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當然一個也不能放過
天湖明凈,整個盛海盪着瀲灧的春色。
杜家大宅瀰漫著潤雅的墨香。
沈成允趴在地毯上抱貓在玩兒,小腦袋埋進貓崽兒肚皮里,深深吸上一口仙氣在說:“真香!”
落筆聲清脆亮耳,他在細軟的絨毯上滾了兩圈才抱着貓崽兒湊近書案,小眼睛明亮睜得如瑪瑙般滾圓。
“修然,寫完啦~”沈成允讚不絕口,“不愧是出自修然的手,真好看。”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忘記小祝是杜家親兒子,叫杜修然吧(99ω<)
貓崽兒被沈成允蹂躪地發煩,倏地掙開他,軟軟的肉墊在未乾的墨跡上踩出一朵墨色梅花。
“啊——!!”
這可是之後準備展覽的作品。
沈成允連忙抱起奶貓,支支吾吾地在說:“修然……這可怎麼辦……”
頎長細嫩的指節揉上他懷中貓崽兒的腦袋,杜修然淺淺勾起唇角來,是如沐春風般的潤雅。
“沒關係。”
清雅的聲線徐徐而出,杜修然眯彎了眉眼在笑,“很特別,留下吧。”
水墨神韻栩栩如生,行書遒勁自然,穠纖合度,顏筋柳骨之下爪印添置一抹乖巧的意味在裏面,的確特別。
書房的門被推開,杜文藉著送糕點的由頭來見兒子。
那日之後,杜修然被送去國外接受治療,斷指續上假肢,耳朵做了手術,胃病卻落了下來。
杜家上下將他當寶貝似的寵着。
少食多餐,一頓不能落,特聘了糕點師傅在家,頓頓不重樣,生怕他吃膩。
杜文放下糕點,滿臉堆笑地欣賞起那幅字來,連連誇道:“不愧是我的兒子,真絕!這小花是怎麼畫的,跟印上去似的,真像啊!”
沈成允:“……”
杜文輕輕摩挲着那幅字,目光之內沾着些感慨在裏面。
“若是樂今還在世便好了。”
“也算是花開並蒂,咱們杜家的門檻不知要被多少求婚者踏破呢。”
杜修然淡淡笑笑。
花開並蒂固然奇妙,卻怎麼比得上一枝獨秀來的瀲灧。
“母親怎麼會來?”他不着痕迹地從杜文手中取過字捲起,而後意有所指地詢問道:“是商號的事?”
萬聚堂自然稱不上商號。
杜文有心要杜修然繼承家業,但兒子堅持要成立銀樓,和林秦兩家搶生意。
她明白些兒子心裏的不甘,未做阻撓,更是大力支持,批了一半家財給兒子,說道要建銀樓,就要建個有排面的。
杜文親自替兒子選址,就在長街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離林家銀樓總店不遠。
“是有一些。”杜文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裏取出兩疊信封遞過去。
信封通體脂紅,裏面是杜文請風水先生給商號落的名。
“邀請函已經發出去了,現在就差落名起匾額,尺寸我都訂下來了,比林家寬足足三尺!”
杜文輕輕點着一處名字,繼續說道:“我覺得這個不錯。”
杜修然眨了眨眼,點點頭,“是很不錯。”
那處名字分明是鳳銀,可他笑靨溫潤地從善如流道:“叫瑞日祥月吧。”
沈成允在一旁去見,杜修然選的落名根本不是信封里所提及到的,他說不上來這種搭腔哪裏奇怪,卻總是覺得不對勁。
“好名字,還是我的好大兒有文化!我這就要工人趕製牌匾!”杜文當即拍手附和下來,轉身時又頓住了步在說:“對了修然,謝醫生在樓下等你,聽說你在習字,便沒急着上來,在客廳等了有些時候。”
沈成允懷裏的奶貓細細叫着,連帶他本人也在連連嘖舌。
謝安青真是會討人歡心。
同樣是大夫,顧湛在醫院上班跟上刑似的,不到刑滿釋放不肯踏出醫院一步,就是休假都要被急診招回去,哪裏像謝安青自由。
當年替杜修然治療的醫生便是謝安青,她在盛海開了一家私人醫館,自然和公家的顧湛不同,時間寬裕。
說是私人醫館,氣派倒足,是與華濟一般高的大樓,費用高昂的驚人,除去盛海有頭有臉的人物,平頭百姓消費不起。
謝安青可是追隨杜修然來的盛海,她的老家可在京城,為了弄清杜修然所有的喜好,還特意送了沈成允一隻小奶貓,從他嘴裏套出不少消息來。
在沈成允的眼中,這便是個人傻錢多還專情的主兒。
他微微抬肘推了推杜修然,說道:“老謝雖然年紀比你大一些,但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嗎~”
謝安青那是大一些嗎?
那是整整大杜修然一輪,比林無都要年長三歲。
在杜文眼中是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萬聚堂是生藥鋪子,謝安青又從醫,怎麼看都合適,比林家那個快要空了的錢袋子合適百倍。
杜修然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只是要沈成允去將人請進書房,要單獨與她談談。
書房焚着禪悅香,清雅甜潤,和杜修然人一樣恬靜。
謝安青剛入書房,便見到杜修然坐在窗邊摸了支煙在抽,恬靜的觀感一下子被沖刷了個乾淨。
她微微蹙起眉行到茶几旁,拖開座椅坐下,順着杜修然的目光望向窗外,滿院瀲灧春色盡收眼底,卻無一處是杜修然深愛的純白。
“都辦妥了?”杜修然彈去煙灰,慢條斯理地問道。
簡短地一個嗯字回復一切,謝安青的眉心從未舒展開過。
男人抽煙也算平常,尤其是杜修然生的好看,夾煙的姿態脫離乖巧的皮相,是股危險而魅惑的氣質。
但杜修然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調養過來,煙卻越來越頻,這不是什麼好事。
直到杜修然懶懶掐滅了煙,謝安青才開口:“今天不準再碰煙了。”
回應是意料之內的置若罔聞:“邀請函已經送出去了。可惜時日不湊巧,我本想在林家主母的忌日辦這樣的喜事呢。”
謝安青頓住了音。
“邀請函?你怎麼沒有跟我提及過,已經送到林家了?”
那雙澄澈的眸子似乎從未被煙霾污染過,仍舊明媚乾淨,杜修然淺淺笑道:“當然,也送到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