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資本無情埋隱患

牧雲送走姜濤后，就不及待一邊開着車一邊在電話里興奮的說：“兄弟，有個重大好消息，哥哥我給咱們公司搞到了200萬投資，哈哈”牧雲把和姜濤的談話內容大體複述了一遍。

湯程聽了之後也是十分開心，心想，放棄神童老王那邊公司職位和期權，跟着牧雲看來是跟對了，便說：“好事呀，沒問題，我這邊也看看做些準備，到時談判主要是把股權分配談好，其它方面咱們隨機應變吧”

牧雲說：“股權那東西就是個數字，現在也沒啥意義，融技是我創辦的，只要我繼續是融技的大股東就沒問題，別融了錢公司被別人掌控，那我肯定不幹。最主要的是用這筆錢把咱們要做的事情做好”

“成，那你看你這邊什麼時候過來，融資要是到位后，正好咱們也可以在泉城租個辦公室，正式設立融技在泉城的研發中心，不然那兩個新招聘的大學生一旦沒有項目干，在泉城連個像樣的辦公室咱們都沒有，我都擔心他們隨時離職，那咱們就白培養了”湯程說

就這樣，牧雲和湯程約定正月二十一到泉城和姜濤面談，為了增加談判信服力，牧雲又讓小蘭把融技簽的所有合同原件都打包好，到時一塊帶到泉城，讓姜濤親眼看到這些合同，他的心裏肯定會更踏實些，而且這種重要時刻一號員工也得一塊參與一下。小蘭這一年被客戶和牧雲逼迫的進步也是非常快，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痛並快樂着。當聽到牧雲給公司搞到了200萬融資，小蘭的心裏也是跟着樂開了花，再次堅信當初選擇留在融技跟着牧雲混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牧雲領着小蘭來到泉城，其實心中是帶着大大的問號的，人生第一次融資，心裏並沒有底怎以樣才可以順利的獲得這200萬天使投資，到底如何來談判？拿到錢如何達成產品研發的目標？牧雲又開啟了胡思亂想。然而牧雲不知道的是，這筆融資會讓自己在後麵攤上一個麻煩的官司，也證明了資本永遠是無情的，這是后話。

為了方便和姜濤面談，牧雲在泉城找了一位開公司的朋友借了一間會議室，湯程和姜濤也都在下午2點準時到達會議室，牧雲和小蘭則早早的在會議室準備着PPT，見姜濤進來，忙起身打招呼。

“濤哥，我來介紹一下，湯程，之前我跟你說過的技術大牛，咱們過去一年簽的軟件項目，基本都是湯程帶着人搞定的。小蘭，咱們公司的一號員工，這一年進步也非常快，目前主要負責融技的行政、財務和企服大管家工作，算是大管家，哈哈”牧雲介紹完，便指着姜濤對湯程和小蘭說

“你們就叫濤哥說行，濤哥是我以前MBI的老同事，也是老領導，哈哈”

做事一各嚴謹的姜濤聽到牧雲介紹，趕緊糾正“大家好，你們別聽牧雲說，我和牧雲是同事，但他的直接領導是金總，金總對牧雲當年那絕對是真心照顧呀，是吧，牧雲”

“對對，濤哥說的對，金總的確是個好領導，也是讓人非常尊敬的好大哥。你們倆當時各自分管軟件部和硬件部，關係又那麼好，東山省四大才子你們倆就佔了兩個名額，都是我領導，都是領導，呵呵。我記得有一次年底金總帶我們去澳門teambuilding時玩了幾天，中間濤哥你不是也過去澳門啦，我還見你和金總一塊喝茶來”牧雲在湯程和小蘭面前炫耀着曾經在MBI打工時的輝煌”。

“行了，大家別站着啦，沒外人，隨便坐吧，

這家公司是我朋友開的，這間會議室到今天晚上不會有人打擾，來吧，進行正事吧”牧雲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坐下。

然後牧雲把事先準備好的PPT切換到投影儀上，就開始介紹了公司的股權結構、人員組成、業務條線、業務發展規模、營業收入、利潤率、商務支出、應收帳款、潛在商機、公司發展規劃、資金缺口、經營風險等很全面的做了一下介紹，這些工作都是過去一年中牧雲每日日常，所以全都裝在牧雲的腦子裏，通過PPT的方式，就像講故事一樣，不需要排練，竹筒到豆子一樣被牧雲抑揚頓挫快速的介紹着。行雲流水的介紹是無數次的技術方案PPT介紹、售前PPT交流、面對投資人的商業計劃書BP路演、項目啟動PPT宣講、項目驗收PPT彙報；是無數次的PPT框架制定、內容譜寫、平面美工、數據統計分析、總分總語言介紹的訓練；講的內容又是過去自己每一天經歷的事情，所以有思路、有內涵、有感情、有情節，這一切的聚合讓牧雲的PPT介紹已經達到了一種較高的境界。如果說各類電腦工具的應用是“術”的層面，那思路邏輯就是“法”的存在，最後不通過任何展現媒介，僅通過一張嘴就可以為聽眾在大腦中勾勒出一張張圖像，說明已經達到了“道”的高度。多年的歷練，讓牧雲無論是有PPT還是空對空交流，都可以做到術法道的融合。

姜濤聽完了牧雲一個多小時的介紹，並不時的做着筆記。結束后小蘭也適時的把所有項目合同放到姜濤面前，姜濤仔細的翻看着這些合同，又現場看了一下融技用UKey登錄的公戶查看資金流水，可謂是有圖有真相，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已經下定決心投資牧雲的融技，並計劃儘快辦理在聯象的離職手續。便對着牧雲說：

“嗯，牧雲，你現在可以呀，一如既往的真誠。我這邊沒啥問題，咱們商量一下股權佔比吧，你們是怎麼想的？”

“濤哥，其實來之前我們內部大體做了一個計算公式，我這還有一張圖表，大家一塊看看吧。目前融技我占股70%，湯程占股30%，小蘭有3%的期權，最多三年9%的期權。過去一年我們一共簽了300多萬合同，軟件的毛利潤還是比較高有近200萬，去除商務成本、實施成本、各項稅費，純利潤123萬，當然還有部分尾款未收回。這算是公司的實際資產。按照資本市場通用的10倍市贏率和公司未來不斷向好發展來算，資本市場公司市值相當於1230萬至少。除了這塊，公司現在還有一些無形資產，比如我和湯程的人力智力投入以1年市場價工資計算為70萬。其它如公司目前在MBI軟件尾單這塊市場佔用率越來越高、融技的品牌等等這些目前還不值錢，也沒法估價。所以我們認為資本市場價值應該為1300萬，您投資200萬，通過兩者相除，計算結果您的股權佔比為15.38%。您看您有什麼疑問嗎？”牧雲根據事先跟湯程討論的結果把股權佔比詳細的介紹給姜濤。

“嗯，1300萬的估值從公式上來看似乎沒啥問題，但是你們一分錢沒有對融技投資，融技的工商顯示目前還是認繳狀態，只有我真金白銀的出了200萬現金，當然我也認可你們過去一年的營業收入，可是未來的收益我們也只是樂觀預測，能否達成還存在未知數。這樣吧，我呢，要個吉利的數字，18%，200萬現金入股”姜濤爽快的開出了18%的股權要求

牧雲看了看湯程，見湯程也沒有任何面部表情，又覺得這些股權現在就是個數字，如果將來做不起來，屁都不是。當下要是能夠獲得200萬投資，那公司的未來就有希望，而且18%的股權濤哥要的也實在不多，便直接開口說道：“同意，我沒問題，湯程你有問題嗎？”

湯程說：“我也沒有問題”在湯程看來這股權也同樣是數字，沒什麼意義目前。

“那成，大家對股權都沒意見，這個事情就定下來了。我出讓10%股權，湯程你出8%。最終結果是我持股60%，湯程持股22%，濤哥持股18%，小蘭的期權不變。”牧雲做着股權的總結。因為除了姜濤認為融技的股權值錢外，其它人都認為股權、期權就是個數字，所以沒有任何反對意見，融技董事會全票通過。

就這樣兩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姜濤又說：“股權談完了，咱們得重新做一下工商變更和公司章程吧”

“好，沒問題，那湯程配合現場改，改完了小蘭回京后直接去工商做變更處理”牧雲覺得這些paperwork工作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便在一旁休息，一旦沒事了便總是處於疲憊的狀態。

“牧雲，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還是一塊參與一下吧？”姜濤認為公司章程是一個公司的話語權或者權利制約的重要法律文件，要求牧雲參與商定。

牧雲此時並不清楚公司章程的重要程度，覺得只要自己是公司大股東，那些紙上文字遊戲都已經無足輕重，便對姜濤和湯程說“那東西你們定就行，我沒啥問題”不過牧雲坐在旁邊休息時，還是有聽見姜濤和湯程的討論，大體意思就是，姜濤做為公司的監事，對於公司總經理在公司經營上存在疑問或者重大失誤，可以提議罷免等等。公司財務大權由姜濤管理，銀行的Ukey姜濤要擁有最終審批權。

牧雲不久剛吃過項目合同上的法律官司的虧，不知道公司章程的文字遊戲是可以輕輕鬆鬆架空大股東的一紙法律文件，便沒太當回事。真是吃了沒文化不懂公司法的虧，這也在日後才發現問題的重要性。

通過公司章程的重新修訂，牧雲發現姜濤對於事情的考慮非常細膩，也非常長遠，文件條款裏面都討論到如果姜濤後期意外事故，其所持股權和每年分紅收益，則由其妻女接管，同樣具有法律效用進行監事工作等等。湯程細心的配合著姜濤完成着公司章程，也是同樣細心，逐字逐句的查驗。多年後牧雲才知道，湯程的細心不是為了完成工作，也不是為了牧雲把關文件，而是確保自己在公司出現風險后不會承擔任何法津責任。只不過此時的牧雲全然不知，單純的享受着自己做為老闆安排一切，其它人具體執行的快樂感受。

不知不覺間，大家從下午2點討論到快6點鐘，公司章程修改完畢，姜濤讓牧雲看看，牧雲搖手說：“不用看，只要大家認可了我就沒問題，走吧，天黑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點飯，慶祝一下？”。

姜濤說：“好，我來請大家去吃日料鐵板燒吧”，正好我這邊還有三石他們家的卡。

牧雲知道三石鐵板燒不便宜，四個人最便宜起碼也得上千塊，便對大家說：“走吧，今晚跟濤哥吃頓好的”

說著，大家簡單收拾一下會議室和電腦，牧雲和小蘭坐上了姜濤的豐田陸地巡洋艦，湯程開着他的標緻307在後面跟着。那一晚，大家都很開心，牧雲也非常開心，喝了很多壺清酒，牧雲的內心覺得自己特別牛逼，一盒茶葉一頓真誠無目地的聊天，就獲得了200萬的投資。晚上姜濤的代駕先把牧雲和小蘭送回酒店，在回酒店的途中，牧雲迷離的看着泉城的映紅夜色，突然心緒變得十分複雜，真的是選擇比勤奮重要，方向比選擇重要呀。感嘆當年從屌絲技術轉型到外企MBI做銷售，不到四年的外企打工生涯，經過一年多的打拚，再次跳離舒適區，創立了融技科技公司，在無人無錢無資源的背景下，單純依靠自己的逆商活了下來，還養活了幾名員工，服務好了一些客戶，如今又搞到200萬投資。過去的一年，對於牧雲來說，就像把三年要做的事情在一年內集中做完一樣，疲憊，憔悴，累，充實，富足，激動，沮喪，所有這些周而復始循環往複。此刻牧雲多麼希望身邊有個人可以一塊分享，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媳婦汪紅。可是一年多的打拚，牧雲幾乎沒有時間照顧家庭和老婆孩子，不是在出差，就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裏倒頭大睡。牧雲和媳婦的關係也慢慢的變得疏遠了很多，還經常因為家庭瑣事爭吵，還在吃奶的孩子也基本從來不找爸爸，更不會叫爸爸。牧雲被清酒的後勁給麻痹了，內心也迷茫了，心想，自己努力打拚不就是為了讓父母老婆孩子生活好一點嗎？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帶着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牧雲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或許真正的答案就是，所謂美好生活的嚮往，在這個時代，是由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所有努力都沒有意義：你越努力，只會讓你和你的家庭成員越來越忙越來越累。因為遊戲的規則已被資源層和資本層做了頂層設計和定義。在這個設計裏面，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勤勞的小蜜蜂，辛勞的采着甜美的蜜，情願累死或直至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