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從中村意外死亡開始

第一十三章 從中村意外死亡開始

深夜。

租界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個有路燈,雖然光線昏暗,但至少有光。

路燈後面建築異國風情濃郁,顯示出繁華與奢靡。

另一邊漆黑一片,只有蘇州河裏的漁光點點在波浪里蕩漾。

低矮的棚屋,破敗的院落,雜草叢生。

繁華的租界,是恥辱。

四年前跟小鬼子一點,留下的殘垣斷壁那才是自己的家。

袁書強壓心裏的憤恨。

帶着着江東來在租界外公路外行人路樹蔭下快速穿行。

路邊開始出現商鋪。

越是近碼頭越是密集,路邊停着不少的板車。

小商販借鐵柵欄內的路燈照明賣些燒烤類小吃。

竟然還有啤酒。

路過一家還沒關門雜貨鋪,袁書進去買了些東西。

在一個黑暗開始換衣服,一個普通的碼頭工人就此出現。

沒有超過兩分鐘時間。

江東來看呆了,揉了揉眼。

“看什麼看,趕緊走...”碼頭工人聲音粗獷,帶着滄桑。

江東來屁顛屁顛跟上:“哥,能不能教我?”

“回去再說...”聲音變得嘶啞。

袁書將壓在舌頭底下的杏干外瓤用舌頭翻卷剝下來咽進胃裏。

跟着掏出一塊鋒利的刮鬍刀片,放進嘴裏,在舌頭攪動下翻卷。

碼頭廣場在望。

涼爽的江風帶着十足河腥味飄蕩。

客運碼頭外諾大一個廣場,現在初夏深夜,碼頭上有不少工人直接鋪席子睡在露天廣場。

遠處一排排的貨倉矗立在黑暗中。

廣場高高立起的杆子上裝着四個大功率電燈泡,散出的光線如照着地獄。

隔着鐵欄杆不遠處的租車界內,卻綠油油帶着大片草地的廣場。

這輩子一定要將這些地方收回來,袁書在心裏腹黑地想。

讓江東來等在黑暗中,袁書走向碼頭廣場正中雕像處。

廣場上的人不少,他知道至少不會低於三個組的行動隊特工在監視自己。

雙方沒有約定暗號什麼的,接頭倒是個麻煩事。

自己接這任務說的是一個人,也許是對方在外圍的人看到來了兩個人。

所以,這些蠢貨遲遲不過來,似乎在等某方面的指令。

有個麻煩事,被放出來的時候,手錶不知道被哪個混蛋順走。

只能看碼頭上的大掛鐘確定時間。

十一點半。

足足等了十分鐘,遠處突然出現一邊串燈光。

跟着停在那的幾輛小轎車開始起動。

直接往廣場駛來。

深吸一口氣,這些傢伙非得要等到十二點。

下來的人立即散開。

袁書判斷,應該是警衛。

一名年輕男子走袁書,有些疑惑,沒有說話。

年輕男子身材不高,一身淺灰色的西裝,白襯衣,領帶一絲不苟,領子上一枚金夾子,表情很是憔悴,渾身卻散發肅殺之氣。

這個人袁書認識,淞滬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少校行動組組長沈酒。

實際上黨務調查二處行動隊長。

因為雙方沒有約定接頭方式,只有地點,誰都不認識自己,這事倒不能賴她。

“一千七百塊!”袁書覺得再等下去浪費時間。

對方一副碼頭工人打扮,渾身沒有任何王八之氣,

連一絲殺氣都沒有。

這事兒要是擱誰都頭暈,要不是站長說在碼頭廣場接頭,沈酒差點被眼前這位整懵圈。

“你是?”沈酒覺得還是應該弄清楚這位身份。

“那你們自己玩吧...”袁書語氣瞬間變得冷如冰。

沈醉嚇了一跳,特高組的人真牛批,趕緊將手中提着的公文包遞上:“這是所有目標的資料,武器按我們行動隊配置,經費...特批了三千塊!”

沒錯,特派員給了兩千,他自己再掏了一千,沒辦法,要是自己派人過去,死傷不說,小鬼子肯定要強烈抗議、跟着還會進行報復行動,彼此都知根知底,只要在這裏活着一天,都有可能被對方暗殺。

說吧,有什麼條件。沒有哪個傻子會主動加錢,肯定有目的。

“同文學院學生內部之間有不同意見,希望能做成意外。”

得加錢。

兩千,事後給。

沒這規矩。

你帶得多了,行動可能不大方便。

不得調查跟我一起來的年輕人。

不會。

需要我們提供支持嗎?

袁書知道,這貨是想確認最後的結果:“不要影響我...”

“謝謝。”

“拿錢辦事,我叫黃海波,你是第二個人知道這個名字。”袁書覺得這位是個聰明人,也許哪天用得上。

“你放心。”對方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不能說給第三個聽,而且對方似乎有交好的意思。

袁書將公文包交到沈醉手上,跟着公文包里取文件,直接在廣場大燈下翻看。

動作很快。

跟着將文件放在公文包,將公文包里的兩支手槍、十個備用彈匣往身上隨便一放就消失不見。

跟着將亂七八糟的小工具收好,接着是各種小瓶子,應該裝的毒藥、瀉藥一類的東西。

從底部抽出一筒大洋:“文件銷毀,將包里的東西交給樹下的那年輕人,不要跟他說話...”

“好。”沈醉看着對方拆槍聽槍的動作,不同得有些感慨,這才是專業的行動高手啊,不像自己還要忙於情報,應酬,沒完沒了的會,寫報告。

看着碼頭工人慢慢走遠,不由得感慨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樹下,交公文包交給江東來。

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江東來有些懵。

黃大哥說讓他立即返回蘇州河上船,如果天亮前他沒回來。

就先回崑山,將包里東西交給劉志堅。

憑感覺,對方交給自己的是大洋,不低於兩千塊。

沒想到...黃大哥這麼信任自己。

一定要做好這件事。

...

上海沒有日租界。

因為西方的鷹熊公雞等不僅看不起國人。

同樣看不起小鬼子。

根本不同東方人玩。

租界內外相隔一道四米多高的圍牆。

翻過去並不難,但沒有多少人敢翻。

圍牆內有巡捕二十小時巡邏,每隔一段距離都設有崗亭。

路燈照耀下,進來只老鼠都看得見...吹牛不犯法。

要不是擔心被鬼子報復,黨務調查處行動隊隨便丟幾個炸彈能同文書院炸為平地。

但是,這裏是英、美牽頭成立的公共租界,當局根本得罪不起。

特高組與鬼子各路特工在北平斗得你死我活,每天都有特工斃命。

完全是高手間的對決,這裏是租界,黨務調查科不得不找特高組幫忙。

就算事情敗露,賴特高組身上就成。

同文書院老校區在英租界高昌廟大馬路泥城橋畔。

新校區在公租界徐家匯虹橋路。

情報顯示,遣送回去的鬼子特工回了新校區。

書院分兩派,一是希望脫鴨入歐的激進派,另一派支持大冬亞同榮的民族崛起派。

袁書一直認為書院裏沒有一個好人,站在別人家裏指手畫腳的都該死。

哪怕在書院裏給鬼子做未安的蒼波小姐都不例外。

江邊氣候很有些與眾不同的特點。

凌晨時分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夜雨。

老天爺開眼!大雨可以洗去一切痕迹。

袁書藏在同文書院圍牆外,將沈酒給他的一些可以來當證據的鳥文傳單灑落在地。

要做成鬼子內鬥的假像,盡量不動槍。

凌晨時分,城市的最安靜的時候,就連牽着狼狗巡邏的巡捕也沒心思繼續上街。

耐心地等雨大。

對於一名優秀特工來說,蹲坑是常有的事,為了完成任務。

甚至,在寒冬臘月戶外守上幾天幾夜都是常事。

雨點打在身上很難受,而且還會帶着身體的熱量。

也許,這是自己特工生涯中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也許,是自己人生最後一次壯舉,希望能在奈何橋上看到愛人還在等待。

到時候可以告訴她,自己殺了七個鬼子后才來找她。

鬼子特工的戰鬥力並不弱,如果不用手段、武器,他不認為自己能是多名鬼子特工的對手。

一打多純粹是吹牛,那是建立在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

包里的兩支南部手槍,都是島國貨,這東西的殺傷力太弱。

有句笑話,某巡捕開槍打瘋狗。

連開七槍,槍槍命中狗頭、身體。

然後巡捕屁股仍然被瘋狗咬了四個牙洞。

小鬼子只要不死,比瘋狗還敢拚命。

大晚上下毒,難度比較很大。

雨越下越大,圍牆外的袁書去蹤影。

...

圍牆擋住學校外路燈部分光線,一個黑影在黑暗的樹蔭、花叢中穿梭。

書院裏不乏熱血份子,半夜都不睡覺。

“都靜靜...今天的辯論就到這裏。”坐在地上的中年人輕拍地面:“現在,對黨務調查處的反應能力測試結果進行討論,有請中村次郞先生及他的團隊,歡迎!”

一行七人走進禮堂。

領頭的中村次郞四下鞠躬,跟着盤腿坐下后開口:“我這個人其實是沒有本事的...”

“切...”“噓...”圍在四周的鬼子特工卻立即來了興趣。

中村次郞挺滿意學生們的表現:“要說搞情報調查嘛,還是有一點點本事。”

一名學生忽然開口:“老師,請你別學那些華人玩那沒名堂的開場白,很噁心的好不好?”

中村大怒:“八嘎,最著名的周大師都是這樣介紹自己,你有什麼資格評說?”

學生趕緊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向周大師及藤野先生道歉。”

中村板著臉教訓:“要是藤野先生在這裏,他一定會讓你跪在藝伎門口接受大家的羞辱。”

“是,我一定改正。”學生臉色發白,跪在藝伎門口聽征服,最大的羞辱!

中村次郞這才點頭:“黨務調查科反應很慢,從警員盯上我們,向上彙報,再到行動隊到達組織搜捕,時間用了一小時二十八分,也就是說,他們對鄉鎮的反應時間為一個半小時。”

某個學生語氣尖銳:“那你能不能說說,為什麼去其他鎮的特工都沒有被捕,唯有你們被抓捕?”

中村搖頭:“難道你認為被抓捕是恥辱嗎?戰爭一旦開始,帝國軍隊進入江南,遲早會與華囯情報組織對抗,提前弄清楚對手的能力,是情報的一環。”

“能不能說說,你們是怎麼被發現的?”

“這個...我真不知道,但是,我認為,華囯調查處在沿海一帶一定是隱藏了大量的特工...”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故意泄露行蹤?”

中村沒有回答,轉頭看向主持人:“我建議推遲進攻上海的時間...最少要等兩年。”

主持會議的中年人搖頭:“陸軍部定下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指手畫腳,不過,你的意見可以考慮添加到報告末頁。”

先前對中村提問沒有得到回復的學生再次開口:“他們可能根本看不會看我們的報告。”

主持人擺手:“看不看是他們的事,做好自己的事。”

中村抱怨:“軍方減少學校撥款,我們情報人員已經入不敷出,除了紗廠、煙土之外,我們的收入越來越薄。”

中年人笑了笑:“呵呵,你不用擔心,可以學校資產向那些白皮豬貸款。”

“可是,如果我們不能按期還上,他們會封了我們的校舍。”

“最多再等一年時間,那些銀行都會消失,你覺得我們用得着還貸款嗎?”

中村恭恭敬敬鞠躬:“學生思慮不周。”

旁邊一學生附和:“呵呵,到時候咱們將這些租界全部搶回來,將白人都趕到海里喂王八。”

中村看着學生,教訓道:“請注意你的用詞。”

學生忽然站起來:“我反對,既然我們將華人列為同文同種,那麼就應該停止煙土生意。”

中村發怒:“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刀很鋒利?這事還輪不到你管,北海道漁民!”

“拔刀吧。”年輕學生惱羞成怒,辯論上如果說不服對方,就算是老師,也可以直接武力挑戰。

中村氣樂了,竟然被學生挑戰:“北辰刀法,呵呵!”

...

人為刀,我為肉。

鬼子進攻上海是遲早的事,根本不是秘密。

袁書掛在屋檐下偷聽,習慣性想聽能不能順便搞些情報。

屋裏鬼子們的對話,並沒有太多價值。

屋裏鬼子一共十六人。

見到鬼子深夜還繼續玩挑戰,這樣的機會得用起來。

特工們對練劍道,並普通人所用竹刀!

再次檢查槍械、特工專用小型弓弩、黑色鋼珠。

風雨大作。

後門日式推拉門與門框間的縫隙越來越大。

轟...

一聲炸雷猛然炸開。

弓弦由九十度變為一條直線。

一粒鋼珠在雨聲中似乎無聲...無息。

橋下用的最基礎拂擊技橫切式...

對面的鬼子特工學生,按套路舉刀,腿上忽然吃痛,手上力量下意識忽然松馳...

手中的刀晃了晃,竟然沒能擋住這最簡單的一刀。

跟着,脖子被橋下的切先劃開一條口子...

鮮血直噴...

一眾鬼子懵了,立即起來救人。

誤傷的情況並不少見,但是直接被劃開脖子的事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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