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苗人阿吉
“啪”得一聲,阿朵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視着楊聽霜道:“你說什麼?”
阿朵兒的這一舉動,立馬也引起站在包間外面的人的反應,個個都往我們這裏走了一步。
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再一次因為楊聽霜的一句話給挑了起來。
對此,我不禁有些頭疼。
不是頭疼現在的氣氛,而是頭疼楊聽霜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
這丫頭簡直就是惹禍的老祖宗啊!
對於現在這種局面,楊聽霜倒沒什麼好怕的,她脖子一梗,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阿朵兒。
兩人就這麼互相瞪着對方,誰也不肯讓着誰。
我無奈地站了起來,對楊聽霜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像你走山客這行,不也諸多忌諱嗎?”
我這話看似嚴厲,但其實也就是說給阿朵兒和外面的人聽的,倒也不是真的要指責楊聽霜。
這樣一來,給了阿朵兒面子,也就避免了一場群架。
畢竟我們是有求於別人,真要鬧到動手,那就難堪了。
我相信這個道理楊聽霜不可能不懂,但她這個性子怕是一天兩天都改不了了的。
我不等楊聽霜反應,直接轉過頭對阿朵兒說道:“咱們有話好好說,阿朵兒,你帶我們進寨子吧,我爺爺當年確有不對的地方,我這個後代也該替我爺爺去賠禮道歉,至少去你姑姑墳前上一柱清香聊表歉意。”
阿朵兒被我剛才訓斥楊聽霜的話打動了些許,臉上也好看了一些,至少目前已經沒有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只是阿朵兒聽了我後半句話,沒好氣地怒道:“我姑姑可沒死!”
我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阿朵兒繼續說道:“當年我父親替姑姑受過,保全了姑姑的性命。但我姑姑卻因為你爺爺李水根終身未嫁,一直沒有出過寨子。要道歉,讓李水根親自來!”
我有些暗淡地回道:“可我爺爺已經去了,他老人家的殘魂也......”
我的聲音極小,但這麼安靜的環境下,阿朵兒應該也聽清楚了一些。
我繼續說道:“阿朵兒,我爺爺的事情我知道了,寨子我是一定要去的,賠禮道歉也是我應該做的。但楊敏所中的蠱是怎麼回事?”
見我堅持要去寨子,阿朵兒的臉上莫名的飛出一朵紅暈。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反問道:“你當真要去寨子?你想好了?我姑姑就是寨子裏的大祭司的女兒,以你爺爺當年做的事情,你要是去了寨子,根本就沒有活着出來的可能!”
我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楊敏,還有楊聽霜,想起當初破山替我接下鬥法之後,我曾對楊聽霜說過:“我李望風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治好你姐姐!”
這是我李望風曾許下的承諾,又怎能因為一句“沒有活着出來的可能”而退縮?
更何況爺爺當年確實是不告而別,害的人家的姑姑守了一輩子活寡,於情於理,這個寨子我也是要去的!
我盯着阿朵兒的雙眼,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看不見楊聽霜的表情,但卻能感覺到她的焦急,她開口說道:“三哥哥,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我轉頭,對楊聽霜微笑道:“我答應過你,一定要治好你姐姐的。”
就這一句話,楊聽霜不再說下去,眼中噙滿了淚花。
而阿朵兒卻是愣了一秒,
然後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執意去送死,我也沒有辦法。好,我帶你們進寨子!”
聽到這話,我頓時一喜,對阿朵兒道了一聲謝,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阿朵兒朝着門外一揮手,其中兩個人便下了樓。
“現在。”
我估摸着那兩人應該是先我們一步,回寨子報信去了。
那個寨子遠離了城鎮喧囂,我們大概輾轉了一天的時間才接近寨子。
阿朵兒先是帶我們在鎮子上坐了一輛普通的公交車,到了某個鄉里,再從鄉里租了幾輛三輪到某個村。
可到了這個村后,後面的路陡峭得很,就不是三輪能開得進去了。
我們一行人只能徒步,就連楊敏坐的輪椅也沒法在這種崎嶇的山路上行走。
只能由我背着她徒步前行。
怪不得破山曾說過這個寨子是與世隔絕的,誰也找不到,就單單是我們這輾轉的兩天的路程,就足以證明這個寨子是偏僻到什麼程度了。
最後的路程,是我們在茂密的山林中穿梭了將近六個小時,才來到最後一個房屋面前。
與其說這個是一個房屋,倒不如說是一個古代遺留下來的馬廄。
這裏在古代,很有可能是一個驛站之類的地方,供來往商旅歇腳用的。
到了這裏,我都有一種錯覺,在想這個房屋算不算是華夏最偏遠的馬廄?
從這裏到外面最近的一個鎮子,起碼要走上一天,然後還得找到個好心的老鄉,用拖拉機帶上一程,才能到鎮子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樣偏僻,幾乎是無人區的地方,真的有一個寨子嗎?
想來阿朵兒沒有理由騙我才是。
華夏的無人區那麼多,這個馬廄也不見得是最偏僻的一個。
但至少這裏是原生態,山路雖然難行,一路上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一路上,阿朵兒他們那行人不停地用苗語說著什麼,可惜我們聽不懂。
這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其實很不好受,以至於我一路上也沒有跟楊聽霜聊過幾句。
而楊聽霜更是一反常態,原本的古靈精怪早已從阿朵兒的咖啡店出來后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得是一路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行走了六個小時,我們在馬廄這裏休息了片刻,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
除了阿朵兒他們那幾人之外,我和楊聽霜兩人都伸長了脖子朝前望去。
要知道,這裏山路難行到三輪車都開不進來,更何況我還背着楊敏。要是有一匹馬的話,我會輕鬆很多。
很快,在馬蹄飛揚的塵土中,我們看見了來人。
有四人,看穿戴應該都是阿朵兒他們寨子裏的男性苗人。
苗族的服飾大同小異,我還是認得到的。
他們騎在馬上有一種飛揚的感覺,僅僅是飛揚,沒有跋扈。
為首的一個苗人漢子雖然有一副黝黑的皮膚,但眉眼之間竟和阿朵兒有三分相似,他的腰間還別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一群古代的俠客翻身下馬,走到我面前,然後抱拳說道:“李少俠,我等特地來接你,請上馬!”
我承認我在胡思亂想,但這個時候顯然讓自己腦子胡思亂想起來,壓力會更小一些。
因為來人下馬後,就氣勢沖沖地朝我走了過來。
“你就是李望風?李水根的孫子?!”
很不友好的語氣,再配合著他比我還高半個頭的魁梧身形,的確是有壓迫感的。
我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話,這個苗人漢子二話不說,抬起手中的馬鞭,對着我就是一鞭子抽了過來。
始料未及之下,我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鞭子,頓時感覺手臂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你幹什麼?!”楊聽霜對着那個苗人漢子怒道。
我也一頭的霧水,外加一肚子的火。
平白無故挨了一鞭子,這換誰,誰不火大?
“我去你媽的!”
我乾脆無視手臂上傳來的痛,趁着那苗人漢子還在收鞭子的時候,我抬起腳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住手!”
就在我即將踹到那苗人漢子的時候,一個身影橫插了進來。
喝止我的,是阿朵兒!
她此刻就站在我和那苗人漢子的中間,我的腳離她的腹部也就是幾寸的距離。
我原本就是情急之下踹出來的一腳,力道根本就不大。
見阿朵兒橫在我和那苗人漢子中間,我立刻收了起來。
阿朵兒對我說道:“這是我哥哥,阿吉。”
我還沒開口,楊聽霜站了出來,怒視着阿吉說道:“就算是你哥哥,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吧!”
阿吉黑着臉,冷笑一聲,用半生半熟的漢語說道:“打他?我就算殺了他,寨子裏也沒人會降我阿吉的罪!”
好囂張啊!
就算是為了當年的事情,也不至於一見面就對我要打要殺的吧?
更何況我是來賠禮道歉的!
這種態度,我還特馬的賠個屁禮,道個鬼歉?!
這樣想着,我正欲開口,可阿吉卻看都不看我一眼,轉過頭,十分嚴肅地對阿朵兒說道:“妹子,我不同意你帶他進寨子裏客(客是他們這一支苗族的方言,就是去的意思)。你的一輩子不能毀在這種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