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她和陸韞給孩子提前取好了名字,女兒就叫朵朵。吳曉夢低頭看一眼女兒,新生兒都談不上漂亮,皺巴巴的一團,但是朵朵的睫毛很長,正銜着奶.頭,努力地喝奶。
吳曉夢的奶水很足,根本就用不着開奶,朵朵吮吸幾口,奶就出來了。
杜姐見狀也鬆了一口氣,笑道:“不用開奶最好了,很多新媽媽都要開奶,很痛的。”
等吳曉夢喂好奶,陸韞才進來看女兒,他坐在床邊,眼都不眨地看着小糰子,父女天生的血緣聯繫,這個初來乍到的小糰子一下就佔據了他半邊心臟。
吳曉夢催他快點過去,陸韞俯身親了親她,凝望了女兒片刻,又拜託杜姐和黃阿姨辛苦照顧吳曉夢,才出去了。
吳曉夢沒過多久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請個有經驗的月嫂就是省心,吳曉夢不用擔心餵奶的事,到了時間,杜姐就會叫醒她,讓她餵奶之後再睡,孩子尿了,杜姐也第一時間就換了,幾乎沒影響到吳曉夢休息。
第二天早上,黃阿姨從家裏燉了鯽魚湯來,吳曉夢喝了兩碗粥,又喝了鯽魚湯,恢復了不少力氣,能下床走動了。
吳曉夢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她回家坐月子。
陸邦良已經脫離了危險,陸韞請了護工照看,自己每天過去一趟,他擔心吳曉夢坐月子無聊,將辦公桌給搬回了家,平時事務就在家處理,他的助理每天要跑好幾趟。
朵朵一天一個樣,這才幾天就已經長圓潤了,皮膚也由紅轉白,眼睛也睜開了,和吳曉夢的眼睛一模一樣,大大的眼睛幾乎佔據了小臉五分之一,看着冰雪可愛。
這天,鄧萍和陸洋來了家裏。
陸洋已經生了個孫女,她對孫女沒那麼稀罕了,吳曉夢生了個女兒她略感失望,本來是想來伺候吳曉夢月子,沒想到家裏請的保姆和月嫂不僅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將孩子也打理得乾乾淨淨。
吳曉夢這日子過得比他們舒服多了。
本來鄧萍心裏還沒什麼,當看到吳曉夢在房間裏一叫陸韞,陸韞就趕緊跑進去,替她拿這樣,拿那樣的時候,鄧萍心裏就難免不太舒服了。
小朵朵用的都不是尿布,而是‘尿不濕’,一包四五十片裝的尿不濕就要十塊錢,鄧萍看了一眼,就跟陸韞悄悄說:“都花了這麼多錢請了月嫂和保姆,怎麼不用尿布,反正也不是你們洗,看着兩個保姆都沒事幹。”
“用尿不濕衛生,對朵朵好。”
陸洋生孩子那會兒,陸建國剛出事,她月子都沒坐好,她女兒可可用的也是尿布,看朵朵竟然用上了最時興的尿不濕,心裏也不太舒服。
“哥,你侄女現在還用着尿布呢,這尿不濕你們買了這麼多,我提兩包回去給可可用。”
陸韞看了她一眼,“這是小嬰兒用的最小碼的尿不濕,你要買就去買大號的。”
陸洋沒想到尿不濕還分碼數,一拉開他們家冰箱,裏面連燕窩這種高級貨都有,心裏更酸了。
等陸洋見到朵朵,小女孩躺在襁褓中吐泡泡,臉圓圓的,白白凈凈,漂亮極了。朵朵吃的是母乳,長得快,可可一口奶都沒有喝過,身體稍微弱一些,沒有朵朵壯實。
陸洋不由得想起安盛平,陸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安盛平每天下班回家都會任勞任怨地帶孩子,現在一下班就坐在沙發上,等着宋阿姨他們把飯菜端上桌。
她一跟安盛平吵架,鄧萍就會和稀泥,說安盛平上了一天班,太累了,休息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安盛平之前不是這樣的,陸洋越看越不舒服。
再看看她哥,家裏雖然有保姆,可是他還會親自給孩子換尿布,給吳曉夢端飯倒水,這種呵護就是外人也能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
陸洋越發想離婚了。
因為陸宅被賣掉了,陸韞就想給鄧萍在玫瑰園買一套房子,租別人的房子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對此吳曉夢也沒有意見。
陸韞這天帶着鄧萍去看房子,準備買一個大戶型的,但玫瑰園最大的戶型都只有三個房間,就是鄧萍他們現在租的這種。
一實地看房,陸韞就發現了玫瑰園的房子質量很差,裝修過的房子還不怎麼能感覺到,毛坯房地上很多裂縫,都是修補過的,還有痕迹,這種是水泥質量不過關,造成不均勻散熱,引起的開裂,而且房子沒有留施工縫,後期如果不均勻沉降,這房子都要開裂。
看了一圈下來,陸韞最終還是沒買。
鄧萍提出醫院有職工分房,她去申請一套,雖然現在被調到後勤了,但她畢竟也是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員工,之前學校要分房,鄧萍沒要。
“行,如果申請到了,我出錢給你裝修。”
家裏來了客人,岳寧帶了兩套寶寶衣服來看吳曉夢。
一看到朵朵,岳寧連連驚嘆,“這小姑娘也太飄亮了,這皮膚白得像雪,輪廓又像你老公。”
岳寧的孩子都幾個月了,今天來看吳曉夢,除了給她送買國債掙的錢,還是來跟她談加盟。
“地址我都選好了,我就選在百貨商場門口,那地方人流量大。”
吳曉夢笑道:“是,那地方不錯。你還是很有商業眼光的。”
岳寧順着捧她,“可不是,要不然我能大海撈針找着你嗎?到時候原材料這些都從你老公廠里統一生產是吧?”
吳曉夢點頭,“是,原材料由我們統一購買,門店裝修也需要按照我們的風格來裝修,裝修草圖我會讓人畫了給你。”
其實這種裝修也由總店來安排是最好的,還能掙道裝修的錢,加盟店都是這樣做的。吳曉夢倒是不想掙這道錢,她主要是不想加盟店隨便裝修砸了自家店的招牌。
吳曉夢從柜子裏找出合同,這是陸韞公司的律師做的,吳曉夢將合同遞給她,“你拿回去找人看看吧,看看裏面的條款有沒有什麼異議,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就把合同簽了。”
岳寧將合同打開,大概掃了一眼,加盟費三千塊,原材料裝修都要統一,還有一些專有條款。
這是一份專業的加盟合同,岳寧雖然沒有考過證,但她對這些基本的東西還是了解的,看完,合同條款都很合理,和她們之前商議的差不多,爽快地簽了字。
她朝吳曉夢伸出手,“以後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
吳曉夢伸手握住她,心情也很激動,她的事業已經停滯了很久,走上加盟這條路,也許又是不一樣的收穫。
吳曉夢還沒有出月子,她裝修分店都用的是同一個裝修隊,這個裝修隊的優勢就在於,他們有專門且專業的設計師,吳曉夢跟他們已經合作了多次,她抓起電話,想給施工隊老宋打個電話。
剛抓起電話,吳曉夢就想到了一件事,為什麼不讓老宋他們成立專門的裝修施工隊呢,遠的地方去不了,在蘇城的加盟店是可以用的。蘇城會越來越繁華,城市擴容之後人口會更多,到時候加盟店也就有了市場。
這樣一想,吳曉夢給老宋打了個傳呼,沒過多久,老宋就打電話過來了,等吳曉夢自報姓名,對方笑道:“是吳總啊,你又要開分店了嗎?”
吳曉夢笑道:“是啊,是加盟店,我有個朋友加盟我的店鋪,老宋,你們最近忙不忙?”
將自己的想法給老宋說了之後,老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這是長久的買賣,傻子才不答應,而且是一樣的設計圖,一樣的裝修風格,雖然比普通的裝修更麻煩一點,可吳曉夢給的錢多啊。
跟老宋說好,吳曉夢就給岳寧打去了電話,岳寧根本就不缺錢,她爽快地同意了。兩人說了會兒才掛斷了電話,等岳寧轉過身,才發現她老公唐茂傑站在後背,不知聽了多久。
“怎麼了?”岳寧見他臉色似乎有些不慍,問道。
唐茂傑擠出笑容,“你又想做什麼?”
“加盟奶茶店,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你說了一句嗯。”
唐茂傑環顧了自家的大別墅,問岳寧,“你是覺得我們家房子不夠大,還是覺得我給你的零花錢不夠呢,買國債你也掙了幾萬塊了,還不夠嗎?”
岳寧之前也上過班,跟唐茂傑一結婚,就開始備孕,就辭了工作,這麼多年,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變成只會花錢的廢人了。
“我想要工作,在家裏我快憋瘋了,我什麼都不做,我感覺自己像個廢人,你能明白嗎?”
唐茂傑是她之前工作的律所的客戶,與她一見鍾情之後,就瘋狂地追求岳寧,剛結婚,唐茂傑就想要孩子,岳寧一直懷不上,唐茂傑說是她工作壓力太大了,索性讓她辭職在家備孕。
唐茂傑搖了搖頭,“不,你現在的工作就是母親,做好母親這一個工作就行了。”
岳寧不同意,“我跟人家都已經簽好了合同,如果我違約,需要三倍賠償!”
“我出錢,你在家把雪兒帶好,沒事少出門見你的那個什麼朋友!”唐茂傑遷怒吳曉夢,岳寧沒認識她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認識她之後,竟然想要出去搞事業。
第二天,吳曉夢坐在客廳哄孩子午睡,門鈴響了起來,黃阿姨去開了門。
透過客廳的玻璃窗,吳曉夢看到竟是岳寧的老公唐茂傑站在門外,一臉的笑意,將什麼東西遞給了黃阿姨,隨即對方朝裏面看了一眼,正好和吳曉夢的視線對上,對方收回了笑容,瞥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等黃阿姨將包拿進來,吳曉夢一打開,裏面裝着兩張國債劵,還有三沓百元現金,目測有三萬塊,除此之外,還有一堆碎紙片,吳曉夢撿起兩片一看,認出來了,這正是昨天岳寧簽的加盟合同。
吳曉夢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抓起電話給岳寧打了過去。
沒人接。
等晚上陸韞回來,吳曉夢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陸韞分析道:“對方將合同給撕毀了,合同上面是不是有違約金的條款?這三萬塊錢,不會是違約金吧。”
吳曉夢還真想起來,裝修費,加盟費,還有原材料費用這些加在一起,差不多是一萬塊,違約三倍賠償,也就是三萬塊,唐茂傑直接將這筆賠償金給她了。
“他走的時候還給了我一個很細膩的眼神。”吳曉夢想不通,“難道他不同意岳寧開這個加盟店嗎?”
如果是這樣,也能說得通,畢竟之前的國債都是唐茂傑幫忙兌換,現在唐茂傑直接將她的國債劵都送過來了。
吳曉夢覺得挺可惜的,少一個加盟店她並不會少掙多少錢,但是岳寧,她將對方當成朋友,這樣一來,兩人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吳曉夢想將錢還給岳寧。
第二天,吳曉夢又給岳寧家裏打電話,這回,岳寧終於接到電話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唐茂傑送錢的事情,聽到吳曉夢說唐茂傑將合同都撕了個粉碎,她更加不能理解。
等唐茂傑下班回到家,岳寧就開始質問起來,“你為什麼要將我的合同撕毀?還擅自將賠償金都送給了曉夢?”
唐茂傑並不意外她會知道,他將公文包放在沙發上,一邊脫外套,一邊說道:“昨天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在家帶好雪兒,這就是你的工作,在把這個工作做好之前,你不能出去做別的工作。”
兩人結婚五六年了,這還是唐茂傑第一次用這樣強勢的語氣跟她說話,岳寧受不了,“你什麼意思啊?我還不能有自由了嗎?再說開加盟店也不是我親力親為,我請員工管理,也不影響我帶雪兒。”
唐茂傑將外套遞給保姆,“不行。”
岳寧沒有選擇跟他爭吵,她自己有錢開加盟店,不需要求他,於是第二天,趁着唐茂傑出門上班,岳寧又來了吳曉夢家,讓吳曉夢重新弄一份合同給她。
吳曉夢有些擔心,“你老公能同意嗎?”別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兩口子的感情。
岳寧哼了一聲,“他有他的工作,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他非要我在家裏帶孩子,這對我是一種束縛。他會同意的。”
吳曉夢只好又給了她一份合同,還將那三萬塊錢還給了她。
岳寧這回悄悄地瞞着唐茂傑,她偏要證明給唐茂傑看,她是可以事業家庭兼顧的。
她只需要抽時間去跟店鋪房東簽訂租房合同,剩下的裝修就交給吳曉夢的裝修隊就行了,她只需要出錢,什麼都不用管。
還不到一個月,裝修就好了,她按照吳曉夢的建議,在報紙上租了版面印上了招聘廣告,吳曉夢已經出了月子,還過來幫她面試員工,吳曉夢負責培訓,在十二月來臨的時候,她的奶茶店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業了。
早上,岳寧清早就開始在衣帽間挑選衣服。今天唐茂傑休息,坐在書房裏看報紙,岳寧穿着一件香風外套走進來,邀請唐茂傑,“茂傑,你陪我出去逛逛商店吧?”
唐茂傑將報紙放到一邊,“要買衣服嗎?”
站起來,他目光掃向岳寧,擰起眉頭,“怎麼穿這件,太老氣了,換那件香檳色的大衣吧。”
岳寧看了自己一眼,她覺得這件香風外套挺好看的,但唐茂傑不喜歡,她回房間換了那件大衣,唐茂傑換上羽絨服,兩人出了門。
國貿大廈里有百貨商場,唐茂傑開車,兩人直奔國貿大廈,停好車,岳寧拉着唐茂傑站在了一家新開業的飲品店外,門口兩邊擺滿了花籃,還有穿着統一服裝的員工站在兩邊,顯然是今天要開業。
吳曉夢出了月子,今天是岳寧的加盟店開業的日子,她擠了奶放在冰箱,換了身衣服就趕了過來,剛到就看到岳寧拉着她老公唐茂傑站在店門口,正神采飛揚地跟她老公說著什麼。
“寧姐!”
吳曉夢順路買了一束花,送到岳寧手中,“恭喜開業,財源廣進。”
岳寧一臉笑意地接了過去,“謝謝!曉夢,太謝謝你的支持了!”
吳曉夢看向唐茂傑,唐茂傑臉上擠着僵硬的笑容,對吳曉夢說了一句“你好”。
吳曉夢還給岳寧安排了一個剪綵儀式,等岳寧剪了彩,帶着員工走進店內,就開始正式營業了。
‘茶飲’在蘇城還是很出名的,這邊在裝修的時候就在店鋪外面打了開業廣告,所以剛開始營業,就有源源不斷地顧客進來了。
有兩個員工是吳曉夢從老店抽過來幫忙的,他們做得得心應手,岳寧也站在一旁,時不時地幫幫忙。
吳曉夢和唐茂傑坐在一個角落,唐茂傑看着吳曉夢,低聲說道:“我之前已經將合同和違約金都給了吳小姐了,為什麼岳寧還是加盟了?”
吳曉夢看向唐茂傑,唐茂傑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穿着一件皮爾卡丹的羽絨服外套,十指交疊放在桌面上,審視地看着吳曉夢。
“這是寧姐的意思,你送過來的錢,我也還給寧姐了。”
吳曉夢從他的話里感覺到他的不悅,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唐茂傑會不想讓岳寧開加盟店呢,肯定不是錢的問題。
她看向岳寧,岳寧顯然沒做過這些,有些手忙腳亂,但是臉上笑容很真實,她因為擁有了一份事業而高興。
吳曉夢沒有去探究他們夫妻到底是什麼問題,她只是加盟商而已,加盟的決定是岳寧做出來的,她是成年人,不需要吳曉夢去為她的決定負責。
吳曉夢沒坐多久就回家了,她還得回家去給孩子餵奶,走到吧枱前跟岳寧打了聲招呼,岳寧笑道:“我老公也沒什麼事,不如他送你回去吧。”
不等唐茂傑說話,吳曉夢就拒絕了,“不用了,這裏離我家不遠,我打個車就回去了。”
岳寧選址的眼光很毒辣,商場門口這確實人流量很大,吳曉夢以前竟然沒有想到,她想起北京上海的那兩家門店,宋家傑和呂怡都不約而同地選在了商場旁邊。都還在裝修,沒有開業。
吳曉夢匆忙回了一趟家,喂完孩子,她又出門了,這回她是去興達塑料廠,她要跟朱廠長簽一批訂單,訂單是發往北京上海的,加上了物流費,成本會高出不少。
她提前給朱廠長打了電話預約,因為多開的這條生產線,現在每個月給廠里貢獻百分之十的業績,吳曉夢到達興達門口,看到朱廠長站在門口等她。
“吳總,你這是卸貨了啊!什麼時候辦滿月酒,一定要給我說一聲。”朱廠長知道吳曉夢現在開始籌備加盟店了,這要是全國各地都開起來,那訂單量就會翻番。
吳曉夢笑道:“我們不辦滿月酒了,太忙了,沒時間。”
朱廠長笑道:“你的茶飲店還招加盟商嗎?不如我也去弄一個門店。”
吳曉夢知道對方是在說笑,“朱廠長這麼大的廠子開着,還看得上這點繩頭小利。”
客氣了幾句,朱廠長帶着吳曉夢進了會客室,“你今天可算是來對了,我昨天才收到兩斤安溪鐵觀音,給你泡一杯嘗嘗。”
兩人談起異地訂單的問題,因為是工廠直接發貨,所以運費要加在成本裏面,算下來,每一隻塑料杯成本漲了三成。
吳曉夢暗暗算了一筆賬,異地發貨勢必會造成成本增加,但是北京上海兩個城市的茶飲店鋪都還沒有形成規模,在當地找加工廠加工也沒有成本優勢。
所以暫時就只能在朱廠長這追加訂單,談了沒兩句,工作人員將泡好的茶端上來了,確實是茗品,剛一端上來,茶香味撲鼻而來。
吳曉夢端起來品了一口,她笑道:“我是個俗人,這樣好的茶我也品不出個味出來,只覺得香,浪費了朱廠長的好茶。”
朱廠長哈哈大笑,“我倒覺得吳總是個妙人,如此前瞻遠矚,我這條生產線如今是廠里最忙碌的一條。再說,誰吃茶不是品個香呢!”
吳曉夢笑了笑,她不太喜歡喝茶,但這茶確實香,吳曉夢垂頭看去,茶葉片片分明,沉在杯底,青色的茶葉介於綠色和紅色之間,獨樹一幟。
一個念頭從吳曉夢腦海閃過,她的茶飲裏面飲料的品種還是太少了,可以增加更多的品類,那茶相關的飲料就很多了,紅茶,綠茶,果茶,花茶,就是奶茶,也是牛奶和茶的碰撞產品。
吳曉夢將想法記在了心裏,和朱廠長談完,回家之後才琢磨起這個想法來,她有食品加工廠,採購原材料,加工成茶飲包,想法聽着簡單,但想實施,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首先她就沒有團隊,沒有人可以用,她現在的公司規模也無法支撐她養那麼多員工。
但是想法都冒出來了,不去做,心裏又不太踏實,總覺得什麼東西懸在心口,不做不快。
另外一邊,岳寧忙到中午才回家,她也得回家給孩子餵奶。唐茂傑早就走了,岳寧以為他是有事去單位了,沒想到回到家,唐茂傑就坐在客廳裏面。
“你沒去單位啊?”岳寧準備換鞋,隨口問了一句,聽到樓上孩子在哭,連忙往樓上趕,原來是雪兒吐奶了。
手忙腳亂地處理完,岳寧回過頭,唐茂傑面站在門口,看着她的目光發沉。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唐茂傑看向她的腳,因為忙着上樓抱孩子,岳寧沒來得及將腳上的靴子換下來。
“我不是跟你說過,雪兒還小,不能呼吸被污染的空氣,要先換鞋換衣服才能抱她嗎?”
岳寧好脾氣地解釋,“這不是雪兒在哭嗎?我一會兒就換。”
岳寧將雪兒交給保姆,自己將靴子脫了下來,隨即走進更衣室準備換家居服。
唐茂傑跟了進來,這才質問她,“雪兒今天為什麼會吐奶,就是因為你出門了將她丟在家裏,我說了不允許你去開什麼加盟店,家裏的錢都緊着你花用,為什麼你還是這樣不聽話?”
岳寧脫衣服的手一頓,“你有你的工作,我也要有我的生活,我的身份不僅僅是雪兒的母親,我還是我自己,我不能擁有自己的一份事業嗎?”
唐茂傑目光越發的沉了,他看到岳寧從衣櫃裏取出一套藍色的天鵝絨家居服,正準備換上,又說道:“這套不好看,你穿粉紅色的那一套。”
岳寧的手一頓,沒有理會唐茂傑,將藍色家居服取出,當著唐茂傑的面換上了。
“我跟你說,這套不好看,你穿粉紅色的那套!”唐茂傑本就因為她私自開了加盟店而惱火,這會兒聲音越發的強硬。
岳寧沒有理會他,將換下來的衣服丟進臟衣籃,就準備出去。
不想手腕被唐茂傑捉住,他用力一甩,將岳寧拉了回去,岳寧還沒有反應過來,唐茂傑猝不及防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這一聲清脆而響亮,臉上傳來的疼痛甚至都不能將岳寧從震驚中拉回來。
.......
朵朵已經滿月了,杜姐也要走了。這兩個月來都是杜姐和黃阿姨在照顧她們母女倆,黃阿姨也很細心,但她工作畢竟是偏向家務類的,帶孩子還是沒有杜姐專業,吳曉夢想把茶飲包做出來,將杜姐留了下來。
白天杜姐帶孩子,出月子之後,吳曉夢就自己帶着孩子睡,因為陸韞工作很忙,孩子夜啼會吵到他休息,吳曉夢就讓他去另外一個房間睡覺,自己帶着女兒睡,陸韞不肯,堅決要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好在朵朵很乖,晚上尿了餓了才會哭兩聲,平時幾乎不會哭,喜歡睜着大眼睛到處看,連杜姐都說朵朵是她帶過的最乖的小孩子。
這天張玉蘭帶着小吳榮進了城,來給吳曉夢送雞蛋。
“媽,城裏這些都有,你大老遠拿過來提得累。”
小吳榮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驚奇地看着毛毛,毛毛正睡在朵朵的搖籃床底下,看到他,乖巧地搖了搖尾巴。
小吳榮走到了搖籃邊,好奇地看着躺在搖籃里的小朵朵,杜姐在旁邊看着,以防小孩子伸手抓小朵。
家裏開着暖氣,張玉蘭熱得將棉襖給脫了,一脫棉襖,內襯上好幾個補丁,吳曉夢皺了皺眉。
隨即張玉蘭從隨身背的小背包里,摸出一個長命百歲的大金鎖來,遞給吳曉夢,“你們不給小朵辦滿月酒,我作為外婆得給她準備點東西。”
大金鎖很沉,吳曉夢接過來,看了看,“你在哪買的金鎖?”
“在集市上,有人擺攤煉金子,現場打的,這塊金鎖,要二百多塊呢!”
“你買這麼貴的做什麼,小朵朵還小,也戴不了這麼重的,你在這玩幾天吧,明天我帶你去商場買兩件衣服,快過年了。”
張玉蘭連忙說道:“買什麼衣服啊,以前你們買的那些都穿不過來呢。我不在這住,我帶着小吳榮上你大哥家去住兩天,他們家搬家這麼久,我都沒去住過。”
“住哪不是一樣的,住着還暖和些。”到了吃奶時間了,吳曉夢將朵朵抱起來餵奶。
“你奶水足,還給孩子喝來奶粉嗎?”
“現在還沒有,過幾個月再說吧。”
張玉蘭看到小吳榮趴在搖籃邊上,也怕他傷着小朵朵,連忙叫他,“小吳榮,快來奶奶這。”
吳曉夢看了小吳榮一眼,渾身穿得很乾凈,就是臉越長越不像吳家人了。“你怎麼不把來娣和招娣一起帶上來。”
“那孩子太多了,太鬧騰,她們和爺爺在家呢。”
“房子修得怎麼樣了?”吳曉夢又問村口的那個房子。
那房子自從吳能武出事之後,就停工了,吳建國不願意再去修房子,之前家裏紅紅火火,吳建國想修一棟全村最大的樓房,現在吳家成了笑柄,吳建國就不願意再修,好像將房子修成了,住進去,也是個笑話。
“修了三層,本來要給能武修一層,現在放着沒動了。你爸說想在老宅養老送終,不想再挪窩了。你大伯讓我們把房子賣給他,他出兩千塊買,我看你爸的意思,是想賣了算了。”
“這房子花的錢都不止兩千塊吧,再說了,之前都已經說好了,辦房產證的時候要加上我的名字,怎麼能轉賣給大伯,不行,錢是我和能富兩個出的,我們不同意賣。”
張玉蘭說道:“你爸的意思是,以後都不搬過去住,放着也是放着。”
“那就放着,我們也不缺這兩千塊錢,這房子爸不住,以後給能富做婚房不行嗎?”
張玉蘭一聽也是,說到吳能富,張玉蘭多問了一句,“能富現在有對象沒有,他也二十一了。”
吳曉夢還真沒關注過這個,吳能富好像是一心扎在事業上。
第二天,吳曉夢帶着張玉蘭出去買衣服,就在國貿大廈的百貨商場。
“這衣服肯定很貴,我們還是去服裝門市部吧,那便宜。”
吳曉夢沒依她,“快走吧,給爸也買一件。”
母女倆進了商城,商城裏面張燈結綵,張玉蘭不禁感嘆道:“這城裏過年是熱鬧,看這些燈籠多喜慶。”
兩人先給吳建國選了一件羊皮襖子,農村經常烤火,買羽絨服容易被火星燙出洞來,又上二樓給張玉蘭買衣服。
今年流行貂皮大衣,城裏稍微有錢的,家家戶戶過年都得買上一件,吳曉夢想給張玉蘭買一件,張玉蘭一聽價格,死活不讓買。兩人走走逛逛,張玉蘭看到一家店裏的女人很面熟,突然認出來,驚奇地對吳曉夢說道:“那個女人,是張寡婦吧?”
吳曉夢看過去,還真是,她從吳能富那得知張麗如今跟玉琴合作,代理了玉琴的服裝,沒想到她的店鋪就開在百貨商店裏。
她店裏生意不錯,好幾個人在裏面看衣裳,吳曉夢拉着張玉蘭,“我們也過去看看去。”
張麗迎了上來,見是吳曉夢和張玉蘭,露出笑容來,“是嬸子和曉夢啊,給嬸子買衣服嗎?”
張玉蘭上下打量張麗,心裏說了句“乖乖!”,只見張麗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皮草,修身牛仔褲,加上蹬着一雙低跟皮鞋,頭髮也燙成了精緻的小卷,起碼年輕了幾歲,看着像個未婚大姑娘。
見張玉蘭打量自己,張麗有些不好意思,她開服裝店,自己得穿好看點,才能吸引顧客來買,她這些天天天穿皮草,店裏的皮草銷量最好。
“給嬸子買件皮草吧,這件紫色的貂皮很適合嬸子。”
吳曉夢看着也覺得不錯,剛才在另外一家店看的也是這種皮草,她讓張玉蘭去試衣間試衣服,等張玉蘭進去了,吳曉夢才低聲問張麗,“張嫂子,這件衣服多少錢?”
張麗笑道:“還什麼錢不錢的,嬸子拿去穿就是了。”
“那不可以。”吳曉夢笑道:“你起早貪黑地掙錢也不容易,我們在隔壁看了差不多的是四百塊一件,一會兒,你就跟我媽說這衣服兩百塊一件,我按實價給你。”
張麗笑道:“這衣服,實價兩百八十塊錢,成本價,多的我也不要。”
“你們如今住在哪裏呢?還住在鋼鐵巷那一塊嗎?”
張麗靦腆地笑,“沒有,我買了套房子,也是平房,我們現在住在延安路。”
張玉蘭從試衣間出來,對着鏡子照來照去,顯然她很喜歡這衣服,不停地對吳曉夢說:“就是太貴了。”
吳曉夢故意問張麗,“張嫂子,這衣服多少錢一件啊?”
張麗按她說的報了兩百塊的價,雖然比旁邊的店鋪便宜,但也是張玉蘭捨不得買的價格。
吳曉夢抽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張麗,“張嫂子,快拿着。”
張麗見她多給了二十塊錢,又給搭配了一件毛衣一條褲子,讓張玉蘭都上身試一試,一上身,年輕不少。
這一身可算是買到張玉蘭心坎去了,路上,吳曉夢給張玉蘭說:“人家張嫂子做這一單掙不到錢,還要補貼錢呢,褲子是羊絨的,可不便宜,他們做的就是高端女裝。”
張玉蘭感嘆道:“誰能想到張麗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出息!看她穿的那一身,好幾百塊呢!”
吳曉夢故意說道:“人家志氣!在延安路買了房子,現在一家人住在那邊。”
“嗬!”張玉蘭很是吃驚,“真想不到,張...張麗竟然這樣有本事。”
過了一會兒,張玉蘭又問吳曉夢,“那能富現在跟她還有什麼聯繫沒有?”
吳曉夢看了她一眼,搖頭,“我不知道。”
張玉蘭沒說話了。
吳曉夢又給幾個孩子買了衣服。
當天是陸韞送他們回去的,吳曉夢也跟着回去了,她要回去跟吳建國說不能賣房子。
錢是她和吳能富出的,他們不讓賣,吳建國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吳建斌本來跟吳建國都快說好了,吳曉夢跳回來阻止,害得他們計劃落了空。
到了年關,陸韞又開始忙活起來,找甲方要進度款,他要給農民工兄弟發工資,這是大事,陸韞天天跑,進度款卻沒有順利結下來,眼看都已經臘月十八了,再過十二天就是春節,農民工們還指望拿錢回家過年。
吳曉夢得知這事,讓陸韞先拿家裏的錢墊,“怎麼著得讓他們先回家過年。”
陸韞感念吳曉夢的善良和善解人意,吳曉夢提醒他,“你這樣,你親自去發,將錢親自發到每一個工人手裏,現在包工頭也會想盡辦法剋扣工人工資,你放到包工頭手裏,說不定會有人卷錢跑路,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陸韞覺得她說得對,第二天跑了好幾家銀行,才取出七萬塊錢,加上公司賬上的三萬,讓包工頭們明天將所有的工人叫過來。
有兩個包工頭對此意見很大,按照以前,他們拿到勞務費,會從工人身上想辦法扣一些出來,千八百的,也夠洗兩次桑拿了。
鋼筋班組的包工頭姓苟,人稱老苟,得知消息之後,悄摸地找到胖子,塞了個五百的紅包給他,“於總,我們年年都是自己給工人發工錢,今年怎麼能辛苦陸總呢?等於總下班,我請於總去洗個桑拿放鬆放鬆,我們的工錢,麻煩於總跟陸總說一聲吧,我們自己發,這行就是這個規矩。”
胖子將紅包推回去,笑嘻嘻地說道:“老苟,你不知道吧,這錢啊,不是甲方給咱們的,是我們陸總的老婆,聽陸總說農民工沒錢回家過年,私人墊出來,發給農民工兄弟們回家過年的路費,還特意交代這錢,必須發到工人手上,這事你別說找我了,你就是找到陸總跟前去,他也做不了主呀。”
老苟也知道甲方沒撥款的事,這錢他還以為是陸總他們公司賬上的錢,沒想到是陸總家庭存款,徐總都這樣說了,那這事就沒有活動的空間,只好怏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