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憐芳
“奶奶！外面風很大，有很多樹枝都會刮下來，我去撿些柴火，您不要出門！”金月昌喊道。
“好，乖乖可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金月昌背着竹簍便出了門。
楊琰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靜靜觀察着這一切。
金月昌向著樹林深處走去，不時地撿起一些較大的樹枝。
忽然，一隻金背紅羽的小鳥從空中掉落，摔在了地上。
金月昌慌忙跑過去將它撿了起來。
“好漂亮的小鳥！”
金月昌驚喜地把小鳥放進了背簍里。
又撿了一些樹枝后，金月昌高興地回到了家。
“奶奶！奶奶！”
“怎麼了乖乖？”
“奶奶你看！我撿到了一隻小鳥！”金月昌興奮地將小鳥捧到手裏，舉到了奶奶年前。
“乖乖，它受傷了，我們把它留下好不好？”
“好！”
奶奶笑着把小鳥接過，給它外敷了些葯，用粗布包紮了一下后，放在了一個小箱子裏。
“乖乖，這個小盒子就給它做窩了，你照顧好它！”
“好呀！”金月昌開心地笑着接過了盒子，放到了自己房間。
將小鳥安置好后，又給它撒了些包穀，看它吃下后，金月昌才放心地去收拾家務。
“乖乖！來吃飯啦！”
“來啦！”
楊琰靜靜看着這一切，還是有些不明所以，按照現在的樣子，老婆婆不應該有如此之深的執念。
楊琰無奈，只好繼續看下去。
整個世界忽然陷入黑色，再明亮起來時，卻已換了場景。
“嘿，小傢伙！”
金月昌正打着赤膊捕魚，忽然岸上傳來了一聲叫喊。
“大叔，你有事嗎？”金月昌停下動作問。
“小兄弟，你肩膀上的小鳥可不可以賣給我？”
“不可以的，它是我的好朋友。”
“這樣啊……那好吧，我是賣魚的，小傢伙，我可以高價買你的魚，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有出售小鳥的意向，首先要找我！”
“唔……好！”
“我就在鎮集市，你賣去可以去找我，進入集市后一直走，直到看到一家門口掛着藍色燈籠的店，進去后就能看到我。”
“好，謝謝大叔！”
中年男子看出金月昌沒有出售的意向，只好作罷。
金月昌於是背着魚簍繼續捕魚。
金月昌確實是捕魚的好手，僅僅一個時辰便裝滿了魚簍。
金月昌於是便跑回了家。
“奶奶！！”
“乖乖回來啦？”
“奶奶你看！我抓到好多魚！”金月昌將魚簍遞給婆婆道。
“乖乖真厲害！”婆婆笑着誇獎道。
“奶奶，我們留下兩條吃，剩下的我想去市集賣了。”
“好啊！乖乖跑慢點！”
金月昌抱着魚簍跑到了市集，找到了那家掛着藍色燈籠的店。
“大叔！我來賣魚啦！”
“是你啊小兄弟！進來吧。”那位中年大叔道。
接過金月昌的魚簍后，中年大叔看了看，給了金月昌二十文錢。
“來，小兄弟拿好了！”
“謝謝大叔！”
“哈哈，小兄弟別客氣，要是想出售小鳥記得告訴我！”
“可是大叔，我不想……”金月昌看着肩膀上的小鳥猶豫道。
小鳥傷痊癒后就一直跟着金月昌，無論是玩鬧還是捕魚，小鳥都一直靜靜站在金月昌的肩頭，金月昌早已把它當成了最好的玩伴。
“沒關係，以後有想法來找我就行！”
“好！謝謝大叔！”
金月昌便開心地往家跑去。
金月昌緊緊攥着手中的錢，這是奶奶種一個月的菜，賣一個月的麵條才能換來錢啊！
自己竟然一天就掙到了！
那以後，奶奶就能經常休息了，自己來掙錢！
金月昌想着漸漸笑出了聲。
楊琰在背後默默看着。
看着一個少年懷着希望跑進了晚霞。
整個空間又暗下去了。
再亮起時，金月昌鼻青臉腫地蹲在地上，畏畏縮縮地看着眼前四個小混混。
“這傢伙的魚怎麼賣這麼貴！”一個混混說。
“就是，我們捕到的也是魚，憑什麼你的比我們貴！”另一個接著說。
“我看吶，這小子是那老闆的私生子吧！”
“一定是！這小子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爹娘這麼久都不回來，肯定因為不是親生的才不要他了！”
“不是……你們胡說！”
“我們胡說什麼了？你爹娘早就不要你了，除了一個老婆子，誰管你！”
“你住口，我爹娘出去掙錢了，等他們掙到了錢一定會回來的！”
“別傻了，有錢還不痛快地花，管你這小崽子幹嘛！”
“別跟他廢話，繼續打！”
四人對金月昌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乖乖！你們給我住手！”老婆婆看到金月昌被打慌忙跑過來，推開了四人。
“你們這些個沒天理的，幹嘛打我孫子！”
婆婆站在金月昌面前怒視着四人。
“呦，老婆子來了，我好怕……哈哈！”
“你滾開，要不然你也得挨打！”
“哎呦！”
四人將老婆婆按在地上，打了一頓，忽然，一個混混尖叫着跑開了。
其餘三人發現老婆婆沒了氣息也慌忙跑開。
“奶奶……奶奶……”金月昌無法直立，只能一點點向老婆婆爬去。
“奶奶……”
金月昌手指緊緊嵌入地面，手指被石頭劃破，鮮血淋漓。
鮮血混雜着泥土塞滿了金月昌的指甲，他還是忍着疼痛爬到了老婆婆身邊。
“奶奶……奶奶別怕……我帶你去醫館……”金月昌顫顫巍巍地背起婆婆，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去。
他身後血流不止，他眼中目光堅定。
楊琰跟着他一點點向前走，默不作聲。
“大夫！大夫！”
金月昌費力地敲門，有人從門縫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開門。
金月昌漸漸變得絕望。
“啊！！！”
金月昌癱軟在地，無奈地大喊。
“大叔……對！大叔！”
金月昌背着婆婆向著大叔的店鋪走去。
扣開大叔的門后，金月昌跪在了大叔面前。
看着遍體鱗傷的金月昌，大叔慌忙把他扶了起來。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
“大叔……我可以把小鳥買給你，求你……求你救我奶奶！”
“別急，我帶你們去醫館！”
大叔背起婆婆，帶着金月昌跑到了醫館，僅僅喊了一聲，大夫就迎了出來。
“是劉老闆啊……”
“快，給老婆婆和這孩子醫治，錢不是問題！”
“好嘞……”
空間又暗了下去，再亮起時，已經回到了金月昌的家中。
金月昌將裝着小鳥的盒子遞給了大叔，大叔又給了金月昌一些錢。
大叔走後，金月昌一直獃獃地坐在婆婆床前。
“怎麼了乖乖？”
“奶奶……我想出去掙大錢！”
“為什麼？”
“因為我們窮，連醫館都不願給我們開門……我想出去掙錢，我不想下次也沒人給我們治病，我想讓奶奶享福！”
婆婆張了張口，卻因為看到了金月昌火熱的目光，沒有再言語。
“奶奶，我要走了……”
“乖乖在外面注意安全……”
“好！奶奶等我回家！”
“好……”
空間再次暗了下去。
再次亮起來時，只有婆婆自己看着金月昌的漁具發獃。
“唉……”
一聲嘆氣幽幽地傳來，空間暗了下去，再也沒有亮起。
“這就是你心中所困嗎……”
楊琰放出靈識，穿透了幻境，用靈力將院門外的金月昌拽了進來。
“他回來了……”
在金月昌站起的瞬間，整個房間的陰氣消散，露出了它的原貌。
房間的床上，靜靜躺着一位老人。
“奶奶……”金月昌呢喃道。
看清了一切后，金月昌發瘋似地撲到了床邊。
“奶奶……奶奶！我掙到錢回家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奶奶……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我們了……你醒醒啊……”
金月昌哭地撕心裂肺，楊琰默默退出了房間。
“婆婆……”
楊琰喊了一句，婆婆出現在了楊琰的身邊。
“這是引路符，你拿着它，它會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好……我可以再看看他嗎？”
楊琰點了點頭。
婆婆開心地笑了，拿着蒲扇進了房間。
此時，金月昌正抱着婆婆的屍體痛哭。
婆婆坐在了床邊，像從前那樣邊拍着金月昌的背邊給他扇扇子。
婆婆每拍一下，魂體便暗淡一分。
漸漸地，婆婆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只有一把蒲扇輕輕掉落在了金月昌背後。
金月昌早在悲痛中沉沉睡去。
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懵懂的年紀。
“奶奶！我要你給我扇扇子！”
“好，奶奶給乖乖扇扇子，乖乖好好睡覺哦……”
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