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怪哉怪哉
劉回哇的一聲吐出大灘清水。
法元真人早有預料，手中拂塵繞圈，將劉回吐出的水穩穩接住，並匯聚成一個懸浮在空中的水球，然後輕揮拂塵，水球又飛進道真拿回去的空杯里。
“這雜耍老頭是誰，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我這是在哪？嘶，頭好痛。”劉回捂着頭，疼的齜牙咧嘴。
江姝娥一邊給劉回拍背，一邊問：“真人，我兒可有不妥？”
“噗。”
法元真人噴出一口血霧，不復之前精神矍鑠的樣子。
他在給劉回解夢的過程中受傷了。
所謂解夢，其實就是修道之人把自己的靈氣渡入對方識海，如果對方的識海真受到邪魔影響，靈氣立馬就能察覺。
再依靠道家真人對抗邪魔的豐富經驗，判斷出是何種邪魔，影響有多深。
再然後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這種方式對解夢的雙方都有一定的危險性，小魔還好處理，如果是大魔在識海留了手段，那就可能傷到解夢雙方，至於魔神親自下場做局，凡人可承受不住那麼龐大的力量，哪怕是投影都不行。
像劉回這種還沒展現出特殊天賦的少年，遇上的基本都是魔神手下的小魔。
法元真人只需要伸伸手指就能斬斷聯繫，讓劉回不再受怪夢侵擾。
哪成想一指點去，法元真人非但沒有找到邪魔的痕迹，還被震出了劉回的識海，那股驅逐力量極強，令法元真人都受了傷。
“師傅！”
“真人！”
道真趕緊上前想扶住法元真人，卻難靠近半步。
法元真人用袍袖擦掉嘴角的血，擺手道：“一點小傷，無妨。”
他說完側頭看看杯中水，水還如原來那般清澈透明。
於是掐訣行禮對江姝娥道：“夫人大可放心了，三凈水未有任何改變，說明公子身體未被邪魔做手腳，我剛才也用靈氣探查過公子識海，未發現任何邪祟氣息。”
“那你剛才吐血是因為……”
“哦，公子有些特殊，靈氣進了識海以後遭到排斥，丹田受了點小傷。”法元真人將目光投向還捂着頭的劉回，眼神中帶着探究之色。
江姝娥聽完心又提了起來，她以前也聽過別人找三清殿解夢的經過，並未有這種情況。
她很擔心劉回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新的亞空間邪魔，畢竟亞空間裏邪魔種類太多了，人們了解到的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法元真人看出江姝娥的擔憂，安慰道：“夫人無需擔心公子，那股排斥之力雖然強橫卻不帶絲毫靈氣，更不沾半點邪魔的鬼祟凶歷之感。
貧道感覺……公子的識海像是排斥與亞空間一切有關的能量，這也只是貧道在驚鴻一瞥后的感覺，若是要確定還需多試幾次，就是不知公子可願意？”
他真的對劉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活了幾百載，見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但劉回這種還真是第一次，就好比是研究醫學大半輩子的老醫生突然發現了一種新的疑難雜症，那真是興奮得能幹三大碗米飯。
法元真人禁不住想：“若是能找來師傅和師兄弟們一起研究研究，也許能有新的發現，說不定就找到了解決亞空間邪魔影響人類的辦法。”
一聽還要多試幾次，劉回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試了，不試了，打死我都不試了。娘親，咱回家好不好，頭都快痛爆炸了。”
江姝娥滿臉擔憂的又問道：“真人，回兒真的沒事嗎？”
法元真人摸着鬍鬚衡量片刻，答道：“若夫人仍舊不放心，可讓公子今日回去好好休息，看看夜裏是否還會夢到那個夢，然後明日午時再來讓貧道看看。”
“那就依真人所言，我們母子先回去了，明日午時我會再帶他來拜訪。”
江姝娥伸手一招，另一位貼身侍女領着奴婢們奉上許多東西，有吃的用的，還有一大箱香料。
“今日來的匆忙，未備厚禮，明日拜訪必細細準備。”
修行之人對金銀珍寶的追求並不大，所以看到隴侯夫人送的東西都是平日誦經修行的必備品后，法元真人掐訣行禮道：“多謝夫人，夫人有心了。”
他當初跟隨隴侯到隴縣，也是因為隴侯此人待人真誠，兩人往來並非出於利益原因，到了隴縣以後，隴侯也從未短缺過三清殿眾人的吃穿用度。
隴侯的夫人請自己幫忙而送禮，他明日畫幾張蘊養魂魄的符咒回禮便是。
正好過幾日就是打掃靜室，用香料熏蒸法器的日子，這些禮物都用得上。
“那我們就告辭了。”
江姝娥行禮，牽着劉回，帶着大群的奴婢侍衛離開了三清殿。
法元真人道了一句慢走就一直目送劉回他們離開，就在人群快要走出視線時，法元真人額頭正中的那條縫微微張開了些，靈氣在縫中流轉構成個眼球般的形狀。
靈氣又很快消散，縫也緩緩閉合。
法元真人捻着鬍鬚，念叨起來：“怪哉，怪哉。”
回去的路上。
劉回牽着娘親的手，抬頭問對方。
“娘親，咱們明天不會真的還要去三清殿吧，娘親你有那麼多要事需要處理，要不明天就讓我自己去吧，我認得路了。”
江姝娥伸手就是一個腦瓜崩，笑罵道：“為娘還不知道你小子的伎倆，若是放你一個人來，你半路就不知跑哪去躲起來了，放心，為娘明日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你過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真人雖然說了無事，但為娘還是不放心，所以你就忍耐忍耐吧，你父親如今昏迷不醒，家裏可不能再出事了。對了，若今夜還夢到那些怪物，一定要告訴為娘，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隱瞞。”
“知道了，娘親。”
……
“娘親。”
“什麼？”
“你說父親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醫師已經說了，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母子二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燈籠照射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劉回感覺自己似乎是找到了……家？
嗯，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