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天橋有大神
也許你們都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有時候逼得太緊反而適得其反。
徐老闆娓娓道來,但在我看來吧,旁觀者終究體會不到當局者的心情,除非她自己有過類似的經歷,才能勉強感同身受,否則都註定是無病呻吟一般缺乏說服力的。
但我還是尊重她的看法,或許我們真的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可是之後呢?以我的經驗,晾曬過後也許更糟也未可知。
晚上有時間嗎,也許我們可以小酌一杯,然後再慢慢探討這件事。
她說。
這麼曖昧的邀約怎麼好拒絕,但我還是要拒絕,因為現在可沒有這些花花心思,先把盼盼的事處理好了再說吧?
剛從茶室出來,盼盼給我打電話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心情是真的有點激動呢,因為被人需要的感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其舒坦的,這是一種自我價值的實現,就算再內向佛系的人,內心深處也是渴望被尊重被認可被需要的。
你下課了嗎?
我想說根本就沒上課,但那樣的話,她肯定要問我為什麼,我又不好撒謊,難免就要把剛才那兩個神秘人的事告訴她,可是她難免會替老秦擔心,反而不妙了。
我看了眼時間,正常來說剛好是下課的點,原來盼盼也是掐着點給我打電話呢。
下了,剛從教室出來,怎麼樣,是不是餓了,想吃點什麼?
被你猜到了,我突然想吃螺獅粉了,可以幫我帶一份嗎?
幹嘛這麼客氣,正好我也想吃了,等我一會,咱們一起吃。
她很開心,我卻突然有點心疼,越是心疼,越對姓熊的心生怨恨,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麼懲治他一下。
等餐的功夫無聊就看看手機,消息是真的多,完全看不過來,有點像發的短視頻上了熱門似的,小紅點的數字以可視的速度不停增加,但還是略有差異,上熱門的時候是興奮,但看着現在這堆消息,卻只有頭疼。
一些人的關心問候當然是出於好意,但說句現實的話,如果幫不上忙,其實這些無謂的問候也可以免了,真的沒有必要好吧,尤其是那些本不太熟的人,刷這個存在感幹嘛呢,一年說不了幾句話,突然用好朋友的口吻發來語音消息,真的就很無語。
我不禁奇怪,怎麼感覺突然之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盼盼有關係了,怕還是姓熊的在搗鬼吧,之前那兩個人還裝出一副很有誠意的樣子,但從事情發展來看,根本毫無誠意,別說下架現有的圖片視頻,甚至有可能開始造謠起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我都不用看網上的東西,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話,姓熊的家世這麼顯赫的嗎,真就一點顧忌都沒有。
螺獅粉終於好了,我又從旁邊要了一盒無骨雞爪,管他這許多呢,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等我轉身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議論,這不是那個誰嗎……
我的天吶,不是吧,小吃街的人都這麼八卦了,而且幾個小時前我還是他們口中的英雄啊,怎麼當有了一些負面新聞就把之前的事覆蓋了呢,話說那負面新聞都不用看也知道是假的,民眾之盲目程度實在讓人匪夷所思,資訊時代的負面效應就是無數信息真真假假充斥在人眼前,普通人又很難分辨,於是不可避免產生一些冤假錯案,因此造成的傷害也不容小視。
看起來與時俱進不但要抓住帶來的機遇,也要準備好應對因之而來的各種危險。
江湖中流傳着一個說法,野外毒蛇出沒的地方,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顯然其中有誇張的成分,但不可否認,自古以來所謂的危機本就是危險和機會的合體,危險與機會多數時候都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所以當然不能被危險嚇退,只不過也要養成居安思危的好習慣,畢竟機會出沒的地方,七步之內也一定存在危險。
走到半路的時候,七步之內並沒有發現機會或是危險,倒是看到一件怪事。
我也算是見識過不少人世間的稀奇古怪了,所以平日裏實在很少有什麼人什麼事能讓我表示驚訝,但這個人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站在天橋的邊緣,像是要往下跳,但又好像站得特別穩,而且手舞足蹈,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傳統,嘴裏還念念有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上位互利,下位互戕,高山瓦礫,螞蟻大象。求人不如求己,祈求上人的憐憫,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代價本身甚至已超越恩惠的體量。把自己交給任何人,都已失去自我,那時的我還是我嗎,成敗死活又有什麼相干。今天你對旁人的苦難視而不見,明天苦難臨頭你也找不到援手……
我大概聽了一會,乍聽好像挺有道理,但聽着聽着就發現實在是自相矛盾,不知所云,完全在這裏嘩眾取寵,只是不知道想實現什麼目的,過往的路人多數也是敬而遠之,不敢上前勸阻,就算他是真的要跳到橋下,也沒人敢上前幫忙。
他笑了,笑得聲音很誇張,聽得出來有一絲的無奈,或許他真的有什麼故事吧,但我還記得一句規勸,這世界上的人很多,你不可能對所有見過的人都負責,各人自有其造化和際遇,在無力出手的時候切忌濫用惻隱之心,那不但於事無補,甚至是反噬自己,造成雙敗的窘境,與其如此,倒不如一開始就做個冷漠的人,除非有足夠的信心和實力能夠扭轉局面。
我沒有這個信心,也自覺並沒有那種實力,所以只能默默地從旁邊溜走。
這不能說是慫,而是認清現實。
但顯然那個人不這麼認為,居然朝我吐起口水,還不斷地呸呸呸。
這可能是個瘋子吧,我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你就逃吧,反正你遇事就知道逃,根本就不敢面對。
他說。
什麼?是在說我?
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周圍,果然並沒有其他人,而這人也正在盯着我,目露凶光,表情有些猙獰。
我又何必與他理論呢,想着想着就釋然了,隨他怎麼說吧。
喂,葉子林。
嗯?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看來時間確實改變了很多事,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他說。
我更不解了,聽他這口氣好像很早就認識我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想這麼問並不過分吧,畢竟我在明他在暗,我處在一個劣勢的位置,他似乎對我了如指掌,我卻連他是誰都想不起來,或許根本就不認識他。
你終於肯駐足與我交談了嗎。
你少故弄玄虛,你到底是誰?
你放心,我不是神經病,也不是精神病,更沒有傳染病,接下來的談話對你不會有任何損失。
但或許也不會有什麼收益,你這樣吸引我的注意,究竟圖個什麼?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卻是真心想要幫你的。
你到現在還沒有做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卻揚言真心要幫我,讓我怎麼信你?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說出來你也不知道,因為上次見面的時候也沒有做自我介紹,所以你對我沒有印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怪你,而且這次我也沒有做介紹的必要,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叫什麼不重要,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才重要。
你說我們之前見過,可是我怎麼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那不重要。
呵,這不重要,那不重要,那你倒說說什麼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屬於這個年代,不屬於這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