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但凡是個人，被這樣對待，都會沒命的

林無慢吞吞地接過布袋，思維無比的遲緩。

她見過奄奄一息的祝明之嗎。

好似沒少見過。

也曾親眼見過祝明之所有的應激反應。

尤其是推開地下室的門，祝明之蜷縮在窄小的木箱之間，他身下是黝黑一片的污漬。

那樣窄小的地方，也能容得下一個祝明之。

阮玉章見林無遲遲沒有動作，替她解開布袋。

破洞的布袋裏卷着一疊錢，被折到發皺的便簽紙上，是歪歪斜斜的一行小字：給姐姐買生日禮物，餓也不可以花的。

“您還記得主母忌日前夕，小祝少爺險些被周思行活活掐死嗎？”

阮玉章緊抿的唇微微翕張，挪開了眼在說：“聽管家說，落雪那天去藥鋪，得知小祝少爺的胃口不好，餓出了毛病，他疼的很厲害。”

主母的忌日林家人記得很清楚。

也是林無的生辰。

自那以後，林無再沒有辦過生辰宴。

可笑的是被她稱之為罪人的祝明之卻牢牢記得她的生辰。

祝明之曾和她告過狀，傭人不肯給他留中餐，還會隨意的欺負他，卻被她惡狠狠地懲戒了一番。

他該是怎樣的境遇？

被鎖在潮冷的地下室，餓到反酸水，也會緊緊捏着破洞的布袋，想給她一個驚喜……卻是險些被掐死，也不會有傭人告知她。

林無抖着手臂，取出上衣口袋裏疊放的便簽紙。

扭捏的林字，和這行小字一樣，出自曾經顏筋柳骨祝明之的手。

阮玉章走向床邊，拉開抽屜，裏面是一罐小藥瓶。

“收拾房間的時候，只剩下這些。”她將藥瓶遞給林無，繼續說道：“是止痛藥。”

“身體是不會騙人的。那份病例您有仔仔細細地見過嗎？”

“小祝少爺的腿斷了，按月份去算也不足拆石膏的時間吧！又剛剛做下除疤手術，他患着胃病，斷過肋骨，您罰他什麼不好，罰他在雪日去院子裏跪着。”

林無抓握着藥瓶的手臂在抖，她張着嘴，什麼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那夜她還問過祝明之傷會不會痛。

想也知道是會痛的。

可她沒有聽答覆的意思，她知道祝明之不會拒絕，自顧自地去解祝明之衣裳上的紐扣，只管霸道地汲取。

耳邊是顧湛清冷的聲線。

——“明之身上的新肉還沒有完全長合，又被掐出了淤痕，滲出來的血絲都凍幹了。”

那些粉嫩的新肉讓林無忘記了祝明之曾經傷痕纍纍的皮相。

她的明之怎麼會不痛呢。

小身子都是在發抖的。

他很害怕。

彎月升滿的那一日，是他的噩夢，祝明之溫順之下，該是多崩潰的絕望。

當時她怎麼下得去手。

阮玉章蹲下身，對上林無哭腫的瞳仁，有些直白地說道：“家主，但凡是個人，被這樣對待，都會死的。”

“秦小姐縱然有錯，但您如果信任小祝少爺，不會與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您還記得當初帶小祝少爺來商號時的樣子嗎？”

“還記得您與小祝少爺的曾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