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霧影迷蹤

第一章 霧影迷蹤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靜靜地映照着岑寂的雙魚村。

蘇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像往常一樣悠然拖拽着他那隻飽經風霜的破落小船徐徐走出近海灘涂,撲向遼闊的大海。

今天是妹妹小雪的生日,蘇林希望今天能夠多捕些魚,儘早歸航陪妹妹一起慶祝她六歲生日。

蘇林今天出海出的有些早,他熟練地駕馭着滿是滄桑的小漁船,悠悠蕩蕩地駛出了避風的港灣。

薄薄的輕霧朦朧浮起在寧靜的海面上,如夢似幻的景緻一時間竟然讓他不自覺地浮想聯翩。

不知為何,蘇林出海后總覺得心裏有些怯怯的,莫名其妙的有種畏懼感。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海了,今天這霧氣繚繞的桑海漁灣也確實與往常的有些不一樣,甚至還隱隱地透露着一絲詭異。

縱然心中有疑,但為了生計,蘇林在略微思索后,他依舊熟練地扒拉着自己的小漁船悠悠晃晃滑向了大海深處。

就在蘇林輕划著小船到達了預定的海域的時候,那原本寂靜蒼茫的桑海之上驟然颳起了一陣奇異的怪風,海風虎虎地吹得人臉頰有些生疼。

“咦,怎麼突然間起風了呢?呲~這風颳得人臉頰生疼,按理說今日不該有這麼大的風才對啊!”蘇林有些訝然道。

所幸的是,這怪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緊緊颳了一刻鐘不到便停了。

風停以後,原本朦朧的海霧也跟隨着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那重歸於平靜的海面竟陸陸續續地浮現了絲絲縷縷悠悠蕩蕩的七彩霧氣。

蘇林心下一驚:這彩色的霧氣出現得太過突兀,剛才因為怪風,原本已是晴空萬里,轉瞬之間之間就變得霧氣朦朧雲海翻騰。而且這浩渺的海面還隱隱透露出一種不可言說的詭異。

蘇林自問也是打小就出海捕魚的老手了,所見海霧可謂數不勝數,像今天這般詭異且色彩紛呈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回想起當年一起隨父親和爺爺出海的王叔所述:

“你爺爺和你父親失蹤的那天清晨,海上驟然颳起了一股怪風,怪風過後,海面上便油然浮現了瀰漫天際的七色幻霧。你爺爺和父親的漁船當時正好處在迷霧之中,待得迷霧散盡,我便再不見了你爺爺和你父親的身影。”

“我的船剛剛處在迷霧邊緣,這才僥倖逃過一劫,倘若你今後在海上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快速逃離迷霧籠罩的區域,免得步了先輩們的後塵。”

王叔是父親的摯友,在爺爺和父親失蹤以後他也曾多次聯合村裏的其他人一起到出事海域尋找爺爺和父親的蹤跡,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也許是心有芥蒂又或是有着其他的個人考慮,王叔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出過海。

想到這,蘇林晃了晃腦袋,他奮力地揺動船槳,快速向迷霧外圍游弋逃離。

面對着色彩斑駁詭異非常的滔天大霧,蘇林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即便是像他這樣在桑海之上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如今自問也不能保證在這茫茫的海霧中能夠安全返航。

要說這彩色的霧氣,他也不是沒有遇見過,但那必須是在極特殊天氣情況下才可以,並且這些彩霧大多都是自然現象,是初晨水汽充沛時陽光漫射或是雨後虹光投映的產物。

此類霧氣大多在天氣放晴時便會煙消雲散。這對於常年出海的漁民而言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據村裡富有經驗的老人們說,彩霧形成的條件雖然極為苛刻,卻並非什麼極為罕見的現象,但凡上了年歲、經歷豐富的漁人都是見怪不怪,甚至是習以為常的了。

與以往經歷中遭遇的彩色霧氣不同的是,蘇林眼下所見的彩色霧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觸手狀,如同菌絲一般從茫茫霧海中伸出,悠悠飄蕩。

這些觸手色彩艷麗非常,數不勝數,它們都彷彿有了生命一般,隨着習習的海風悠悠飄蕩。

這讓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太過失真,甚至是虛假得過分。

若非他手中依然拄着船槳,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陸地上的某個密林中了。

突然逢此遭遇,蘇林漸漸有些膽寒。他無暇多想,摒神凝息,仔細查探眼前這片詭異霧氣。

霧海中的神秘觸手,確實是由極為細密的彩色霧線凝結而成。

與其說這是大霧瀰漫的海,倒不如說這是由詭異菜霧和詭異觸手交織的海霧牢籠。

無邊無際彩色觸手和那不斷凝結的菌絲模樣的霧絲,竟然讓蘇林有了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就在蘇林一邊聯想時,一邊快速搖動船槳繼續往漁村方向行船時,他連人帶船都被這七彩霧氣給徹底堙沒了。

絲絲縷縷的霧氣中有許許多多的,凝為實質地彩色觸手將他緊緊地纏繞包裹。

很快就被詭異霧氣纏繞包裹看不清遠近事物的蘇林,此時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陰冷刺骨,背脊發涼。

蘇林被迫停止搖動船槳,他迅速剝開纏繞着上半身的霧絲觸手,急忙向船身一側凝神瞥視,驀然看到在船身不遠處竟有絲絲縷縷的五彩光線開始逐漸凝聚成人形模樣,那人形霧氣幾乎凝為實質,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蘇林隱約覺得那人形霧氣的模樣和自己有些相似。

霎時間,蘇林發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從隱晦天際映入桑海的五彩光線,確切的說,這是五彩光纖絲絲縷縷的落入桑海,而後浮出海面向岸邊遊動,彷彿是活的。

已有多年水手經驗的蘇林緊緊握住船槳,發狂甚或近乎是拚命一般地划動船槳,無論如何他都想緊急調轉船頭登陸上岸,哪怕是待在一個自己從不熟悉的陌生島嶼也總比深陷危險海域要強得多。但事與願違,無論他怎麼努力划船,他的小船都像是被海水緊緊地盤吸附住一般,從始至終他都未能讓其從原先的位置移動分毫。

正當他無計可施,深深陷入焦急狀態時,他猛然發現,海面上又再次開始浮現出詭異的五彩的海霧,並且眼下的霧氣瀰漫的速度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小船近乎是在眨眼之間便被這高速瀰漫的五彩霧氣湮沒。

不甘心失敗的蘇林多次嘗試划動船槳未果,蘇林放下船槳,立身而起,傾身往船頭查看,話說這一看可把蘇林嚇得夠嗆:出海前所見遼闊海面上的薄薄霧氣,此時已經變得無比濃郁,霧氣濃郁得令其眼前只可見方寸之地。

正當他凝神專註於看那霧氣時,近前的五彩霧氣竟然伸出五彩的觸手,絲絲縷縷的攀附着船身,沿着船身緩緩而上,如同深海章魚之類的活體生物,蘇林猛然間覺得這五彩霧氣似乎在轉瞬之間便有了生命,有了實質。

五彩霧氣悠悠蕩蕩、不緊不慢,緩緩緩緩地向著狹小的船內空間蔓延,不多時,便蔓延到了蘇林腳下。驚悸不已的蘇林見狀,迅速拔出其腰間隨身攜帶的月牙小刀切割那悠悠蕩蕩並開始纏繞腳踝的彩色霧絲。

長期以來,蘇林對自己腰間的月牙小刀充滿了自信,這是自己十七歲生日時父親贈予自己的珍貴生日禮物。

這柄小刀鋒銳異常,已陪伴自己多年,蘇林本以為這樣的五彩霧絲以月牙小刀的鋒銳應該能夠輕易割斷才是,但事實卻並非如此。當那鋒銳的小刀切割五色絲線時,稍粗的霧氣絲線割斷後卻變得更加纖細,纏繞的力度反而也越大。

這些絲線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似的,剎那間遊動的速度便猶如盤蛇一般,以至於蘇林始終都未能將那絲絲縷縷的彩色霧氣實質性的割斷。反而在頃刻間便被這五彩的霧氣絲線纏繞、湮沒,身體動彈不得,終竟失去了知覺。

至此,在一片陌生的海域上便出現了一幅詭異的景象,一艘破落不堪的小漁船上佇立着一樁人形模樣的由五色紗衣緊緊包裹的事物。

隨着時間推移,他甚至覺得這刺骨的陰涼彷彿能夠滲入人的靈魂一般,讓人感到莫名驚悸,惴惴不安。

絲絲縷縷的霧氣帶給他以絲絲縷縷陰涼質感的同時,彷彿也在慢慢侵蝕他的筋肉和靈魂,詭異莫名的陰涼海霧讓蘇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甚至有種時間靜止但意識卻是清醒的感覺。

就在蘇林心跳加速緊閉雙目儘力挪動身體的時候,海上吹起了一陣溫暖的海風,詭異陰涼的七彩海霧遭遇莫名溫潤的海風就像是冰塊遇到高溫瞬間汽化一般,在溫潤海風的吹拂下,七色海霧近乎在剎那之間便消散殆盡。與陰涼詭異的海霧不同的是,這溫潤海風帶給蘇林的卻是莫名溫暖和舒適。

徐徐海風吹拂,蘇林只覺血脈噴張,內心難以言說的愉悅和暢快,彷彿方才自己的身體已被陰涼霧氣徹冷致死,而此刻的身體卻猶如鳳凰涅槃般漸漸復生。蘇林仔細體察自身奇異變化時,他竟有些發愣,總感覺得不論是眼前的一切還是自身身體的奇異變化都太突然太詭異了。

既讓人感覺像是在做夢,又讓人覺得無比真實。方才絲毫動彈不得,但此時全然恢復了自由,頗有着如釋重負之感,較之先前,他覺得自己身體似乎變強了許多。

原本目不視物,身體受限,拚命划動船槳而不可得的蘇林。

此時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的蘇林匆忙停下了手中動作,緩緩睜開有些濕潤的眼睛。

然而就在他睜眼的剎那,眼前出現的奇譎詭異的海景卻比他先前遭遇的陰涼霧氣更令其感膽寒和心悸。

晴碧的天空下突現了許多形態各異、錯落有致且不斷噴薄有色霧氣的海島。海島星羅棋佈,錯落有致。離蘇林最近的,是一座噴薄着氤氳紫色霧氣,四周遍佈青褐色礁石主體狹長呈帶狀的軍艦式小島。從外觀上看,小島與他認知中的普通海島並無差別。

但當他仔細查看時,眼前的一切不禁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眼見之景更是讓他感到大為震驚。

在這島嶼的中心地帶衝天長着一株高達數十米的怪異藤蔓植物。

這株怪異植物根植於此海島中央的一座火山口內,由火山口內向外延伸出六條主藤蔓,各主藤蔓再分生出不計其數的次級藤蔓。

其植株主體株莖相互糾纏,盤旋而上,高聳入雲。無論大小株莖皆生長着幽紫色的橢圓形葉片,且葉片上清晰可見閃爍血色光芒的葉脈紋路。

眼下由中心地帶的主體株莖延伸出來的這像章魚觸手般的紫色藤蔓眼下正緊緊纏繞着一頭體型碩大的怪異動物。此怪異動物形似猛虎,獸毛纖長,面若人臉,生就滿口野豬般的獠牙,其尾黑白間環蔚為修長。

蘇林眼見那未知的體型碩大的怪異動物雖被緊緊纏繞,但卻是並未就此甘心赴死,仍在作着苦苦地掙扎,不時發出怪異而令人感到心悸的凄慘叫聲。這些凄慘聲音無一遺漏的傳入蘇林耳中,這讓原本對自身遭遇無比憂慮的蘇林

好在那怪異的慘叫聲片刻之後便戛然而止。慘叫聲休止后,驚魂未定的蘇林眼見一朵碩大無朋的血色花骨朵從數十米高交錯縱橫的藤蔓頂端緩緩盤旋而下。

巨大的花骨朵猶如盤蛇般緩緩向著纏繞着怪異動物的密集藤蔓靠近,這碩大花骨朵越是靠近,密集的藤蔓就越是自覺地疏散開,像是英勇的士兵們在迎接他們至高無上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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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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