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人何地何時
國家高能實驗室,正反物質研究中心,廣播聲傳遍了整棟建築,“……三,二,一,開始。”
研究員秦衡剛按下快關,旋即感覺到有一股熱浪朝自己襲來,爾後便昏迷不醒。
……
秦衡恢復知覺時,還沒來得及張開眼睛,便意識到自己的手腳不比以前有力,也遠比以前稚嫩,自己的身體也在上下晃動。
他正準備開口詢問,卻發現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
他先前微微探頭,感覺到寒風凜凜后,便立馬縮回,瞪大眼睛,微微抬頭,只見有一名年輕女子對着自己笑。
他轉頭望向一旁的兩男一女,只見他們都穿着灰色古樸衣衫,又背着長劍與弓箭,都騎着馬,其中女子又抱着一名女童,都不像是現代人。
這一瞬間,他當即恍然大悟,自己定是穿越成了幼童,而抱着自己的那名女子應該就是自己母親。
他儘力挪動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襠部,爾後放下懸着的心,長舒一口氣,幸虧自己還是個男的。
騎馬的四人拖拽韁繩停馬後,秦衡轉頭向前,定睛一看,只見前方城池高約八九米,按照古人的說法便是大約三丈,城門前的匾牌上用正楷書寫着“武威”二字,城樓上站着一名穿戴甲胄、威風凜凜的將軍,而城牆上每隔半丈又站着一名士卒。
城牆上那名將軍大喊道:“陳通陳先生,翟升翟先生,別來無恙?”
秦衡身旁的一名男子喊道:“趙城將軍,我等聽聞趙田將軍起兵反抗朝廷暴政,特來相助。”
城樓上名為趙城的將軍不假思索,回應道:“翟先生,堂兄有言,伯父因你們墨家而死,念你們曾為我涼州訓練精銳,功過相抵,從此以後,涼州與你們墨家兩不相欠。”
秦衡身旁的另外一名男子怒道:“趙城,你伯父趙健是被那昏君殺害的,與我們何干?更何況,當初是趙健主動邀請我們進涼州訓練軍隊、抗擊西胡的,如何是我們的過錯?”
趙城推脫責任,喊道:“陳先生,這是堂兄的命令,我並不知其緣由,但是,既然我在兄長帳下掌兵,那我便必須遵守兄長的命令。”
翟升冷笑道:“好一個遵命而行。”
陳通指着秦衡身後的女子,喊道:“她有私事要面見趙田,能否讓她獨自進城?”
趙城拱手喊道:“秦月小姐請稍候片刻,且容許我派人前去詢問。”
陳通揮了揮手,頗為不耐煩,喊道:“去吧,我們在這等着。”
片刻后,趙城略顯中氣不足,喊道:“堂兄說了,堂兄與秦小姐從此天各一方,再也不相干,諸位請回吧。”
陳通勃然大怒,喊道:“趙田連自己的……”
不等陳通還沒說出口,身旁的女子連忙將其制止,壓低聲音,說道:“陳師兄,不能人盡皆知。”
陳通強壓下怒火,也壓低聲音,說道:“楊師妹,趙田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難道我就不能管管嗎?”
翟升安撫道:“陳師兄,蕊妹說的不錯,這等消息甚至機密,一旦泄露,必定會引來無盡的刺殺。”
陳通心有不甘,說道:“難道就這樣算了?”
懷裏抱着秦衡的秦月輕輕嘆息一聲,情緒有些低落,勸說道:“陳師兄,算了,我獨自一人也能養活衡兒。”
翟升臉色依然平靜,說道:“也罷,既然趙田不願接納我們,那我們回吧。”
陳通不再言語,只是重重地嘆息一聲。
尚不能言的秦衡是看明白了,這兩男兩女都是墨家門徒,都是自己長輩,翟升楊蕊兩位師伯應該是夫妻,楊蕊師伯面前的小女孩大概便是兩人的女兒了,而陳通師伯與自己的母親秦月的關係確實有些複雜,難不成古人也那麼開放?
秦衡思緒依舊萬千,趙田大概就是他的父親了,只不過,他雖說是理科生,卻也讀過資治通鑒,只記得涼州歷史上有董卓、北宮伯玉、張軌等等,就是沒有趙田,這趙田到底是哪一號人物?現在又是哪個朝代?
雖說秦衡有成年人的思維,他的身體卻依舊脆弱,經不住折騰,他思考了片刻,便糊了糊塗地睡著了。
秦衡被長輩的談話驚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翟升等四人在武威城外尋了一處廢棄的寺廟,拾了些乾柴,點了篝火,大概是準備休憩一晚再返回。
秦衡使勁睜眼,只見陳通將一根枯枝折斷,扔進篝火里,爾後抱怨道:“趙田怕我們搶了他的軍隊也就罷了,連他女人和兒子都不要了?”
翟升責備道:“陳師兄,你怎麼變得如此糊塗了?你好好想想,若秦師妹留下來,趙田的軍隊是聽趙田的,還是聽秦師妹的?”
楊蕊夫唱婦隨,說道:“趙田剛剛才拉攏涼州張家,而那些世家大族歷來與我們墨家不和,若秦師妹留下,你說趙田會偏向哪一方?”
陳通大怒道:“難不成他還要手刃妻兒?”
秦月苦笑道:“歷朝歷代哪個梟雄不如此?”
秦衡聽后,頓時急眼,既然你們被趙田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難道你們就不怕趙田派人偷襲?如若來了幾十上百人,你們還能活?
無可奈何的是,秦衡使勁揮舞手腳,儘力叫喊,但是,又有誰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楊蕊身旁的小女孩以為秦衡飢餓,從烤好的麵餅中撕了一角,伸到秦衡的嘴裏,奶聲奶氣地說道:“小衡兒,啊,快吃。”
秦月勉強擠出笑容,說道:“小明夷,乖,你自己吃,衡兒還不能吃麵餅呢。”
“哦。”
秦月走到翟升、陳通兩人的背後,解開衣衫,抱起秦衡,讓他的小嘴巴緊貼自己。
面前這名女子是自己的母親,自己也年幼,哪需要有任何顧忌?
秦衡喝飽奶后,抬頭望着秦月,竭盡所能,張開小嘴,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個“娘”字。
秦衡的咬字尚不如何清晰,但秦月卻聽得真真切切,她來不及穿上衣衫,便將秦衡抱起,緊貼自己臉頰,說道:“衡兒,真乖。”
秦衡見秦月淚流不止,緩緩地伸出右手,替她擦了擦臉頰,此時,他想說,“爹不疼娘,衡兒來疼”,但他說了那一個“娘”字以後,再也無法多說一個字。
秦月頓時滿臉笑容,親了秦衡臉頰一口,溫柔地說道:“乖衡兒,真不愧是娘的兒子,娘由衡兒來疼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