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二:月亮亮心慌慌(一)
#c25月亮亮心慌慌(一)
嘩……
嘩、嘩……
好燙,好亮……
過於炙熱的陽光烤的眼痛,視野里一片暈乎乎的光斑。
白岐玉不舒服的蹙起眉頭,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眼睛。
身上的黏糊糊觸感更是逼得潔癖發瘋,潮濕的皮膚上沾了砂礫,噁心的難以言喻。
他其實很困,困得渾身發軟,可渾身上下的不適還是把他逼醒了。
然後,愣在了原地。
他正躺在海岸邊,半數身子在沙灘上,半數還在海里。
□□着。
光潔白皙的小腿被海水溫柔的包裹着,涼涼的水漫過、又離去。
而遠處,是一片晴朗、高遠的碧海藍天。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逼仄的公寓,神經質閃爍的電腦螢屏,焦躁不安的樓道燈,或者電線杆一樣沉默行於夜色的加班人……什麼都沒有。
白岐玉愣了一會兒,花了十幾秒,才接受自己不是做夢的事實。
“這裏是哪兒?”他吃痛的捂住頭,“不對,我怎麼會在這兒的?”
他努力回想睡着前的事情,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
等等,這種情況,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失憶吧?!
他又花了十幾秒,進而接受了這個更離奇的、近幾年連換皮氪金手游都不會再用了的爛俗設定。
可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害怕。
……或許,是因為天太藍了。
無邊無際的海安靜的起伏着,波光粼粼的表層上倒映着數十個太陽的剪影。悠閑綿密的雲朵看上去手感好極了,天藍的像透光的玻璃。
拍打海岸的舒緩節奏里,海鷗悠長的鳴叫附和着,風又暖又輕,像大海的神明小心翼翼的撫摸他的面龐。
一切都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平和靜謐,無法讓人升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恐懼與警惕。
如果這裏就是天堂,他也認了。
於是,白岐玉緩緩站起身,拍打了身上的沙子,朝岸上走去。
從天的顏色、溫度、植被來看,這裏的緯度很低。
再從可以望到盡頭的海岸線來看,這裏不是大陸,更像個小島。
Whatever,都2021年了,野島上有人的概率遠大於沒人,白岐玉只期望島上的人碰巧使用他會的語言。
沿着海岸線走了一會兒,他便隱約聽到了人聲。
約莫一公裡外,金黃沙灘上零散着烤架、吊床,亂堆的滑板,有五六個白人湊在一堆聊天。更深處,還有車子、帳篷一類的露營裝備。
應該是旅客。
白岐玉加快腳步過去,走到一半,又尷尬地停下了。
他沒穿衣服……
“冷靜,比起原始求生類遊戲,現在的情況還算好的,”白岐玉深吸一口氣,“流落無人島主線任務1,搞一件衣服,ready……”
他的視線轉向島的更深處,那兒有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
南國種類的植被他不出名字,那些綠的誇張又大的誇張的葉子們深深淺淺的搖曳着,能看到藤蔓和蕨類植物也很茂盛。
最外圍,一串顫顫巍巍的銹的發脆的鋼絲網圍了起來,缺口百出。一個油漆剝落的警示牌用英文和圈圈繞繞的土著語言寫着:
【不要入內】
【有猛獸不能吃的猛獸】
“怎麼感覺比起害怕猛獸吃人,他們更怕遊客吃‘猛獸’呢……”
十分鐘后。
白岐玉用巨型芭蕉葉和草葉,努力把重點部位圍住了。當然,他得手動按着前後腰帶,才能防止走路時圖窮匕見。但好歹不會一照面兒就當流氓抓起來了。
其實在一條小徑上,他看到了幾件衣物,而且很新,但他嫌棄上面的黑乎乎的血漬一樣的東西,沒穿。
他就這麼彆扭的一步一步挪到帳篷那兒,大部分人不知道去哪兒了,只有個胖乎乎的女人背對着他,在生篝火。
那女人皮膚白的發粉,發質很粗糙,像一捆毛躁的棕色海帶,純色比基尼外披着絲巾,典型的白人外貌。
“Hello?”白岐玉試探着問,“你們是來度假的嗎?”
那女人聽到陌生聲音,轉頭,嚇了一跳。
“我的老天爺啊,”她誇張的捂着心口,“你是誰?”
白岐玉迅速編了一套說辭,說自己是來旅遊的,游泳的時候漲潮了,泳褲、手機等重要物品都被水流捲走了,過來求助。
這套離譜到拍短視頻都要被嘲笑的說辭,在他的美顏與真誠加持下,女人竟然一下就接受了。
“天啊,真是太可憐了,”她同情地說,“難以想像如果我遭受這一切該有多無助……哦對了,我先幫你找件衣服。”
說著,她領着白岐玉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帳篷走。
一輛款式十分獨特的房車旁,有三個帳篷。那種旅遊級別的帆布的、防水的,比較廉價的款式。
女人進了棕櫚葉花紋的帳篷,拿出來一條沙灘褲和一件背心。
“這是我男朋友特雷德的,你先穿着。”
“謝謝,他不會介意嗎?”
女人笑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爛好人,如果他在這兒,他會比我還熱情!總之,不用擔心,快換上吧!”
白岐玉在背光處換上。
女人稱自己叫瑪喬莉,是布里斯班人,和大學同學們來這裏度假。她說了一連串不好分辨的單詞,估計是地名。
她發音很快,白岐玉只能隱約推測,這個島是阿德默勒爾蒂群島中的一個小雜島,離澳洲較為出名的景點豪勛爵島不遠,但面積更小,開發程度低,幾乎沒有遊客。
“來之前,特雷德把這裏吹成了世外天堂,結果呢,就是一片荒地,連土著民都沒有,吃飯全靠自己做!”
瑪喬莉抱怨道:“我前天就抱怨回去,那群人就像瘋了一般還覺得很不錯……你呢?你怎麼會來這裏?”
白岐玉感到了一絲矛盾。
布里斯班並不挨海,更不要說挨島。而這個女人說島上沒有土著,那麼,那輛房車是屬於誰的?總不能是從大陸上一路開來的吧?從廉價帳篷看,這群人絕對沒有富到空運汽車。
他沒有冒然詢問,而是先回答了女人的問題。
“我是住在韓國的泰國人。”他扯謊道,“失業了,還有點積蓄,就全球旅遊、散心。”
在不清楚底細前,白岐玉決定一句實話都不說。
“真酷!”瑪喬莉露出誇張的表情,“你有女朋友嗎?像你這麼帥的人,平時一定很受歡迎吧?”
“我單身。至於受不受歡迎……還好,”白岐玉微笑着說,“我是整容的。大家都整容,都長得不錯,所以也不算很受歡迎。”
他這樣不留情面的黑自己和居住的國家,噎的瑪喬莉沒法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又說,他們是七個人一起開船車來的。說那幾個人收拾了東西進森林探險了,她不想去,就留守着烤點東西吃。
然後又是一大串複製粘貼的抱怨,抱怨這裏又荒又破、空無人煙。翻過來覆過去的車軲轆話,說的白岐玉腦子嗡嗡的,已經可以她說上一句她接下一句了。
在瑪喬莉開啟新的一輪抱怨前,白岐玉趕緊打斷女人:“……這裏確實景色很糟,我也準備這兩天離開。你的朋友們為什麼不想走啊?是有什麼獨特的景點要看嗎?”
談到這個,瑪喬莉露出了很怪的神情。
她約莫二十來歲,高熱量食物的生活習慣下臃腫身材,一雙眼睛是很淺的藍,為平平無奇的面容增添了一份美麗。
但這雙眼圓睜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神經質的、隨時要崩潰發狂的感覺。
……像哈士奇。
而現在,她圓睜着無機質的藍眼睛,面上是混合了嫌惡、困惑,與細微的恐懼的扭曲。
那絲恐懼藏得很好,若不是白岐玉擅長觀察微表情,幾乎就錯過了。
……她為什麼要恐懼?照她來說,一個常住民都沒有的“破爛”的小島,隨時可以離開的荒地,有什麼要恐懼的?
白岐玉一瞬想到了來時看到的“小心猛獸”的牌子,很快又否定了。
觀察這島的植被、地形和面積,白岐玉不覺得這裏能“供養”的起大型食肉動物。
最起碼熊或者狼應該是沒有的,就算有,也是小貓三兩隻。
許久,瑪喬莉才開口。
“他們……說是看到了怪物。”
“哈?看到怪物,不應該趕緊離開嗎?”
“真的!你也覺得離譜對不對?”瑪喬莉越說越激動,“說是尼斯湖水怪那種怪物,長長的脖頸、恐龍般的頭,水面下漆黑碩大的身體。他們特別激動,說要是找到它,一定會出名!”
“但我覺得他們肯定是玩累了、看錯了,把海豚或者某種大魚啊認錯了。但他們就是堅持看到了,還拍了照片……但是上帝,那照片就是一坨黑漆漆的屎,只能看清一個很噁心的蛞蝓式的輪廓,不要說細節了,連月亮都模糊成一個像素點!”
“確實很離譜……”白岐玉也覺得荒謬,“且不談海怪存不存在,這裏都是淺海,海怪來這肯定會擱淺的吧?”
他不是胡亂安慰女人,因為一路走來能發現,這裏的近海最多深五六米,更多地方淺的就一層薄薄的海水,可以透過玻璃水般的液體看到沙灘上遊動的小魚和浮游生物。
“誰知道那群人在想什麼。他們還說那怪物上岸了,進了森林。大白天也抽大\\麻啊?”瑪喬莉聳肩,“反正我不去,誰去誰是傻子。”
“等等,水怪,上岸?”
“對,就是那片森林……給我們指路航線的船長說叫‘曼豪爾遜森林’的。”
瑪喬莉指了指那片棕櫚葉茂盛的森林:“且不談海怪上岸這種傻話,他們的膽兒也是真的大。你猜怎麼著,我出發前谷歌了,曼豪爾遜森林就是他媽的五年前引起軒然大波的‘自殺森林’!海警封鎖了這裏三年,前年才解禁。據說鏟屍體的時候,一整片柔軟的土壤上都是腐敗中和腐敗后的骸骨!”
“聽着是很滲人的……你的朋友們難道不知道嗎?”
“就是知道才去的。”瑪喬莉嗤笑,“我就不該跟他們來,我早該知道血漿電影愛好者社團的人衝著什麼目的來的,衝浪、露營,都是他媽的bullshit!”
透露了這番令人不適的消息后,瑪喬莉又開始了抱怨的車軲轆話。
像個恐怖遊戲指路的NPC,只會設定好的幾句台詞,還是自動播放無法跳過的那種。
白岐玉意識到,自己拿的恐怕也不是“刺客信條”類的劇本,而是恐怖遊戲劇本。
房車露營。未知的猛獸。血漿電影愛好者加作死大學生,再加上自殺森林、海怪、無人島……
他媽的要素過於雜糅了好嗎?這遊戲要放市面上至少五家要律師函警告!
而且劇情明顯快進到大部隊作死了!這讓人怎麼玩啊!
“冷靜,冷靜……”白岐玉極力說服自己,“不要遊戲玩多了看什麼都奇怪。這裏是現實、艷陽高照的旅遊景點,僅此而已……按照瑪喬莉的話,開‘船車’回布里斯班也就三小時路程,遇事不決趕緊走就是了。”
隨即,他意識到另一個離譜的問題。
“船車”又是什麼東西啊!難道是他一緊張聽錯了,瑪喬莉說的其實是“房車”?
他敷衍着瑪喬莉的抱怨,小心翼翼的靠近房車,打量起來。
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個基座過高、車圍比起一般越野車還要大一圈的車。
白岐玉在此之前沒見過房車,不清楚眼前這輛和正常房車的區別。
見到他打量,瑪喬莉跟了過來:“征服者系S4,2036年的款……”
白岐玉捕捉到關鍵詞,打斷他:“几几年的款?”
“2036年。”瑪喬莉撇嘴,“是夠落伍的,對吧?我爸爸那一代的破車了。唉……這群復古電影愛好者就是在用‘復古’來遮掩寒酸,每次變形,我真怕會散架,把我們扔入水裏……”
“韓國肯定少見這個吧,畢竟不挨海。要我說,懸浮車就算貴1.5倍,也比這破玩意好多了……”
2036年……變形船車……懸浮車……
白岐玉心想劇本又刷新了,不再是年代不詳的狗血恐怖遊戲,而是fashion又潮流的賽博朋克科技與玄學融合。
他雖然失憶,思維中的年份也是停留在2021年。
可眼前的女人臉上沒有任何說謊的痕迹,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白岐玉心想,莫非他正在玩未來的虛擬現實遊戲,那種無限流的恐怖遊戲,而這個副本的設定就是主角失憶后醒來?
他越想越覺得這猜測對,這也能解釋他從醒來就一點也不餓、不累,也不感到恐慌的原因了。
一旦接受了他確實是在“遊戲”里的設定,白岐玉警惕又緊繃的神經放鬆了。
玩遊戲么,他可從小就是遊戲小天才,而且遊戲裏肯定不會真死,放心大膽的作死吧!
“確實不多見,我周圍人都買的懸浮車。”白岐玉假笑,“那你會開嗎?”
“不會。”瑪喬莉提起這個,神情懨懨的,“我不會游泳,不讓考它的駕照。”
來了,經典的設計!想跑的角色一定具備逃跑不了的緣由!比如唯一清醒的人絕對不會開車!
閑聊了一會兒,瑪喬莉就邀請白岐玉和她一起烤吃的。
“這邊唯一的好處,就是生鮮很肥美。瞧瞧這生蚝,我可以吃幾十個。”
白岐玉陪着她燒烤、撿拾海鮮,一直到日頭西斜,都沒人從森林中回來。
換句話說,要是有人回來,估計也是什麼病毒附體、惡魔附身、寄生蟲寄生,沒回來人白岐玉才鬆口氣呢。
他掩藏下喜悅,面不改色的問:“他們既然讓你準備食物,是晚飯前回來的意思吧?”
“是啊,說的18點前回來的啊?”瑪喬莉看了一眼手機,“奇怪,現在都18點50分了?有梅麗莎那個老死板在,應該會準時的才對……”
“能聯繫上他們嗎?”
瑪喬莉為難的搖頭:“衛星電話卡太貴了,我們沒捨得買。這個野島也沒信號。”
二人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恐慌。
這不能怪他們膽小,想想看,無人島,失聯,還沒人會開車,簡直是與世隔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囚牢。
“只遲到了50分鐘,我們再等等。說不定只是返程耽誤了。”白岐玉安慰瑪喬莉。
瑪喬莉勉強笑笑:“你說得對,再等等。”
可一直等到太陽完全落山,地平線最後一絲光被漆黑海水吞噬,仍沒有人從森林裏出來。
風涼了,潮濕腥臭的海風吹得身上黏黏的,一身比基尼的瑪喬莉凍得發抖,白岐玉勸她回帳篷等,她卻執意要在外面盯着。
沒人有心情去撿拾柴火,篝火逐漸熄了。
不得已,白岐玉拿了浴巾、披肩,給瑪喬莉和自己裹上。
瑪喬莉猛地按住白岐玉的手,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我們……我們去找他們吧!”
“這話怎麼說?”白岐玉皺眉,“你知道他們前進的路線嗎,或者你有森林地圖?”
“沒有。但是這島就那麼大,森林也不大……”
“那你有武器嗎?手\\槍啊,匕首之類?”
“沒……”
“照明裝置呢?手電筒、火把?”
“也沒有……他們都拿走了。”
“那麼我覺得,我們不能去。”白岐玉搖頭,“如果是太陽落山前,我肯定毫不猶豫就和你去找人了。但現在天色晚了,我們站在沙灘上,連海岸線在哪兒都看不清楚。而很多食肉動物擅長夜視,我們沒有武器也沒有照明的,容易有危險。”
瑪喬莉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留他們在森林不管不顧了?那和任他們去死有什麼區別?那麼黑、那麼冷,也沒有食物,他們一定絕望無助極了……我們必須去救他們!”
這一番話直接把白岐玉整無語了。
他很想說人家足足六個人,我們才兩個,你搞沒搞清楚誰才是“絕望無助”的一方。而且真要出了事,裝備齊全的六個人都搞不定,他們兩個再去就是白送。
“你冷靜一下行不行?”白岐玉試圖說服她,“我們再等最後一晚,等天一亮,我們就去找他們!”
“天啊,我真不知道你是這種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算了,指望你這個陌生人是我傻了,你不想去就自己呆在這裏吧,我自己去!”
恐懼與焦慮似乎侵蝕了瑪喬莉的理智,她摔下氣話后,就噔噔的朝森林跑去了。
白岐玉喊了半天,她愣是充耳不聞,一直保持百米衝刺的速度,“唰”的消失在夜色。
看着肉感十足又一身清涼的金髮妹子扭着腰甩着胳膊跑步,白岐玉心中又是一片大無語。
這他媽原來還是個賣肉遊戲。
“策劃大哥,我知道賣遊戲要有噱頭,但咱們賣肉也賣符合邏輯行嗎?”他誠懇的說,“起碼讓人跑步的時候穿個鞋啊?您再歧視女性、再刻板印象白女胸大無腦,也不能把人刻畫成弱智啊?”
潮濕的海風悠悠的吹着,把最後一絲篝火吹滅,白岐玉猛地渾身一抖。
這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那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無法忽略的覬覦感……
他顧不得吐槽策劃,努力四顧着,尋找那覬覦感的來源。
可周圍太黑了,只能憑藉稀薄的月色,辨認一些粗糙的輪廓。
“冷靜,理順一下信息……”白岐玉深吸一口氣,“剛才的劇情來看,我是肯定勸不了瑪喬莉留下的,這是故意設計的‘主角因為傻逼配角亂來而獨處’的恐怖遊戲經典操作。”
“至於無光,應該是要求我自己動手製作光源,或者尋找光源。比如攝像機的閃光燈、煤油燈、手電筒之類。在這裏傻等絕對什麼也等不來,找到光源后,我肯定得去主線劇情地點觸發流程,目前看來就是那個自殺森林……”
想到這,他又覺得不對,自殺森林為什麼會有覬覦感?
森林裏都送了7個人頭了,還來覬覦他這個沒進森林的?這講不通。
難道是警告牌和瑪喬莉都提到過的“猛獸”,或者“海怪”?
不不,從瑪喬莉的刻板又紙片的人設來看,這策劃搞出個什麼狗屁邏輯都不奇怪。
當下之急,是尋找光源。
在漆黑的恐怖遊戲夜晚孤身亂逛,簡直是比回家結婚的flag還立的高。
白岐玉當即朝“船車”和帳篷跑去。
一番搜尋后,他在帳篷里找到了一把沒電池的狼眼手電,又在船車佈滿灰塵的後座縫隙摸到了一板新電池,足夠用十幾個小時。
考慮到接下來可能會有“追逐戰”和“長途跋涉”,白岐玉念着抱歉,拿了帳篷里的鞋子來穿。
除此之外,防水布帳篷里還有一把撬棍,白岐玉直接就別腰上了。
撬棍的出現,也徹底坐實了白岐玉“虛擬遊戲”的猜測——正常人誰會出門露營帶着撬棍啊!這不就是遊戲給主角送武器的經典操作嗎!
這策劃也是,一送就送物理學聖劍,這恐怖遊戲估計還帶血腥元素……
把一身裝備搞好,白岐玉又開始搜線索。
這一搜,搜的他嘴角抽搐。
一本日記,記錄了瑪喬莉如何被梅麗莎校園霸凌,導致抑鬱症的。而且她車禍自殺未遂,害死了一個無辜路人。還有男友特雷德如何天降救星般把她帶出陰霾的。
一張報紙,記錄了無辜路人車禍死亡的信息,死者正好他媽的就是特雷德的父親,也就是說特雷德是來潛伏報仇的。
一個帶鎖日記本,記錄了梅麗莎如何暗戀瑪喬莉,所以才欺負她的。她還憎恨蒙塔娜和特雷德,因為瑪喬莉最近和他們走得很近。
一本便簽本,記錄了梅麗莎的跟班蒙塔娜如何憎恨瑪喬莉,表面朋友,背地使壞的。因為特雷德是她的初戀。
一個密碼是“666”的筆記本電腦,記載了特雷德如何谷歌“海怪”,“自殺森林”,甚至還有一個“□□獻祭儀式”的,最離譜的是,他還把自己的殺人計劃寫了個excel直接放在桌面,生怕拿到筆記本的人不知道他要殺人。
一個相框,是特雷德童年和兩個小男孩的合照,另外兩人的臉被塗黑。
一個黑色的帶鎖筆記本,是“艾力”的日記,說他真實身份是麥克,為了死去的理查德來複仇的,復仇的人正好是特雷德。
一個白色的帶鎖筆記本,是“艾利克斯”的日記,說他真實身份是理查德,為了死去的麥克來複仇的,復仇的人正好是特雷德。
“校園霸凌、三角戀、同性戀,霸凌原因翻轉,青梅竹馬反目成仇,改名復仇,召喚魔鬼、殺人計劃……策劃大哥啊,遊戲裏不塞這麼多爛梗難道會被抓嗎?”
“還有,為什麼去海邊露營要他媽的帶相框、便簽本啊?你們帳篷里搜出來的八百個日記本的頁數撕下來都夠愛斯基摩人燒火取暖度過冬天了。”
“還他媽有張報紙,我真是無力吐槽了,生怕其他人發現不了你爸就是被瑪喬莉害死的是嗎?都尼瑪2036年以後了還搞這些呢?”
白岐玉再次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吐槽垃圾遊戲,把五個本子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相框一張報紙放回了原處。
簡單來說,7人分別是瑪喬莉、特雷德、梅麗莎、蒙塔娜、艾力、艾利克斯,和……
等等,少一個人?
白岐玉又數了一遍,確實只出現了六個人名。
他便去數睡袋,發現也是六個。每個帳篷兩個。瑪喬莉和特雷德一起,梅麗莎和艾力,蒙塔娜和艾利克斯……
難道第七個人睡在房車裏?
他又去搜房車,可房車處處落滿灰塵,似乎是靜置的這兩天,風塵從敞開的窗子裏吹進來的,沒有被人住過的痕迹。
……
白岐玉握緊了手電筒,意識到,這個遊戲,或許是不是單純的“融合怪垃圾遊戲”,而是個“玩梗遊戲”。
顧名思義,是為了嘲諷大眾梗,致敬經典,故意這麼設計的遊戲。真正的劇情和玩法會塞一些反套路的操作,例如沒有任何痕迹,卻存在於瑪喬莉口中的第七人。
鬼?召喚來的惡魔?還是……克蘇魯設定中某些“無法被觀測只能被感知”的現象?
“有意思了,”白岐玉勾起嘴角,“第七個人……”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渾圓的,澄黃的,清晰到令人發慌的巨大月亮。
朝那裏凝視時,白岐玉稍一分神,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月亮有兩個,只是一個藏起來了。而它們也不是月亮,是觀測者饒有興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