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史塔基翁

AD2023.01.02

艾恩葛朗特第六層

主街區「史塔基翁」

為期兩天的‘倒計時’狂歡聚會結束了，一切又回到了正軌，攻略組也開始收拾好他們近來生出的懈怠之心，重新回到了最前線。

比起已被‘解放’了的「卡魯魯因」，作為攻略最前線的第六層的主街區「史塔基翁」，就要來得冷清很多。

阿爾戈已經於一天前接取到了這一層的攻略情報任務，隨着任務的指引探索到了附近的小村莊「斯里巴斯」，現在應當在收集任務情報的途中了吧。

平慎渡他們則是在今天才到達的第六層的轉移傳送門廣場，隨後開始馬不停蹄地往阿爾戈給他們標註好了的路引追去。

第六層出乎意料的沒有具備下雪的要素，但許是這個世界也臨近深冬的緣故，空氣是相當的冷冽的，就同在遊戲世界裏過上了真正的冬天一樣。

在樓層設置方面，第六層整層的環形層面，被堅冰岩山分割為均等的五份，岩山接續着樓層的最中心處，則是一個星型湖泊——「塔魯法湖」。

所幸的是，這一層的主題與封測時期一樣是‘益智謎語’，並沒有多大改變，但對於這一主題的評價，多少會是毀譽參半的。

不好的一面在於基本上不論玩家們去到哪裏，都會看見由許許多多的謎題‘封鎖’着的地方。

出租的旅館上的鎖也需要靠解開謎題才能進入，各種各樣的千奇百怪的謎語讓眾人不堪其擾。

若是每次行事都要如法炮製，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滋生出不勝其煩的負面情緒的。

平慎渡他們就屬於這一類人，至少在主街區「史塔基翁」的這小半天時間裏，他們的耐心值已經被消耗一空了。

當然，「史塔基翁」的優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街道與主體建築皆由標準到大小、長寬都一致的花崗岩石塊構建而成，有着板正到纖毫細節的嚴謹，城鎮裏的每處角落都無比的乾淨整潔，絕然是強迫症患者的福音。

一行人就沿着「塔魯法湖」伸向城鎮「斯里巴斯」的分支河流一路前進，最後穿越了樓層東北部與西北部之間的岩山。

中途里仍然是有野外BOSS和‘喜聞樂見’的謎題擋路的，好在封測時的經驗派上了用場，讓他們可以不用耗費什麼功夫就通過了。

不同於第六層東北部區域的森林、草原和河流為主要景觀的地理環境，這一層的西北部則是一片荒蕪的沙石荒漠。

平慎渡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此前與暗黑精靈小姐約定好的重逢地點——「加雷城」。

行進在如同上世紀的美國西部大開發時期類似的沙石谷地中，徘徊在附近的沙蠍、長體蜈蚣類野怪，是那種上了年紀的冒險風格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東西。

很快場景變換，乾燥的沙石路變得濕潤了一些，原是河谷一樣的地貌截留了空氣里的水分，使得前方出現了類似沙洲一般的地方。

再繼續往前，鋪設而成的石板路取代了沙石土路，隨即遠遠的，便能看見眾多暗黑精靈一族特有的彎刀與角笛構成標誌圖案的旗幟了。

「加雷城」顯然要比精靈之城「約斐爾」要宏偉雄壯得多，這也體現了他們主人的身份和地位的不同上。

「約斐爾」城主尤利菲斯是暗黑精靈一族裏的一位子爵，而「加雷城」的主人則是一位伯爵。

精靈一族似乎也是按照「公侯伯子男」的貴族等階來進行地位劃分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裏要比精靈之城形制更高等的原因。

照例是有衛兵守在城塞大門外的，而他們面對突然到訪的人族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大歡迎。

面對他們如出一轍的阻攔與勸退口氣，平慎渡他們走上前去，向暗黑精靈衛兵們出示了戴在指間的「留斯拉的憑證」環戒。

那些暗黑精靈衛兵在仔細留意了一下之後，才收斂態度，讓平慎渡等人自由通行城塞大門。

“「加雷城」里的戒備情況顯然要比「約斐爾」高出幾個等級，不能像之前那麼隨意地探索這裏了。”桐人四下打量了一番，對無法盡情探索新的地方而語氣略有不甘地說。

米特一指「加雷城」里很是顯眼的巨大樹木，說道，“畢竟這裏有他們所崇敬着的「黑聖樹」，為了守護它，配備的兵力也會更多一些。”

“阿爾戈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現在才正往這邊來。”平慎渡則是在查看着郵件，這兩天他與阿爾戈的通訊一直處於暢通狀態，沒有中斷過。

“麻煩？

能被阿爾戈小姐稱之為麻煩的，顯然會很棘手吧。”

亞絲娜一副滿是擔憂的樣子，目前好像是已經把前晚上發生的事忘掉了。

“嗯，是那些「PKer」最近又開始出沒了，這次他們應該是在籌備什麼‘大事’……”平慎渡回答道。

“阿爾戈小姐怎麼會跟他們扯上關係呢？！”

“那些「PKer」跟那些墮落精靈‘陰謀家’有牽扯，這是阿爾戈通過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得出的結論。”

關於這方面，平慎渡比亞絲娜更想知道，但具體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帶其他人來解答。

“精靈一族從遠古時期以來的內情，明顯要比我們所接觸到的還要複雜。

而且那些墮落精靈若是真的與那些「PKer」有關，那我們就有查得更深入一些的必要了。”

“慎渡，亞絲娜——”

一身軍裝，輕巧薄甲和淡紫色披風，免不了的還有她標誌性的華麗彎刀，正是許久不見的綺茲梅爾小姐。

綺茲梅爾與亞絲娜深深一擁，好一陣子之後才萬分難捨般的解除了擁抱狀態，讓其他人有涉足其中的‘空餘’。

緊接着不由分說的，綺茲梅爾徑直撲進了平慎渡的懷裏，雙手環住了他的腰際，甄首則埋在平慎渡的頸項邊。

她細細的鼻息扑打在他偏于敏感的鎖骨間，有的甚至向下溜進了他的胸膛里，輕癢的同時還有些轉瞬即逝的溫熱感，讓平慎渡很難適應得了。

“要跨越很長一段荒漠路程才能來到這裏，辛苦你們了。”放開之後，綺茲梅爾才說。

“哪裏，這不是我們早就約定好了的事么？！”亞絲娜一概而過。

“我先帶你們去面見「加雷城」的城主閣下吧……”綺茲梅爾帶領着平慎渡一行人，向「加雷城」的深處走去。

……

預料之中的，伯爵之所以是伯爵，難以相處的成分要比尤利菲斯多出很多可以歸納總結的點。

但到底是保有貴族的體面禮儀的，對平慎渡他們的態度既不熱切也不生冷，總之都在可接受範圍內。

“加雷伊文伯爵事務繁忙，所以並不如尤利菲斯子爵那樣有招待客人的心。”

“沒事，我們本來是不請自來的客人，他能夠付與我們一些獎勵高額的任務，已經是我們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說到底，貴族是與平民有很大差別，他對待我們這些人族能夠如此耐心，本來就是蠻勉強的事了吧。”

“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要強調一下，我原來也不是什麼貴族，只是恰好成為了女王陛下的護衛團成員，才被授予了貴族身份……”

綺茲梅爾怕和平慎渡他們產生距離感，特意強調着說。

“不用特意解釋的，綺茲梅爾小姐，對你我們自認為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就好……”精靈小姐鬆了一口氣，令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加雷城」的晚宴如想像中的美味與豐盛，日落西沉時分，綺茲梅爾邀請眾人留宿下來。

平慎渡他們的選擇不多，今天還是選擇在「加雷城」度過這一夜的。

雖是在「圈外」，但在這座精靈城塞里還不太可能有其他玩家存在，在有眾多精靈衛兵存在的城塞里，玩家的安全還是有一定保障的。

而一旦進入夜晚，在城塞里的這個喜聞樂見的時刻，喜聞樂見的地方，正發生着一些喜聞樂見的事。

精靈浴場裏，看着逼近過來的精靈小姐，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靠在水池邊的平慎渡有點不知所措，“綺茲梅爾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只是清冷的精靈小姐，心裏似乎沒有男女間避嫌的想法，“慎渡這麼簡單就忘了么，之前明明約定好了的……”

“啊，原來是那件事。”

平慎渡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看向面前美麗的精靈小姐的目光變得不同起來。

“慎渡想看浴后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呢？

聽說有些人類很喜歡女性剛出浴時的模樣，在人類社會裏也有着類似‘美人出浴’的那種說法；

但我也有聽說喜歡帶着一些日常味道的人類貴族存在。”

綺茲梅爾小姐罕有的在人前露出苦惱思索的模樣，大概還是平慎渡頭一次見到。

“……”

比起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類‘癖好’，平慎渡更想知道綺茲梅爾是如何得知這些‘亂七八糟’的‘知識’的。

在‘做功課’這方面，她似乎走上了一條很是‘微妙’的道路，平慎渡有心想要替她糾正一下。

要說平慎渡不大喜歡這樣，那純屬謊言，但要說喜歡也大有不妥，總歸是調劑品，淺嘗輒止即可。

“只要是綺茲梅爾小姐，不論是怎樣的綺茲梅爾小姐都是可以的，這一點歸根到底是不會有本質上的改變的。”

“這樣的話，那就都讓慎渡看一遍好了，也免去慎渡選擇的苦惱了。”

綺茲梅爾小姐自煙霧中接近過來，直到她把她自己完整地展示在他面前，此時她的身上，是可以想見的不着寸縷的……

“慎渡記得要仔細地看，然後我想知道，我和亞絲娜的區別，以及在慎渡心目中的傾向。”

“傾向？”平慎渡對綺茲梅爾用這一詞來描述的不知名事物感到困惑。

“就是慎渡更喜歡「亞絲娜的」還是「我的」的問題，不過要是慎渡會為此感到為難的話，也可以不說。”

「感覺綺茲梅爾小姐貼心的地方也是異常的怪異」，心裏如是想着的平慎渡，只是沒敢說出來。

嘆息般地呼出一口濁氣，平慎渡將注意力放在了毫無遮掩的美麗精靈小姐的身上。

很是奇妙的體驗，對於女生身上的細節，他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體細入微’。

過分及近的綺茲梅爾小姐，身上有着如她本人一樣的鳶尾香味，也是不出意外的好聞。

跟隨着他不自然的目光，每瀏覽過一處，那陣香味也如隨時更新一樣的沁人心脾。

連帶着綺茲梅爾小姐的肌膚上，似乎也有着不同於她小麥色皮膚的別樣色彩，是該說粉膩，抑或者脂白呢？

平慎渡無法形容，總之是介乎現實與夢幻間的色彩。

“慎渡君…綺茲梅爾小姐……

你們在做什麼……”

無意識走了進來的亞絲娜，面對貼得如此近的兩人，光是看着便覺得面紅耳赤的了。

“原來是亞絲娜……

亞絲娜明明剛來才對，但臉好紅，是這裏的溫湯太熱了的原因嗎？”

綺茲梅爾側傾着頭，面無表情地說，這份淡然倒讓亞絲娜有一絲懷疑自己的‘錯覺’。

“不是，你們做的事情在別人眼裏才很奇怪。”

“可是亞絲娜之前不是也讓慎渡看過了么，我也只是想體驗一下亞絲娜體驗過的事情而已。”

亞絲娜意外的反駁不了，只能徑直走來，以白絨浴巾把綺茲梅爾小姐那傲人的曲線遮起，以免讓平慎渡再‘得寸進尺’。

回頭還不忘朝平慎渡他瞪上一眼，“慎渡君好像很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嘛，實話實說，我討厭不起來。”

自覺「真誠」是自己的優良品格，平慎渡依然沒有選擇迴避。

“就是這一點，不論如何，好賴兼收的慎渡君應該要有自覺才是。”

“要是亞絲娜不喜歡我這樣，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那我要是真的這麼說，慎渡君會為此而改變嗎？”

平慎渡迂迴地說，“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

亞絲娜沉默了，平慎渡的回答總讓她感覺有力使不出來。

“慎渡君還是隨自己的喜好吧，我…我沒有要求慎渡君拒絕或是接受這種事情的權利。”

退縮的反而是亞絲娜，平慎渡很是意外，印象中的亞絲娜應該會堅持己見才對。

“亞絲娜——”平慎渡試着喊了一聲，至少想要被回應。

“慎渡君真讓人感到頭疼，既讓人討厭，卻又沒辦法真的討厭起來，是不是只有讓你明白這一點，才能讓慎渡君做出改變呢？

說實話，我很迷茫……”

亞絲娜的話語飄在蒸騰的熱汽中，讓平慎渡無法回應。

不了了之的，是後續的事情，平慎渡睡前回憶起來，只知道他的精神在那時，無端放空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