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放開那個女孩
藉著電影的bgm，穿過一張張桌子，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正在俯視着人間的疾苦，然後即將伸出正義之手為他們排憂解難。
終於走到他們兩人面前，我還沒說話，男生就不耐煩地叫喊起來。
你有病吧，看什麼看？
他說。
男人絕不應該這麼對待女人。
我說。
傻X吧你，這是我對象，要做什麼是我們的自由，關你屁事？還他媽站出來裝孫子，真是欠抽。
這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實在沒想到這傢伙的嘴居然這麼臭，我可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了，主要是我跟他講理，他直接出口成臟，這誰頂得住啊。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滾？
他繼續咆哮。
我現在顯得特別呆，有點進退兩難了，然後注意到這個女生居然是在圖書館對視的那個學姐，心裏那個恨哦，真是好白菜都給豬拱了，還是一頭低素質的豬，真是可惜，可是學姐一言不發，讓我這個所謂的正義使者有點無的放矢，因為我此舉的前提是學姐受到了欺負，但看眼下的情形，好像還真的只是小兩口鬧彆扭。
感覺我的腳丫子已經在地板上扣出三室一廳出來了，我的臉則是臊得通紅通紅的吧，我已感覺到像是剛用辣椒水洗過一樣難受極了。
滾吧，傻X！
男生繼續罵我，我居然也不生氣了，低下頭就開啟了回城。
說來也奇怪，越是素質低的男人好像越是不缺女人，難道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或者他們看似素質低，其實有一些所謂高素質人群不具備的優勢，什麼男子氣概啦，什麼風趣幽默啦，什麼人脈廣泛啦……
我管他呢！真的無語死，現在我居然還在做哲學分析，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然而被學姐打斷回城，我是萬萬沒想到的。
你才有病吧，罵人家幹嘛，人招你惹你了！
學姐的聲音好溫柔，就算生氣的時候也這麼溫柔，但我好像仍然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停下的腳步準備繼續前行。
沒想到男生不樂意了，突然拽住我的衣服，指着我的鼻子質問我。
你們是不是認識啊，他媽的，拿我當什麼了？
遠處的兄弟們試圖過來幫忙，我急忙朝他們作了個停止的手勢，自己踩的屎只能自己擦乾淨，絕不能連累兄弟。
你不要亂講好吧，我承認確實誤會了，我以為你在耍流氓，所以…反正就對不起了，你們繼續，我原路返回，大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說出這麼慫的話，只是除了認慫，我也實在沒有囂張的資本，唉，預判失誤了，自認倒霉好了。
學姐上前拉開他的手，卻是對我說，你沒有看錯，我確實不認識他，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啊這？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情況，學姐是在約我？
男生很生氣，他當然有足夠的理由生氣，眼睛都要冒出火了，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倆嘴片子一張一合的像有話說，卻又沒說出來，估計還是一堆連篇的髒話。
學姐沒給他時間，直接挽住我的胳膊往外走。
男生伸手抓住學姐的肩膀，我偷瞄他一眼，發現他臉上卻少了幾分怒意，倒多了幾分哀怨，好傢夥，這形勢真是急轉直下。
盼盼，你別走，我知道錯了，咱們好好談談，你隨便拉個男人算怎麼回事，這…這成何體統！
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也有些萎靡了，看來終於恢復理智了嗎，男人在女人面前最忌諱失控了，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把握，哪個女人敢把自己託付給你呢。
學姐原來叫盼盼，這麼可愛的名字嗎，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請你不要再糾纏下去，否則我要叫保安了。
學姐很嚴肅地說。
男生懊惱之極，這個表情真是讓人難忘，一會變了好幾個顏色。
為什麼啊！我對你不好嗎？這小子有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難怪最近一直對我忽冷忽熱的，原來早就劈腿了吧，哼哼，還在跟前裝清純玉女，說，你是不是早就給他了！
學姐打的這一巴掌是真的狠，響聲幾乎蓋過了電視的聲音，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下來，好像電影也跟着自動靜音了，我處在震中，着實震驚不已，這個男生更加懷疑人生了，我覺得他現在肯定以為自己在做夢呢，看他恍惚的神色估計還得兩分鐘才能緩過來。
學姐什麼心情？我有點猜不透，感覺應該多少帶點後悔，畢竟打人不打臉，尤其打一個男人的臉，但她沒有說什麼，快步離開現場。
我看桌子上還有她的包，趕忙抄起包去追她，臨走時瞟了一眼男生，他是真的懵了，搞不好一會突然發飆，那可就不妙了，想到此處，趕緊溜之大吉。
我宿舍的兄弟們一直躍躍欲試，隨時準備給我撐腰，看到事情如此演變，也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只好倉促向他們揮了揮手算是道別了，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當務之急肯定是追學姐了。
湊近學姐的時候，我聽到她哭了，雖然聲音不大，但肯定是哭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在她身後默默跟隨。
我們這麼走了百十米之後，她突然轉過身子，眼眶都紅了，看起來楚楚可憐的，真想一把攬她入懷，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要知道人在傷心的時候，擁抱還是很能鼓舞士氣的。
她沒有說話，卻伸出了手。
我以為她主動要擁抱呢，正要上前表示，才想起我拿着她的包，然後小心地把包遞給她。
她接過包，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扭頭就走。
哎。
我想叫住她，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
她還是停下了，背對着我說，怎麼了？
你沒事吧？
為什麼總有人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額，我不是在關心她嗎，她怎麼這個態度。
這時她轉過身子，上下打量着我，我們是不是見過？
圖書館，就之前一個小時以內。
是了，那咱們也算是有兩面之緣，我告訴你，如果你發現一個人需要問他有沒事的時候，那多半是有事的，但他多半又不會說自己有事，這時候你要怎麼辦，就真的當沒事嗎，那要怎麼辦才好？你應該想一下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如果思來想去發現並不能做什麼，那索性連那句有沒有事也不要問，因為除了給對方添堵之外，沒有任何幫助。
這席話容量有點大啊，我得好好咀嚼一番。
對了，還是要謝謝你，但因為你在圖書館還欠我一個道歉，所以兩相抵銷，我們各不相欠，從此各走各路。
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知道和她不會有什麼交集了，但還是留個念想吧，異常真摯地問她。
既然已決定各走各路，又何必再添枝節。
那我就叫你盼盼學姐了。
她沒有說話，默默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