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EARLY AND LATE

AD2022.11.06

時間：「18：15：42」

地點：「霍倫卡村」東部草原

“砰哧——”

平慎渡擋下了來自狂躁山豬的「MOB（精英怪）」的‘豬突猛進’攻擊，側身避開精英山豬的獠牙，一劍扎入它的腰腹中。

當它化作破碎的天藍色水晶狀碎片之後，平慎渡沒有停止，確切的說是沒有辦法停下來休息。

一隻肌肉虯結、身形極為雄壯的藍色山豬正向他衝刺而來，帶着大地的震顫，細碎的草根和沙土在它背後另起揚塵。

而它的HP值上頭，顯示着它的名字——狂躁山豬王。

這是一隻類似於野外BOSS的大怪，不過對於對標「史萊姆」戰鬥力的狂躁山豬而言，即使是它的上位、上上位精英怪，戰鬥力其實也強不到哪去。

平慎渡在輕而易舉地解決掉所有普通狂躁山豬之後，與狂躁山豬王進行了單對單的戰鬥。

與普通狂躁山豬的攻擊模式不可謂大相逕庭，總體來說卻是大差不差的，作為上級「MOB」，除了‘豬突猛進’之外，山豬王還多了一項利用自身獠牙施展的「挑飛」技能，但總歸得讓它近身才有可能觸發。

走位靈巧的平慎渡，將左手按在「新手直劍」的劍身上，如同回應一般的，劍身綻放出一陣紅色光彩。

在技能被系統協助着充分引導之後，「片手用直劍」技能，被平慎渡以「斜斬」釋放出來，擊打在狂躁山豬王的額頭，這一擊直接就把山豬王給擊倒了。

藉助着封測時對於動物系野怪的攻擊模式的了解，平慎渡幾乎毫不費力地解決掉了這隻上級「MOB」，HP甚至沒有機會下降到黃色區域。

在狂躁山豬王的身體破碎之後，平慎渡的等級也來到了「Lv4」，比原本世界線的「Kirito（桐人）」還要快上幾個小時。

同時，隱藏任務「吉斯的傷勢（2）」中所要求的物品「上好的山豬皮」，平慎渡也收集好了，雖然平慎渡對任務中‘上好’二字的描述有些不確定，不過總歸是越上級的「MOB」掉落的品質越好。

有了狂躁山豬王的掉落物，老獵人吉斯應該不會有什麼不滿才對。

如此一想，平慎渡便不做停留地往「霍倫卡村」的方向趕去，至於另一個隱藏任務，在路上順帶收集一些殘暴野狼的掉落物就行了。

十幾分鐘之後，平慎渡趕回了「霍倫卡村」的圈內範圍。

這時天已經暗下了，僅能容納幾百人的小村莊，夜裏的燈火併不多，只是星星然。

森林邊緣的小木屋裏，老吉斯正在打鼾，搖椅輕輕搖晃，隨掛壁油燈映出的影子，在木格窗子裏忽閃忽閃着。

手邊的小木几上酒樽傾倒，盤子反扣着小刀和一小塊肉乾，酒液沿着桌沿滴下，在木地板上積成淺淺一灘。

顯眼的鼻涕泡隨鼾聲忽大忽小，隨着一聲叩門，堅持了許久的鼻涕泡終於“啵～～”的一聲，乾脆破裂開來。

“額嗯——來了來了，老吉斯正犯困吶！”

獵人吉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興許是今天多喝了一點酒，這會兒正東搖西晃、踉踉蹌蹌地從搖椅上起身，拖着傷腿挪向小木門。

“吉斯大叔，是我。”

“哦？哦嚯嚯嚯——”

“原來是你啊，老吉斯還以為至少后…明天……你才會回來呢，”老吉斯往裏讓了讓，挪出了一個身位來，

好讓平慎渡進去，熱情的邀請說，“快進來快進來。”

老吉斯牽起平慎渡的手就往裏帶，平慎渡盛情難卻，把老吉斯扶回搖椅上，又尋了張木凳，在他旁邊坐下。

“吉斯大叔，這是你製鞋要的山豬皮。”平慎渡從物品欄里取出了山豬王的掉落物，遞向這個老獵人。

“唔嗯！”老吉斯吃了一驚，從搖椅上支起了身，忙不迭地從平慎渡手中把山豬王的皮搶了過去，“沒錯……絕對沒錯，這是山豬王的皮，頂好的山豬皮！”

“哎呦，我想想，小哥你一定是個大～冒險家！”

老吉斯還古靈精怪的在‘大’字後面拖出長音，看來山豬王的掉落物着實讓他感到驚訝。

緊接着，老吉斯便有些不確切地問，“這樣頂好的山豬皮，做出來的新鞋或者皮甲，至少能賣上好幾千珂爾的大價錢，小哥你真的要把它交給老吉斯嗎？”

“這是和吉斯大叔你約定好的東西，不是給你的還能給誰？！”

平慎渡當即回道。

“哦嚯嚯嚯——老吉斯就知道，善良的小夥子絕對不為錢財所動！”老吉斯登時眉飛色舞起來，嘴上兩撇大白鬍子隨高興的嘴角翹了起來。

接着行動不便的老吉斯便指示平慎渡，讓平慎渡起身把他身後櫥柜子下的木箱取出來。

箱子看着不大，但是頗為沉重，裏面不知收藏了什麼東西，以至於等級已是「Lv4」的平慎渡，連搬動它都覺得有些吃力。

只是當老吉斯把它打開的時候，平慎渡便明白了它沉重的原因。

裏面裝滿了金屬製品，其中不乏藍色品質的各類飾品與小型裝備，雖然外表的‘成色’，看上去有些泛舊，不過「耐久度」應當還有相當的程度。

裏面裝備品種的齊全，有些甚至只有在最靠近第一層「迷宮塔」區域的城鎮「托爾巴納」，才能夠見到武器店和道具屋出售，標價也基本都是上萬珂爾。

但是老吉斯卻把它們像垃圾一樣丟出，在一陣翻箱倒櫃之後，才能看見藏在這個木箱子底下的一個小鐵箱。

平慎渡莫名期待了起來，卻見老吉斯臉上無悲無喜，與之前的‘老頑童’形象完全反轉過來，平慎渡也便沉澱心情，他知道老吉斯有話要說。

“老吉斯年輕時，也曾是個英俊帥氣的大冒險家，在「茲姆弗特」和「羅維爾」與精靈王國的精靈談過戀愛，也和地下王國的矮人喝過酒，也經歷過許多戰鬥，但是一直沒有用過這箱子裏的東西……”

“年輕的冒險者呦，請好好的使用它吧，讓它展現出它所應有的堅毅，這是老吉斯年輕時的榮耀。”

箱子打開，是一塊金屬板，或者可以說是一件護心甲，上面有着老吉斯過去獨有的「印記」。

那是一種繁複的花紋，是平慎渡在封測時的更上層所見過的花紋，而它鋥亮的金屬表面，至今仍能返照出小木屋內暖黃色的燈光。

如此，平慎渡即使知曉眼前的「NPC」只是一團無意義的數字檔案編匯而成的，但也難免受用良多。

這麼貴重的「物品」，它或也凝聚着這個世界履歷里老吉斯年少時的鋒芒，與年歲見長后的堅韌。

平慎渡看着那件裝備，心裏生出了好好發揮其效的想法，至少老吉斯已經決定要把它託付給他了。

“吉斯大叔…這……”

“哦嚯嚯嚯——我年輕善良的小夥子呦，你該不會信以為真了吧？其實老吉斯也會扯謊，扯謊技術是「霍倫卡村」里數一數二的！”

老吉斯圓溜溜的眼睛裏閃爍着精明的光，用手護着嘴巴，湊近身來和平慎渡說道。

“……”

平慎渡又硬了，拳頭又硬了。

“拿去吧拿去吧，老吉斯正犯困吶，待會兒可就要睡著了。”

那塊金屬板被老吉斯強行塞了過來，俯下身草草地收拾一下翻出來的東西之後，老吉斯又扶起了酒樽，對嘴喝了幾口小酒。

平慎渡起身看了看老吉斯，向他俯身一禮，這才慢慢地走出了他的小木屋。

木門與屋內的縫隙逐漸閉合，平慎渡停下關門的手，再看了一眼老吉斯，老吉斯已經躺倒在了搖椅上。

搖椅輕搖慢晃，燈光隨擺隨停，如同老式的掛鐘，一到時間才會‘叮咚～叮咚～’地響。

現在則如同搖籃，老吉斯靜靜地在它身上睡着，不知今晚是否能藉著微醺，夢到過往的自己。

平慎渡輕輕闔上了木門，偷泄出來的一線燈光，重新被納入燈光搖曳的小木屋裏，將林邊木屋襯得金光閃爍。

臨走之前平慎渡本想說，老吉斯的扯謊技術其實不怎樣，只是老吉斯他已經睡著了，平慎渡不願驚醒他的夢。

……

裝備着老吉斯贈予的「獵人的榮耀」，平慎渡健步如飛，又特地進入「霍倫卡村」內部，把殘暴野狼「DireWolf」的狼牙和狼皮交付給了發佈隱藏任務的「NPC」之後，平慎渡得到了藍色品質的飾品「狼牙手環」。

儘管將等級升到了「Lv5」過半，且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平慎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繼續往「霍倫卡村」的西部森林趕去。

說起「霍倫卡村」西部的森林，那裏‘駐紮’着數量非常多的「食人草」，而「霍倫卡村」里有個「NPC」發佈的隱藏任務里，便是收集這種野怪類型的稀有「MOB」——「開花的食人草」的胚珠。

雖說平慎渡意不在此，但如果能夠順便刷取到的話，也就不虛此行了。

大概花費十幾分鐘跑出了「圈外」之後，很快便能看見一片茂密的森林，連續不斷地連綿到視界盡頭。

據平慎渡所知，「霍倫卡村」西部的茂密森林面積廣闊，甚至直到第一層地圖西部的盡頭。

而想要在這裏面找到桐人和他的第一個「隊友」柯貝爾，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幸的是，大概是因為天色已晚，桐人與柯貝爾兩人組隊就算是為了刷取「小型食人草的胚珠」，也不太會過度深入這片漫無邊際的森林。

不說森林裏「食人草」的數量尚不可知，更何況是在需要頂着「能見度、視覺下降DEBUFF」刷取稀有資源的黑夜裏。

在奔跑狀態中，耳邊聽見風中遠遠傳來的打鬥對戰的聲音，平慎渡應聲靠近，但沒有莽撞地直接衝進去。

因為依照原來的世界線，現在的桐人正陷入大量「小型食人草」的包圍，而始作俑者柯貝爾正用他的「隱匿」技能潛伏在周圍。

柯貝爾的「隱匿」效果只能持續十幾分鐘，時效一到解除了「隱匿」狀態的他，因為EP耗盡，在沒有辦法使用技能的情況下是必死無疑的。

再一個更重要的失誤，也許柯貝爾的‘功課’沒有做足，或者封測時他也只是像觀光客一樣的遊戲玩法，所以並不知曉這種「隱匿」技能，在視覺能力方面很差、但嗅覺方面卻十分靈敏的「食人草」這裏基本沒有用處。

雖然從結果來說，是想要搶奪桐人手上的「小型食人草的胚珠」的柯貝爾被「食人草」圍攻致死，桐人幸運的活了下來並完成了隱藏任務「森林的秘葯」。

但平慎渡不確定他自己這個異數的來到，是否會改變這個結果。

還未學習「探知」技能的平慎渡，沒辦法將隱匿狀態中的柯貝爾找出來，只能先去幫桐人緩解一下對敵壓力了。

在確認了分佈在四周的「食人草」的大致數量后，平慎渡拔出「新手直劍」，找到了「食人草」包圍圈裏一個相對薄弱的地方，利用系統外技能「線性攻擊」帶來的突進效果，將前進方向一線的「食人草」盡數斬殺。

“呦——好久不見了呢，桐人。”

突然遭到「隊友」背叛、正陷入苦戰中的桐人，面目略顯猙獰，咬緊牙關而牽扯着的嘴角，彷彿強忍着接近癲狂的笑意而戰鬥着。

而平慎渡此時，正如英雄登場般到來，伴隨着幾段「線性攻擊」的紅色線性光彩特效，穿刺出一條安全的‘小道’。

桐人估計是在深度絕望又突然迎來了希望的大起大落中當場宕機了，臉上儘是沒有反應過來的錯愕與獃滯。

“慎…慎渡？！”

“我說你啊，現在不跑是想要當這些傢伙的晚餐嗎？！”

平慎渡二話不說的抓住桐人的手，往自己剛才衝進來的方向又沖了出去。

雖然「食人草」們逐漸聚攏過來鞏固包圍圈，但由於它們的移速不快，始終顯得要薄弱一些，這樣就足夠讓平慎渡和桐人逃出去了。

在經過一段略顯狼狽的‘逃跑’之後，兩個人終於在呼吸快要岔氣的時候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扶着樹，用盡全力呼吸着新鮮空氣。

“我說你啊，想要在夜晚的森林裏，刷取極其稀有的道具「小型食人草的胚珠」，還真是大膽的想法啊。”

“抱歉，連累你了……”

桐人的情緒很是低落，但並沒有和平慎渡提起柯貝爾，大概不想讓平慎渡感受和他方才體驗到的這個世界的殘酷。

至於柯貝爾，在數十隻「食人草」的包圍，以及不斷增援過去的「食人草」的其他同類的圍攻中，只能自求多福了罷。

看着自己已經降到黃色區域的HP，距離完全回復還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如此平慎渡可不會不理智地搭上自己回去救他。

“慎渡，我現在只有兩千珂爾……”

桐人點開了他的面板，面露難色地看着平慎渡。

“桐人你在說什麼呢，封測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我可不是「老鼠」阿爾戈！”

平慎渡想起自己封測時拚命攢珂爾的‘守財奴’做派，不覺有些尷尬。

“這次算你欠我的，下次我找你幫忙可別拒絕啊！”

“嗨咿嗨——”

桐人雖然情緒不高，但還是忙不迭地應承下來，至少表情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了。

“嘛，就這樣吧，我還得繼續努力提升等級呢，我先走了桐人，有事記得發郵件！”

平慎渡拍了拍桐人的肩膀，然後往「霍倫卡村」的方向趕了回去。

桐人目送着遠去的平慎渡的背影，直到平慎渡消失在視野中，卻不知道此時的他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