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清風
呼啦啦的腳步聲向小廟靠近!
“誰在裏面啊?祭拜水神娘娘還用關門?”
“你怎麼管這麼多?我小叔在裏面呢,你要拜,得排隊...”
林辛萓看着眼前的一群小子,氣勢不減。為首的是馬子義的堂弟,馬老四的兒子馬飛,比他小兩歲,兩人曾在一所高中就讀。在學校里便是孩子王,因為會點武術,被一眾不學無術的同學跟隨。幾個人都留着奇怪的短髮,顏色紅的藍的各不相同,倒是穿着一樣的紅色運動外套,背後印着兩個黑色楷體字“牛X”。
“你小叔怎麼了?這水神娘娘廟可是公家的東西,你小叔不會在裏面搞破壞吧...我們得進去看看!”馬飛說著就要衝進廟裏,他的一眾小夥伴緊隨其後。
“你敢?!”林辛萓懷抱其手臂,冷冷的看着他,被牛仔褲包裹的細長大腿隨意的站着,像電影裏的大姐大。
這氣勢倒是嚇住了馬飛,他腳步一頓,不再上前。他知道眼前這個林辛萓的威名,雖然她在學校里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但是她的朋友,不是籃球隊長就是學霸,而且她本人也深受老師們的喜歡。
“行,不進去也行,不過等你小叔出來,我們可要進去檢查,如果破壞了東西,可別怪我們告訴別人!”說罷一招手,帶着自己的三五個夥伴,站到距離娘娘廟不遠的地方盯着。
林遠遊聽着聲音,趕緊清理了一下自己風衣上的塵土,正想出門之際,聽到了侄女跟一眾人的對話,心裏不禁給侄女點個贊,有魄力、有氣概!
檢查了一遍廟裏的牆壁和地面,確定沒有遺留什麼痕迹,他打開門走出來,正看見兩個小侄女像門神一般守在門前。
林辛萓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抱怨了一句“這是有多少晦氣?這麼久...”
林遠遊沒搭話,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紅藍色“牛X”,朝着林辛萓豎起了大拇指。
“切...小場面。”林辛萓白了他一眼,揮揮手說道。
那邊的一群人看到林遠遊出來,卻不敢直視這邊,裝作是在聊天。看林遠遊帶着林辛萓和林萍兒往山上走去,走的遠了,他們才衝進水神廟。
林遠遊對他們並不擔心,以他們的身手,還沒辦法攀上房梁。
但是他心裏開始盤算,如果不是偶然,那一定是馬家有人故意讓馬飛來跟着自己,探查行蹤?目的何在?
也許是馬老三安排的,難道探查林家修道功法的就是他們?但是爺爺的信里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斷臂人的信息,或許又不是。還有讓林遠征聯繫人去查的馬家陌生人,不知道查的怎麼樣了,找時間對一對信息,或許就可以有結論。
而就在馬飛出現的一刻,林遠遊又做了一個決定。對於兩件物品,他原本想分兩次去取,但是既然已經被盯上了,他反而覺得安全,因為這群孩子很快就會把林遠遊發現他們的信息傳遞給幕後的人,那麼他們一定猜不到自己還會大膽的再去做隱秘之事。
雖然極力保持着輕鬆的狀態,他還是非常緊張,懷裏的那截樹枝到底是個什麼,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還不知道?卻已經為它冒上風險了。
荷塘的位置在村北一公里,喬山的位置在山村的正東,從池塘到山上,有更遠的一段路程。
他們三個慢悠悠的,一點也不着急,林遠遊和林辛萓不時的掏出手機拍攝秋天的美景,林萍兒有鏡頭變身症,一看到鏡頭在拍她,
馬上歪着頭比個二。兩人便經常逗她,故意在她要說話的時候拿鏡頭對準她,她便馬上閉嘴擺出手勢,惹得兩人哈哈大笑。
看着自己熟悉的山道,農田,石嶺和樹林,林遠遊一陣感慨。自己小時候是多麼的自由自在啊,那時候自己跟馬子義還有其他夥伴,整日裏無所事事,就是跟着季節的變化在山野之間盡情的奔跑與玩耍。
一改前幾天的沉默寡言,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跟林辛萓和林萍兒講述起自己小時候在田野之間的玩樂之事。他清楚地知道,在這成叢的灌木叢、石嶺、樹林之中,隱藏着他兒時的無限歡樂。
“灌木叢里是鳥窩,眼看着裏面撲稜稜飛出鳥來,近處搜尋一下,便能發現某處草叢之下細草環繞的鳥窩,小小的、黃色的、溫暖的;幸運的時候可以獲得幾顆如鵝卵石般的鳥蛋,表面乾淨的或者佈滿大小不一的可愛斑點;更幸運的是發小嗷嗷待哺的小鳥,帶回家用紙殼養着,孩子們四處捉來各種蟲子,用手捏了往鳥兒嘴裏放,一靠近箱子它們便張開嘴巴發出索取食物的叫聲;如果是捉到已經會跑不會飛的,它們的羽毛已經長全,便直接用鳥籠養起來,用小米之類的糧食進行餵食。
石嶺地下隱藏的,是山蠍。扒開石碓土堆,就看到它們舉着小小的鉗子、弓着蠍尾進行防衛,不過人們早已有辦法進行抓取,劈開竹籤,在開叉低端用小竹片固定,然後在尾端捆綁細繩或鐵絲,就做成了竹鑷子,用鑷子捏住蠍尾,放進玻璃瓶,大功告成!山蠍大小不一、形態各異,大的、半大、小的,肚子肥大或細長;捉來向來不捨得自己吃的,賣給專門收貨的貨郎,依據大小价格在兩毛到八毛不等。最令人興奮的是可以捉到一窩,透明玻璃瓶一下就滿了,隔着看進去,洋洋得意。但是更要小心,蠍尾里的毒素很強,一旦被蟄,要疼到骨頭裏,還要疼上三天!
秋天這個季節,就是捉螞蚱的時節,漫山遍野的草木之下,各種螞蚱,蹬倒山、雙目夾、老土、肉墩兒、小油子,它們要麼善於飛行,能飛幾十米;要麼善於跳躍,蹦高了很難判斷落點;但是都會偽裝,用體型、用顏色,跟環境融為一體:長長綠色雙目夾喜歡躲在長長的細葉草叢裏,灰色的老土和肉墩兒喜歡藏在灰色土面和土黃色石碓上,都是高手。人們上午出門,四處捕捉,捉到之後用細長的茅草串起來,一上午就能捕幾十上百個,帶回家熱水浸了去掉翅膀,用熱油一炸,是城裏人享受不到的鄉野美味。
其他的活動還有很多,夏天白天捉蟬,用小麥做麵筋;晚上捉知了猴,手電筒四處翻飛;下完大雨,一群人又烏五洋洋的漫山遍野捉山水牛,場面壯觀。”
林遠遊覺得,那時候的日子,稱作神仙時光毫不為過。看了一眼兩個侄女,尤其是林萍兒,或許她們也有自己的記憶,但是一定沒有自己的孩童時光更精彩!
林辛萓看着小叔,覺得有點驚訝又開心,在這山野清風之間,他漸漸變回之前開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