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聖光吧一
邢峰穿越了。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因為救一個馬路上的小孩,被一輛泥頭車給撞飛了,在脫離地心引力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然而現在他卻身處一個略有些殘破的石質大廳里,身上穿的是一套絲綢製成的睡服,外面套了一件又厚又重的斗篷。
雖然沒有鏡子,不過看自己的胳膊長短以及身高,估計自己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還是個未成年小屁孩。
“我真的穿越了?”他再次捫心自問了一遍。
最終得到的答案應該是肯定的,這裏絕對不是自己原本應該所在的世界。
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大廳的六根柱子已經倒了三根,剩下的柱子也就只能支撐起巴掌大的一塊地方。
在這個幾乎可以稱之為廢墟的地方,除了邢峰之外,還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個人,稍微一看就知道,這些人全都受了重傷,甚至好幾個差不多就快咽氣了。
就在他掙扎着起身的時候,忽然一個金色的光幕出現在他眼前。
光幕上是一張表格,上面佈滿了標識和數字,邢峰看這玩意有些眼熟,然後就想起來了,這和自己以前玩遊戲時的屬性面板十分相似。
托契·皮克斯
等級:1.00;生命值:10/10;能力值:50/50。
屬性:力量:2.00;敏捷:1.00;智力:5.00;耐力:1.00。
技能:“治療術”,消耗能力值1,治療單體目標20點生命值。(熟練度0/5000)
“起死回生”,消耗能力值10,復活單體目標,使其恢復20點生命值。(熟練度0/5000)
這個“托契·皮克斯”應該就是他現在的名字了。
而後面的那些屬性,邢峰倒是一清二楚,生命值也就是血量,降到零就死了。
能力值也相當於法力值,需要消耗其來施放技能。
其他屬性,邢峰還不知道有什麼用處,最後那兩個技能倒是讓他眼前一亮,有治療有復活,這妥妥的奶爸職業啊。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而且還帶着類似遊戲角色的屬性,是不是什麼神靈的惡作劇,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眼前的情況再說。
“七王子殿下!您醒了?!”就在邢峰四處張望的時候,一個穿着女僕裙的年輕女子驚呼了一聲,以至於她手上的銅壺都摔在了地上,清水淌了一地。
“王子????”對方說的語言有些奇特,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邢峰居然聽得懂,而且他脫口而出的,也是這個調調。
他頭上冒出一大堆問號,自己現在的身份,居然是一個王子?!
“至高神保佑!至高神保佑!”這位女僕連忙親吻着自己胸前的星型吊墜,看得出來,她對至高神還是挺虔誠的,看到自家王子清醒過來,首先感謝的就是至高神。
“殿下,您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幸好沒事。”女僕走到她面前行了個屈膝禮:“這肯定是哈恩神父今早的聖水起的作用,這簡直就是神跡啊。”
邢峰結合身邊的情況,基本上猜出來了,自己肯定是穿越到了這個什麼什麼七王子身上。
他理性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狀況,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妙,哪有一個王子躲在這即將坍塌的大廳里,面前還躺着十幾號傷兵,這一看就知道自己這個王子已經危在旦夕了。
“我昏迷太久了,腦子有點亂,
你跟我說說現在是什麼情況?”既然自己身份已經確定了,邢峰也將以托契·皮克斯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正式改名)
女僕的名字叫諾斯琪,聽到王子的問題,她的眉頭上也佈滿了愁云:“七王子殿下,現在穆哈伊男爵已經帶着他的黑騎士團圍攻了我們快半個月了。”
“卡里斯城的城牆雖然還沒被攻破,可是我們的士兵死傷慘重,城裏的房屋也基本上全被砸毀了,所有民夫都被緊急徵召投入戰鬥。”
“利爾斯隊長七天前帶領騎士隊突圍出去尋找增援,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諾斯琪頓了頓說:“守備隊長林澈說,穆哈伊男爵隨時可能聘請巨人族的魔法師傭兵,徹底摧毀我們最後的防線,他希望您能夠儘早撤離……”
托契愣了一愣,巨人族?魔法師?看來這本來就是一個魔幻世界,那自己會點法術似乎也不會顯得多麼另類。
他努力把自己聽到的情報整理了一遍,具體情節托契也無法了解更多,只知道現在他所處的卡里斯城,正在遭受穆哈伊男爵的圍攻,己方處於絕對劣勢,已經幾乎快要崩盤了。
雖然托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圍攻,不過在他看來諾斯琪有句話說的對,必須儘早撤離,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好。
“呃,那我們怎麼才能離開這裏呢?卡里斯城不是已經陷入重圍了嗎?”托契開口問道。
諾斯琪指了指大廳後面:“七王子您忘了,在您的宮殿後面還有一個直通王城的傳送陣,不過剩下的魔法晶石只夠將您一人傳送過去了。”
“只能傳送我一個人?”托契看了看周圍:“我們不能一起撤到王城去嗎?”留下這麼多士兵和平民,自己一個人逃生,聽上去好像有點不厚道啊。
諾斯琪嘆了口氣:“七王子殿下,我們都勸了您多少次了,您還是快點走吧,穆哈伊男爵可是出了名的兇殘,而且聽說他還特別喜歡您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托契聽到她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都什麼惡趣味,聽着都噁心心。
“可我就這麼走了,你們怎麼辦啊?”托契是一個經過德智體美勞全面教育的新新人類,在道德方面,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這時一旁躺着的一個傷員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諾斯琪趕緊跑過去想要幫他按住傷口,可是這並不起作用,托契原本也衝過去想幫忙,不過看着血流不止的傷員,完全不知道從哪下手。
他想起自己屬性欄里的“治療術”技能,然而具體怎麼施法卻一竅不通。
“治療!恢復!加血!奶住!……”
托契悄悄念了一大堆技能名字,順便還擺了好幾個造型,然而一點屁用沒有。
“七……七王子,我……我……”那個傷員最後留下兩句含糊不清的話語,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哈羅德先生!哈羅德先生!”諾斯琪驚呼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之後,身形也是一顫。
可能是這些天見多了死亡,諾斯琪心中雖然悲傷,外表卻故作堅強:“七王子殿下,自您到了卡里斯城之後,哈羅德先生便一直保護在您左右,他既然已經去了天堂,我們就祈禱他獲得永遠的安寧吧。”
托契正看着自己屬性欄里的兩個技能發愁,到底要怎樣才能順利施法,這也是他現在最煩惱的一件事情。
這時諾斯琪用清水洗凈了哈羅德的面孔,再把托契帶到哈羅德面前,似乎是想讓他為哈羅德禱告一番,這應該是這個世界送別死者的宗教禮儀。
可惜托契對這個世界的宗教一竅不通,他摸着哈羅德逐漸變冷的腦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再不說話估計周圍的人都要起疑了,托契絞盡腦汁,最後硬生生的從牙縫裏蹦出一句台詞:“願聖光與你同在!”
托契剛說完這句話,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那道金光衝天而起,將整個大廳都照成了金黃色,不只是托契自己,諾斯琪和其他傷員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
“願聖光與你同在!”
托契念的那句台詞,只是他在遊戲中常用角色的原話而已,自己聽的多了,也就記順耳了,剛才一急就從嘴巴里蹦了出來。
誰知道念完台詞之後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托契自己都差點嚇趴下。
那道衝天而起的金光漸漸隱去,化作金色的星星點點飄落下來。
如果說剛才的金光只是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的話,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才是真的該用“不可思議”這個詞來形容。
只見在金光的照耀下,原本已經失血過多而死的哈羅德,現在身上的傷口正在飛速癒合。
等到金光散去,哈羅德居然“唰”的一下坐了起來,把旁邊的人都嚇得一蹦幾米遠。
“我……我這是怎麼了?”重新復活的哈羅德自己也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剛才不是已經死了嗎?”
躺在他邊上的傷員也是目瞪口呆:“哈羅德侍衛長,您……您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您……現在沒事吧?”
哈羅德“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我的傷怎麼全好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嗙啷!”諾斯琪手中的銅壺再度跌落在地:“這……這是神跡啊!七王子引發神跡了!這是神跡啊!”
“哪是什麼神跡,看來技能還是能用的,而這就是施法咒語……”托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心裏暗嘆着,“起死回生”這個技能的效果還挺給力的,真的能讓死者復生。
而哈羅德那邊已經對他五體投地:“多謝七王子殿下以神跡拯救屬下,屬下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七王子殿下,您也救救我們吧!”其他傷員見哈羅德好得跟個沒事人似的,一個個爭先恐後衝過來抱邢峰的大腿。
“七王子殿下,求求您了,也對我施展神跡吧!”為了活命,這些人甚至忘了自己的行為對七王子是一種褻瀆,全都不住的哀求着。
托契這具身體只是個屁大的小孩,完全無法從這群大漢手中掙脫出來,被傷員抱住的他是無比的狼狽。
諾斯琪不愧是七王子最忠實的女僕長,她衝上來把那些傷員全都趕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想造反嗎?你們當神跡是隨便可以施展的?都給我退下!”
被諾斯琪這麼一呵斥,傷員們也不敢再造次,只是還都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七王子幫他們治傷。
托契想到這些士兵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卡里斯城才受的傷,心中有些不忍,反正自己的技能都是以治療為主的,幫他們療療傷也是順帶的事。
於是他整了整衣服說道:“你們不要急,剛才的神跡只是我偶然觸發的,並不一定有效,如果你們願意嘗試,那就逐個過來讓我試試,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聽到七王子願意給自己嘗試神跡,傷員們個個都欣喜若狂,就算不成功也不過是維持現狀,如果真的能引發神跡的話,那自己不是白撿了一條命么。
於是眾傷員都整整齊齊的排好隊,哪怕是受傷最重的那位,都沒多吭一句聲。
托契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傷員,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咒語,然後把手按在對方腦門上,淡淡的說了一句:“願聖光與你同在!”
又是一道金光衝天而起,幾乎是一瞬間,這位傷員身上的所有傷口都癒合了,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繃帶,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叫道:“我的傷都好了!我活下來了!”
其他傷員也是歡呼雀躍,之前如果哈羅德的起死回生,只是讓他們大吃一驚的話,那麼托契治好第二個傷員的時候,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下喜出望外了。
傳聞中,只有被侍奉在雲中城的天使,才擁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而托契的存在,相當於整個卡里斯城都受到了神聖天使的庇護。
這對於已經陷入絕境的士兵們來說,無疑是一劑無與倫比的強心針。
而托契也清楚了解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他一直關注着自己的屬性欄,方才復活哈羅德隊長時,自己的能力值下降了10點,變成40/50,而治療這位士兵則是消耗了1點,現在能力值還剩39/50。
“願聖光與你同在”這個咒語似乎是通用的,對死者施法就是“起死回生”,對傷者施法則是“治療術”。
更讓他驚訝的是,起死回生,瞬間治癒,這基本上只有遊戲裏才可能出現的情形,居然在現實世界中得以實現,之前他還有點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呢。
在托契的腦袋裏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有善的,也有惡的,有慈悲的,也有殘忍的,不過他很快就從自己的沉思中清醒過來。
現在自己要做的,是先站穩腳跟,而立足的根本,就是眼前這些用期盼眼神看着自己的傷員們。
“所有人排好隊,人人都有份,不過施放神跡需要消耗我的很多精力,還請你們跟我一起吟唱……”
托契將自己的手掌放在下一個傷員的額頭上:“願聖光與你同在!”
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祈禱:“願聖光與你同在!”原本遊戲中的一句台詞,就這樣,在一眾傷員的口中同時響起,還真別說,聽起來頗有些神聖感。
很快十幾名傷員都在金色光柱的照耀下徹底痊癒了,看着自己完好無缺的身體,大家全都跪拜在他面前,宣誓永遠對他忠誠。
托契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他輕咳了一聲,對哈羅德隊長說道:“哈羅德先生,請你到城牆防線上看看,還有沒有受傷的士兵,讓他們都過來我這裏接受治療。”
“另外,”托契對其他已經傷愈的士兵們說道:“請各位返回各自崗位,只要堅持下去,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取得勝利的!”
哈羅德帶頭領命:“七王子殿下,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守住卡里斯城,在您神跡光輝的照耀下,卡里斯城將永不陷落!”
哈羅德他們離開之後,托契終於有時間琢磨琢磨自己現在的處境了,他現在除了名字,對自己現在的身份一無所知,還是得趕緊收集些資料才行。
他咳嗽了一聲對諾斯琪問道:“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原本的住處呢?”這地方一看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諾斯琪彎腰回答道:“七王子殿下,之前穆哈伊男爵攻城的時候,曾對王子府發射了好幾顆石彈,建築損毀嚴重,您也是那時受的傷,所以才把您送到這裏來的。”
托契點點頭:“現在我的傷已經好了,而且承蒙聖光護佑,獲得了引發神跡的力量,所以我打算回府一趟,那邊還有很多隨身物品和重要資料沒有帶過來呢。”
諾斯琪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殿下,穆哈伊男爵隨時可能發起攻擊,城內除了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安全的避難所了,您現在貿然離開,實在是太危險了。”
托契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現在我可是聖光的代言人,這點小小的危險算得了什麼?快帶我回去。”
諾斯琪拗不過他,只得領着托契前往王子府,之前的攻城石彈把城裏砸的亂七八糟,整條街上,就沒有幾幢完整的建築。
城裏的居民們現在也只能躲在一些臨時避難所,祈禱着卡里斯城不要被敵人攻破。
現在的王子府,基本上已經是一片廢墟了,這裏作為敵人投石機的重點照顧對象,在三天前就一連挨了十幾發石彈。
原本恢弘壯麗的王子府,只剩下坍塌的碎石堆,各種桌椅傢具和琉璃裝潢也被埋在石頭地下,完全不復往日的奢華。
這裏唯一還有着完整外形的建築,就只有側樓西邊的走廊和二層的書房,不過由於樓梯已經被砸毀了,現在想要去那裏,就只能爬着碎石堆上去。
諾斯琪有些擔心的說道:“殿下,我們還是回去吧,穆哈伊男爵的軍隊偶爾還是會向城內投石,我們在外面太危險了。”
托契擺擺手說:“卡里斯城這麼大,一個小小的投石哪那麼准,就正好落在咱們頭上?”
他指了指書房:“你在外面等着,我去上面看看就回來。”說著也不過諾斯琪的反對,已經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到了樓上托契才發現這間書房的情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糟糕。
可能是因為石彈的攻擊,這間房的一面牆壁和半個天花板已經坍塌了,餘下的部分在兩根柱子和一根橫樑的支撐下,還勉強維持着原本的形狀。
書房內的書架也塌了一大半,書籍紙張散落一地,而且上面早已佈滿了灰塵,在混上雨水,整個房間髒亂不堪。
托契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必須儘快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馬腳。
扒拉開成堆的各色書籍,托契使勁鑽到被壓住的書桌邊,一般來說,書房主人的常用物品都應該在書桌裏面,那自己就來碰碰運氣。
他用力拽開那些有些變形的抽屜,裏面掉出不少花哨的飾品,甚至還有寶石和精緻的玩具。
看來這個七王子並不是個喜歡讀書的乖寶寶,所謂的書房,更像是一個玩具屋。
托契這時候哪有心情擺弄它們,他把這些東西都掃開,繼續一個一個抽屜搜尋。
終於在其中一個抽屜里,托契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這本筆記的封面用的是珍貴的紫色染料,金粉和銀粉在封面上勾勒出了一輪太陽從海面升起的壯麗景色。
光是封面就已經足夠奢華了,而在書脊位置,還綁着一支純金打造的墨水筆,一看就知道這本筆記不簡單。
認真觀摩了一下筆記的封面,在右下角,托契找到了一個黑色半獅人形狀的印章。
這個印章托契見過,他自己的衣服袖子上就有一個,看來這應該就是這七王子的私人筆記了。
他就着淡淡的光線翻開筆記,第一頁上寫着一行名字“托契·皮克斯”,下面還寫着一句話:“無論何時,都要享受歡愉的人生。”
七王子才十來歲的小屁孩,沒想到居然是個享樂主義者,托契暗笑了一聲,再往後翻了翻。
雖然這本筆記的外表極盡奢華,那三王子也養成了每天記筆記的好習慣,然而這裏面記錄的內容,卻讓人捧腹不禁。
“一月七日,晴,今天剛到卡里斯城,以後這就是我的地盤了!”
……
“一月十二日,雨,今天的麵包不錯,就是果醬有點酸,可能是放久了。”
……
“三月九日,春耕日,諾斯琪非要我拿鋤頭下田去做個樣子,真是煩死了。”
……
整本筆記都是他記的一句話流水賬,邢峰看得是滿頭黑線,翻了半天都沒找到任何對自己有用的資料,不過至少能肯定這本日記的主人就是之前的自己。
“咻——”就在他翻看筆記的時候,一個破空聲傳來,緊接着就是“嘭”一聲巨響,看來是城外的敵人又開始投石了。
“殿下!殿下!您快出來吧!”諾斯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聽上去有點驚慌失措。
托契也不是不怕死的人,君子還不立危牆之下呢,他收起“自己”的筆記本,便準備離開。
臨走時,托契又一想,轉過身來,把之前丟掉的幾件玩具和飾品撿到手裏,然後又從缺口鑽了出去。
剛出來他就迎頭撞上了諾斯琪,看來諾斯琪是不放心他在裏面,硬是爬上來想把他拽回去。
“殿下,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惦記着您那些玩具啊?!”諾斯琪看到他手裏的玩具和飾品,也是真的有點動怒了。
托契無所謂的說道:“都跟你說了,哪有那麼巧,石彈就砸在我們這,你呀實在是過於謹慎了。”
然而就在這時,“咻——”又是一顆石彈飛進城來,托契只聽到諾斯琪大喊着:“殿下小心!”
緊接着“嘭”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把托契給震飛了出去。
在昏迷前托契心中怒罵:“這回收得也太快了吧?!”
托契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大廳裏面。
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誤差,不過看到面前的哈羅德隊長,之前的記憶又重新回到了大腦之中。
“我……我被震暈了?”托契掙扎着爬起身來問道。
哈羅德侍衛長連忙上前扶起他:“殿下,那顆石彈就落在您旁邊,您可千萬別再跑出去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托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諾斯琪呢?那時候她跟我在一起,她沒事吧?”
哈羅德的嘴唇抖了幾下,沒有說話。
托契察覺到了不對勁,猛地爬起身來,急切地問道:“怎麼?諾斯琪被石彈砸傷了?嚴不嚴重啊?快帶我去看看。”
哈羅德按住他,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您還是不要看比較好,為了保護您,諾斯琪被石彈直接命中了,所以……”
托契感到心中一揪,掙開他的手說:“她怎麼了!?快點帶我過去,我現在有引發神跡的力量,哪怕諾斯琪是死了我也能救回來。”
哈羅德有些猶豫地說:“可是,可是諾斯琪的身體已經被嚴重毀壞了,殿下,您確定神跡能救回她來嗎?”
“現在哪還管得了這麼多,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快帶我過去!”托契大聲吼道,他現在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十幾歲的小孩。
在大廳外看到諾斯琪的屍體時,哪怕是兩世為人的托契,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翻開蓋住她身體的白布,托契看到那顆石彈擦着諾斯琪的右肩膀砸了過去,她半邊身子都被砸沒了,腦袋也變形得認不出來。
這還是托契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可怕的情形,他強忍着胃裏的翻江倒海,硬撐着走到了諾斯琪面前。
把手按在諾斯琪頭上,托契咬了咬牙,神情有些激動地說道:“諾斯琪,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求去王子府,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對不起,諾斯琪,以後我不會再這麼任性了,所以,你一定要活過來,”因為擔心自己的法術失效,托契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願聖光與你同在。”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了諾斯琪破碎的身體上,在金光的照射下,她的身體開始逐漸修復,內臟、肌肉、骨骼,一一重新生長出來。
一旁的眾人都看呆了,哈羅德隊長雖然已經見識過托契展現的神跡,也知道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看到連支離破碎的身體都能修復完整,這已經徹徹底底得超出了他的想像。
隨着金光熄滅,躺在地上的諾斯琪猛地睜開眼睛,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雙手:“我……我沒死?”
“噗!”回應她的,是托契撲倒在地的聲音。
一個人連續昏迷兩次是什麼感覺,托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揉着自己的腦袋,太陽穴的位置一直突突的跳。
還是那個熟悉的大廳,還是四處漏風的環境,托契還是躺在自己穿越過來時躺的那張躺椅上。
他一醒來首先做的事就是打開屬性面板,果不其然,在復活諾斯琪之前,他的能力值還是24/50,而現在已經直接歸零了。
看來“起死回生”這個技能似乎還有些局限性,就拿諾斯琪的情況來說,在復活前要重塑對方的身體,還要花費更多的能力值,自己應該就是透支了能力值,所以才昏迷過去的。
諾斯琪正用熱水給他敷着額頭,死而復生的她柔聲說道:“殿下,哈恩神父來看過了,他說您是引發神跡過度,所以才會虛弱昏倒的,以後您可不能再這麼頻繁的引發神跡了。”
托契虛弱地笑了笑說:“諾斯琪,你能活過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諾斯琪收起毛巾,她低着頭看不清是什麼神色:“殿下,您還是要多加小心您的身體,如果是因為我們這些下人,導致您身體抱恙,那我們真是難辭其咎。”
托契依舊笑着說:“如果我救人的代價只是昏倒的話,那簡直是賺大發了。”
這時外面有人傳話過來:“殿下,林澈隊長來了,他有緊急軍情向您彙報。”
諾斯琪剛準備開口說話,托契已經坐起身來:“讓他進來吧。”
他看了看諾斯琪:“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也想好好休息,不過總得保住卡里斯城不破,才能有休息的機會吧?”
一身黃銅色盔甲的守備隊長林澈從廳外走過來,他對托契行了個禮:“拜見殿下。”
托契點點頭:“林澈隊長,城牆上的情況怎麼樣了?敵人的進攻打退了嗎?”
林澈起身回答道:“在哈羅德侍衛長和其他復原傷兵的幫助下,我們成功打退了敵人的進攻,之後他們便只能發射石彈掩護撤退,不過我們也擊殺了十三名敵方士兵。”
托契拍了拍手:“打得好!只要我們能夠堅守陣地,那穆哈伊男爵也不過是只紙老虎而已。”
林澈彎腰說道:“七王子殿下,屬下有個不情之請,聽哈羅德侍衛長他們說,殿下可以引發治癒傷口甚至是起死回生的神跡。”
“屬下有三名士兵身受重傷,現在正躺在外面,不知殿下可否為他們治療?”他抬了抬眼睛問道。
“不可!”諾斯琪喝道:“殿下今天已經引發了太多次神跡,剛才就是因為這個才昏迷了過去,再這麼下去,殿下自身都可能受到影響。”
托契也嘆了口氣說:“林澈隊長,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確實因為消耗過度,昏迷了這麼久才剛醒來,你的手下如果傷勢不重的話,還請讓他們在大廳內休息,等到明天我再為他們療傷。”
林澈隊長點點頭:“他們只是輕傷,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那我就讓他們先不要來打擾殿下,殿下也請多多休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托契招招手說道:“林澈隊長,能先跟我說說外面的戰況嗎?”
在林澈隊長報告城外戰事的時候,托契順便問了他很多關於穆哈伊男爵的問題。
到現在為止,托契總算是徹底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還有這場戰爭的來龍去脈。
卡里斯城位處曼斯特王國的西邊荒蕪之地,這裏當年是為了抵禦西邊西奧帝國的入侵,而建立的一座堡壘。
然而時過境遷,西奧帝國因為巨人族的入侵,早已分崩離析,只剩下少許破落的城池還在苟延殘喘。
而曼斯特王國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自從皮克斯三世因病去世之後,皮克斯四世,也就是托契的大哥——現在的曼斯特王庫恩·皮克斯登基之後,便把他的所有兄弟都派遣到了王國的邊境。
名以上說是給他們所有人準備好了封地,實際上跟流放差不到哪去。
老七托契被分配到了這個王國最西邊的邊境之城,今年年初被送到這裏之後,他就成了卡里斯城最年輕的城主。
作為一個天生的樂天派,以及標準的享樂主義者,托契對自己被踢出王國的核心區域並不太在意,只要好吃好玩管夠,封地在哪都無所謂。
到了卡里斯城之後,他徹底放飛了自我,天天除了玩就是玩,課業荒廢了不說,城裏大大小小的事也從不過問。
托契以為自己會快快活活的一直瀟洒過去,然而才過了半年不到,就有人把他從美夢中給一腳踹醒了。
穆哈伊男爵是西奧帝國解體后剩下的一支殘部,他自稱繼承了西奧帝國的奇里奧城,並且給自己安上了男爵的爵位。
早在數年前,穆哈伊男爵就對卡里斯城虎視眈眈,這裏有着荒蕪之地最富饒的原野,好吧其實也就是一小片麥田而已,一旦佔領了卡里斯城,他就能夠衣食無憂了。
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自從托契上任卡里斯城城主之後,城市管理和防務都有一定程度的鬆懈。
再加上曼斯特王國因為王權更替,政局動蕩,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只要一舉拿下卡里斯城,穆哈伊男爵自己的勢力範圍便能擴大一倍以上。
在這樣巨大的誘惑之下,穆哈伊男爵悄悄召集了一千名士兵和上萬民夫,於半個月前的九月三日對卡里斯城不宣而戰。
因為準備充足,穆哈伊男爵的第一輪攻勢就把城外據點全給拔除了,在大軍封鎖之下,卡里斯城也變成了一座孤城。
剛開始穆哈伊男爵以為只需兩三天就能將卡里斯城一舉拿下,在他看來,卡里斯城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卡里斯城作為曼斯特王國的西部壁壘,光是城牆的堅實程度,就遠超穆哈伊男爵的預料。
普通的石彈一顆就能砸毀一棟樓房,可是砸在卡里斯城的城牆上,連個印記都沒有。
一連數天的進攻,雙方都精疲力盡,然而穆哈伊男爵依舊沒能啃下城牆這塊硬骨頭。
不得已之下,穆哈伊男爵只得選擇圍城,同時花重金聘請魔法師傭兵,希望藉由魔法的力量摧毀這道堅固的防禦。
卡里斯城裏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頻繁的石彈襲擊摧毀了城內大部分建築,城內居民們只能在城牆根之類的地方建立避難所。
還好夏糧已經全部收好入庫,否則圍城這麼多天,城內的人餓都快餓死了。
卡里斯城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七天前突圍出去的騎士隊長利爾斯,如果順利的話,他將會帶回曼斯特王國的援軍,而如果不順利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