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番外】沒贏
高將軍高啟明原本是一個小鄉村的人,他是個泥腿子,沒有讀過幾天書。在朝廷徵兵的時候,他就上了戰場。
他在村子裏有一個比較喜歡的姑娘,他想着要是他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那他就娶那個姑娘。
“等我。”高啟明還曾經對她的心上人說。
當高啟明在戰場上立功,升值之後,他的上級長官也就是他後來的妻子的父親問他,“可有婚配?”
“……”高啟明當時就有些遲疑,“這……還未婚配,就是有個比較喜歡的姑娘。”
高啟明知道他的長官要說什麼,他是說了有喜歡的姑娘,可是他還是說未婚配。他那麼一說,他的長官楚將軍也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很多人都想往上爬,楚將軍認為高啟明也不大可能再娶那個小姑娘為妻。
“你來軍營也差不多五年了吧。”楚將軍道,“那個小姑娘興許也已經成親。這樣,我給你定一門親事如何?”
“但憑將軍做主。”高啟明根本就沒有多去思考其他的,他想着還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如果他能成為楚將軍的女婿,那他以後一定前途無量。
“我女兒,你也見過。”楚將軍原本是想讓女兒嫁給文人,不想女婿在戰場上冒險。但是女兒前些日子來看他的時候,她就看上了高啟明。
楚將軍便想高啟明也算有點出息,女兒看上高啟明也可以。楚將軍不忍心讓女兒的心愿落空,這才跟高啟明說這些話。
“您的女兒一定是個好姑娘。”高啟明道。
高啟明當時明明可以拒絕,他大可以說回去老家看一看,看看心上人是不是已經成親了,他沒有。他就是想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而且他最開始都已經說他有心上人了,可是楚將軍還是說那樣的話,那麼他就沒有必要再拒絕,那都是上天的安排。
是上天要他另娶的!
五年了,他的心上人確實可能嫁人。
他在外當兵不容易,總不能一直不娶妻,再等個一兩年,估計他心上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因此,高啟明結婚了。
當高啟明成親之後,他帶着妻子楚氏前去村子。等到這個時候,高啟明才發現他的心上人還在等他,他的心上人還被人嘲諷。
一開始那些人覺得高啟明死了,那個女子等不到高啟明。等高啟明帶着妻子回來后,那些人又覺得那個女子沒有福氣。
那個女子已經十九歲了,馬上就要二十歲。
鄉下的姑娘十二三歲說親的都有,二十歲,那就是老姑娘了。
馬婉兒沒有想到曾經讓她等的人,他娶了別的女人做妻子。
曾經,有人跟她說,男人有了出息,他絕對不可能再想着娶鄉下的村姑的。
當時,馬婉兒不相信,她認為高啟明一定會回來娶,她也不相信高啟明死了,就一直等。等來這個結果,這讓她覺得自己很搞笑。
馬婉兒打算嫁給別人,不想再嫁給曾經所喜歡的人了。
高啟明背着楚氏來見馬婉兒,馬婉兒不想見高啟明。
“別來找我了。”馬婉兒道,“我已經跟我娘說,讓她給我找一個人家。”
“我可以娶你。”高啟明道。
“不必了。”馬婉兒道,“是我自己要等你的,等來這個結果,也怪不了別人。你不用對我負責,我也不是嫁不出去。”
馬婉兒轉頭,她不想再跟高啟明說更多的話。再說下去,她就越發厭惡自己,自己的眼光怎麼就能那麼差呢。
但是就是在馬婉兒要說親的時候,楚氏特意來馬家。
楚氏拿出了五百兩銀子,說要讓馬婉兒去當良妾。
“商人才玩平妻那一套,平妻也是沒有得到朝廷承認的。”楚氏故意那麼說,“姐姐雖是做妾,但我和夫君必定也不會虧待她的。”
楚氏哪裏可能說讓馬婉兒做平妻的話,她不可能讓馬婉兒壓着,哪怕讓府里的人裝模作樣,都不能說是平妻,那會讓別人覺得他們家沒有規矩。
“你們這一大家子,總是住得這般擠,那也不是一回事。”楚氏道,“等姐姐嫁過來了,也是能幫襯家裏一二的。”
馬家人在思考,馬婉兒的親娘當然捨不得女兒去給人做妾,但是馬婉兒的兄嫂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他們動心了。
那些人就逼着馬婉兒嫁過去,一個個都說高啟明的好。他們還說高啟明娶了別人做妻子,那也是無奈,長官的女兒,哪裏能不娶呢。
而且,人家高夫人都特意來幫着高啟明說親,要是馬婉兒再端着,那就過了。
就這樣,馬婉兒被逼着嫁給高啟明做妾。
高啟明或許知道這裏面的事情,或許不知道,他就是想着心上人能嫁給他,他很高興。他就是不願意讓心上人嫁給別人的男子,還想着要是心上人跟別人說親,那他就要瞧瞧那個人是誰。
因着是楚氏辦下這一件事情,高啟明就覺得楚氏很好,兩個人的感情還越發好起來。
當馬婉兒嫁給高啟明做妾,高啟明帶着馬婉兒離開村子。
高啟明時常去馬婉兒那邊,這讓楚氏很不高興。可是楚氏沒有多讓馬婉兒遵守規矩,也沒有說馬婉兒的不是,還讓人多送東西過去。
然後,就有丫鬟婆子在高啟明路過的時候故意說馬婉兒不好,說馬婉兒總是跟楚氏要東西,楚氏還總是給馬婉兒。
那些人就在說馬婉兒的不是,說楚氏的好。
一次兩次,且高啟明確實在馬婉兒那邊看到了楚氏嫁妝裏頭的東西。
於是高啟明就有些不大高興地跟馬婉兒說,“楚氏是我的正妻,你是妾,還是得敬着她一點。以前,在鄉下,沒有規矩一點無妨,可如今不一樣了。”
“嗯。”馬婉兒點頭,她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楚氏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讓她嫁進來,馬婉兒也不想跟楚氏廢話。馬婉兒知道自己要是不嫁進來,楚氏有的是辦法對付馬家。
在楚氏去馬家說親一天後,就有人說不把田地繼續佃給馬家的人。
馬婉兒就知道楚氏不是一個好東西,楚氏逼着她嫁給高啟明。
“我也不是怪你。”高啟明到底非常愛馬婉兒,還哄了幾句,“你若是想要什麼,我給你弄來。”
“不用了。”馬婉兒道,“我懷孕了。”
高啟明得知這一個消息之後,他十分高興。哪怕楚氏早兩個月前就已經懷孕,高啟明還是沒有那麼高興,他更喜歡馬婉兒肚子裏的孩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楚氏發現高啟明更關心馬婉兒,這讓她十分不高興。可是楚氏還是得裝賢良大度,不能被高啟明發現她內心的陰暗。
楚氏總是時不時讓人折騰出一點小問題,就是想讓馬婉兒過得不好一點。楚氏本人在馬婉兒的面前表現得很好,馬婉兒沒有戳破她。
後來,馬婉兒生下兒子一個月左右,她就服毒自盡。
馬婉兒特意選擇在高啟明來看的時候,當高啟明發現她服毒要找大夫的時候,她抓着他的手。
“別找大夫了,沒用的。”馬婉兒道,“嫁給你的這些日子,你總覺得我不懂得規矩,可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一個山野村姑,哪裏使喚得動那些人。”
“別說了。”高啟明道。
“讓我說完。”馬婉兒道,“這一段時日,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痛苦的時日。你妻子逼着我嫁給你,又排擠我,我怕我別說,你以後就不懂得照顧好我們的兒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親自照顧,他們對我都能那麼狠,私底下的陰狠,防不住的。”
“婉兒。”高啟明摟着馬婉兒。
“不是我要死。”馬婉兒道,“就算我現在沒死,他們也會想辦法弄死我的。你總是來我這兒,他們不甘心的。”
“婉兒。”高啟明看着馬婉兒嘴角的鮮血,他怕了。
但是馬婉兒還是死在他的懷裏,在馬婉兒死後,她身邊的丫鬟跪在高啟明的身邊,丫鬟訴說著其他人的陽奉陰違。
高啟明自然十分憤怒,他去找楚氏,楚氏身邊的奶娘站出來頂包,就說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楚氏又紅着眼睛落淚,說一直都在照顧大哥兒。
楚氏還說若是高啟明不相信的話,他們就和離,她帶着孩子回娘家。
最後就處理了那個奶娘,還是楚氏處理的。
高啟明到底還是把馬婉兒生的兒子帶着身邊,他單獨給二兒子請夫子,二兒子身邊的人也都是他的人。
楚氏想讓人對高二少爺動手,也找不到機會。再有就是要是這個庶子死了,高啟明必定會不高興,他們之間的裂縫就更大。
因此,楚氏沒有對高二少爺動手。
多年後,楚氏想要拿捏高二少爺的親事,可高二少爺遲遲都沒有成親。等楚氏的女兒成親了,出事了,高將軍被牽累的時候,高二少爺還跟着高將軍一起走。
等到後面,高二少爺在軍中升職,還娶了書香門第的姑娘當妻子,楚氏更管不了。
高二少爺對他的生父也有些恨,可他知道要想爬上去,就得抓着他的生父,不能讓他的親娘白白犧牲。當年伺候過他親娘的丫鬟一直都在照顧高二少爺,那個丫鬟一直是按照馬婉兒的說法去做的。
再後來,高大少爺反而沒有高二少爺有出息,高二少爺還故意在高啟明面前說嫡母容不下來。
那時候,高二少爺帶着妻子回京,高將軍也回京了,高二少爺故意找了一個機會的。當年,楚氏就是那般設計他娘的,他那麼對待楚氏也沒什麼。
“胡說。”楚氏震驚,自己確實不喜歡這個庶子,卻沒有想着分家,要是分家了,她就無法拿捏他了。
“是,您沒想着分家,不過就是想拿捏我罷了。”高二少爺道,“小時候,我落水,穿的衣服粗糙……您都清楚的。”
“好了,分家吧。”高啟明不忍心看二兒子受苦。
當楚氏單獨對高啟明的時候,她還道,“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你當時如何對我娘的,你心裏清楚,現在,也怨不得別人。”高二少爺甩袖離開。
高啟明心疼二兒子,分給二兒子的東西也多。這就讓楚氏和她的兒子不高興,他們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等高啟明病重的時候,高二少爺去看高啟明。
“你是不是恨我?”高啟明問。
“您當初明明可以不納娘的。”高二少爺道,“哪怕她到了您的屋子裏,您也是清醒的,您可以送走她。”
一個人之前明明不同意,態度還那麼強烈,高啟明怎麼可能沒感覺得到。高二少爺認為是高啟明的私心毀了他的親娘,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您放心,我不去為難您的那些兒女。”高二少爺道,“不是都說上一輩的事情是上一輩的,下一輩的人都是無辜的嗎?”
高啟明瞧見高二少爺這般,沒有感覺到欣慰,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被原諒。
“對了,娘的屍骨被埋在了別處。”高二少爺道,“這是她說的。”
馬婉兒臨死錢沒有跟高啟明說這話,就是等着高二少爺長大了再做這一件事情。
“你……”高啟明被氣到了。
“彆氣。”高二少爺道,“這是娘的心愿。”
“你……出去吧。”高啟明揮手。
後來,高啟明在馬婉兒曾經住的那一個院子病逝了。
楚氏非常不高興,這些年來,那些人沒少嘲諷她的,那些人都知道馬婉兒和高啟明的事情。她也恨啊,卻無可奈何。
縱然楚氏當了家裏的老夫人又如何,她管不了高二少爺。高啟明在死之前就留下書信,也曾經開口說過高家其他人不得去找高二少爺、不得麻煩高二少爺的話。
楚氏就覺得很可笑,她爭了大半輩子了,都沒有爭過馬婉兒。馬婉兒就是死了,都還在發揮作用。
楚氏想到了早些年那些人說她的話。
“她還真是狠心,把人給害死了。”
“她對高將軍是真愛,別人的就不是。”
“瞧瞧她的兒子、女兒,有她這樣的娘,兒女都是要遭報應的。”
……
楚氏年老了,她有時候還有聽到那些話,她的兒子不厲害,家裏比高將軍活着的時候還不如。
高二少爺過得很好,別人還會在楚氏的面前說高二少爺如何好。這讓楚氏更加不高興,那些人分明都知道高啟明留下遺言,他們就是徹底分家,不用互幫互助的。
可惡!
楚氏想馬婉兒是死了,可是自己也沒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