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少女是獨一無二
簡單幹脆的兩個字，卻讓林古川頭皮一陣發麻，那位大小姐的面孔頓時浮現在腦海當中。
林古川往後挪了挪腳步，就看到車子也往前挪了一點點，駕駛位上的那個女人依舊是面無表情，像個機械人似的，就這麼直勾勾地用目光鎖定了林古川。
不知為何，林古川現在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慶幸，慶幸剛才把那兩件收集物給丟了。
眼下似乎是沒有其他選擇了，對方有車，而且看起來並不十分友善，是不可能躲得過的。
林古川深深呼了口氣，然後走到了打開的車門那邊。
後排靠另一邊窗的位置，一位面色冷峻的少女靜靜坐着，她搭着二郎腿，腿上覆著細膩的黑色噝襪，並未穿鞋，裙擺隨意地耷拉在腿上。
林古川走過來時，她頭都沒有偏一下，正拿着一個化妝鏡補妝。
林古川在車門口稍稍猶豫，最終還是決定坐了進去。
雖然說起來是有些突然，但他現在的確在和瑠璃千雪交往。
“砰！”
剛上車，林古川就看到身邊的車門自動關上，順帶還給反鎖了。
車裏很安靜，落針可聞……聞……
聞到一股清香。
不，不是那隻架在左腿上的右腳。
車內的香味，是來自少女的頭髮，這是某種洗髮水的清香。
林古川側頭看去，大小姐依舊專心看着化妝鏡，沒有打算理會他，這時候還輕輕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那隻腳丫子還在隨着節奏搖晃。
“咳咳。”林古川輕咳了兩聲，讓自己的語氣維持鎮定，“瑠璃，好巧啊，你怎麼也在這裏。”
大小姐抿了抿唇，發出輕輕“啵”的一聲，然後將化妝鏡、粉餅、口紅收好，她雙臂交叉，側過頭來看向林古川。
“開車。”
大小姐下達指令，當然，這不是對林古川說的。
“是。”
瑠璃千雪的司機兼私人保鏢藤原笠馬上啟動了車子，朝着前方駛去。
對於歌舞伎町，林古川並不熟悉，每次他來這裏給中沢女士上課，也只是造訪這一棟房子而已。
歌舞伎町這樣的地方，是他現在消費不起的。
所以，車子一路駛去，很快林古川就不知道現在所處的位置了。
“你要帶我去哪？”林古川問。
瑠璃千雪的面色似乎是有些冰冷，如果說上午在教室里見到的瑠璃千雪是零度的冰山，那麼現在恐怕要接近絕對零度了。
“你今天來歌舞伎町做什麼？”
瑠璃千雪像是老婆質問丈夫一樣，用這般的語氣問道。
“我……”林古川正在找借口。
“你今天沒有課程安排。”瑠璃千雪搶先說道。
“是。”林古川只好承認，他想了想，說道，“我來見一個故人。”
沒錯，的確是故人。
畢竟昨天他就見過在女僕咖啡店打工的朝比奈玲子，兩人目前一共有着15000円的交情。
當然，林古川以後並沒有打算繼續跟朝比奈玲子發展純潔的金錢關係，收集任務已經完成，就沒有必要再進入這個危險的地方了。
“故人？”瑠璃千雪似乎對這棟樓也十分了解，她問道，“是哪層樓的古人呢？一樓和二樓的酒吧已經停業，你去的是三樓、四樓，還是六至八樓？”
少女側過身來，如刀般的目光在林古川身上掃視：“難不成你去的是五樓？”
當說到“五樓”的時候，瑠璃千雪的眉頭還稍稍一挑，想看林古川如何回答。
林古川十分篤定地說道：“我沒有這樣的愛好。”
“如實告訴你吧，我有個朋友在女僕咖啡店打工，她家裏經濟困難，這是我最後一起去接濟她……真的是最後一次。”林古川說出了三分之一的真相。
“哼。”瑠璃千雪別過頭去，說道，“細說。”
“細說？”
“你去接濟那個小女僕的全過程。”
“啊這……”林古川眼皮子微微抽了抽，說道，“當然只是照顧照顧她在店裏的生意，應該能讓她賺到一些提成吧。”
“沒有去樓上的愛情酒店進一步發展？”瑠璃千雪問。
“當然沒有。”林古川說道，“瑠璃同學，雖然我們才交往了半天，但你要知道，我是個純情的人，對於這位朋友的接濟，僅僅是出於人類共通的同情之心。”
“姑且信了，但是。”瑠璃千雪將“但是”兩個字咬得格外重，“要是我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林古川突然心頭一跳，他看到瑠璃千雪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把黑黢黢的女士小手槍。
然後，她接着一字一頓地說道：“宰、了、你、哦。”
“宰了我……”林古川的笑容已經僵硬住了，他完全相信這位大小姐手裏的槍是貨真價實的傢伙，是那種照着他腦殼扣下扳機，就能在他腦袋上開個洞的真傢伙。
可是，我們什麼仇什麼怨啊！
不會真是因為那一腳吧？
關鍵是，為什麼你跟我說話的時候，總要用一種老夫老妻的語氣，明明才剛認識，剛開始交往，不是么？
這個疑問，在林古川心裏頭已經待了一整天，他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一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小姐。
“瑠璃，其實我們昨天就見面了，是吧。”林古川說道。
他一直在關注着瑠璃千雪的表情，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少女甚至得意地微微一笑。
“原來你看到了？”瑠璃千雪抬起左手，纖白的手在槍上一摸，便發出“咔噠”上膛的聲音，黃銅子彈被推至待擊發的位置，整輛車裏都瀰漫起了危險的氣味。
“不算是看到。”林古川鎮定自若，他現在可以確信這位大小姐不會隨意傷害他。
“那你怎麼確定昨天的人是我？”瑠璃千雪問。
林古川目光朝側旁瞥去，在少女身上禮貌性地掃過，然後聚焦在那一隻俏皮的黑噝腳丫上。
“昨天我的確沒有看到你的長相，但是，分辨一個人並不一定要看臉。”林古川道。
“哦？”瑠璃千雪產生了更多的興趣。
林古川抬手指了指少女那隻抵在前排座椅真皮靠背上的腳，說道：“這隻腳，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