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 萬國大宴

79. 第79章 萬國大宴

“總之,無論我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別管。”墨青漂亮的丹鳳眼因為接連熬了幾個晚上已經佈滿了血絲,紅得有些嚇人。

顧念心頭一跳,猛地想起件事,退位的小皇帝是墨青的親外甥,現在呂青手上的江山,可是從人家手裏硬搶過來的!

他該不會是打算在明天的萬國大宴上刺王殺駕吧?

“你可別亂來。”顧念着急地抓住了墨青的手腕,“就算那人該死,現在也不是時候。”

他話一出口,年深立刻戒備地看了眼四周。顧念自知失言,乖乖地對着年深做了個‘我閉嘴’的動作。

“小不忍則亂大謀,”年深橫跨半步,攔住墨青的去路,“有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能幫的我們一定會幫你。”

那些工匠見墨青被攔,連忙圍攏過來。

見他們兩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墨青不禁微哂,“你們該不會以為我要刺殺呂青吧?”

“不是嗎?”笑,你還有心思笑,心跳都被你嚇得停了一拍,顧念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試圖分辨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要刺殺他,趁着前天他來國公府看糖像的時候下手不是更容易?幹嘛非挑在他登基戒備最嚴的時候。”墨青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工匠退下,不要妨礙他們幾個說話。

“因為他來國公府是意外,又或者你怕連累申國公一家。”年深似乎也不相信他的解釋,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

“我的武功用‘平常’兩字來形容都已經算是誇獎,這些工匠亦是如此。如果要在明天那種場合刺殺他,豈不是以卵擊石?恐怕還沒走到五十步之內,就被擒住了吧?我有這麼傻嗎?”

這倒是實話。

說起來,墨青最擅長的就是制器,顧念轉念一想,回頭望向已經走出去的車隊,“你該不會在花神台上裝了什麼機關吧?”

“想什麼呢,”墨青無奈地嘆了口氣,“在花神台上動手腳,那不就是害了葉九思和你們么?”

顧念:…………

兩人僵持之間,年深皺了皺眉,突然開口,“是薛綜和你阿姐的事?”

墨青臉色微滯,正要開口糊弄過去,顧念卻道,“你別想說謊糊弄過去,我們兩個審過的人肯定比你說過的謊多得多。”

墨青噎了噎,遲疑半晌,“此事本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過,也未必不能告訴你們。”

年深面色坦誠,“無論什麼事,你不妨說出來,多個朋友總是多個助力。”

“就是。”顧念用力點了點頭。年深可是有主角光環的,天大的難事他也能幫你啊,千萬別想不開。

墨青看了看顧念,“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約你私下見面的地方么?”

“嗯,春淺樓。”

年深:???

私下見面?你們兩個?

“就是私下合作點小生意。”見自家老闆‘嚴肅’地看過來,顧念連忙小聲地解釋了句。

夜色濃重,墨青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完全沒有注意兩人的小動作,“其實,從之前林安把持朝政開始,阿姐和阿綜就已經形同被軟禁在宮內。我好不容易才買通了幾個宦官,搭上了一條可以跟阿姐通消息的線。

每逢帶三、七的日子,管事都會在春淺樓跟人過賬,其實只是明面上的託辭,私底下,他是去等我阿姐傳出來的消息的。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總之,我費盡心思才能拿到一點她們母子的消息,然後艱難地幫她們送一些需要的東西和銀錢進去。

但是,自從宣佈退位之後,我跟阿姐和阿綜就徹底失去了聯繫。這些日子,我找了許多人,費了無數銀錢,才終於打聽到,呂青現在將她們母子囚禁在冷宮裏。

明天晚上的萬國大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含元殿,對我來說,正是救她們出來千載難逢的良機。”

顧念:…………

如果要救墨青的姐姐和薛綜,確實宜早不宜遲。明天之後,等待她們母子兩個的,恐怕呂青隨時送過來的兩杯毒酒了。

年深皺了皺眉,“你若是信任我們,不妨告訴我們你的具體打算。或許我們也能幫忙一二。”

“你們不要插手,她們母子是呂青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我姓墨,責無旁貸,你們沒必要牽連其中。”

“晚了,”年深眉峰微揚,“從你告訴我們你明晚準備行動開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以呂青的為人,不會放過知情不報的人。”

墨青:…………

“時間不多了,男子漢大丈夫,別磨磨唧唧的,”顧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說說你的計劃,集我們眾人之力,盡量讓它完美得無懈可擊。”

墨青糾結地捏緊了拳頭。

“我這可不是為了你,是為我那件還沒成型的‘大件’。”顧念眼珠轉了轉,祭出墨青最喜歡的東西,“你也說了,那東西天下除了你,沒有人能做出來。再說了,除了那個,我也還有好多沒畫完的東西需要你幫忙做呢。”

墨青的眉心跳了跳,嘆了口氣,態度終於鬆動,“得知他們被囚禁在冷宮之後,我就開始派人在墨家到大明宮之間挖地道。”

顧念:!!!

不愧是墨家,太狠了!秀還是你秀!

年深也有些無語,想要救人,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變裝混出宮或者找武功高手嘗試走圍牆。萬萬沒想到墨青的方法這麼獨闢蹊徑,不過也是,誰讓他姓墨呢。

“其實,昨天已經有人給我遞了消息,說是呂青打算在宴席結束後派人給我阿姐她們母子兩送幾道菜,一壺毒酒,送她們上路。

接到消息后,我又加派了人手,一定會在明天宴席結束前挖通,到時候我準備讓人帶她們直接從地道逃跑。

然後再放一把火燒了冷宮,讓呂青找不到地道的半點痕迹。”

顧念不贊同地道,“你燒掉冷宮,到時候裏面找不到你阿姐和薛綜的屍體,那豈不就是告訴呂青,人是你救走的?”

年深也點了點頭,跟找不找得到地道沒有關係,只要她們母子一失蹤,呂青第一個懷疑的肯定就是墨家。

“我知道,”墨青眉梢一抬,表示自己並沒有那麼傻,“所以準備了‘屍體’。

呂青昨天發脾氣,賜死了七個宮女,我已經託人找了其中與我阿姐和阿綜身形最接近的兩具屍體留下來。

等明天把人接進地道,再把那兩具屍體放到冷宮,在萬國大宴結束前一把火燒了,就是神仙也認不出來。

因為時間緊迫,地道有一大段路是從含元殿前的廣場穿行過去的。

明天新皇大宴群臣和外國使節,到時候勢必會有許多助興的‘節目’要在廣場上舉行。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明天他們沿着這段地道往外走的時候會出什麼意外。畢竟那時候有很多武功高手都在場,如果被他們發覺地下的奇怪動靜,就功虧一簣了。”

顧念摸了摸鼻子,“我得提醒你,這個計劃的漏洞不止在廣場那段,其實人到底是燒死的還是毒死的,很好區分。”

年深也道,“男屍還是女屍就更好區分了。”

墨青怔了怔,瞪眼看向他們兩個,“真的?”

“嗯,你也說了,呂青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母子,即使有屍體,肯定也會詳細檢查,你現在準備的這兩具屍體,破綻太多了。”顧念熟練的從袋子裏掏出紙筆,“你阿姐和阿綜的身高和體態各自是什麼樣的,她們有沒有什麼特別容易辨別的身體特徵,比如特別大的疤痕,陳年舊傷,六指之類的……”

墨青:…………

“而且,把她們兩個救出來之後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們母子兩個?呂青肯定會派人盯住你,隨時準備發難,放在墨家不但容易走漏風聲,而且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送走,越遠越好。”

墨青:…………………………

你們兩個到底是專門查案的還是專門犯案的?

現在談論的可是跟那位馬上就要登基的新皇對抗,從皇宮裏往外‘偷人’,不但沒有半絲害怕甚至還異常淡定,這輕車熟路的模樣,就像已經做過千百回了似的。

顧念和年深一直把墨青送到皇宮外,三人才算商量完畢。

墨青就繼續負責地道的部分。

由年深安排人連夜去城外亂葬崗按照墨青提供的身材特徵找兩具屍體,天亮之後再想辦法弄進城。

顧念再請秦染幫忙‘加工’一下燒死的特徵部分,到時候送到墨家,由地道送進去,換上那母子兩個的衣物和飾品,之後基本就沒人查得出來了。另外,還要安排人監視,除非送毒酒的人提前到達,否則放火最好等到人已經安全離開皇宮再進行,最後再把地道填上。

如果地道能提前挖通,趁着萬國大宴開始,趕在明天關城門前將人帶出去就是最安全的。實在不行,就得等到第二天早晨,到時候檢查勢必會嚴上許多。送人出去也不能用墨家的馬車,得找一輛不起眼的。

出城五里之後,就會有人接應。至於去處,自然就是有鎮西軍坐鎮的涼州。

顧念一拿出從年深那裏求來的探監岳湎的條子,秦染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甚至還給他們提供一個送人出城的主意。

這個時候,發現有疫病死亡的人,為避免感染,就會送到城外僻靜處掩埋,守門的衛士怕沾染疫病,對這種情況是查得最松的。

他們完全可以借送屍體出城的機會將人送出去。

顧念覺得秦染的主意特別好,到時候可以讓人跟墨青的阿姐假扮成夫妻,然後將薛綜畫成天花奄奄一息的模樣,再加上那個小宮女的屍體,到時候就算後面追查起來,也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的屍體,跟母子完全對不上號兒。

等到他們把一切商量完畢安排妥當,再磕磕絆絆的在秦染和井生的幫助下穿好那身複雜到讓人焦躁的朝服,就已經差不多到了他跟年深約好的碰頭時間。

凌晨三點的義寧坊,黑漆漆的,他穿着簇新的烏舄[xì],打着燈籠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坊門。守門的還是之前那兩位,今天是新皇登基的大日子,再見他一身穿戴整齊的絳紗朝服,兩人立刻明白是去參加登基大典的,登記過後,麻利地幫他打開了坊門。

更深露重,顧念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突然發現遠處三盞燈籠撲騰在半空,跟鬼火似的,等聽到蕭雲鎧打招呼的聲音,才發現是年深他們。

他們身上俱是跟顧念差不多的黑邊絳紗大袖單衣,只不過身上的那些啰嗦的配件更多了,愈顯華麗,掛上水蒼玉抱着玉首劍的蕭雲鎧,都壓下常日裏的浮躁之氣,多了分莊重感。

三人之中最顯眼的自然還是年深,夜色和大袖袍圓潤的線條柔化了他身上冷冽的武將之氣,劍眉星目之間意氣風發,冠帶風流。

“顧司直?”蕭雲鎧把手在顧念面前揮了揮,顧念才回過神。

“哦,快走,快走,時間要來不及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雖然穿朝服的老闆特別好看,但是看呆了也未免有點太丟臉了。

“怎麼樣?”年深帶着兩個常服小廝靠到他近前,詢問他那邊的狀況。

等顧念把秦染那邊給的建議和自己的想法交代完,幾人差不多就已經轉到了大明官前,年深吩咐了幾句,那兩個小廝就轉身朝兩個方向飛奔而去。

遠遠看到宮門口排了條長長的隊伍,顧念還以為是宮門沒開,結果是排隊‘安檢‘的。

由於二月的那次大洗牌,朝廷各個部門都人員大動蕩,空缺良多,許多官吏跟顧念一樣,是初次入宮,所以屬於初次官員的那條登記隊伍特別長。

這個時代你說它觀念落後吧,它還比顧念想像得先進些,不但會對顧念他們這種初次入宮的官員詳細登記造冊,記錄姓名品級官職之類的資料,甚至還要記下個人的體貌特徵。

你說它先進吧,這種文字描述的體貌特徵,着實太過抽象。

比如顧念,那個登記的人幫他標註的體貌特徵就是【身高約五尺七寸,體瘦,面白無須。】

回頭看看隊伍,除了他身後那個體型壯碩的,顧念覺得自己這十三個字的體貌特徵至少適合其中百分之四十的人。

經過‘安檢’,顧念剛要往前走,後面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顧念回過頭,發現是剛才站在他後面的那個身材魁梧的絡腮鬍大漢,看打扮明顯是個武將。

“你是?”顧念把手上的燈籠往上拎了拎,確定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這張臉。

“俺叫張闖,是安番侯手下的定遠將軍,跟侯爺一塊兒回來參加大典的。”那人樂呵呵地撓了撓頭,“你是顧言顧將軍的阿弟吧?”

“正是。”一聽顧言的名字,顧念就習慣性的肝顫了一下,連忙跟對方端正地行了個禮。

他想想也就明白了,剛才‘安檢’的時候需要報一大堆信息,這位剛好站在他後面,估計全聽到了,能認出他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本來還想着等參加完大典,明天再去義寧坊找你,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裏就碰到了。”

顧念迅速反應過來,“我阿兄可是有書信託將軍帶回來?”

“正是。”張闖伸手探入懷中,卻摸了個空,他怔了怔,面上現出赧色,尷尬地看向顧念,“俺好像把東西忘在客舍里了。”

“不礙事,如若將軍不嫌棄,明日正好可來家中做客,我替阿兄招待將軍一頓薄酒。”

“那敢情好,對了,你們家那個肉醬和方便麵能多準備點么?”張闖期待地搓了搓手,“上次你阿兄帶回去那點兒,根本就不夠營里的兄弟們分,這次回來之前,大家都囑咐我讓你多給你阿兄做點……”

張闖的直白讓顧念愣了下,隨後便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好。”

比起京城這些八百個心眼兒的傢伙,顧念覺得張闖這種想什麼說什麼的直白異常‘可愛’。

等兩人寒暄完畢,顧念再去找其它人,年深早已不見蹤影,門口只剩下杜泠和蕭雲鎧在等他。

進門就是片視野開闊大氣磅礴的巨型廣場,晨曦未明,依稀可以看到遠處雲奔山橫,宮殿高聳,四周列戟如林。

眼前的廣場異常寬闊,顧念粗略估計了下,縱深至少超過六百米。

怎麼說呢,就算皇帝真的是條龍,眼前這個廣場的尺寸也夠它打滾撒歡的了。

正對廣場的就是史書里大名鼎鼎的含元殿,巍峨壯闊,立於三層高台之上。兩側闕樓彷彿鳳展雙翼,龍騰雲海,輪廓跌宕起伏,氣勢恢宏。一眼望上去,便能讓人胸中盪起層層豪邁之氣,依稀可以想像出當年‘千官望長安,萬國拜含元’的盛世華景。

龍尾道上人影憧憧,顧念跟在杜泠後面,沿着步道緩步而行,等走到殿前,早就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想想也就明白年深為什麼不等他們了,以年深的官階等級,跟他們這些平常都不用上朝的小吏,站位根本不可能在同一片區域。

他們站得太遠,想看見中間穿龍袍的那位都難,與其說是上朝,還不如說是出早操罰站。

周圍那些陌生的臉孔表情大多是忐忑或麻木,眼神枯槁,幾乎沒有幾個人帶着欣喜之色,這樣死氣沉沉的隊伍,完全不像參加新皇的登基大典,反而更像是送別舊朝的葬禮。

好不容易站到所有人到齊,人群卻開始朝外移動,等聽到裏面的人說要去跟新皇祭祀天地,顧念不禁眼前一黑,陸昊他們這些傢伙,做事到底有沒有點規劃?

既然要先去皇城那邊祭拜,為什麼還要大老遠地繞路跑到大明宮來集合?

走了小半個時辰,大部隊才艱難地移動到位,呂青在遙遠的前方祭祀天地,熬了一夜的顧念站在大後方,在禮樂鐘鼓聲中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泠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他該跟着眾人走了。

顧念悵然驚醒,抬頭看了眼天色,有些擔心墨青他們那邊的進度。沒有手機真的太不方便了,也不知道阿舅和墨青那邊都各自進行得如何。

走了大半天,顧念卻發現他們又繞回了含元殿!

顧念:………………

這個流程到底是哪個變態設計的?

酷日當頭,他們又曬了大半天,終於等到了百官朝拜環節。

宦官宣讀的登基詔書聽得顧念頭大,最後只記住國號被改為了‘乾’。

從這個時刻開始,大梁正式成為了過去式。

看着含元殿背後壯闊的遠山流雲,顧念有那麼一瞬間的唏噓和感慨,彷彿感覺到歷史的車輪正在從自己臉上碾過,滾滾而去。

數百年後,時間終會將站在這裏的所有人都壓扁在書頁之間,變成幾筆輕描淡寫的背景,微末而無聲。

宮門大開,各國使節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湧進來,輪流朝賀。

顧念他們就跟烘托環境的人形立牌似的,沒有任何跟那些使節接觸的必要,卻完全不許離開,只能僵硬地站在兩邊,旁觀着萬國來朝的盛況。

他不禁有些慶幸自己之前就已經開始鍛煉身體,否則這登基大典真不是一般身體素質受得起的,萬一當著各國使節的面昏倒,那可就太丟臉了。

好容易熬到日薄西山,終於到了晚宴時分。

顧念正在後排茫茫坐席中尋找自己的座位,葉九思派人過來將他領走了。藉著今晚萬國大宴掌席的‘需要’,小世子堂而皇之的將他安排到了自己後方的席位上。

“這裏位置好。”小世子對顧念做口型,眨了眨眼睛。他前面,就是申國公。從顧念的角度,只能看到國公挺直的腰背和華麗的頂冠。

顧念知道這是葉九思的好意,輕手輕腳地坐了下來。

一坐下,他酸疼的腿腳就立刻發出了抗議,顧念默默揉着大腿安撫自己的身體,再堅持一下,等今晚結束就帶你去泡溫泉。

這個位置的視角比顧念原本的簡直好了上百倍,甚至還能俯視到底下大半天沒見的年深。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目光交匯之間,顧念惦記着墨青的狀況,連忙用眼神‘詢問’。

年深微微頜首,沒有比出成功的手勢,卻也示意他‘不必擔心’。

也就是說,那對母子暫時還在這座皇宮裏。顧念眼皮微垂,深吸口氣,緊張地看向腳下,但願待會兒一切順利。

鼓樂聲起,百花宴精緻的菜色被侍女們流水般地端了上來,這場折騰了他們將近一個星期的萬國大宴,終於緩緩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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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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