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宿主請注意,請勿干擾主線劇情,宿主請注意,請勿干擾主線劇情……】
葉琬的頸側冰涼涼的,似是有鮮血流下來。
她睨着最後一絲光線,沖葉灼笑了笑。
系統繼續提醒,葉琬卻道:“不好意思,已經干擾了。”
如今可是大boss自己掉的馬,跟她沒什麼關係,葉琬將靈蝶握在手心,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按照原來的劇情線,帶葉琬去鎖魂陣,二是殺了她,但是會被謝凌發現他的身份。
“小侯爺還是不會剝橘子。”
葉琬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好像已經知道他在這裏,沒有絲毫驚訝的情緒。
葉母腿軟地坐在地上,嘴裏喃喃道:“是他威脅我的,你父親在他手裏。”
葉灼冷眼看着他們,長劍欺進一寸。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故意留下破綻,如今竟還要問她什麼時候發現的。
葉琬道:“我沒有發現,我只是在猜,但是不小心猜中了。”
葉灼,蕭澈,魏朝衣,孫天師,應該還有……前朝太子……明澈。
“問心訣是你給白純宜的吧。”葉琬撥開了他的劍,用手帕擦去頸側的血。
原主從棠州帶來了問心訣的抄錄本,說明原來的問心訣還在棠州,母親那麼重視葉灼,問心訣給他也不奇怪,若非如此,說不清白純宜怎麼能在三年前的大婚當天遇上他。
不對,應該不是遇上,是兩人計劃好的。
明明一劍就能要了她的命,偏偏又來一劍,分明是怕她死不了。
葉灼定定打量着她,一陣天旋地轉,他們已經站在了一片大雪之中。
疾勁的風雪刮在葉琬臉上,又冰又疼,不遠處就是天照山的藏書閣,腳下法陣迸出,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將二人困在陣中。
系統炸了似的叫起來。
【請宿主不要干擾主線!請宿主不要干擾主線!請宿主不要干擾主線!】
真的要見死不救嗎,天照山幾萬條人命,都是胸懷正義的仙門弟子。無辜慘死,豈不是太冤枉了。
葉琬乾脆不去搭理,雖然不明白葉灼為什麼刻意在她面前露出馬腳,但只在她一人面前這樣,讓旁人參與的話,他很可能又會隱藏下去。
以身誘敵,是英勇的做法,她還有勾月,就算受點傷又怎麼樣,救了這麼多人,也算功德一件。
沒想到自己離開之前,真的能見到大反派的真面目,如果換成剛來這個世界的她,一定死也想不到竟然是葉灼。
他與謝家半點關係也沒有,偏偏緊追不放,針對謝凌已經到瘋魔的地步,能有這麼大仇恨的,定然不是小恩小怨。
葉灼一身輕便的玄色衣裳,墨色的金凰面具被他拿在手上,低頭看了眼,瞬間捏成碎片。
他眼眸一低,竟露出一絲悲哀的情緒。
“不只是問心訣。”
葉琬道:“還有什麼?”
他淡淡道:“在歸元寺,謝凌將你扔在山林里,你被屍妖捉走的時候,有沒有怨過他。”
“是你放出的屍妖?”
葉灼微微一笑,鎖魂陣在他的操控下慢慢開啟。
葉琬道:“沒有。”
她問:“我為什麼要怨他。”
“因為他扔下了你,如果沒有這麼做,你就不會被屍妖捉走。”
他看起來在等什麼答案,怨他恨他,覺得這一切就是應該怪他。
但這句話,卻讓葉琬想起來魏朝衣的經歷。
雖然你沒有害人的心思,但是間接害了人,就是你的錯。
葉琬搖頭:“我不會這麼想,捉走我的是
屍妖,放出屍妖的是你,救我的是謝凌。”
葉灼望向她,似乎被勾起了什麼回憶。
“我不是什麼很能明辨是非的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是誰救我,誰害我,我不會分不清,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魏朝衣,我會選擇相信他,但是……你不行。”
雖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淡定,可真正想起那些事,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倒底是刷權謀副本的人,手段實在太狠厲,各種借刀殺人,間接挑撥,不用自己動手,別人自己就能先反水一波。
面對這種人,還是不能硬剛。
她已經知道鎖魂陣在什麼位置,必須趕緊告訴謝凌,只要能在陣法完成前摧毀,就可以度過這次危機。
干擾劇情又怎麼樣,被系統催命似的警告又怎麼樣,她就不信救人也不行。
現在既知道了大反派的真實身份,又找到了鎖魂陣的具體位置,已經不再是敵暗我明的格局。
葉琬撫摸着肩膀上的靈蝶花紋,剛準備開口,可那靈蝶卻猝不及防地從她手中溜走。
葉琬震驚地看着靈蝶飛到葉灼身邊。
他唇角勾起一絲笑容。
“你知道謝凌的靈蝶是誰送給他的嗎。”葉灼手指輕點,竟也能憑空化出幾隻靈蝶。
他緩緩道:“太子妃身子羸弱,無法撫養謝凌,從他出生開始,就是我一手帶大,學會走路,第一次說話,生病時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帶他去宮外,教他防身的法術,送給他靈蝶,連他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眼睛像星星一樣漂亮,就叫這孩子星兒吧。
“星兒。”
葉琬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傳音佩在陣法中已經失效,連勾月都不起作用。
“你真的是蕭澈,太子太師?”
葉灼不說話,但表情已經是默認了。
謝凌找了十幾年的人,竟然是一切的幕後黑手。
他殺了他的父母,給他種下髓寒蠱,又害死了葉琬,若鎖魂陣成功,就是幾萬條人命。
不…應該不止……
“你太噁心了。”
葉琬止不住後退,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恨謝凌,從他幼時就開始暗中加害,如今更是不放過,一次又一次,讓他經歷身心的痛苦折磨。
葉琬甚至懷疑當年天照山的那兩劍不是怕她死不了,就是故意想讓謝凌難過。
她死的越痛苦,他就越傷心。
謝凌過得不好,這個人心裏就舒坦。
倒底是為什麼,當年謝凌只是一個孩子,不可能與他有什麼恩怨。
十幾年來緊追不放,甚至用葉灼的身份隱藏在他身邊,有什麼理由,會讓他做出這種事。
可葉灼卻道:“我難道不該這麼做嗎。”
他冷冷一笑:“整個大盛皇室,就算被我剝皮抽筋,日日折磨,也償還不了他們做的一切。”
*
“前朝最後一位太子,名叫蕭鈺,字明澈,寓為行為清明,心性澄澈。”
謝昭坐在客棧里,將手中的史料全都翻出來。
他們沒想到,此次來客州,會找到當年謹淵太子留下來的東西,全都是有關前朝的書籍記載。
“書中記錄著,他為人和善,才學淵博,不僅愛惜百姓,也禮賢下士,就連對待小小的宮女,都從未有過輕賤之心。”
應證了他的名字,此人性格良善,品行端正,是整個蕭氏最有能力的未來帝君。
裴奚道:“這本書說,太子明澈居於永月宮,為皇后嫡出,九歲被封為太子,十六歲上陣殺敵,十七歲推行新政,減輕賦稅,只可惜在二十歲那年遭遇叛軍滅國,滅國那日,正是
他大婚的日子。”
謝凌微微側目:“蕭鈺…明澈……”
謝昭道:“金凰一族為上古神脈,幾千年來從無過錯,但在三百年前無辜滅國,蕭氏一族,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更別說有後代。”
問心訣,金凰弓,朱鳳弦,機關陣…這些都是屬於前朝的東西。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曾經的上古皇族,所有的痕迹都被掩埋。
如今的仙門,大多都有金凰仙術的影子,就連大盛也是直接在前朝原身建國。
謝凌問道:“他們那麼厲害,怎麼會被滅國。”
謝昭仔細看了一遍,搖頭道:“沒有具體說清楚,但是好像是因為太子明澈。”
“因為他?”
謝昭道:“三百年前,徐家的先祖還只是前朝臣子,不知為何被牽連到謀反案中,明澈太子察覺其中端倪,一直在調查此事,即便徐家快被株連九族,他也要違抗皇命,在沒有絕對證據時,不願草草定罪。”
“後來他終於找到證據,可以證明徐家無罪,可皇權之下,天子又如何能承認自己的錯處。”
一整夜,他們都在整理這些史料。
謝昭繼續道:“趕赴刑場時,太子殿下見六七歲的孩童也要受刑,更是於心不忍,他心中所想,上位者不可蒙蔽內心,錯就是錯,百姓本就處於弱勢,身為掌權者,更不能因為自己的錯處去坑害無辜之人,徐家兩百多條人命,全都不該遭受如此之刑。”
裴奚聽得十分認真:“然後呢。”
“他極力為徐家正名……”謝昭頓了頓:“有些事情沒有記載,只知道行刑未完成時,他終於救下了剩下的人,也讓徐家獲得了清白。”
裴奚道:“那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是啊。”
死了人,又放了他們,就算後面的人活下來,又如何不恨,哪怕蕭家極盡補償,太子為他們奔波勞碌,也抵不過行刑場上的悲痛寒心。
經此一事,太子救人,卻還是失了民心,大家反而更同情遭遇無妄之災的徐家眾人。
三年過去,一切風平浪靜,可就在太子殿下大婚當日,徐家帶着叛軍衝進皇宮。
“我看中途也發生了一些事。”裴奚指着一頁道:“三年裏,前朝疫病不絕,一堆的麻煩事接踵而至。”
直到蕭氏被滅,疫病才消失,很難不讓人懷疑什麼。
可這都過去了幾百年,誰也不知道當初究竟是什麼情況,只知道蕭氏一族,全都死在了宮中,屍首被扔在歸元寺里,滿山都是死人。
徐家掌權后,不到十年,宮中就開始遭遇詛咒。
只要是徐家的後代,沒有一個能活過十歲。
*
葉灼輕撫靈蝶的翅膀。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聽父皇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葉琬的勾月沒有任何反應,她都懷疑是系統故意搞出的小動作。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葉琬:“你知道他們滅了蕭氏后,對我說了什麼嗎。”
葉琬心中擂鼓一般跳動,緊張地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們說,斬草除根……就算是三歲的孩子,也不能放過。”葉灼眉頭擰起:“真可笑,我站在歸元寺里,漫山遍野的屍首,全都是我的親人,父皇、母后,跟在我身邊、總是惹禍卻一直為我着想的朱喜。”
“還有…我的妻子……”
葉琬突然想起來,他曾經與自己說過,他也有一個未婚妻,在成婚當天離世了。
“你能想像,一個女子面對叛軍會遭遇什麼嗎。”
葉灼捏碎靈蝶的翅膀,她唯一能和謝凌聯繫的東西,變成了幾縷碎光,頃刻消散在法陣中。
“那是我們的新婚
夜,她滿心歡喜的等着嫁給我,最後卻衣衫不整,渾身傷痕地死在宮中,屍首被隨意地扔在大殿裏,無數人從她身上踩過去,連嫁衣都變成了一攤爛泥。”
他說過,雖然沒有感情,只是父母定下的婚約,他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妻子。
葉灼似是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為了我的安全,她寧死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三百年來,他不停地用朱影花變換身份。
“既然他們要斬草除根,那就讓他們也體會這樣的滋味。”
葉琬道:“根本沒有什麼詛咒,那些皇子都是你下的毒手。”
“當然了,我難道不應該殺嗎。”
用詛咒這個理由,他成功以孫天師這個身份潛入皇宮,後來又是蕭澈,如今是葉灼……
三百年來,他幾乎已經將整個大盛掌握在手裏,復國只是彈指間的事。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為什麼還要輔佐他們?”
葉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冷冷笑了一聲。
“復國?我復誰的國,在這世上,蕭家還有人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