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蹬了一個小時，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銀河大飯店的招牌在夜空中燁燁生輝，吸引着無數趕時髦的年輕人前往。
銀河大飯店門口人來人往，隔壁巷子裏煙火裊裊，空氣中瀰漫著菜飯香味，夾雜着烤紅薯，烤栗子的香氣。
兄妹倆蹬着滿載的三輪車過去，引得其他攤主多看了幾眼，剛開始這裏是沒有夜市的，第一個有商業眼光的人在這裏擺了攤，慢慢就有人跟着來，就形成了一個小規模的夜市。
“夜宵攤好像又多了幾家。”吳曉夢指了指一家賣煎餅的，“上回我們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他們來得晚，最好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只能擺在稍偏的地方，吳能富看了其他家，顧客並不多，心裏有些沒底，嘴上卻說道：“看，沒人賣鰲蝦，咱們肯定能賣出去的。”
吳曉夢心裏也沒底，用力地點了點頭，“這會兒人還不多，才剛吃過晚飯呢，等跳舞的人跳累了，就會想吃東西了。”
兩人將三輪車放在一旁，麻溜地開始支起桌子，一張矮八仙桌，幾張小板凳，上面擺着吳能富親手做的筷筒和竹筷。將液化氣擺出來，液化氣灶是配套租的，擺在高方凳上，還有三桶龍蝦，一隻空桶，還有佐料罐等等。
不遠處是河濱廣場，吳能富去打了一桶水回來將龍蝦再洗一遍。
將攤子支起來，吳曉夢洗了洗鍋，吳能富就在一旁抽蝦線。
旁邊賣炒飯的攤主伸長了脖子看他們要賣什麼，昏黃的路燈下，那一桶桶的鰲蝦張牙舞爪，他不屑地笑笑，這東西誰會吃？還擔心他們是賣炒飯，這下能將心放回肚子裏。
等一切準備就緒，差不多也晚上八點過了，出入舞廳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想趕這一波時髦，沒在銀河大飯店跳過舞，出去別人都會說土包子。
如吳曉夢所說，又跳又唱幾個小時，肚子早就餓了，不少人來夜市覓食，看了一圈都是混沌炒飯湯麵這些，都花錢在外面吃了，吃這些還不如回家煮碗面呢，不少人來了又匆匆走了。
‘滋啦’一聲，吳曉夢將一盆龍蝦倒進放滿了油的鍋里，吳能富看到瞬間去了一小半的油瓶，心疼得瞪圓了眼睛。
還沒心疼完，吳曉夢又讓他去買啤酒，“不要買貴的，買一般的，我用來做菜。”
飯店旁邊就有賣的，四毛八一瓶，吳能富買了六瓶回來。
鍋里的龍蝦已經呈現出橘黃的色澤，炸透了。吳曉夢用漏勺將龍蝦舀出來，熱油倒進漆盆，留了點油在鍋里，先放點大料炒香，姜蒜這些在家裏都已經切好裝瓶，直接就能用，她舀了幾勺熬好的辣椒醬放進鍋里，稍微炒制一下就抓了一把姜蒜進鍋，翻炒一會兒，濃濃的香味就飄出來了，惹得旁邊的食客看了過來。
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年輕男人饒有興緻地跑過來問他們是賣什麼的，吳能富剛想回答，吳曉夢搶在前面說道：“香辣小龍蝦，很好吃的。”
那白襯衫沒見過小龍蝦，指了指桶里的龍蝦問道：“這個啊？好吃嗎？”
“一會兒炒好了，您可以免費品嘗一隻，好吃再吃。”
旁邊攤主覺得他們搶了自己的生意，不滿地說道：“什麼小龍蝦啊，不就是田裏泛濫的鰲蝦嗎？這東西又柴又腥，年輕人，你可別被騙了！”
吳能富氣壞了，這人憑什麼說他們騙人！當即想找對方理論。吳曉夢看了對方一眼，並不找對方費力氣辯論，對白襯衫和氣地笑道：“免費品嘗，不好吃的話可以不吃的，我們不騙人。”
吳曉夢為了方便，扎了個馬尾在腦後，露出白凈的臉，二十歲時的吳曉夢容貌是很出挑的，鵝蛋臉，大眼睛，她穿着一件杏色碎花襯衫，氣質大方而溫柔。
白襯衫笑道：“你們賣的這東西新鮮，我就嘗嘗吧，什麼時候能做好？”
“不超過十分鐘。”
說話間，吳曉夢將炸好的龍蝦倒進鍋里，翻炒起來，香味越發濃郁了，吳曉夢讓三弟開了一瓶啤酒，往鍋里倒去。
這做法不說白襯衫沒見過，就連吳能富也沒見過，瞪大了眼睛。
吳曉夢將鍋蓋蓋上，加大火力，招呼白襯衫坐，“一會兒就好了。”
他們帶來的家裏吃飯的碗，上面套上白色膠袋，裝龍蝦的小盆買了五六個。
隨着鍋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霸道的香味從鍋蓋的縫隙溢出，又吸引來幾個食客，知道食物還沒出鍋，兩個走了，有兩個和白襯衫一樣留下等，他們都想吃點新鮮的東西。
等時間差不多，吳曉夢揭開鍋蓋，小龍蝦已經吸飽了湯汁，被鍋蓋束縛的香味猛地竄出，幾個食客伸長了脖子聞，吳曉夢關了火，撒上一把香菜，裝了幾隻上桌，“這些是免費品嘗的，你們可能沒吃過，我吃一個給你們看看。”
吳曉夢戴上一次性手套，這錢省不了，他們買了一沓，挺貴的。拿了一隻龍蝦，先將頭擰下來，指着龍蝦頭裏飽滿的黃，“這是黃，很好吃的，這樣嗦一下。”她示範完，開始剝殼，很快就剝出完整的蝦肉，“這就可以了，可以沾一下湯汁會更好吃。”吳曉夢沾了沾湯汁，遞給旁邊咽口水的吳能富，“三弟，你嘗嘗怎麼樣？”
吳能富一口吃下，蝦肉滑嫩多汁，比在家吃過的更好吃，“怎麼感覺比家裏吃的還要好吃？”
看着桌上冒着騰騰香氣的龍蝦，幾個食客也忍不住吃了起來。
吳曉夢忍不住緊張，看着他們將幾隻龍蝦飛速吃完。
“好辣！”白襯衫嗦着嘴說道，“但是好香！好吃！給我來一盤！”
吳能富馬上想去裝盤，吳曉夢卻想起了一個關鍵問題，他們忘記把價錢給顧客說清楚了。
“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是第一天出攤，忘記把價格標出來了，這個香辣龍蝦我們是論斤賣的，一斤三塊，十二隻龍蝦。”吳曉夢對白襯衫他們抱歉地笑道。
這個價格是她經過計算算出來的，液化氣和豆油啤酒都不便宜，總得有點賺頭才行。
一聽這個價格，穿花襯衫的頓時皺起了眉頭，在旁邊吃一碗炒飯才八毛錢呢，還管飽，這龍蝦好吃是很好吃，但也太貴了，“這東西也太辣了，我吃不了。”
吳曉夢笑道：“沒關係，下次您來我炒個蒜蓉的就不辣了。”
花襯衫走了，白襯衫和另外一個戴眼鏡的留了下來，“行，先給我來兩斤。”
“我也來兩斤。”
吳能富和吳曉夢對視一眼，沒料到開張能這樣順利。吳曉夢笑道：“今天我們第一天開張，我免費送您二位一人一碗面，這面用龍蝦湯來煮，很好吃的。”
這龍蝦個頭大，分量足，肉也飽滿，兩斤龍蝦吃下去，人也飽了大半了，這時吳曉夢送上兩碗熱騰騰的麵條，用龍蝦湯煮的，什麼澆頭都沒加，但聞着味道就是香得很，夾起一筷送入口中，這才發現面是普通的面，可經過這麼簡單一煮，味道好吃得沒法形容。
白襯衫呼啦啦地將面嗦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再來兩斤，我帶回家去給家人嘗嘗！”
他爽快地付了錢，新的食客又聞着味來了，白襯衫摸了摸撐得滾圓的肚子，對新來的食客說道：“她這味道，得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
銀河大飯店的舞廳熱火朝天，外面的夜市攤人氣也上來了，香辣小龍蝦的氣味將別的食物味道掩蓋了大半，吳曉夢他們這個小攤前人越來越多，能來銀河大飯店跳舞的多半都不是窮人，即使三塊一斤，也有不少人願意嘗嘗鮮。
旁邊幾個攤主看得眼紅，尤其是賣炒飯的，今晚上根本沒有什麼生意。
吳能富忙得暈頭轉向，光是去河裏洗碗都洗了四五回，晚上十點左右，三桶龍蝦已經賣空了。他們一邊收攤一邊對沒吃上的食客致歉，“不好意思，今天已經賣完了，明天我們還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