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裏看花（上）

兩千年那年夏天暑假。耗兒他爺爺過生祝壽，他就回他爺爺家玩了一周。他回來那天是臨近中午了，11點過，我一個人在家後邊中學的外操場上散步。我看他回來了，他在他家裏掃地，她媽媽在廚房做飯。我心裏蠻高興的，他回來又可以玩電子遊戲。雖說快到中午，先去給他小聚一下，順便問一下。下午能不能一起玩？

我就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他看見我去了，他也很高興。就丟下苕帚，神神秘秘拉我進他房間去。我還以為給我看什麼稀奇古怪的玩具呢！他一張口我心裏就有點不舒服了。

他說；林林你媽媽以前是不是結過婚？

他一問我這話，我心裏就在犯嘀咕。我的家裏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嗎！你讓我說，我母親之前還有一段婚姻你要做什麼？我就很不耐煩的答應他的話。你今天怎麼了？我母親是離過婚。

他也看我有點不舒服了，他說；你不要誤會，你說是不是嗎？之前還剩過兩個小孩，一個是你姐姐，還有一個哥哥。那個哥哥不見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說；是的。你今天要說什麼就趕快說。你要故意羞辱我？跟我說這些，那麼以後我也不會來找你玩了。

他急忙說；你又誤會了不是！我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我怎麼會有異樣的眼光來看你呢。我前幾天在我爺爺家，不是去給我爺爺祝壽嘛。就來了很多以前沒見過的親戚朋友。其中有一個女的帶着一個男孩，長得好像你哦。不能說一模一樣，不仔細看，真的很難分辨出來。他身高比你高一點而已。我給你兩個天天在一起玩。我第一眼看見他，還以為是你來了。

我當時相當懷疑他說的話。我跟我哥又不是雙胞胎？怎麼可以會一模一樣？天天在一起玩的，不仔細看都能認錯？就半信半疑的回了他一句；是不是哦？

他看我懷疑他，又說道；是真的，你失蹤那個哥哥，如果在，比你大幾歲？

我說；三歲。

耗兒說；那就對了嘛！那個哥哥現在讀初一，下學期讀初二。你下學期讀四年級。年紀差不多哦！

他又說，那個哥哥陪他玩了一兩天。他玩電子遊戲很列害！還教我怎麼玩遊戲。這一點和你一樣。他是吃正酒前一天快到中午到的。是一個又矮又胖又老的一個女的一起來的。他喊那個女的媽媽，我一看就不是她生的！

我當時就很驚訝的說；什麼你一看？你能不能靠點譜！

他看我不信又說道；你不信？你就可以自己去看。

他就從抽屜拿出一張紙出來，接著說；你看這是他給我寫的地址，你可以自己去看。

當他拿出那張紙，遞到我手裏時。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我仔細看着上邊寫的文字，短短兩行字，看了半天。上面寫着一個學校的地址，幾年級，多少班級。上邊還有個電話號碼。字體是用鉛筆寫的。我仔細端詳上邊的筆畫，不像是一個中學生寫的啊！倒像初學者小學一二年級學生寫的字。手裏拿着那張紙，一直注視着手裏的紙條。整個人就獃獃的站原地。

他看我拿着那張紙呆住了，又笑着說；哈哈，你看，你還不相信我？你看我好聰明。你哥哥是我找到的哦！你們應該怎麼好好謝我呢？還不快點回去，把這個拿給你媽媽，去找你哥哥！

我這才回過神來，轉身正要出他屋門。他看我轉身要走，他又把我拉住說；不要着急，讓我仔細看看你和他有什麼不同！

當時我整個人已經懵了，

就呆坐在他床上，看他又說什麼。

我和他面對面坐着，他看了我許久后說；他眼睛沒有我大，鼻子這裏也不一樣，耳朵也沒有大。嘴巴到還有點像。

我聽見這些話好似有點懂了，你是在耍我嗎？我當時就有火了，直接回他；你這個騙子，你剛剛才說兩個人長得一樣像雙胞胎。現在鼻子眼睛什麼都不像了。

他看我不相信他，他又說；是真的呀！我叫他媽媽大姑媽，我叫他喊哥哥。我叫你哥哥，為哥哥。那麼你應該叫我，叫哥哥。以後我們都是親戚了。當場就要我喊他，哥哥。

你當我是傻子吧？我就很氣的說；你真的瘋啦，我叫你媽媽二姐。你居然讓我叫你哥哥？有沒有這個人？還要等待確定。

他看我一再不相信他，他也着急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麼都相信我呢？我還要約他今天一起過來玩的。昨天晚上都說好了。臨走時她媽媽不讓他跟過來，他才沒來。不是的話，你們現在都見面。他叫“劉謀”你還不信可以問我媽媽，在我爺爺那邊是不是有一個你和一模一樣的男孩。他連說連拉我去找他媽媽。

來到他媽媽面前，耗兒就問他媽媽；媽媽是不是在爺爺那邊，有一個哥哥和林林長得很像？

當時他媽媽做完一盤菜，正要放在茶几上。不知道她是故意沒看見，還是真的沒有聽見。沒回話。

耗兒看她媽媽沒回話，有大聲的說；媽媽是不是在爺爺那邊，有個哥哥和林林長得很像嘛！

他媽媽轉過身來面對我們兩說；沒得。林林你不要聽他亂說。

當時耗兒就不樂意了，又蹦又跳的說；有，明明有，你幹嘛說沒有！

他媽媽看到耗兒又蹦又跳，拉住他就開始打。一頓亂揍，連打連說；叫你亂說，明明沒有，你要說有。看我今天不打你。轉過頭來又大聲呵斥我。林林中午了，你還不回去吃飯，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突如其來發生的這一幕。嚇得我奪門而出，跑出他家大門沒多遠就放慢了腳步。心裏就想，一個人說有這麼一個人，還有板有眼的。一個說沒有這個人。沒有就沒有吧，幹嘛打人？弄的我一頭霧水。又沒走出幾步路，就聽見耗兒還家裏又哭又跳的說，明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全都不相信我。還說我時騙子。你今天還瘋了，還打人。我要給我爸爸告。他媽媽當時也在氣頭上，大聲的回答他，你去告吧！你爸爸知道了不打死你！聽見這些話我心裏就犯嘀咕。今天這個兩人是什麼意思呢？就想今天把這事情搞清楚。就悄悄潛回耗兒家大門外。靜靜的聽裏邊還有什麼話要說沒得？

過了一會，他媽媽很和氣的語氣叫他吃飯。耗兒鬧脾氣不過去。他媽媽一反剛才態度的說；你過來嘛，我給你說，回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的給你說，回來的時候，別和林林講這些，你可好！一回來就給人家說了！

聽見這些話，我愣住了！自己心跳迅速加快，自己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彷彿周圍空氣都凝固了一樣。還真有這樣一個人？我剛剛經歷了什麼？我錯過了什麼？

耗兒這時情緒稍微平復了一點，就反問他媽媽；我們不是親戚嘛，幹嘛不給林林他們說？

他媽媽說；你跟林林算什麼親戚？哪怕算親戚，有你跟那個女的親嘛？

耗兒又問他媽媽說；我跟那個女的是什麼關係？

他媽媽說；那個女的跟你一個姓，你爸爸叫她姐姐。她爸爸和你爺爺是兄弟。親兄弟還是堂兄弟我也不清楚。你爸爸才最清楚。你搞得好，人家餵養十幾年的孩子，你給別人搞沒得，看你爸爸不打死你。

說到這裏耗兒才懂了。耗兒說；那我怎麼辦呢？我什麼都給林林說了！

他媽媽說；如果他媽媽來找你，你不承認，這事就過去了。

又聽見這些話，事情的大概輪廓我也好像知道了。我很確，那個哥哥還真不是那家親生的。你們不給我說，不是還有重要的線索還在我手裏的嘛！那張在剛才我不重視的紙條，現在看來極其重要。我還感到很慶幸時，那張紙呢？我摸我口袋裏沒有！我仔細回想每一段過程。耗兒拿出來就遞在我手裏，我還在疑惑時，正要出門。他拉住我時，紙條還在我手裏。再到我坐在床上時，紙條被我放在床上看上邊寫的什麼了。他急急忙忙拉我出來，手裏就沒有紙條了！拿紙條還在他床上！我這是幹了什麼事！我哥哥都找到家門口！被我搞丟了！我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不知道怎麼和母親說這事！我就慢慢向家裏走去。轉念一想，“劉謀”能確定有這個人。也極大可能他不是那家親生的！但是又怎麼證明，他就是我哥哥呢？

到家后，家裏還沒開飯。母親還在廚房切菜。我默默的走到她跟前，不知道這事從何說起。加上我奶奶也在身邊，更不知道怎麼說了。

母親看我面無表情站在她面前，就問我；在外邊被人欺負了？

我急忙說；沒有啊。

母親又說；看你今天情緒不對呢？受欺負了就說出來。

我母親就是這種急脾氣，她先上來就給你來一個嵌入式提問。搞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她交流了。事兒！就這事。這可不是小事！後邊可能還有人命案。中午吃飯時，我都默默不語。一直在想這事怎麼樣給母親說才最好。這事又不能不告訴母親！告訴她全部事情經過後，怕她衝動去找耗兒，耗兒媽媽又給他下了封口令了。如果母親沒控制得住情緒，對耗兒動手就不好了！如果真的在我母親威逼下他說出來，“劉謀”雖說不是那家親生了，查出來他又不是我哥哥！那這件事又該怎麼收場呢？

下午我，我母親，耗兒，耗兒他媽媽還有其他一些小夥伴。一起邀約到河邊玩，在路上我實在憋不住了。我就拉住母親說，媽媽耗兒說他知道哥哥現在咋哪裏。你不信你去問他嘛。母親也半信半疑的拉住耗兒問話。

母親說；耗兒，林林說你知道他哥哥的下落啊？那他現在在哪裏呢？

耗兒瞬間滿臉通紅，很久憋了一會才說；我不知道。都是說起耍的。

母親看耗兒什麼都沒說，轉過頭來問我，我也不敢把這事跟她細說。

我就說；他自己說的。他知道我哥的下落。

她當時也沒細想，我為什麼要說耗兒知道哥哥的下落。之後母親也沒再問過我這事。母親問話也在旁邊，他的回答不意外，說的這些話都是他媽媽教的，他已經什麼都不會說了。那張紙條這件事情的關鍵。可是從哪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張紙條。這件事的也不敢和自己的母親細說。這件事一直在我心底深藏着。是對母親最大的愧疚。我發誓，從此以後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我也要在找哥哥的路上付出百分百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