衛營校尉呢。”
朱敏流露出一絲不舍，卻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翟明夷望向青柳，笑道：“好了，人活於世上不過衣食住行，這食跟住已經說完了，柳兒不妨再說說衣跟行。”
青蓮不等青柳說話，便滿臉興奮，蹦蹦跳跳地朝翟明夷揮手，“姐姐，姐姐，蓮兒來說。”
翟明夷微微咧開嘴，“好，就讓蓮兒來說。”
青蓮相當歡快，“蓮兒曾聽岳姨娘說過，內務司在幾年前為王府上下都準備了春夏秋冬各兩套衣裳后，便再也沒有增添過任何衣物，蓮兒來到王府時才十二歲，當時那八套新衣還不合身，現在是合身了，衣裳卻也變舊了。”
“這行就簡單了，王府內的所有太監僕役與丫鬟每年只能因私外出一次，若廚子有家人在外，每月都能出王府一次，除此之外，除非主子帶着，否則任何人不得踏出各院一步。”
朱敏喜上眉梢，又頗為得意，寬慰道：“蓮兒，我們馬上就能換新衣裳了，這八套新衣最多不過二十兩，就算為整個王府八千人都做八套，也不超過十六萬兩，這點錢對石家來說，九牛一毛！”
翟明夷轉頭望着朱敏，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微笑道：“雖說我們幾個不能遍身羅綺，但怎麼說也不能只有八套，就算是八十套也不過分。”
趙衡笑意盈盈，轉頭望向青柳與青蓮，其滿眼皆是喜愛，誇獎道：“柳兒蓮兒可真是不簡單。”
他轉向朱敏，笑容不減，“敏兒也不錯。”
秦念微微加重力度，讓青柳青蓮緊靠自己，爾後滿臉笑容，望向翟明夷，“明夷，別說是衡兒了，就算是我，也特別喜歡這兩個丫頭，不如我們明日找個時間、登門拜謝岳姨娘？”
翟明夷微笑着點點頭，“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