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因為是死刑犯臨死之前唯一的心愿,所以監獄方面設法通知了吳曉夢,至於吳曉夢要不要見,就是她決定的事情了。
吳曉夢得知這個消息驚訝又困惑,她不知道李紅為什麼要見自己。
自從李紅在監獄落網,小吳榮就被送回了吳家村。本來沒有這麼快行刑,但是因為案情太過惡劣,影響太大,所以在李紅交代完作案經過之後,刑期就定在一周后。
吳曉夢決定要去之後,陸韞就抽出時間陪她一起去了關押李紅的監獄。
陸韞在外面等她,吳曉夢辦完手續見到李紅,頓感驚訝,雖然李紅已經臨近死亡,可她看起來,臉色竟比之前好看多了,眉心也不再有愁容,彷彿到了這一天對她來說才是解脫。
吳曉夢在來之前一直在猜測,李紅到底是為什麼要見自己,她怎麼也沒想到,李紅竟然想拜託她將小吳榮送到孤兒院去。
吳曉夢想了想,問道:“吳榮不是二哥的孩子吧?”
李紅也並不驚訝,村裡很多人都在說小吳榮長得不像吳能武,確實也一點都不像,吳能武長得很帥,小吳榮卻是小眼睛,塌鼻頭,一點都不像,他本來也不是吳能武的孩子。
李紅凝視着吳曉夢,再婚後,她容光煥發,更年輕也更漂亮,她想起那個罪惡的中午,要是吳曉夢那天去了牛頭山,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曉夢,嫂子對不起你。”李紅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她沒有多加解釋,但吳曉夢通過她的眼神已經明白了她想說的事情是什麼。
吳曉夢沒有回應,這種事已經談不上原諒不原諒,李紅作的惡,她已經嘗到了苦果,為此即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說想將吳榮送到孤兒院,只怕爸媽不會答應。他們還不知道小吳榮的事情吧?”
李紅沉默了片刻,“你告訴他們吧,他們會同意將小孩送走的,終究不是你吳家的種。”
從監獄出來,吳曉夢讓陸韞開車去了吳家村。
在車上,吳曉夢將李紅說的話大概的複述了一遍,還將當年李紅想把她嫁出去,讓來娣哄騙她去牛頭山的經過全都說給了陸韞聽。
陸韞后怕得一身冷汗,若不是那天吳曉夢機靈,也許受傷害的就是吳曉夢。
“李紅是自作自受,可憐了小孩子。”兩人都快為人父母,對孩子格外柔軟些。
剛停好車,小吳榮站在院門口,好奇地張望着,他手裏也捏着一隻玩具小汽車。
吳曉夢走下車,看到小吳榮,一歲多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陸韞也看着這個孩子,確實和吳家人很不像,但他似乎認得吳曉夢,看到吳曉夢就呲牙笑起來。
吳曉夢摸出糖果遞給他,小吳榮卻沒有第一時間剝開糖紙,舉着糖果,邁着小短腿,朝院子裏跌跌撞撞地走,走到張玉蘭身邊,將糖果遞給她,“吃...奶!”
張玉蘭苦笑着將糖紙剝開塞進他嘴裏,“奶不吃,你吃。曉夢,阿韞,你們來了,快坐。吃飯了沒有?”
張玉蘭的頭髮都快白光了,老二一家,坐牢的坐牢,死刑的死刑,只剩三個孩子了。
來娣和招娣讀書去了,吳建國在房間裏躺着,前些天就病了,一直躺在床上,不肯吃藥也不肯去醫院,老二一家讓他丟盡了臉面。
陸韞聽說吳建國生病,先進房間去看吳建國去了。
看到吳曉夢他們,張玉蘭心情好轉不少,好在她其他的兒女有出息省心。她可憐小吳榮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媽看顧,所以對他格外的疼寵,沒事的時候都抱在懷裏。
小吳榮也很粘她。
吳曉夢猶豫了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和陸韞在路上商量的結果是將小吳榮的身世告訴張玉蘭他們,至於要不要將小吳榮送到孤兒院去,這由張玉蘭他們來決定,畢竟小孩是他們在帶。
如果不說,就這樣瞞着張玉蘭他們,如果以後他們得知真相,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埋怨吳曉夢不將真相告訴他們?吳曉夢想起自己上輩子被欺騙付出錯誤的感情,還是決定將真相說出來,這對張玉蘭他們才公平。
吳曉夢讓陸韞將小吳榮帶到院子裏玩耍,自己將張玉蘭叫進房間,委婉地將李紅的遺願和小吳榮的身世說了出來。
吳建國差點被一口濃痰哽住,張玉蘭也頹然坐在椅子上,長久都說不出話來,他們以為打擊已經足夠了,沒想到更狠的還在後面。
良久,吳建國才嘆了口氣,問道:“能武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李紅告訴他了。”
張玉蘭揉着乾枯的眼睛,嘆了一口氣,“難怪老人常說,月盈則虧,咱們家是風光到了頂,將天戳了個窟窿啊!真是作孽!”
可不是作孽嗎?吳曉夢沒說話,靜靜地等着他們拿主意,如果他們同意將孩子送去孤兒院,那就要讓吳能武和小吳榮做一個親子鑒定,證明他們沒有父子關係,小吳榮才能被送去孤兒院。
吳建國和張玉蘭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要送走小吳榮,如果這是別人的孩子也就算了,他的父親偏偏是那個被李紅殺死的□□犯,這讓兩老口都很難接受,尤其是他們在孩子身上付出了這麼多愛,最後卻知道孩子不是吳家的種的情況下。
張玉蘭帶着孩子和吳曉夢他們回了城,直奔關押吳能武的監獄。本以為吳能武會很痛快地同意做親子鑒定,但與預期相反,當得知他們想做親子鑒定然後將小吳榮送去孤兒院的時候,吳能武出人意料地拒絕了。
他不僅拒絕了,還求張玉蘭幫他帶孩子,“媽,兒子求你,你幫我帶吳榮,我在監獄一定會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獄。”
張玉蘭淚流滿面,做出將吳榮送走的決定並不容易,可讓她接受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在知道的情況下,還怎麼帶孩子呢,即使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吳能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違法犯罪,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老婆馬上就要被槍決,兒子要被送走,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能武,這孩子不是你的啊!如果是我們吳家的種,媽怎麼樣都會將他拉扯大,可他不是啊!”
吳能武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他就是我吳能武的兒子!”吳能武的眼睛充血漲紅,流着淚,在鐵窗里給張玉蘭下跪磕頭,“媽,兒子求你了,別把他送走...”
從監獄出來,張玉蘭不停地抹着淚,小吳榮坐在張玉蘭旁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用小手給奶奶抹眼淚,“奶...不哭...”
張玉蘭的眼淚淌得更凶了,她抱住小吳榮,長長地嘆了口氣,“曉夢,送我們回去吧。”
她摸了摸小吳榮的腦袋,“就當是行善積德,多雙筷子多個碗,不餓死他,就行了。”
吳曉夢和陸韞對視了一眼,這種情況,放在絕大多數人身上都不可能接受,張玉蘭一個農村婦女,雖然有時候思想狹隘了一點,可善良才是他們的天性。
吳曉夢要期末考試了,這幾天她都很忙,要準備複習考試,還要準備申請休學的資料,從下半個學期開始,休學一年。
同宿舍的舍友知道她要休學都很不舍,她將聯繫方式留給了她們,以後有事可以聯繫,但是誰都知道,這樣一來,以後就很少再有什麼聯繫了。
李杏花和李驕陽在吳曉夢的飲品店做兼職,但是學校一放假,飲品店也要關門,李杏花找到吳曉夢,她想去吳曉夢的炸串店做兼職。
吳曉夢以她懷孕之後炸串店都交給了吳能富打理為由拒絕了。炸串店現在已經註冊了餐飲公司,建立了管理層,她確實很少再插手。
飲品店吳曉夢也註冊了連鎖公司,已經開了四家分店,目前她不打算繼續擴張,這城市暫時就這麼大,再擴張也不會帶來更多的利益,反而會花去更多的精力。
期末考試結束后,吳曉夢開了個招聘會,想招幾個經理來管理飲品店,以後她對接的就是管理層,不需要再經常去店裏巡視,這些都有管理層來替她做,她能輕鬆不少。
吳曉夢挺着肚子,親自面試,她給的薪資比行業高,但門檻也高,至少高中畢業。
招了兩天,吳曉夢招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生大專畢業,叫宋家傑,在餐飲公司工作過,女生叫呂怡,高中畢業,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但是應變能力不錯,吳曉夢設了一正一副,宋家傑是經理,呂怡是副經理。宋家傑負責店面巡查,呂怡負責人事。
陸建國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鄧萍一直讓陸韞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塞錢將陸建國給撈出來,陸韞堅定地拒絕了。陸建國沒能抵住誘惑犯了法,那他就應該承受後果,更別提陸建國在外面亂來的事。
因為供貨商重新開始供貨,勞務班組也被安撫住,工地又正常運轉起來了,這個節骨眼上,陸韞幾乎每天都待在工地辦公。
陸韞能這麼快就起死回生,是宋大海沒有想到的。政府工程不敢偷工減料,但是卻有法子能掙得更多,只要買通負責這一塊的官員,大家就能一起發財。所以現在的建築公司喜歡接政府的活,只要有關係,拿錢又快又多。
他還罵陸韞是個死腦筋,做事一板一眼。
半個月後,大樓主體順利封頂,陸韞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剛回到公司,陸韞就接到了陸洋打來的電話,“這房子玻璃漏風,那牆薄得跟紙糊的一樣,鍋鏟砸一下都能戳個小洞。”
這還是陸洋對安盛平發脾氣的時候,拿鍋鏟打他,一下打在牆上才發現的。
“我們家很快就要拍賣了,哥,你想想辦法。”
陸洋早就出了月子,一直在家待着不願意出去上班,陸韞皺眉,“我跟你說過很多回了,我沒有錢。你一個留洋碩士,不出去找個工作,成天在家待着做什麼?”
“安盛平不是說他會養我一輩子嗎?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養我啊。”陸洋現在無心工作,她擔心自家那棟房子被賣給別人,隔三差五地給陸韞打電話,這半個月陸韞去工地辦公,她找不到人,就打電話到陸韞家裏,有時候是吳曉夢接,陸洋還警告吳曉夢不要阻止陸韞買房。
玫瑰園這房子又擠又小,質量還不好,陸洋覺得樓上的人隨時都在走來走去,她都快神經衰弱了,她想搬回陸家。
陸韞掛了電話,準備回家,剛下樓,就注意到一個女人站在他車旁邊。
看清對方是誰,陸韞沒打算打招呼,徑直開門上車就要走,沒想到女人直接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上來。
“陸韞,你當真沒看到我?”劉娟氣呼呼地質問他。
“劉女士,你有什麼事嗎?”陸韞看了看錶,快六點鐘了,他得趕回家和吳曉夢一起吃飯。
劉娟哼了一聲,“我聽說鄧阿姨到處求人打聽陸叔叔的下落,你怎麼不來找我啊,我爺爺跟紀檢委組員吳叔叔他爸可是老戰友。”
陸韞沒有說話,他知道劉娟說的那個是誰,陸邦良和他們都是戰友。
劉娟見他消瘦了很多,還以為他是為了跑陸建國的事瘦的,她知道陸韞是已婚人士,可她還是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臉,被陸韞敏捷地躲了過去。
“陸韞,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啊?”
“劉女士,請你自重,下車!”陸韞俊臉上浮起了慍色。
劉娟不肯下車,她看着陸韞,“陸韞,你總是這樣孤傲,但凡你能稍微低點頭,還怕打聽不到陸叔叔的消息嗎?”
“下車!”陸韞不想再聽她說話,也不想讓她繼續坐在屬於吳曉夢的位置上。
劉娟笑起來,試圖輕鬆氣氛,“陸韞,我這可是好心來告訴你消息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你下車。”陸韞看了她一眼,見劉娟無動於衷,自己下了車,繞到副駕駛,拉開了門,“別逼我動手拉你下來。”
劉娟也生氣了,她氣沖沖地下了車,“陸韞,你果真不識好歹,我爸說了,你爸起碼要判十年,我看你以後還怎麼牛!”
陸韞沒理會她,開着車就走了。
劉娟越想越氣,她好心好意地來幫忙,陸韞這臭男人就是這樣對她的,她回家找到她爸,一定要讓陸韞付出高傲的代價。
隔天,陸韞就收到了通知,他食品廠因為產品質量檢查不過關,需要停業整頓。
陸韞很是詫異,他廠里一直按照食品生產標準來生產食品,一直沒有出過紕漏,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檢查出產品質量問題?他想起來,劉娟他爸是衛生部副部長。
陸韞親自到了食品廠,這次被檢查出質量問題的,是一批小蛋糕,蛋糕裏面檢測出來大腸桿菌超標。
工地的進度款還沒有拿到,食品廠又出了問題,他跟銷售商簽了供應合同,要是不能及時供應,是要賠償的。
賠償也就算了,吳曉夢的飲品店的果醬和芋圓這些也是他的工廠在加工,他的工廠被責令停業整頓,吳曉夢那邊的貨都供不出來,而吳曉夢店裏的存貨頂多夠三天的量。
陸韞立刻申請了行政複議。但是行政複議最遲在七個工作日內答覆,若果對方故意拖他,起碼也能拖個十來天。
陸韞為此,不得不去拜訪之前陸家的人脈,只是樹倒猢猻散,如今陸家兩代人退的退,倒台的倒台,幾乎找不到有能力又肯幫忙的。
這處境甚至比在深圳的時候還糟糕,那時候他孑然一身,就算賠了,可以從頭再來,而現在,他有了家庭,吳曉夢的事業也被他牽連。
同一天,吳曉夢接到了岳寧的電話。
她已經生了,還在坐月子,她告訴吳曉夢,之前買的國債漲了一倍,問她要不要賣。
吳曉夢這才想起,自己買了五千塊的國債,剛好岳寧生產之後她還沒有去看望過對方,便買了一套小孩子的衣服,又買了一束花,去了岳寧家。
岳寧的老公今天休息,也在家,他三十多歲,長相併不英俊,但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氣勢,跟吳曉夢禮貌地打了招呼之後,就去書房了,將客廳留給兩人。
“我老公已經讓他底下的職員兌換了,兌出來我就給你。”
岳寧讓月嫂將保姆抱過來,給吳曉夢看,小女孩生得冰雪美麗,正在吐着泡泡,看着吳曉夢心都化了。
吳曉夢摸了摸肚子,感慨道:“我也能生個女兒就好了。”
岳寧笑道:“別人都盼望生兒子,就我們倆特立獨行,想生女兒。”
兩人聊了一會兒,岳寧指着隔壁問吳曉夢,“隔壁這棟別墅被封起來了啊!我看到那個女人都搬家了。”
“這房子應該是違建...但是地是我們的,土地證上也是我老公的名字。”吳曉夢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要將這棟房子充公,但土地是他們的。
“我大學學的就是法律,”岳寧大概猜出前因後果,土地是兒子的,老子悄悄地在土地上修了別墅,房子上貼的封條是司法查封,那就不是因為違建被查封,很有可能是房子的主人進去了。
“你這個情況,房子政府是不能充公的,因為土地是你的,要充公,就必須要補償土地款,還要你們同意才行,頂多這房子會被推倒,但是公家多半也不會出錢來推倒這個房子。”
吳曉夢聽出點意思來了。
這房子有可能就只能這樣放着,或者他們自己出錢將這個房子給推倒,辦手續重建。
吳曉夢倒不怎麼關心這個別墅,她關心的是土地會不會被收回去,畢竟這個土地當年是分給陸邦良的,而現在陸邦良已經將土地轉讓給了陸韞,這土地的來源是合法的。
等岳寧讓司機送吳曉夢回到家,陸韞已經回家了,黃阿姨在給毛毛洗澡,陸韞在廚房做飯,他有時間的時候喜歡親自下廚,手藝還很好,吳曉夢喜歡吃他做的酸辣土豆絲,尤其是孕期更喜歡。
毛毛已經長成了一隻三十多斤的大金毛了,聽到吳曉夢回來的動靜,在浴室里轉來轉去,想出來迎接她。
等黃阿姨給毛毛吹乾,陸韞的飯也做好了。
毛毛從浴室衝出來,但它似乎知道吳曉夢懷着身孕,並不衝撞她,只是在她周圍轉着圈,瘋狂地搖尾巴。
吳曉夢摸了摸它的狗頭。
吃完飯,陸韞找出牽狗繩,牽着毛毛出門上廁所,順便陪吳曉夢散散步。
毛毛平時就喜歡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撒歡,出了門反而很規矩,幾乎不會亂跑,乖乖地走在兩個主人身邊。
陸韞本不想將食品廠的困境告訴吳曉夢,但是這關係到吳曉夢飲品店的原材料,所以不得不說。
吳曉夢還以為坎坷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像漲潮一樣一波接着一波。
“是我沒有提前想到他們會對我的食品廠動手腳,連累了你。”陸韞的語氣充滿了愧疚。
“這算什麼連累呢?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我就給店裏的員工放放假,他們也好久沒休息過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確定是被人陷害的嗎?”吳曉夢問陸韞。
這個問題陸韞也想了很久,他工廠還達不到全現代化生產的標準,有很多程序都是人工完成,雖然工人都是穿着防護服上崗,但是再嚴密的管理都有疏漏之處,所以陸韞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被人存心陷害。
“這個食品廠的產出其實並不多,當時我也是想着為家鄉的生產貢獻一份力量才投資的。”
“誰引進的啊?我聽說政府有部門專門負責這一塊。”
陸韞點了點頭,“是,商務部,他們有專人負責這一塊。”
吳曉夢笑了笑,想到法子了,“這樣吧,你明天就去廠裏面檢查,看看沒有哪個生產環節造成了污染,或者,你將同一批產品找一個實驗室測一下,存不存在大腸桿菌超標,如果沒有,那我就有法子化解目前的困境。”
陸韞看她一臉的自信笑容,心也不由得放鬆下來,笑道:“我有個同學在醫院的檢驗科工作,我明天就請他幫忙做個檢測,工廠那邊,我也會自查,如果你能幫我化解這次困難,作為獎勵,我就分食品廠的50%的股權給你。”
這不是生死存亡的大問題,暫時的困難而已,陸韞是想藉機分50%的股權給她。
吳曉夢笑道:“我這個法子還能一勞永逸,讓那些人不敢再次陷害你。”
陸韞不由得更加好奇起來,夜風徐徐地吹在兩人的臉龐,微風裏傳來茉莉花的清香。
吳曉夢突然來了興緻,想去租兩盤錄像帶回家看。兩人到了音響廳,牆上都掛滿了錄像帶,大陸的,香港的,全都有,有電影也有電視劇。
吳曉夢在籃子裏翻找着自己想看的電影,這個時候香港有很多經典的電影,上前年就上映的成龍主演的警察故事還在大火,租得最好,吳曉夢也想看看。
音像店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他拉着陸韞說悄悄話,“我店裏還有不少好貨色,在裏面,你要看的話,我帶你去看。”
陸韞還是第一次來音像店,他小時候家教嚴,都沒看過這些,他還以為老闆是真的有好帶子放在了後面,跟着老闆進去,這裏的錄像帶上沒有圖片,也沒有文字,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東西。
“拿回家你就知道了,很好看的。”老闆一看陸韞迷惑的神色就知道他沒看過這些,心裏也不由得驚訝,還有男人沒看過這個?
吳曉夢選了兩盤,一轉身,陸韞已經在身後了,老闆還一臉的奇怪笑容。
“去哪了?”吳曉夢問。
陸韞揚了揚手上的東西,“選錄像帶去了。”
吳曉夢也沒注意,付了租金和押金,兩人就牽着毛毛往家走了。
一到家,吳曉夢就將警察故事放進了放映機中,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黃阿姨洗了碗之後就回家了,只有陸韞不在家的時候,她才會在這裏睡,陸韞在家的時候,黃阿姨就會回家。
陸韞去廚房給她洗了一疊葡萄,坐在吳曉夢身邊幫她剝皮,吳曉夢墊了個沙發在腰後面,張嘴吃葡萄,手都不用弄髒,陸韞給她餵了葡萄,也窩在她身邊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將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胎動。
看完警察故事,已經快十點鐘了,吳曉夢看得入神,還想再看看張藝謀導演的紅高粱,去年才上映的,吳曉夢想到這個,對陸韞笑道:“我們倆談戀愛到結婚,竟然連一次電影都沒去看過,真不像談戀愛的。”
陸韞一拍腦門,還真是,兩人談戀愛的時候,都很忙,別的情侶做過的事情,他們幾乎都沒有做。
陸韞正想將紅高粱放進放映機里,突然想把這部口碑很好的電影留到去電影院看,於是將自己租來的那盤錄像帶放了進去,回來在沙發上坐下,對吳曉夢笑道:“這錄像帶是老闆推薦我租的,說很好看。”
“老闆推薦的?”吳曉夢頓時就感覺不妙。
畫面開始,一對男女在樓下說話,說著說著,兩人上了樓,女人先進房間,坐在梳妝枱前脫衣服,男人則從口袋裏摸出鈔票,數了起來。
吳曉夢看了陸韞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是迷茫的,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吳曉夢不禁好奇起來,這音像店到處都是,十有八.九店裏都會出租這個,難不成陸韞沒看過。
一直到裏面的男女進入主題,陸韞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錄像帶,難怪那個老闆會露出那樣奇怪的笑容。
陸韞臉一紅,就想過去將錄像帶取出來,被吳曉夢拉住了。
她吃着水果,將視線投向電視,“看看吧。”
畫面中逐漸火熱,房間裏都是**的聲息,陸韞開始坐立不安,自從吳曉夢懷孕,他就沒跟她同過床,氣血方剛的年紀,不知洗了多少次冷水澡。
幸好黃阿姨回家了,不然兩人還真看不了這個。
吳曉夢注意到陸韞漲得通紅的臉,伸出手,陸韞渾身倏地緊繃起來。
憑着本能,陸韞親吻着吳曉夢,等吳曉夢伸手解他皮帶的時候,陸韞攔住了她,“不行,怕傷着孩子。”
吳曉夢的肚子很大了,她紅着臉說道:“我聽說可以的,動作輕一點就行。”
“誰說的啊?”陸韞沙啞着聲音問道,他擔心傷着孩子,忍了這麼久。
“寧姐跟我說的,她特意問過醫生。”
陸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敢情他忍這麼久白忍了。
因為陸韞不敢大動作,這晚時間格外的久,兩人折騰到十二點,才洗澡睡了。
次日,陸韞神清氣爽地到了食品廠,他從廠里封存起來的樣品中隨機挑了10個,送去他同學所在的實驗室,然後親自檢查,看看廠里有沒有那個環節,衛生出了紕漏,但查下來,所有環節都是符合衛生標準的。
接下來就是等待。
又過了一天,陸韞一早就去了實驗室,他同學方誌強熬了個夜,幫他檢測了,“沒有大腸桿菌,個別蛋糕有少量的細菌,但是在國標範圍之內,防腐劑會抑制細菌滋生。”
拿到檢測報告單,陸韞心裏有數了,“太辛苦你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話,我一定儘力,周末請你吃飯。”
這次抽檢的這一批,一共抽檢了十個樣本,一共有八個都檢測出大腸桿菌出來,方誌強開玩笑說道:“除非檢測的人摸了一把□□沒洗手,樣本上就會污染大腸桿菌了。”
拿到了樣本,如果走正常行政複議的流程,起碼要一周時間,陸韞拿着樣本回家,他想知道吳曉夢想出來的是什麼法子,會不會比行政複議更快。
吳曉夢得知檢查結果正常,說出了自己的法子,“你就這樣,拿着兩份不同的樣品檢測結果去找商務部的人,說有人故意陷害民營企業,如果他們不管的話,你就要拿着這兩份報告單花錢上報紙首版,跟所有的民營企業家們曝光這件事情,來蘇城投資,會遭到惡意打擊陷害。你試試有沒有用。”
陸韞眼睛立馬就亮了,恨不得抱起吳曉夢轉幾個圈,他當時也是通過招商會來開的這個食品廠,現在為了拉動地方經濟,商務部都有拉投資的任務在身,他要是用曝光來威脅商務部的人啟動重新抽檢,肯定能行得通。
因為一年一度的招商大戶,下個月就要開始了,他要是上報紙曝光這件事,今年的招商肯定泡湯了。
陸韞當天就去了商務部,這事本不該商務部管,但是商務部直接市政府,往上一反應,立馬就引起了高度重視,當天晚上就重新抽了樣,陸韞不放心,親自跟完了全程,尤其是檢測的這個環節,他要親眼看着所有人和所有機器消過毒,才准他們進行下一步。
一直守着拿到報告單,已經是凌晨兩點鐘,看到上面的檢測數據,陸韞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裏。
果然,他親自盯着檢測下來,沒有檢測出大腸桿菌。
第二天,陸韞的工廠就正常運轉了。陸韞沒有就此罷休,要求嚴查上一次檢測到底是人員的失誤還是故意為之。
他知道動不了背後的人,一查下來,果然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沒有按照操作流程消毒,被罰了款,與此同時,實驗室還將賠償因誤檢導致陸韞工廠停工三天的損失,一共賠償了三千塊錢。
為了安撫陸韞,在商務部的施壓下,賠償款當天就發給陸韞了。
陸韞揣着三千塊回家,一到家,不顧黃阿姨也在場,抱着吳曉夢重重地親了兩口,“老婆,你太聰明了!”
看陸韞這樣子,吳曉夢就知道事情解決了,剛好她們店裏的食品原材料也用得差不多了,食品廠今天開了工,明天早上就能將原材料送過去。
陸韞從包里拿出三千塊錢,遞給吳曉夢,“實驗室賠償的錢,你揣着。”
吳曉夢接過來,全是百元大鈔,還很新,看樣子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
黃阿姨避開,去了廚房盛飯。
陸韞沒忘記給吳曉夢的承諾,明天他就讓律師擬兩份股權轉讓書,將50%的股權轉讓給吳曉夢。
“工地的進度款拿到沒有?”
陸韞搖頭,“還沒有,主體已經完工了,按照合同約定,他們應該付我80%的進度款,算下來也有四十多萬。沒事,這個錢遲早會拿到的。”
正如陸韞所說,主體大樓完工後,他的進度款是非付不可了,否則因為甲方沒有按照合同約定付款造成的資金成本和工期延誤,都要由甲方來承擔責任。
他們家一片祥和,衛生部的副部長劉江河快氣死了,他們一家人之前都很看好陸韞,沒想到陸韞寧願娶一個農村二婚女也看不上他們家劉娟,劉江河就懷恨在心,這次陸建國下馬他暗中也使了一分力。
陸韞到這個時候了,還看不起他閨女,劉江河就打算要給他點顏色看看,這才組織了這次的抽檢,本意是想通過持續做手腳,搞垮陸韞的食品公司,沒想到陸韞跑去找私人檢測,還拿着檢測報告單去商務部告狀。
想弄死人家,反倒被人家將了一軍,為了不將自己扯進去,劉江河自掏腰包補了賠償給陸韞的三千塊錢,想想都嘔。
七月尾,陸建國的事終於有了結果,貪污受賄罪名成立,被判了十年。而修建在陸韞土地上的那棟別墅,作為陸建國貪污受賄所得修建,也被沒收了。這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吳曉夢讓陸韞諮詢他公司的律師,得到的答覆和岳寧說的沒有太多差別,他們現在就必須要馬上提出申訴意見,不然可能會有人悄悄篡改資料,將這塊土地也充了公,到時候他們再打官司就難了。
律師給他們的建議是起訴陸建國,這房子是建在陸韞的宅基地上,依法對土地享有佔用和使用的權力,按照法律規定,陸韞依法享有利用宅基地建造起來的房屋及其附屬設施。
所以這棟沒有辦產權的別墅,應該是陸韞的,但是因為資金來源不明確,所以律師建議陸韞起訴拆除這棟別墅,保全他的宅基地。
要修這棟房子,起碼要花二三十萬,裝修下來,也要十多萬,但陸韞並不眼紅,這房子要真判給他,他還不願意住呢,他寧願自己出錢重新修建一棟,住着安心。
於是陸韞讓律師起草了起訴文件,起訴的對象是陸建國。陸邦良好幾年前健康的時候,就將土地過戶給了陸韞,陸建國是違建。
這樣一來,房子就充不了公了,房產和土地產權必須是同一個人。
放暑假了,吳曉夢時間多了起來,她已經辦理了休學手續,接下來的一年都不必再去學校,她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
這天陸韞帶着她去看望爺爺,在玫瑰園下面的水果店買了一籃子水果。上樓,除了安盛平上班去了,人都在。
鄧萍果然丟了教授的工作,被調去了後勤科,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作風清廉,一旦有作風問題,連累伴侶還連累子女,鄧萍清高了一輩子,怎麼受得了一朝調去後勤,可眼看到了退休的年紀,這個時候辭職,退休金就打了水漂,在家生了好久的悶氣。
陸洋看到吳曉夢,倒是沒有出言嗆她,她熱得不想說話,這房子熱得像蒸籠,她不停地打着扇子,一看到陸韞就說道:“哥,給我們買個空調吧,快熱死了,你侄女都熱出了痱子,這小房子住的人太多了。”
陸韞沉着臉說道:“你們要是覺得人太多了,我就把爺爺接過去住。”
空調起碼兩千塊一台,陸韞哪有這麼多錢,頂多給他們買個電風扇。
陸洋不願意,鄧萍要上班,平時只有宋阿姨能給她帶孩子,現在他們連宋阿姨的工錢都發不出來,安盛平花了兩千塊買了平安,陸建國被判刑沒有扯到他身上來。
鄧萍留他們吃飯,陸韞拿了五十塊給宋阿姨買菜,又額外拿了兩百塊給她,這是四個月的工錢,宋阿姨不能白白地照顧他們一大家子。
到了六點鐘,宋阿姨都已經將飯菜做好了,安盛平還沒有回來,等到七點,還沒看到安盛平的影子,陸洋餓了,“我們先吃飯,等他做什麼。”
宋阿姨給安盛平留了菜,他們就開始吃飯了。
吳曉夢懷孕之後變得很能吃,幾乎不怎麼挑食,宋阿姨手藝很好,吳曉夢吃了一大碗米飯,陸韞還不停地給她夾菜,陸洋翻了幾個白眼。
剛吃完,安盛平回來了,看到他們沒等他吃了飯,臉色閃過不痛快,還是擠出笑容,“大哥大嫂來了。”
“盛平,快去吃飯,宋阿姨給你留了菜。”鄧萍連忙招呼他。
安盛平像是沒聽到,在客廳坐了下來,還摸出根煙遞給陸韞,“大哥,抽煙!”
陸韞偶爾抽煙,自從吳曉夢懷孕之後,他煙酒都不沾了,“別抽煙,你嫂子聞不得煙味。”
安盛平笑容一曬,將煙收了起來,去洗手了。
差不多八點鐘,陸韞帶着吳曉夢下了樓。
兩人慢慢地走着,就當散步,迎面遇見一對男女,本要擦肩而過,那個女人卻撞了一下吳曉夢,撞得她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