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頹勢
【恭喜宿主,辟邪劍法(內功要訣)熟練度達到80%,突破至“融會貫通”階段。】
林平之還劍入鞘,眼前的青城派弟子咽喉處鮮血狂涌,吭都沒吭一聲,便向後栽倒了下去。
這已經是他今晚殺的第九個人了,每一個都死在不同的劍招之下,辟邪劍法熟練度提升得很快,已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只在某個青城派弟子落單的時候,方才偷襲掩殺一番,一旦得手,便暫時退走,跑到遠處避風頭。
以辟邪劍法的身法之詭異快捷,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余滄海卻是一輩子也沒受過這等鳥氣,施展輕功在附近繞了好幾圈,卻始終抓不到敵人的半點蹤跡,氣得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青城派內,人心惶惶,這種如案板上的肥肉——隨意任人宰割的感覺,可比被一劍殺死還要讓人煎熬,因為它折磨的是每個人的神經。
這就是林平之想要的效果,他要把青城派本來準備施加於福威鏢局眾人身上的暴行,不折不扣地還給他們。
而且,他也沒想過要在這一夜就殺光青城派的所有人,相比把他們的肉體抹消掉,林平之期望用一種更殘酷的方式,教育一下這個陰損無恥的門派。
另一邊,為了防止意外,青城派的眾人開始有意識地兩人一隊,但這還是擋不住林平之的攻勢,往往是兩人在眨眼間一同被斬殺。
眼看着帶來的弟子已經損失過半,頗具梟雄氣質的余滄海放下了驕傲和矜持,命所有人集合到前廳之中,嚴陣以待。
可惜,那神出鬼沒的殺手應該也是不傻,明白“人多的地方不要去”的道理,從此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沒出現過。
余滄海胸中氣結,有心去福威鏢局鬧騰一番,但又恐自己一離開,眾弟子又要遭遇毒手,一時進退維谷,只得端坐在太師椅上,嚴加戒備。
“嘻嘻,二師哥,還別說,那姓林的小子形容得還真貼切。”一直在遠處觀察的岳靈珊,指着燈火通明中,雙眼瞪得溜圓的余滄海笑道:“這余觀主果然和那護窩的老母雞十分神似。”
“呵呵……”勞德諾勉強陪笑了兩聲,他現在可沒心情嘲笑已經註定會失敗的青城派,手裏捏着那林平之遞來的拜帖,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拜帖上,“華山嶽掌門敬啟”七個大字,讓他忍不住要猜想,這姓林的公子哥,是想和堂堂華山派攀上什麼關係么?
在這江湖裏,說到底還是以實力為尊,若說這最末流的福威鏢局,之前確實沒有什麼資格結交名門大派,但經此一役,反殺了青城派的他們,毫無疑問會得到五嶽劍派,乃至整個武林的重視。
就是自己那恩師左冷禪,說不定也會對這股突然冒起的勢力頗感興趣。
不如……就此居中協調,做個順水人情吧!
想到這裏,勞德諾把拜帖鄭重地揣進懷中,然後說道:“小師妹,林公子說他回家睡覺去了,今晚應該沒有熱鬧好瞧了,咱們也走吧?”
“好……”岳靈珊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這一晚的經歷太過曲折離奇,估計回去一時半會也睡不着,但那勞德諾畢竟是師兄,爹爹也說過此行一切都要聽師兄的安排,岳靈珊就是再不願,也只得乖乖地同他走了。
後半夜再無波瀾,只是青城派那邊被林平之驚得草木皆兵,直到天明,身心俱疲的眾人才分批回去休息。
余滄海看了一眼昨夜被自己一腳踏碎的青石路板,
上面那六個血字已是一片模糊,不禁冷哼了一聲。
他這次率眾大舉東征,不到一個晝夜,就損失了十多名弟子,其中更有於人豪、方人智等佼佼者,實是一場慘敗。
但若是讓他就此放棄奪取《辟邪劍法》那執念,卻又萬萬不能,多年來振興門楣,帶領青城派躍入一流門派的夙願,豈是那麼容易就甘心捨棄的?
光天化日之下,往來行人眾多,余滄海不信福威鏢局的人敢在此時入室殺人,當即大步向西門大街行去,他要親自去見識一下對方的手段。
誰知還沒看到福威鏢局的牌匾,就聽那裏十分喧鬧,還有嗩吶鼓樂,竟像是在辦喪事。
轉過街角,果然見那邊懸挂的都是白帆麻布,還有一班和尚圍着一堆棺木,正在做着法事,超度亡魂。
“諸位鄉鄰,我福威鏢局歷來奉行‘多交朋友,少結冤家’八字準則,不與他人為難,但昨夜突遇盜匪偷襲,眾鏢師奮起反抗,這才保住這份薄產。
不幸有多人慘遭殺害,今日請各位高鄰給我做個憑證,懸賞1000兩白銀,捉拿逃走的眾賊,有能提供消息的,也有100兩白銀可拿……”
一個身着華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福威鏢局的大門前,侃侃而談,就見他腳邊跪着的,居然是自己那不中用的徒弟賈人達。
差點把這小子給忘了!
余滄海強忍怒火,就聽圍觀的眾人七嘴八舌地應道:“總鏢頭放心,我等必定小心留意,有任何消息立時來報。”
“如有需出力的地方,總鏢頭一呼百應,莫要客氣。”
皆是此類話語云雲。
這群人腳步虛浮,穿着也都是平常百姓服裝,想是來看熱鬧的,但俗話說得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得福威鏢局懸賞的金額,眾人都顯得非常亢奮。
余滄海隱身在其中,平靜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是方便觀瞧那個中年男人,原來他就是福威鏢局的總鏢頭林震南?
看這人舉手投足間,也不像是什麼大高手的模樣,莫非是自己猜錯了?
余滄海正在那納悶,就聽又有鳴鑼喝道的聲音,一個騎馬的官員帶着十來個衙役來到鏢局門外,對那林震南拱手道:“林總鏢頭,聽聞貴局遭盜匪襲擊,巡檢大人特派我等協同緝拿罪犯……”
接着又說了些官話,大概意思就是官府正式介入此案當中了。
這下余滄海也不由得頭大了,沒想到這福威鏢局完全不按江湖規矩辦事,把這事情鬧得如此之大。
“咦,你這人怎麼和那被抓的盜匪打扮如此相像?”身邊忽然有人這樣說道。
余滄海的腦袋嗡嗡作響,他們川人穿着特異,青城派的青色道袍更是扎眼,有那賈人達的打扮做樣子,居然有人把他認了出來。
當即也顧不得什麼的宗師形象了,余滄海施展輕功,越眾而出,撒腿就跑!
身後有人不住大叫:“發現盜匪同夥了!”
“就是那個穿青袍的矮子!”
“對對對,就前面跑那個,攔住他啊!”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真得領到錢了,反正余滄海輕功高明,腳下不停,穿街過巷,轉眼間就擺脫了追擊。
又小心謹慎地繞了幾個彎,確認沒被人跟蹤之後,他才回到了自己在安民巷的據點之中。
“人英,人雄,收拾東西,咱們得回去了。”剛從牆上跳下,余滄海就急切地叫道。
事已至此,不管有多麼不甘心,余滄海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精心準備了多年的奪取《辟邪劍法的》的籌謀,終究是以失敗告終了。
“哦,余觀主這是要走了么?”
很意外的,站在院子裏的,是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提劍而立。
他的腳邊,趴着兩個人,不知死活。
多年的朝夕相處,讓余滄海很熟悉這兩人的背影——是自己的愛徒侯人英和洪人雄。
“就是你,殺了我的徒弟們?”淤積在胸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余滄海“倉啷”一聲抽出寶劍,劍尖直指那個面具男。
這一劍蘊含了青城派上百年的劍術精華,也是余滄海苦練了數十年的絕招,劍光如虹,勢道極其厲害。
他能一舉扭轉這番頹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