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葉家隱秘
葉家後堂。
葉家少主葉雲躺在床上，陷入持續昏迷之中。
這種昏迷並不是真的昏迷！
陷入心魔劫的人，會在腦海中呈現各種幻境。
若不能解除，葉雲最終會在昏迷中死去。
在葉雲的床前，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默然而立。
此人三縷長髯，頭上髮髻用烏木攢住。
冷眼看去，有幾分仙風道骨。
但若仔細觀瞧就會發現，此人鼻似彎鉤，雙目深陷……給人一種陰鶩之感！
這人正是葉家當代家主——葉梟！
葉梟在兒子床前看了許久后，轉身走出後堂，來到前面大殿之內。
這裏，葉家的大長老正在等他。
見葉梟出來，葉家大長老忙問道：“家主，雲兒他怎麼樣了？”
葉梟聽了搖搖頭，在上首位置坐下。
大長老見了，沉思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難道真的不能去落霞宗求購一顆三紋破障丹嗎？”
“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雲兒死去，那……那可是你的兒子啊！”
聽了大長老所說，“嘎巴”一聲，葉梟將玉石座椅的扶手捏碎。
顯而易見，葉梟的內心並不平靜。
但，也僅此而已了。
葉梟作為一個梟雄，絕對無愧其名。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葉雲不但是我的兒子，也是修真家族葉家的少家主！”
“我寧可失去這個兒子，也不能讓葉雲快速築基的秘密泄露。”
“這個秘密一旦泄露出去，整個葉家將面臨滅頂之災！”
“我絕不會讓這樣的險情發生。”
最後一句，似說給大長老聽，又似乎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或許，他也怕自己的內心會動搖……為人父者，哪有真能忍心看著兒子死去的。
大長老聽了對方的話，默默無言。
他實在是無言以對。
那個秘密確實不能暴露。
為此，也許只有犧牲葉雲一條路了。
至於那幾個散修丹師能拿出三紋破障丹，他實在是不抱任何希望。
丹師臨陣開悟的不是沒有，但那概率太小了。
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和眼看着葉雲去死，也沒多大差別了……
這時葉梟再次開口說道：
“儘快從家族嫡系子弟中再挑選一人，修行那門功法。”
聞聽此言，大長老騰的一下站起，忍不住說道：“家主，那化魔功……”
只是他剛出口幾個字，葉梟的目光已經如閃電般向他射來。
大長老自知言語有失，驀然停口。
化魔功，聞名知意。
世間正魔不兩立，修魔者世間修士人人皆可誅之。
許武果然沒有猜錯，怪不得葉家行事如此隱秘！
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后，大長老這才再次說道：
“那功法雖然能讓人修行迅速，但危害也不小。”
“不提最近頻頻有散修失蹤，已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單說築基時心魔劫這關，就十分難過。”
“雲兒已經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不懂家主為何要急於讓人修行此功法。”
“像過去那樣，三家每家一位築基修士，共同佔有此區域難道不好嗎？”
說到後面，大長老話里，隱隱已有些許質疑之意。
這幾乎是對家主權威的挑戰！
反觀葉梟，
聽了這些話后，臉上並未出現一絲怒容。
他看着大長老，慢慢說出一番話來。
“我知道，此行為在許多人看來是我好大喜功。”
“一心想着獨佔此區域，將三家分立的局面徹底打破。”
此間方圓數千里之內，並非只有金風谷葉家，這一個修真家族。
而是金風谷、清水河、小團山三個修真家族共同佔有。
若干年前，散修清風居士來此設立清風坊市，後來清風居士收下三個徒弟。
那三人便是現在這三家的先祖。
后清風居士歿去，此間便由三家共同佔有。
一直到如今，除清風坊市仍被三家共同管理外，剩下其實已經不大往來。
雖往來不多，但其實也沒啥征伐，畢竟祖上有交情，且偶爾還會通婚。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大長老才會有些不滿，說出之前那番話來。
葉梟看着大長老，慢慢說到。
“其實並不是這樣。”
“我急於培養另一位築基修士，本意並非征伐其餘兩家。”
“而是為了抵禦即將到來的獸潮。”
“獸潮！”大長老聞言悚然一驚。
太平日子過了太多年，他差點忘了那些記載於玉簡中的血腥往事。
據記載，每隔幾百年，便會爆發獸潮。
在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人才能修行。
在這裏，凡有孔竅者皆可修行。
這樣不但獸類、甚至連不能自主移動的植物都可修行。
自古至今，人類與獸類之間的地盤之爭從未斷絕。
最開始人是弱勢的一方，後來隨着修真一族的不斷壯大，這才將獸類趕往深山老林。
並且，許多人族修士還會捕獵獸族，用以提升修為。
同樣的，獸族也會將人族修士作為血食。
每隔幾百年，那些修行有成的獸族會出山一次，如同潮水一般，席捲修士領地。
“獸潮……獸潮”大長老喃喃說道。
葉梟補充道：“算算時間，距離下一次獸潮來臨已經不遠。”
這時大長老試探問道：“這次我們不能像往常一樣，去落霞宗避難嗎？”
“哼！避難？”
大長老的話似乎激起了葉梟的某種情緒。
“所謂的去往落霞宗避難，不但需要繳納大量靈石，還得我們這些家族子弟衝鋒在前。”
“交了保護費還得做炮灰，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葉梟一番話，聽得大長老再次無言以對。
他如何不知，經過幾次所謂的“避難”后，他們這些修真家族早已元氣大傷。
相反的，有了大量靈石補充的落霞宗卻蒸蒸日上，隱隱已經呈現出北境二流宗門的趨勢。
見大長老沉默不語，葉梟再次說道：
“只要我葉家再培養出一名築基修士。”
“便可以與那兩家談判，共同應對獸潮來襲。”
“到時他們若還不同意。”
“即使使用武力，我也會將其餘兩家綁上戰車。”
“為了葉家千秋萬代，不至於在閹割中慢慢死去，我寧願背負這千古罵名。”
說著他看向幽深的殿外，用緩慢又略帶悲壯的聲調自言自語道：
“百年之後，祖師若有怒火，葉梟我一人面對！”
“家主！”
大長老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就讓我那不爭氣的逆子，來修行那化魔功吧！”