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當年之事
我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一番什麼樣的戰鬥，但爺爺讓破山幫他護法二十秒。
就真的是如同掐着秒錶計算了一般，當爺爺的巫步踏完，我頓時感覺到一股力量彷彿從遠古而來，直接落在了我的體內。
這力量和我之前施展神降術的時候，所請的力量不同。
我那次所請的力量中正而平和。
而這次，我不知道爺爺請來的是什麼，那股力量竟帶着火熱的氣息，連目前處於靈魂狀態的我，都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就像是冬天在戶外曬着陽光浴。
爺爺此刻已經睜開了眼，我看到破山操縱着無頭屍儡和曹榮對抗。
但下一秒，曹榮竟然硬生生地把無頭屍儡撕成了兩半！
巫術被破，破山再一次悶哼了一聲，倒退了兩步。
“哈哈哈哈，我看你還拿什麼來阻擋我！”
我聽見曹榮張狂而猙獰地笑容，接下來，他便朝着破山沖了過來，手中的風刀高高舉起，眼看着就要劈到破山的頭上……
我現在是靈魂狀態，身體的控制權根本不在我這裏。
就連簡單的情緒表達都做不到。
否則我一定又會“發瘋”，如同在幻覺里一樣！
在這個危急關頭，我看見“我”的雙手在空中快速地飛舞，一個手印幾乎還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已經隨心的凝結完畢。
這是心念到，巫術即成的境界！
隨着爺爺的動作完畢，一條熾熱無比火龍咆哮而出，瞬間撞向了曹榮。
曹榮怪叫了一聲，一下子彈開，生怕自己沾到火龍散發的火焰！
“我”對破山說道：“後生，謝謝你的護法，現在，你休息吧。”
破山還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真的退回到了平台之上。
與此同時，我也收到了爺爺的意念：“行屍是殭屍的一種，雖不在六道之內，但也在陰陽二氣之中。至陰之物，當以至陽克制。神降術的使用並非你那樣的粗糙，當以二氣或者五行的生化制克，融入相對應的神祇之名來請。風兒，你服下的蛟丹其實就正好克制他的屍身。”
我瞬間明白了，原來神降術是這麼用的！
五行之中，火屬至陽，難怪曹榮那麼害怕火龍。
同時我也明白過來，當年曹榮盜取蛟丹后沒有服下，看來應該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是行屍之體了！
難怪當年，年僅十三歲的曹榮能夠殺蛟取丹，原來憑藉著的是行屍之身！
同時另外一個疑惑在我腦中浮現出來，可那麼年幼的他，是怎麼成為行屍的？
彷彿是感應到了我的想法，爺爺繼續說道：“普通的火焰，對於殭屍來說是沒有效果的，但神降術所請來的力量，都是上古之神的力量，這火，也和平常的火不同，風兒，你懂了嗎？”
聽聞爺爺的話，我彷彿有一種錯覺，就好像當年陳叔教我憋寶人的手段一樣。
只不過陳叔可沒我爺爺這麼好的脾氣，他可是動不動就不讓我吃飯的！
到現在為止，我能感受到我爺爺的性格應該是那種溫和的吧。
除了剛剛上我身時，對曹榮的那個憤怒之外，我就沒再感受過爺爺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我不免想再次感動得想要落淚，這種被長輩呵護的感覺，自從陳叔葬身鄱陽湖后我就沒有再感受到了。
雖然我那干爺爺對我也不錯，但也沒有親爺爺庇護自己的那種，無法用文字形容出來的複雜感覺。
就在我感動之時，曹榮驚怒道：“你到底是誰？！”
“李水根。”爺爺雲淡風輕地回道。
可不料曹榮聽到這個名字，立刻陷入暴怒的狀態，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是你！老東西！當初你把我害成這樣，然後就銷聲匿跡了，原來你躲到了這裏！”
爺爺沒有回話，反而盯着曹榮看了半天，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然後就連靈魂都升起一種迷茫、痛苦、懊惱的複雜情緒。
而我則是一頭霧水，爺爺當年和曹榮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曹榮會說是爺爺把他害成了這樣？
我想詢問爺爺，可我還沒得及向爺爺傳遞意念，爺爺就悄無聲息地散去了神降術，然後從我的靈台中抽離了出來。
隨着爺爺的殘魂從我身體裏抽離，我一陣頭暈目眩，緊接着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再次傳來。
爺爺的殘魂此刻就漂浮在我們面前，橫在我們和曹榮的中間。
我來不及問些什麼，爺爺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大吃一驚。
爺爺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俯身朝着曹榮拜了下去！
要知道，爺爺雖已經是殘魂狀態，但好歹也是曹榮的前輩！
不管是在巫家，還是江湖上，甚至是倫理上，斷然沒有前輩拜小輩之理！
中間具體原因是什麼，我不清楚，只不過這個講究也是一直流傳下來的。
在我從小接受陳叔的教育里，就算長輩犯錯，也斷然沒有向小輩行拜禮的說法。
此刻，就連破山也是吃驚的表情。
我動容了，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爺爺！”
可爺爺沒有理會我，而是對曹榮說：“當年之事，我以為只是對你的一句玩笑話，卻不想造成了你的執念，讓你變成了行屍走肉。這是我李水根的過錯，但如今我已是殘魂，做不了實際之事來彌補，只能虛空跪拜三下於你，就當是為我的錯贖上一些罪。”
說著，爺爺就真的朝曹榮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而曹榮臉上卻沒有一絲動容，反而怒吼道：“當年因為你硬抗九翅蜈蚣的全力三擊而沒有損傷，所以我對你仰慕，虛心想拜你為師，學那神降術，可你是怎麼對我的？你不僅不收我為徒，還告訴我要找僵硬之屍，吸其屍氣，練就行屍之體才能學神降術！你現在說那是開玩笑的話？！老東西，你毀了我一生！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贖罪嗎？”
聽了曹榮的話，我吃驚地看着爺爺的殘魂，心裏頭也從曹榮的話中所得到的信息，將當年的事理了個大概。
當年不知道為什麼，我爺爺盜取通天定火珠的時候，曹榮也在場。
然後看到我爺爺施展神降術保身，他就想拜我爺爺為師，但爺爺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居然說了那麼一句戲言......
活人吸食屍氣，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據我的了解，活人吸食屍氣，不僅不能練成所謂的行屍之體，反而會因此喪命！
但曹榮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成功了，真就被他練成了！
聽到這兒，我內心像是打翻了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一來是因為爺爺的戲言。
我不知道當年的爺爺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才對曹榮說出了那句戲言，但我相信我爺爺一定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二來是因為曹榮。
按照時間推算，我爺爺當年盜取通天定火珠的時候，是三十年前。
如果我判斷得不錯，十三歲的曹榮就已經是行屍了，那麼他遇到我爺爺的時候應該是在八到十歲之間。
一個八到十歲的孩童，居然聽信我爺爺的話，孤身一人去尋找殭屍，還要想辦法吸食其屍體，練成原本不可能的行屍之體！
這其中所遇到的事情已經不是說是艱難了，這每一件都是要人命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該為曹榮感到慶幸，還是為他感到可憐......
在這一時刻，我發現我對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我內心的五味雜陳中，還有一味。
那就是我爺爺永遠都是我最尊敬的爺爺，我不容許有人不尊重他！即使是爺爺做了什麼！
更何況，當年的事也不僅僅是我爺爺一個人的錯！
如果曹榮他沒有想要學神降術的執念，如果他能分辨我爺爺的戲言，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所以，歸根結底，當年的事情只能說是一個誤會，一個令人惋惜的誤會。
我爺爺已經為了自己所造成的誤會，跪拜了曹榮三次，於情於理，我爺爺也算是還清了曹榮。
可曹榮三番兩次喊我爺爺“老東西”，將當年的事情全部歸結於我爺爺一人之錯，這是我不能忍受的事！
所以我忍不住站了出去，想要替爺爺討回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