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聰很早就醒了，窗外還是灰濛濛的。收拾了行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算上學院的補貼，現在有二十個銀幣5五十個銅幣，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比不小的數目。坐在床邊，姜聰的思緒像南方飄去，想起了廚房的一推就會嗚嗚響的鼓風桶，想起了擺在院子外面乘涼的石凳子，想起了院子裏一格一格的石板地面。又想到了聖城學院的測試，想如果故意不通過的話是不是就可以馬上回家，又搖了搖頭。大丈夫有所為。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廊上的腳步聲也逐漸密集了起來，姜聰也推開門，背上香豬包，跟着人群下到了大廳。

大廳已經站着很多人，一側的餐廳也坐滿了人。姜聰看到遠處人群中有一撮熟悉的白毛。瀾汭正靠牆站着，身後斜背着長刀，打量着大廳里的人。姜聰快步走了過去，和瀾羽打了招呼。此時，一個藍袍中年男人從大堂右側屏風後面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姜聰平日見到的白袍工作人員，洛凝嵐也在其中。藍袍中年人說道：“我是這次護送新生的負責人，也是聖城學院的教職人員，我的名字是夏澤，也是白洛城出身。”中年男人留着一頭幹練的短髮，五官立體，不能稱得上英俊但頗有幾分英氣。夏澤接著說道：“這次雲洛國共有前去報名的新生八百人，從白洛城出發的新生共有四百六十人，我們將會搭乘聖城特製的交通工具前往聖城，在傍晚就會抵達。”說罷，夏澤伸手一揮，前台後面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入口通向地下，接着示意身後的白袍安排新生依次進入。

姜聰和瀾汭也隨着人群慢慢向前移動。入口裏面是很長一截階梯，通道里雖然有螢石，但也有些昏暗。下了階梯又走了一陣，面前出現了寬闊的通道，通道里停着一輛火車。火車裏面十分寬敞，左右兩側各有座位。座椅是是兩人並排的長椅，椅墊和靠背都十分鬆軟，兩個座椅中間的桌子也有三丈寬，固定在車廂的地面上。座位上面有放置行李的架子。二人放置了行李，挑了左手邊的位置面對面坐下。又過了一會，車廂里也漸漸坐滿了人，姜聰二人邊上走來了一對年紀相仿的兄妹，兄妹倆都是棕色頭髮，哥哥是深棕色的皮膚，額頭上綁着髮帶，眼睛很有神采，身材健壯，身後背着一把重劍，隔着衣服也能隱隱看到肌肉的輪廓。妹妹則雪白的皮膚，梳着長馬尾，水靈靈的眼睛上有一對柳眉，很是可愛。哥哥把重劍放在地上，兄妹二人分別坐在了姜聰和瀾羽的旁邊。

“你們聖城學院今年的新生嗎？”兄長問道。

妹妹白了她哥哥一眼說道：“不是去學院的還能是體驗旅行的。”接着又轉頭對姜聰二人笑道：“我哥小時候腦袋撞樹上了，有點不太聰明。我叫牧歌，我哥叫牧暮，我們兩個是從雲洛國南部森林來的。”

姜聰和瀾羽一時語塞，勉強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姜聰很好奇牧暮的年齡，因為他看上去像二十四五歲，便開口問道：“牧暮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牧暮撓了撓頭，看了看牧歌，笑着說道：“我只比我妹妹大兩歲，今年十三歲。”

牧歌踢了牧暮一腳，說道：“怎麼還有隨便暴露女孩子年齡的。”接着又說道：“本來我哥哥兩年前就要去學院測試了，結果怕我到時候一個人出門不安全，非要等到現在，誰要他保護了。倒是他傻傻的，歲數越大聖城的標準越高，到時候測試又過不了。真是叫人不省心。”雖然是埋怨，倒是有些驕傲。

姜聰大吃一驚，

打量了一下牧暮的臂圍，又看了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頓時有些泄氣，隨後又馬上振作起來。

不一會，車廂的車門緩緩關上，姜聰聽到火車傳來嗡嗡的振動的聲音，接着感覺到座椅傳來微微的推力，接下來便感到火車緩緩移動了起來，窗外也沒了螢石的照亮，徹底暗了下去。車廂內鑲嵌着螢石，也不是很亮。隨着火車在地底移動着，牧歌逐漸感到一陣困意，輕輕的睡了過去，牧暮走過去，將自己身上的棉布外衣披在了牧歌身上，像一張巨大的被子。牧歌舒服地蹭了蹭衣服，竟微微地打起呼嚕。

牧暮歉意地一笑，說道：“她好久沒好好休息了。從南部森林到白洛城太遠了，我們一周前就出發了，昨天晚上才到。路上也很危險，有野獸襲擊，有時候還有流民和強盜。來的時候還遇到了赤牙虎的襲擊，還好有獵隊就在附近。好多我們這種雲洛國邊陲的村莊都不願意讓孩子去聖城，路上太危險了。但族長說我妹妹是這麼多年族裏最有天賦的孩子，我們村裡人都想讓她試一試。”

姜聰舉起手拍了怕牧暮的肩膀說道：“一定可以的。”

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后，車窗外突然亮了起來。此時正是春冬交替，雖未完全褪去冬裝，也隱隱透露出春天的活力。很多樹都長出了新芽，深黑落葉覆蓋的地面也透出點點綠色。之前在地下倒是沒有感覺，看到眼前的景色不斷變化，才發覺火車居然快得離譜。

牧歌也被突如其來的光線照醒，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看到身上的衣服，很自然地披在了身上，問道：“我睡了多久？”接着看到窗外的景象，開心地對牧歌說道：“哥你看這邊的樹都好矮。”牧暮笑着點了點頭。

這時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傳來，姜聰肚子響了。牧歌踢了一下牧暮，說道：“哥我餓了。”牧暮說道：“我記得在車頭那裏可以拿吃的，你們想吃什麼，我一起拿給你們。”姜聰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跟你一起去，說著兩人便向車頭走去。瀾羽還在看着車窗外面，白髮微微垂落，藍眸中映出窗外的景色。二人坐了一會，牧歌問道：“你的眼睛好藍。你是從哪裏來的？”瀾羽回答道：“白洛城。”牧歌接著說道：“白洛城也有藍色眼睛的人呢。怎麼感覺你不太高興的樣子？是不是要去聖城很緊張。沒關係的我也很緊張，不過煩人的事情我哥哥都幫我做了，就算沒有通過測試也可以和哥哥一塊回村裡。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來，不過族長一直嘮叨，加上我哥哥為了等我兩年前沒去，我才跟他一起來的。別看我哥有點傻，他可厲害了，很小的時候就跟村裡人出去打獵了。”牧歌也不管瀾羽要不要說話，自顧自地說著，好像有些話憋了很久。

過了一會，姜聰和牧暮回來了，每人捧着七八個木盒子，都已經快看不到姜聰了。二人把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姜聰遞給了瀾羽一個盒子，瀾羽接過道了聲謝。姜聰接着打開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裏面裝了一大個蟹腿，舉起蟹腿大口吃了起來。牧暮也打開盒子遞給了牧歌，牧歌接過盒子也開心地吃了起來。

吃好之後，姜聰和瀾羽主動提出還盒子，二人抱着一大堆盒子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回來的路上，姜聰看到有很多人聚在一個桌子旁邊玩着紙牌，兩人也湊過去看熱鬧。在打牌的還是之前在吃飯時遇到的萬公子三人和一些白洛城預院的人，有六個人擠在桌子兩邊，剩下聚了六個人從前後的座椅探頭觀看，過道上也站着一些人在圍觀。桌上依舊是像之前一樣放滿了金幣，六人大聲加註扼腕痛惜的聲音和周圍圍觀人的馬後炮指點也是絡繹不絕。姜聰看了一會，大概覺得悟出了一些精髓，正在洋洋自得覺得自己要不要上去小試牛刀賺筆大的時候，後腦突然挨了個爆栗。“小酒蒙子小小年紀不但會喝酒，還想學人讀博。”洛凝嵐一人一個把他們兩個拎了起來，姜聰小聲嘀咕着斷人財路云云。瀾羽也沒有掙扎，二人被提着回了座位。

洛凝嵐教育道：“他們那些人可是從小就玩到大的，而且這種紙牌也是貴族的社交手段之一，你個小酒蒙子別輸的衣服都沒了。”姜聰不服氣道：“我看他們玩得也不是很好。”洛凝嵐柳眉一提，隨即從袖子裏拿出一副牌，對着牧歌和牧暮二人說道：“你們兩個要一起嗎？”牧暮擺了擺手，牧歌倒是很有興緻地加入了他們。瀾羽一開始也不想玩，被姜聰軟磨硬泡，說要找回場子，不得已加入了。四人坐在桌旁，牧暮被牧歌趕到了旁邊站着。

簡單介紹了規則【1】，洛凝嵐給每人發了五十枚銅幣當作籌碼，接着便發起了牌。結果就是，每當姜聰抓到一手好牌的時候，都只能贏一點點，每次洛凝嵐贏，都能從剩下三個人手裏贏很多，沒過一會，銅幣就又都回到了洛凝嵐手裏。洛凝嵐得意的搖了搖牌，說道：”怎麼樣，沒騙你吧？在能贏過姐姐之前還是別出去輸錢了。”姜聰彷彿遭到了致命挫折，垂頭喪氣，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我都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